候,她若不是知晓他在会客,怕是不会同他客气……
绕近路到听雨轩,坐在厢房里。对面静悄悄的,好似寂静无人。江知佑尽宾客之礼,斟茶送香。直到飘香弥漫,对面才传来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臣妇会见公主,公主万福。”白柊看到推门而入的齐昭月,起身行礼。
“管家说,你在府上等了很久。”齐昭月点头,入座上席,“找本公主,有什么事?”
白柊起身,道:“的确是有事相求于公主,才冒昧拜访……”
“相求?”齐昭月诧异,“本宫与夫人,似乎没什么交道……”
“臣妇听说,公主欲让花笙侍郎,通融大军之粮,与朝中私道打交道?”白柊犹豫半响问着,齐昭月听罢微愣,随即皱眉。
而在隔壁的公孙正名,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道着完了!
“此事是臣妇的不对,公孙武郎与夫君说话的时候,我侧旁听过来,并不是公孙武郎有意相告。”白柊解释着,道:“公主既然将公孙武郎视为表兄,这样的事都如实相告。而公孙武郎大人性情爽朗不拘,公主也定然是心善之人。”
“倒还是头一回,有人夸本宫心善。”齐昭月抬眸笑笑,并不言其他。
“臣妇此时相求,是为花笙侍郎。”白柊开口道,“臣妇信公主有这个能耐,让花生侍郎涉足私道,这也的确是他生平,最熟悉擅长的过往。可花笙侍郎,怕是不能好好的同陈家合作。反而会耽误了公主最初之意,和大军的行程。”
哪儿有做夫君的,能容自己的妻子为了另一个人奔波。而公孙正名看了眼西门清图,对面的人没有任何情绪,捧着一杯茶,静然入画。
“你怎么就知晓,花笙不能同陈家合作?”齐昭月斜眸,“因为陈时雨?”
听到这个名字,白柊微怔,随后道:“花笙侍郎与陈家,是世仇。”
世仇?齐昭月皱眉,这相差的,貌似也太大了吧。母后方才还说,花笙、陈时雨同西门清图是一个圈子的人。
“花笙侍郎与陈家,若不是世仇,怕是也不会在多年前针锋相对。”白柊道,“臣妇寻得陈家旧仆,所查之事,绝对错不了。”
“先不说其他,就你同花笙,是个什么关系?”齐昭月听得零乱,这关系越理越乱了,索性从眼前人问起。
“嗯…昔日旧友。”白柊说着,齐昭月却是不信,“昔日旧友,会让你瞒着自己的夫君,为了他来求本宫?”
“也不算是。”白柊犹豫着,断续道:“我从不曾瞒过清图什么,他没问过…我也不太敢告诉。”
看白柊最后小声的样子,像是被丈夫管的极严。齐昭月起着心思,“西门清图是你夫君,你来本宫这儿没同他商量…不过看那他那清冷的样子,你嫁给他倒是也受得住,什么表情都没有,连画像上面都还有个笑…你是不是与花笙,昔日有情,结果被他横刀夺爱了?不然你看上去也挺正常的一姑娘,怎么会跟着他受苦。”
公孙正名喝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望着江知佑的眼神无比敬佩,公主这话还真是绝。
“公主不了解清图。”白柊温和的声音,辩解着,“我有时候虽然不太敢,同他讨论一些避讳的事情,可他的性子却不似表面的冷。”
“可你们成婚都四五年了。”齐昭月道,“本宫头一回见你们,就察觉的出你们之间,一点都没有那种…情愫?”
“我们两个人都是不主动的性子,所以平常看着并不亲昵。”白柊轻微摇头的说着,“我只当他冷冰冰的,也是一种欢喜我的方式。”
“于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好主动的么?”齐昭月不以为然,想起江知佑,强硬道:“你扑过去抱着他不撒手,他还能将你怎么样?”
这话听得白柊默然。隔壁的江知佑失笑哑然,看在公孙正成的眼里,对比起西门清图,怎么都有一种得意的韵味。
“那你心里,是有西门清图的?”齐昭月继续问着。
“这是自然,他是我夫君,我若是心里没他,当初怎会嫁给他。”白柊正声的说着,齐昭月却道,“那你与花笙又是什么关系?…总不会在两个男子中间,纠缠不清吧。”
看白柊的样子,也不似那般复杂,最起码相处起来,让人觉得舒心。
白柊微愣,也不晓得同齐昭月说着说着,怎么就唠起话了。不过这样说话,却也亲近许多。提起往昔事,白柊愣笑道,“昔年,的确是我看上了花笙,追了他甚久。”
这话听得隔壁诧然,白柊的声音继续道:“追到最后,没有这个心意,就没继续了。”
“西门清图和花笙,似乎是朝中故交?”齐昭月更迷糊了。
“算是吧。”白柊道,“西门家迁过云梦两回,所以我幼时就见过清图。只是他打小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离的远,我们并不熟识。第二回,我从来都没想到他还会再迁回来,还同花笙侍郎一起。”
“我那时十四,正是贪玩的时候。偷溜出家门,不慎遇到人贩子,是花笙侍郎救的我。”白柊道着,“……半年之前就有了心悸吧,所以在听说他要走的时候,我在雨花会上,当着全县人的面前问,问他愿不愿意…娶我,带着我一起离开。”
好大的胆子!齐昭月听着愣神,半响只吐露了一句话,“勇气可嘉。”
“公主说笑了。”白柊摇头,“云梦的风气,可能不受约束了些。而我家就我一个女儿,自幼娇惯,所以才没有那么多忌惮。这事若是拿到京城说,怕是伤风败俗的。”
“你既然都肯为花笙如此作为了。”齐昭月疑惑道,“又怎会嫁给西门清图?”
听到这话,白柊望着听雨轩外的过桥,很似是那日的风景和煦。其实在雨花会之前,她就问过花笙能不能留下来,或者,带着她一起去游历。
可留不住他。
他一直笑的温和,连婉拒都是。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有谁能将笑一直挂在脸上。所以她才会在雨花会上,念着郎情妾意的词,说要嫁给他。
雨花会一事她极为大胆,都豁出去了。可事后,换的来的依旧是他的推辞,“花某实在配不上姑娘的才情。姑娘这般洒脱之人,也应当跟着良人安渡一生,而花某却从来都是不喜归家。”
“你总这样敷衍我,哪有男子不成家的?”她见他笑着的样子,似乎不曾正经。
“花某与姑娘是不可能的。”他依旧是这样的话。
“你若是真想同我说个明白,心意已绝。就此,不想我和你有太多的纠缠,就请你真真正正,拿出能拒绝我的理由!”初生牛犊不怕虎,她那时候,偏偏就有那个脸皮子,“若你拒绝不了我,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试试?我白柊虽然不是什么名满天下的闺秀,可自认还是个女儿家。你未娶,我未嫁,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的步子顿住了,她缠了他两个月,一直都很认真。他的态度却一直都吊儿郎当,拒绝都说的含糊。他要是真的对她无意,总要能给她个理由,让她罢休。
后来她罢休了,却也后悔,自己曾这样去追问过。
“姑娘可有听说过,京都的西陵?”他侧眸的眼里,沉浸出笑意,一如既往的恣肆。
西陵么……她想了想,“说书先生说,京都葬陵,分五行之势安魂。东陵葬的都是烈骨英豪,而西陵…这地方,有点偏?”
“西陵左手边三百二十七步,每步五寸,不多不少有座坟。里面睡着一个人,他若是同意我娶亲。明日,我府上的花轿就吹鼓过巷,迎姑娘进门。”
她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懂,“这个人对你有那么重要么?!”
“我想…他大概是不介意我娶谁,只是他若不送贺礼过来,我还当真不好娶。”
作者有话要说:唔。。。忘了谢谢竹子和姑娘的地雷,爱你们~~~
第83章 心底()
“西陵…我来京的时候;就去过。”白柊的眼尖泛起泪水,哽咽着:“三百二十七步,每步五寸,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去想;他到底将这条路走了多少次,才能将步子细数在心底,如此巨细。”
齐昭月哑然,就看白柊拿起绢丝帕子,轻拭着眼角边,歉意道:“…让公主见笑了,近来因着身子的缘故,多愁善感些。”
齐昭月微微回神的摇头,示意着不介意。就道:“可丞相府的会宴上;你同西门清图一起,私底下见过花笙。你问他的问题;却是,为什么死的是陈时雨,而不是他?…这又是何解?花笙若和陈时雨是世仇,非死即伤,似乎也很是正常。”
“花笙侍郎早年的性格,不是那般的好。”白柊听着齐昭月的话一怔,才简略的道:“我原本想问花笙侍郎的,是昔年迁移,乃他挑起的事情。为何出事的是陈时雨,他却半分差错都没有。依旧我行我素,看似潇洒。”
“因为如此,我对花笙侍郎当年拒绝的话,是有几分疑惑的。可反过来想想,若不是至情至性,他不会同我说出这番话。”
“可你问他的话,却是像你巴不得花笙同陈时雨,一起死了似的。”齐昭月挑眉。
说起这事,白柊回想了一番,不好意思的道,“可能是我怀孕,快三个月了。胡思乱想起来,所想所问,同旁人理解的会有很大的偏差……”
“你怀孕…三个月了?!”齐昭月惊讶的望着白柊。
“嗯,还有八天,就差不多三个月了。”白柊点头,齐昭月问道,“所以在丞相府的宴会上,你知晓西门清图不喜梅子,却没办法帮他饮酒?”
“那杯酒,我看着就有几分无奈。清图刚回京,是宴席上的同僚敬酒,不好拒绝。而我有身孕,寻思半天,还是没有接过那杯酒。虽然梅子闻上去很爽口,可我怀孕的时候,本就身子不好,酒是丝毫碰不得。”白柊道,“小姑接了过去,我放心下来,可也不知道那杯酒有毒……”
“先不说西门清荷。”齐昭月回神,才道,“你若是强撑着,接过去饮下,那就是一尸两命!”
西门清图听完这翻话,呆滞住了。而众人看西门清图的表情,默然寂静。公孙正名更是暗叹着,不是吧,妻子怀孕都三个月了,做丈夫的还不知道?
“你怀孕的事情,西门清图知道么?”齐昭月犹豫的问着。
白柊摇头,“我自己都是快入京的时候,才发现的。三月之前,月事有些不调,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怀孕初期,我不像旁人常常呕吐晕厥,只是很惧寒。”
“那时候随着清图一起四处游玩,本就不在云梦。”白柊道,“他也只当我贪玩受了凉,本想着一起看大夫的,京中再震的消息,却突然传的沸沸扬扬,之后又是公主和江公子的大婚。我们随即返回云梦,便收到了回京的消息。”
“那时候我并未看大夫,只抓了副补身的方子,寻思着吃吃也就没事。可闻着药味,就吐了。之后看私底下看大夫,才知晓有孕两个月了。”
“两个月…你们都还没有动身来京都。”齐昭月诧异道:“难道西门清图,就没问过你什么…或是说,发现什么不一样?”
“因为在游玩的时候,我身子就不适,他也叮嘱我好好注重。可清图远离京都,都四五年有余。西门本家对他不管不问,此时返京,他处事繁忙劳累。我不想因为我怀孕的事情,烦扰添事…所以就没告诉他。”白柊道,“想着,等过一阵子,事情安定下来,再同他说。”
齐昭月看了看白柊的小腹,“快三个月了,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胎儿要四月才显形,现在还早。”白柊抚着自己的下腹,笑的柔和。
“你怀孕三月,西门清图半点都没看出来…他没碰过你?”齐昭月想了想,这夫妻两人既是相爱,关系不会冷成如此吧。
白柊面色一红,低语着,“因为返京之前身子就不适,之后舟车劳顿,在外人眼里看上去都是水土不服。所以也没有……”
“而且花笙侍郎,返京都参政两年了。我当年在云梦的追花笙的事情,他是看在眼里的。”白柊转着话题道,“所以我信他娶我,是真心有意。实际上,我们成婚,也并没有四五年之多。”
“花笙侍郎走后半年,我也及笄。父母担忧我的婚事,可自雨花会的事情,家中总觉得云梦前来求娶的男子,没有真心待我的良人。家里不放心我出嫁,自然我也不想嫁。耽搁了一年,家里人也急了,想着法子让我见那些公子哥。我定是,搬着梯子都要逃家。”
“有一次逃的时候,清图刚好在墙外。我惊的一个踉跄,还好是他手快……”白柊追忆道,“我认识他这么久,头一回和他挨得那么近。”
“你就这样……欢喜上他了?”照着岁数,齐昭月算算,自己该是比白柊小四五岁,但心里上么,可能要大个两三岁……
可白柊,好像每每都对救过自己的人,嗯…情有独钟?
“不是。”白柊低头笑笑,侧盼道:“他当时就问我,花笙侍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让我耽搁了一两年。该是出嫁的年纪,连人都不见…就有那么讨厌他么。”
“我那时候才知道,家里人让我见的人是他。”白柊道,“虽然怎么都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会上我家提亲。后来他更是频频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家里人见我没反抗。就在两月后,订下我们的婚事。说起来,我们成婚至今,才两年多。”
“好像没有说到点子上。”齐昭月道,“问的可是为什么会欢喜上他,既然你当初追花笙,如此大胆,怕是很难忘?一年的时间,就答应嫁给西门清图……只是因为到了要嫁的年纪,而西门清图恰巧是个很合适的人?”
西门清图的眼眸轻抬,隔空望着墙面,似是也在等着回答。白柊的声音温和的说起,“的确很恰巧。”
西门清图神情一怔,就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刚好那么恰巧,他问我的时候,我说不出一句话。可他一转身,我却就知道,我心里有一个影子。心酸他的离去,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无关自己、年纪和时机。”
“*岁见到他的时候,他是看上去就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我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人……”白柊说着,“有一回见面,他想同我说话来着,可我转身就跑了。在暗中看着他落寞的转身,零碎在记忆里。反而是十年后,一下子就记得清楚……”
“我现在对花笙侍郎,只是哀叹他的那份情,似乎没有归终。”白柊道:“他走后一年,我也只是祝愿他一切都好。可能是来京都,好奇的去了西陵。怀有身孕的性子又古怪,有时候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的,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这样子,总归要同西门清图说清楚。”齐昭月道,“不然他不知晓这个状况,你们闹起脾气来隔阂,总归不是你想见到的吧?”
“等些日子吧。”白柊低头道,“小姑去世,西门本家对清图过多过少,还是有些指责的。他在京都,说长我们成婚的时间,是为了拿糟糠之妻不下堂,堵住本家的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纳妾…有时候觉得,兴许,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你是怀有身孕,想多了!”见白柊越说越低落,齐昭月严谨道:“西门清图若是知晓你这个想法,多半要好好训你一番!”
白柊听着齐昭月严厉的语气,她突然想到他们成婚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