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时雨是谁?”齐昭月想起下人回禀的话,问道,“花笙侍郎休朝的时候,安黎才十岁。至今,似乎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是谁。”
“花笙是个另类,御河大人清廉,将其子交由岳母抚养,却养出个极其与众不同的性子。”慕容舒听到陈时雨的名字,微愣才道,“你问的陈时雨,是同西门二系一脉,在变故后迁回,与西门清图自小一个圈子的人。”
“花笙十八回京参政,容于西门二系和陈家。”慕容舒道,“而陈时雨在大婚的那日,就消失不见了。花笙也身受重伤,朝议的第二日,朝中欲为两家讨回公道。花笙却道自己有罪,在午门整整跪了一日。之后休朝,却牵连着西门清图,迁至云梦。花笙休朝三年后返朝,性情大变。西门清图却是如今,才被迁回。至于两人在云梦,同白柊有什么牵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也就是说。”齐昭月道,“西门清图,迁过两回。第一回,西门家为求自保舍弃二系,西门清荷为此改系。第二回独迁一人,却是因为花笙和陈时雨?”
“大致就是如此。”慕容舒补充道,“他们三人,与赵家赵行云,江知佑,公孙家你的两位表兄,是差不多的关系。”
“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如今朝中人听说这事,也都会闭口不提。”慕容舒说到此处,蔑笑道,“好不容易尘封的事情,如今也不会容有蛛丝马迹,可以去查。”
“母后……”齐昭月疑惑着,慕容舒却道:“安黎,知晓太多并不是最好。你如今来问母后朝中事,定然也有同江知佑讨论过。可他可曾,同你深说过朝堂之上?”
齐昭月迟疑的摇头,慕容舒就轻叹道,“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只有抓着过去不放的人,才会成为如今棋盘上的棋子。”
“丞相府中的事情,孙西晴手中持有的千叶红,母后有没有…相助过?”齐昭月照着下面禀告上来的消息,同母后说的事情相对应,问回原先的话题。
“西门清图因花笙、陈时雨迁至云梦,孙家小姐就去相送过。欲要自己定下自己婚事,最终被孙家拦了回去。孙大人在此之后,也不是没有为其选过良人。可孙西晴每每,都以死相逼。硬是痴情不悔,等了西门清图五年。”
“母后的确是暗中吩咐,让人放纵她的作为,但下毒却是她自己的选择。”慕容舒道,“从来都没有谁逼她。”
“母后对孙西晴于西门清图所为,似乎没有觉得动容少许?”齐昭月犹豫半分,问着。
“安黎,如今你还小。”慕容舒道,“若是西门清图,不曾有那样的容颜,又能痴的了孙西晴几分?”
“母后将西门清图召回京,是为了散离丞相握权?”齐昭月说的肯定。
“除此之外…还有便是大军出征。”慕容舒望着女儿年轻的脸颊,道:“请朝你就跪过棘,母后总不能让你出征之后,容朝中拦阻如荆棘般,又铺满整条路。只有将上面的刺拔了,你才能走的不痛。”
齐昭月震然。
“母后信你有分寸。”慕容舒继续道,“丞相府中的事情,既是有母后暗中推波助澜。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一字不落的,有人向母后禀告。”
“丞相被你父皇重用,刚得势。他手中握权,其下随之的文官,自然都鸡犬升天。朝中文物两派,从没有重文轻武,和重武轻文一说。前朝丞相勾结后宫,祸乱朝纲一事,足足为鉴,只要为事丞相稍有不慎,便是能让其万劫不复的由头。”
“可锦国丞相,最初而立。还是先帝在位时所选的世家,以礼服人的上官一族。”齐昭月道,“如今至安黎,是齐宗第五代子孙。丞相一职延续至如今的上官丞相,也都第三代了。一直战战兢兢,安分守己。西门清荷的事情,只是谁也料想不到……”
“如今的上官丞相,怕也是像你这般想。”慕容舒嘴角轻翘,“上官家的礼德传到上官鉴这一代,早就消匿的不见了。所以,朝中才有份大礼等着他。”
“昔日之因果,他在动心思挑拨离间的时候,就要能承受的住这之后。”
见齐昭月轻怔,慕容舒问着,“你今日进宫迟,江知佑怕早就下朝了,没有回府。多半是因为西门清图复职高升,曾与你正成表兄曾是同僚。下朝后,应该是去西门家庆贺了。”
“朝中如今商议的事,怕也是皇太后崩去。”齐昭月道,“如今的情形,父皇是想压也是压不下去的。而儿臣在暗中,查出有人在推动事情的讹传。”
“大军出征本是挪前。”齐昭月道,“那如今出了这事,按锦国奠灵,是不是也挪后几日?”
“出征之事挪后,却也挪不后。东北之事本就刻不容缓,连你出嫁后的九天回门都省去了。如今只能是尽快处理好皇太后的事情。”慕容舒回着,突然想起一件事,“皇太后西去的消息传回宫中,还是通过百姓的口。昔日去佛塔的人,偏偏这个时间段没有去探问。”
“查得其中,人是你调动的?”慕容舒望着自己的女儿问着。
齐昭月承认道:“的确,因为安黎出嫁前,宫中的事情就不太平。出嫁后,入宫更是需要人。而出嫁后就是出征,如此特殊的时候,安黎没有理由,不调动人手聚集宫中。本来是想着佛塔那边不去查看,仅此一次。而塔角塌,也是不可预料的事。就算将人派去查看,皇太后也不一定活的过来。”
“母后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慕容舒道:“这样的巧合只能说是天意,皇太后一生,也是可怜。死都也死的这般不安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齐昭月默然不接话。
“说起出征之事,母后还有一事同你说说。”慕容舒道,“你在丞相府中的言论,很有唯我独尊的英气。母后也知晓你甚是通透,所为之事都有自己的思量。”
“可行军打仗需历练,你随之出征,要记得老马识途,尽量不要插手军中事。若有万一,与将领心有分歧。”慕容舒道,“两位将领都与你的意愿反之而行,也要放下公主的傲气,听三位军将之命。”
“安黎明白。”齐昭月应道,“也知晓母后担忧的事情。此次出征为东北全民百姓,安黎断然不会为一己私心,而任意妄为。”
“你已经很是收敛了。”慕容舒见女儿安顺的样子,道:“请朝虽也是警告了朝中百官,却是跪棘而上。半点都没有公主的娇气,若不是丞相府中的震掠,母后都快忘了你的年纪和原本的身份,就该如此。”
“两月以来,你的转变,母后不是没有看在眼里。”慕容舒道,“能有如此大的转变,一定是发生了足以铭震一生的事,或悲或喜。心里多半,都是不愿同人说的。母后也说过,不会去追究原因。”
“若是再有像杜蓉夫人那样的事……”话说到一半,慕容舒才察觉,这个比方不太对。就算杜蓉身份不足,怎么说都是公孙家的人。当下就转话道:“或是锦辰在茶宴上,针对你的事情。这点的确是母后不对,没有寻人查清楚,就责备于你。在宫中出了账册之后,母后就让人去查过。确然是锦辰先针对你,可安黎……”
慕容舒瞬间抬眸,睥睨道:“若以后遇上这样的事,大可一巴掌扇过去,又何必同她多纠缠。”
齐昭月怔住了,就听得慕容舒道,“你若一早就知晓那画是上官文的,在如今丞相宴会上,也不愿现身,与其有过多的纠葛。当初又何必隐忍齐锦辰?皇家虽要气度,可有些不顺心的事情。你也大可任意到顺心,她是长姐,你却是嫡出。扇她一巴掌,她敢扇回给你么?”
还是头一回听到母后对她的管教…如此,嗯……明理。
齐昭月目瞪回神,心里却是思量着,前世礼佛三年,性子磨了些,本性一直压抑着。而刚适应这一切的时候,她心里顾及着江知佑,也不晓得他是怎么看她,自然也不会真的就,看谁不顺眼就是一巴掌扇。要是娇纵的把他吓跑了,她再追就更难了。
而现下,齐昭月回着道:“母后说的,安黎明白。只不过有时候,若是自己的手扇过去,难免手疼。”
宽严并束,可母后却偏偏将宽的一面,留后言说,心里还是顾念着她,怕她受气的。齐昭月温柔一笑,让慕容舒放心。
看到女儿嘴角勾起的笑意,慕容舒也是放心了下来,看着沙漏的时辰,对着一旁的人示意,点头就道:“如今午时了,就陪着母后一起用膳吧。”
齐昭月也随即起身,搀着慕容舒从朝仪台上下来。
“母后,安黎想征求母后一件事。”膳用尽,齐昭月思量着事情,道:“出征一路,既然母后都安排好了一切。朝中亦然,不会有不利于大军的事。出征一路上,应是极为安全的?”
慕容舒听到这样问,抬眸看着,齐昭月才道:“安黎,想带昭明一起去。”
殿中寂然,齐昭月就道:“自母后昏迷,昭明就随着太医。远离京都,到山上寻认珍药。这份赤子之心,母后也应是极为动容的。固然安黎很难放心,让他独自一人外出,游历两年。”
“就算路上有人照看着,消息也会传回京都。”齐昭月道,“可是两年之变,谁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安黎知道,昭明不似我看到的,是个软性子。很多事情他懂,只是从来不说。女儿若是将他带在身边,随着大军历练一番,也不是摧残他。”
“且不说昭明,也不是纨绔的劣性,不会给大军添麻烦。”齐昭月见慕容舒无动于衷,继续劝说着,“夫君已经有了治灾疫的药方,一路上并无性命之忧。”
齐昭月此话一出,慕容舒怔住了,复问着,“还没到灾疫的地方,就已经有了治愈的方子?!”
“是。”承认着,齐昭月面色严谨道,“夫君查历代病疫,找些了相同之处。已经让人按着方子,拿去灾区治病了。只看成效如何!”
慕容舒听罢,面色怔然,就听齐昭月道:“若是病疫可以治除,母后可能容许昭明,和安黎一同前去?只当在东北游历好了,安黎也放心。不然我们姐弟,一个北上一个南下,相隔千里,母后也顾及不上两边……”
见慕容舒缓了缓眸子,齐昭月继续道:“其实在次之前,安黎就问过昭明。他对大军出征本就是极为敬佩,男儿的骨子里,怎会没有那种剑指天涯的热血?且不说昭明也挺喜欢夫君的…两人也能相处的好……”
“实在不行,不随着探路的军队,随着运送粮草的也是安全。”齐昭月补充着。反正只要把弟弟靠近自己,看得到人。再怎么也不会有,前世那样奇异的事情,错乱他的一生。
“你让母后想想。”慕容舒只回应了一句话,齐昭月了然,就告别道:“此事重大,安黎也知晓,母后一时半会,难以抉择。安黎如今用完膳,也是时候离宫回府了。安黎告安。”
“安黎。”慕容舒在齐昭月走的时候,将其唤住。有些清了清嗓子,犹豫着道:“夫妻之事,双莲姑姑也应该,在新婚前夜同你嘱咐过。女子初承…欢好,应当有个度。”
齐昭月脚下的步子僵住,就听慕容舒道:“江知佑归结种种原因,洁身自好。你们新婚,又都是头一回。觉得新奇绝妙,也是人之常情。就是……有些方面也要多注意些,若是力度重,涂抹的膏药有香味,穿的衣裳也要通风些。不然挨近,知悉此道的人就闻得出来,难免不好。”
“压底箱子的东西,若是有兴趣,便看看。成有欢愉,也有可至极致的,房事少几回折腾。”慕容舒声音清淡的道,“伤身二字,也不是母后随口说道。似是你今早来的模样,夜夜如此……”
齐昭月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嗯不,飘出凤朝宫的了。心里满怨念着的事情,就只有一人的名字。
江知佑!
她跟他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并~~
第82章 就此()
齐昭月回府;刚下马车。王管家就在下面候着,像是知晓她这个时候会回来;问着:“公主的午膳,可在宫里头用过了?”
一说起这事,齐昭月脸色一黑,点头闷声的就问着,“夫君他;如今回到府上了?”
王管家听齐昭月的声音,咬牙的念着夫君两个字;也不晓得是进宫怎么了。但也听得出来,是小夫妻两儿闹性子。新婚嘛,闹闹也热闹。当下就回着,“公子如今在会客。”
“会客?”齐昭月有些诧然,问着,“谁来府上了?”
“不总归是公孙家的两位公子,和朝中同僚。”王管家熟稔的说着,齐昭月本想去看看,可想想朝中同僚,因着身份,过去总会叨扰拘谨。
“会客在什么地方?正厅?”齐昭月问着,王管家道:“在落碧阁,会客面谈总是要风景好些。”
“嗯,那里有什么隔着的幕帘么?”齐昭月念着,还是想去隔壁看看。
“公主,碧落阁是赏景的地方,没有堂后的幕帘。”王管家禀着,“公主若是想去落碧阁,不然还是先去听雨轩走一走。”
“听雨轩?”齐昭月微怔,就听王管家道:“西门夫人在公子没回来之前,就来府上了,说是求见公主。公主当时进宫,老奴本想让西门夫人改日再来的。西门夫人却说无碍,一直等公主到现在…公主是不是见见?”
“白柊?”齐昭月问着,见王管家点头,才改了脚下的步子,“那便先去看看…管家您先去夫君那里,忙着帮衬吧,听雨轩的事,就不用忧心了。”
“是。”王管家应下,见齐昭月向轩处走去,才返回阁堂中。
“公子。”王管家领命,又返到落碧阁的阁门外报着,“公主回来,如今在听雨轩会见西门夫人。”
“劳烦管家走一趟了。”门内传来江知佑和煦的声音,管家道着,“老奴担不起,只不过公主回来的时候,似乎脸色不大好。”
说完,王管家就退了下去。而阁内,公孙正名看着江知佑道:“你真的确然公主,能解开白柊的心结?”
“我并未说过一定能解开。”江知佑抬眸,“只不过阿月她,对花笙侍郎、清图兄和白柊的事情比较感兴趣,总归会问上一番就是了。”
“原本是去府上拜问一番,白柊却很早离家,不见踪影。”江知佑看着西门清图道:“怎知是来我府上,等着阿月。”
西门清图不说话,江知佑依旧道着,“清图兄也说,不打扰白柊,容她想为之事。”
“清图。”公孙正成看着西门清图道,“你我二人一早就是同僚,你娶白柊的事情,我却也是不知。半道听说了不少流言蜚语,如今于白柊,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西门清图依旧没有反应,江知佑起身道:“坐等着也是打发时间,还是去听雨轩一趟吧。”
“去听雨轩?”公孙正名诧异道,“公主和白柊言论,当着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放的开?就算坐那儿,也是会被要求回避的吧?”
“我让管家将白柊请到听雨轩,是因为轩中的厢房,传音效果不错。”江知佑说着,公孙正名愣愣的点头,摇头道:“真是有你的!你也不怕被公主知晓了,同你闹别扭。”
这需要闹么…江知佑想了想,没预料到皇后娘娘,会在他上朝之后唤她进宫。没有妥当安置好,她就进宫了…回来的时候,她若不是知晓他在会客,怕是不会同他客气……
绕近路到听雨轩,坐在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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