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本想急上他几天。”江知佑道,“不过如今他;,会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忙,这事比起玉尊更折磨人。他找了许久,累了半天足够,就不继续折腾了。”
“公子?”王管家道,“玉尊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珍物,不然公孙公子也不会欲要回一半。说起来都是贺礼,公孙公子又让公子你先挑,公子半分不留一点?”
“原本就没打算收。”江知佑摇头道,“玉尊珍贵,可佩成玉石延绵寿康,又可用作药物,世间罕见。而太尉府直系,除却太尉,就有两位仁兄。正成兄现今,虽是司业从文。可太尉管天下军部署辖,总归要武向服人。”
“习武之人动刀弄枪,朝中武官也不都是赵将军一派的人。”江知佑回眸道,“这点,王管家见遍的,应该比知佑清楚。且将军府里,还是有些压箱子的东西的,也不必多贪其他。”
王管家听罢微愣,随后就道:“公子说的是,老奴待会就让人将玉尊送回太尉府。”
“若是老夫人问起是怎么回事,便说其中心意将军府领了。尊玉太过贵重,其治效用在刀刃上才最是尚妥。”江知佑吩咐着,王管家在一旁点头。
“阿月在我走后,同赵歆雅一起?”江知佑回问着,王管家却在一旁念着心里的小九九,他方才分明是说,赵小姐来拜访公子和公主两个人,公主又同赵小姐不熟。且不说赵将军还欲将赵小姐,降嫁将军府。公主在朝堂上的震言,那可是说的一清二楚的让京都的待嫁之女少打将军府的主意。
在公子不在的情况下,这两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固然赵小姐听说公子不在就要走,碰上公孙公子也是恰巧罢了。公子这个时候提起来,怕就只是想问公主的事,顺带的这么一说。
盘算完了的王管家道,“赵小姐听说公子不在,就说自己有事忙,便不去拜访公主,才在出府的时候同公孙公子碰个正着。而公主在公子走后,又让景蓝姑娘,出府去请了一趟大夫。”
“请大夫…?”江知佑诧然,踏着清风挽裳衣角,向着宛院走去。虽然知晓王管家可能不知道缘由,但江知佑还是问道:“请来的大夫,可有说些什么?”
“这……”王管家道,“公主让景蓝姑娘请来了大夫,避开下人说话,谁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
“那阿月她,脸色如何?”江知佑问着,眉目微抬。回想着欢愉之际,她面色娇霞一片,情动甚然。
他们不是头一回,他适当着力度,应该也没有弄疼她才是……
“公主气血挺好的。”王管家在一旁回道:“景蓝姑娘送大夫的时候,公主手上还拿着似是开药的方子,笑着看了一眼,还面色惬意的点头。”
这话听的江知佑侧眉偏望,就看到宛院历目,碎石旁湘竹稀疏,怅泥而新。逅谢叶绿镶土,半缀水珠。
刚进宛院,他就看到齐昭月左手撑着下颚,右手上挽袖,遮折华裳菱纹。拿着笔墨在宣纸上,勾勾圈圈的。白皙纤弱的手腕,细指延伸,握着兼毫笔的染墨。
似是弱难禁风的映衬,看着佳人漫不经心秋水眸,一勾鼻梁的绛唇盈红。然江知佑刚靠近齐昭月,就察觉她的眸子上下微转,像是斜眼瞧到了他。随后却不再看他,顿然很是认真的注视着宣纸。
江知佑轻笑,刚挨近她的背后,就察觉她的身子敏感的颤然一抖,瞬间直起了方才慵懒的后颈挺背。偏头就疏开两人的距离,道:“才从太尉府回来?”
看着她的小动作,江知佑心悟。点头道:“嗯,方才回来,正名兄已经走了。”
“哦。”齐昭月搭着话,拿着笔尖在宣纸上添上几笔,就低头不语。
“看你这般认真,所欲画的是什么?”江知佑问着,齐昭月无精打采道:“治灾疫的药材…我不知道怎么画的准确些,总觉得画来画去都是草,好似也没什么特点。”
似是屡屡被她的话震着,所以这话齐昭月说出来的时候,江知佑心里没有丝毫惊讶。反是道:“不妨你先同我说说,看看我可是熟知。”
“整个药方,总共有三份。”齐昭月道,“随着中疫的人增多,疫中之人也会分轻缓之重。”齐昭月道,“若是我们半月后出征,最少都要五六天的行程赶过去。有些方子和药材,还是早些备着的好。”
“三份药方当年入录史册,我看的倒是齐全。且不说那时的百姓,都拿着不伤身的药方当补防之用。而我如今想到,唯一犯难就是一味,需要在山上才能找的着,罕见的野生株草。”齐昭月道,“这株草平日药用不多,却花开三瓣。有酥麻味却又苦涩,固然没多少人取之作用。可这东西上至花开,下至茎叶,都是抗疫的药材。”
“我深居闺房,对这个东西自然是没见过。就算是也喝过不少,却从来不晓得药材是个什么模样。就只能照着书上记册的样子,看看能不能画出来。”齐昭月解释道:“可怎知这个东西,画来画去,似乎都是一个模子,跟地上随处可见的草也没什么差别。”
“史册上都写了些什么?”江知佑问着,齐昭月思略一番,道:“叶形多变,叶间具锐小齿,缘成狭楔圆形,矮小攀地。我倒是听人嚼舌的时候说过,这药材长于山上,有些难寻。若不同其他株物连成一起,便极难成活。”
“虽说开花,且花色洁白,花叶翻卷蓬松。可这个季节去找,却偏偏不是这花开的时候。若要是待到花绽,也不晓得是寒冬腊月开几许。”说完这话,齐昭月就道:“这耽搁的,到时候让灾民和大军在晋县吹北风?”
江知佑思略一番,就握住齐昭月执笔的手,带着她一同在宣纸上画描了起来。只见画上墨开:株物攀地而伏,叶卷下垂。用石青缀色,边缘藤黄。根系深埋土中,土下须根深长,始部形粗裂状。
随着点墨笔笔,药材的整个模样就呈现出来。只不过还画出了一旁的景物,同这药材长在一起的株物,大都叶大茎韧,极为茂盛。反观那药材,若不是江知佑将其根部画了出来,齐昭月根本看不出。看着画上还有几条扭曲的线,齐昭月指着问:“这个是…河流?”
“嗯。”江知佑点头,道:“史册上所记载,既是可救活成片灾民,便说明其性不是那般难以存活。叶据齿状,又攀地矮小。这样的株形,多半是需水多,背山喜阴环水。同大的株物并连,多半是要存在其叶下遮阳。株物难寻,可能也是因此混淆过多。”
“根系端疏长系,也是因为需水的缘故了?”齐昭月问着,琢磨着这图的模样,以及药材的习性。
“你请来的大夫,是为了辨别药材?”江知佑问着,齐昭月点头道:“刚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我自然不止这一件事,就专门去请教大夫。”
齐昭月说着,就对着外面唤道:“景蓝。”
“公主。”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景蓝的声音,“方子早就熬好了搁置着,景蓝这就去端来。”
齐昭月点头,就低着头对江知佑道:“虽然看上去,你身子的伤是好了,但是我还是觉着放心不下。所以让景蓝去请大夫…你固然没骗我,取血伤身不多。可大夫也说过了,伤口若是不好好照看,会成隐疾伤风。”
这话落没多久,景蓝就端进来一碗,青璃瓷碗盛着的汁液。飘香的韵味,让江知佑瞬间闻出其中药方,怔望回眸的望着齐昭月。
“我前日起来的时候,你给准备的药汤我都喝了。”齐昭月见江知佑愣愣的,似乎不太想喝的样子,拉着江知佑的袖子,咬唇睁眼的就唤着,“夫君……”
对视甚久,才见江知佑迟缓端起补汤,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齐昭月又扯了扯袖子,起身将下颚尖磕在他的肩上,亲昵着,“知佑…小知,小佑?知知?……”
眼见着齐昭月还要唤下去,江知佑深吸一口气就将补药喝了下去。简直甜腻到令人发指的味道,随即让他微微皱眉,侧眼却看到齐昭月灿笑若花的模样。当下就无奈的望着青瓷碗中,残留的补药。
第二日清晨,将军府就备着东西,准备去丞相府赴宴。而在走之前……
江知佑看着面前的‘补药’,缓缓闭上眼睛。因为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齐昭月满怀期许的目光望着他。
轻叹一口气,江知佑试着商量,“阿月,我自己都是大夫,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是清楚……”
“你不愿意喝么?”江知佑还没说完,齐昭月就惜眸的望着他,“这些都是补方,用药少许作辅。我特意问了大夫,大夫说你的身子若是自小便入药多了,用药也无事于补,所以才没开药方。就是给你多补补血气而已,而且你昨天也喝了的,一点都不苦。”
的确一点都不苦,江知佑想着,刚想说话,就齐昭月重复道:“你不愿意喝…可当初你伤身制药,都还是为了我。若不是我……”
“我喝就是。”听着齐昭月细数着消沉的过去,江知佑左手握住她的手,随即就端起补药,蹙眉的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用完早膳,马车磕碰的就到了丞相府。下了马车齐昭月才发现,早来的人也是甚多,丞相府门口久久不息的马车来往。
齐昭月和江知佑刚踏上白阶,丞相府的侍卫都行礼待之。连管家都来的甚是及时,踏出府门槛口就道着,“奴才拜见公主,公主万福。”
齐昭月点头,就听丞相府的管家道:“还望公主稍等,奴才已经给老爷传信了。待会便出来给公主接驾。”
“不必了。”齐昭月摇头,“本公主同驸马在丞相府逛逛就好,丞相大人本是父皇身边的忙人。丞相千金又逢生辰,忙不过来。”
“奴才敬谢公主。”丞相府的管家说着,便去忙活着引人迎宾。
顺着在丞相府的后院中。四处走了走,到竹林的桌椅上吹吹风。齐昭月就想起母后说过的事情,问着江知佑就道,“昨日王御医来府上,说起西门家的事情。母后让我照看一二,怕是朝堂上被牵扯上了。”
“阿月。”江知佑理清思绪,道:“西门家的二公子,西门清图似乎……”
话音未落,就听见远处有人打岔的声音:
“如今白柊,和西门清图成婚都四年了。”公孙正成隐约的声音,道着:“侍郎大人,还是离着他们远些吧。”
“我倒是不知晓,司业大人掌管经书礼位,倒也有闲功夫探听云梦的趣事。”花笙笑着。
“侍郎大人。”公孙正成听到花笙将往昔痴情,只当趣事,当下皱眉道:“白柊当初与你所为,你就只当是个趣事?”
“花某向来是独己一人孤芳自赏,独来独往不曾留心什么。”花笙不以为意道:“浮生往事,若能成趣博心一乐,又有何不可?”
公孙正成听罢,不语而走。简直没法儿沟通!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药材,揽香叶球兰和铁线蕨的基部形状的拼凑,需水量大植物的叶形特点,勿深究~(
唔。。。没事儿买个萌可以的么,么么哒~这话就是很正经的告诉亲们,我在胡诌~~顶着锅盖走……)
改天修文~~~~(》_
第75章 有意()
虽不是故意在这里听墙角根;却也听了个全。齐昭月当下就问向江知佑,“你方才说西门清图什么来着?”
“我方才想说的;便是西门清图娶了白家白柊为妻。”江知佑看着公孙正成远去的身影,道:“西门家在京都,与陈家、王家并称三大家。称得起家,并不是就单单一己之人。”
“白家于西门家,是堪比不上门当户对的。这样的娶亲,昨日去太尉府,正成兄就同我说过:京都大都不知晓西门公子成亲都四五年了,西门家半点风声都不曾透露。如今突然有这消息;也是会影响为数不少的官族。”
“娶亲而已,京都的女眷闺秀又不是都盯着西门清图一个人。”齐昭月道;“西门虽是世家,可也不止独门一秀。”
“朝中隐约的动静,参透一二。便晓得这个时候,西门家被皇后娘娘调回京都任职分权,其中谋趁不在少数。”江知佑道着。
“各种争论反对之人,怕是会紧抓着这件事试探不放。而丞相征前践行,又是千金寿宴。
西门世家,前来祝贺是在怎么都避不开的。皇上同皇后娘娘,自然不会因为千金寿宴而屈尊。所以皇后娘娘才托话给你,说是照看一二。莫让朝众人言论处事太过……”
“白家似乎不是京都的名家之讳?”齐昭月点头,却想着另一件事情,“是方才正成表兄说的,云梦之地的世家?”
江知佑点头,齐昭月道:“母后说西门二脉的西门公子,多年前就迁职云梦,娶了当地世家的女儿,好似也没什么不妥,毕竟西门家也不兴什么自小定亲,对所出的男子,大都是不管其行。就是不知道怎的同花笙扯上关系了……”
“西门公子迁职那年,恰逢花笙侍郎休朝。”江知佑道,“就是没想到两人会一同在云梦。”
“这两人在云梦碰到,就牵扯上了白柊?”齐昭月思略道,“这同正成表兄似乎没什么关系,他又是为何会同花笙说起这件事情?且不说,西门清图如今成婚都四五年了。世家没个说法,还能让西门清图平白无故休妻?”
“而且花笙那态度,玩世不恭的话…似乎负心佳人?”齐昭月说着,反转道,“若是说起朝中针对,西门世家又不止西门清图一个人拿的出手。朝臣若当真无趣到这种地步,才正是让人无奈。”
“是不一样的,阿月。”江知佑道:“这就好比方朝中王御史,是王家权位最大,之前加上王贵妃在宫中荣宠。盛况空前,荣耀一时。就算如今被皇上赐死剥爵,可御史一职,却依旧可以由王家人接任。原因多半是因为王家不缺乏能人,根系庞大虽被打压的严重,却依旧可保荣华。”
“一脉经历朝中百年之变,侵压不倒,才算成家。”江知佑道:“更不说西门清图虽只是西门家二脉之人,不容小觑易不会容人放过。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再这个时候,召他回京都。”
齐昭月点头琢磨道,“白家白柊…名字听上去挺熟的,就是不晓得之前在那里听到过……”
走在鹅卵石铺遍的花丛旁,齐昭月绕着偏处走着,脚步却缓缓加快。任由身后裙纱沾珠透露。
同江知佑说话,边角处出现一裳青色的影子。略走几部步,就碰到了从远处而来的公孙正成。江知佑却在一旁看着,那条抄近道的小路哑言。她怕是看到公孙正成离走的路线,早早的就想走偏路来堵人了。
“微臣见过公主。”见到是齐昭月同江知佑,公孙正名拘着礼,遂然才问礼,“知佑。”
“正成兄。”江知佑亦然回着。齐昭月却道:“我与夫君还要自居妾身,正成表兄尊我公主,自称微臣甚是生分。相比起夫君,我同正成兄还是近亲。同夫君熟稔,却避我高寒?”
“微臣不敢。”公孙正成道着,齐昭月就道,“正成表兄以同礼待我,与夫君平齐便好。”
还未等公孙正成应下来,齐昭月就若有所思道:“方才正成表兄和花笙的说的话,我同夫君恰巧不巧,听去了大半。可若是我记得不错,花笙侍郎似乎很少跟朝中人打交道。正成表兄方才那番话,像是极其了解他的往昔事?”
“也不尽然。我方才问花笙,起因是因为出征之事迫在眉睫。”公孙正成听罢,微愣的随即就道,“想向他借问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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