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姐,走,快去前院,饿坏我了。”颜致远将自己的书籍快速收好放入书包,催促颜舜华道。
颜舜华知哥哥颜致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也当下快速收拾东西,与颜致远一道到前面饭堂。
都是半大的男孩子,正是活跃的年纪,一下了课,便叽叽喳喳推推嚷嚷,很是热闹。
走在甬道上的时候,同学罗浮生跟了上来。
他家境贫寒,人长得极为瘦小,因长期暴晒太阳的缘故,肤色也有些黝黑,穿着灰色的宽大袍子不是很合身,只松松垮垮的在身上。
罗浮生是个很向上的人,当初他来求学时,李牧之并不满意他,拒了他入温新堂。谁知,罗浮生却颇为不屈不挠,他不知道哪里打听到了李牧之的夫人周氏每每于月十五定要到镇西大悲寺里去上香。他便提前等在周氏必经之路上,拿着家养的母鸡下的土鸡蛋送予周氏,周氏心善,笑着接了,又让身边随行的丫鬟给了罗浮山一吊钱。谁知,每次罗浮生都推掉银子,看一眼周氏就跑掉了。
等下回上乡的时候,他又会等在周氏必经的路上。
一来二往,周氏也渐渐探听到了罗浮生的心愿,她做了主让罗浮生入了温新堂。
只是李牧之却并不喜欢罗浮生,对他态度也很是冷淡。
罗浮山却是对颜舜华一向热情的紧。
此刻,罗浮生正与颜舜华主动攀谈,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李牧生的夫人周氏可能胎儿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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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周氏胎漏
周氏虽出身观音镇周员外之家,却为人朴实,毫无富家姑娘的娇气。这与周氏在家中排行老四有关,周员外一心盼子,不想周夫人却是一口气生下了四个女儿。周氏一出生,周员外再也不顾及昔日与周夫人的情分,从外头纳了一良家女子为妾,谁知这妾的肚子却是十分争气。入门不到一年,便为周员外诞下一子,加之妾青春美貌,周员外不仅在感情的天平上倾向妾,更是抬了妾的身份,是为平妻。原本就已经有了三个女儿的周员外对周氏倾注的感情很少,周夫人因为妾的原因,也颇为不喜周氏。周氏的性子便有些隐忍,直到后来她于十七岁出阁嫁给李牧之,周氏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明朗,婚后不到一年便传来了喜讯。谁知,怀孕不及三月,李牧之却是与同窗在一次春季狩猎中意外的翻下马,周氏闻讯心焦如焚,原本就不稳的胎终是没留住。
祸不单行,没多久,李牧之的寡母去世了。周氏忙前忙后却是落下了病根,久久难孕。李牧之心中感念周氏的好,亦是四处托人为周氏遍寻名医,周氏的身体渐渐调养过来,可是肚子却是迟迟没有动静。这一晃已经七八年,李牧之重情义,虽未提出纳妾,周氏心中却是不安。回到观音镇后,周氏在周夫人的指导下,每月十五必是去寺里拜佛求子并捐了香油钱。许是心诚,到了今年三月,周氏一向来的准时的葵水却是没至。找了大夫一把脉,却是已经有身孕一个多月了。李牧之平素最是不信神佛,如此一听说周氏怀有身孕,当下心情激动难当,立马使了银子给寺里的佛像重新塑了金身。
到底,男人没有不*子嗣的,李牧之平素不说只是不想给周氏徒增压力。
颜舜华独自走在林荫道上,她在斟酌等下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探看周氏的情形。
不想,李牧之却是迎面走来。
见到颜舜华,李牧之眉心跳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脸上表情有点严峻,身后跟着两个平常跟随他的长随平安与富贵还有车夫陈四叔,簇拥着一个大夫。那大夫穿着件灰青色的袍子,年纪三十开外,身上挎着一个药箱,表情很是凝重。
颜舜华更是信了罗浮生的话,想来,周氏的情形确是不好。
颜舜华冲李牧之行了一礼。
李牧之却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回头冲那大夫施了一礼,认真道:“劳大夫费心,内人这一胎究竟……”
那大夫却是一面回礼一面摇了摇头,叹息道,“尊夫人这胎只怕有艰险,望先生心中有所准备!”
李牧之神色一黯,沉声道:“先生乃镇上名医,素有‘妙手回春’之名,全仰仗先生了……”
李牧之说完瞧了一眼长随平安,平安会意,当下掏出一锭银子,双手奉上。
那大夫接了过去,将其拢入袖中,道,“我尽力!”
颜舜华观察到,李牧之似是松了一口气。
古往今来,患者的心都是一样的。若是大夫收了银两,心中便觉得还有希望,反之则是更加的惴惴不安。
李牧之吩咐车夫送大夫回去,又分别打发平安与富贵一个跟随大夫回去取药,一个则去前院传话。
一时,林荫间只剩颜舜华与李牧之。
李牧之颓然坐到了地上,并指了指身旁的位置,低声道:“华哥,你也坐下。”
颜舜华“嗳”了一声,紧挨着李牧之坐下。
“怎么不睡午觉?”李牧之轻声询问,眼光却是瞥向远处。不及颜舜华回答,李牧之又道,“华哥,我母亲自小只有我一个,我是我母亲独自一人带大的。后来,我娶了敏兰,虽不能琴瑟和鸣,却也是你敬我,我敬你般的举案齐眉。我母亲身子一向不好,她一直盼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孙子。敏兰也很争气,她嫁给我的当年便有了身子,母亲很是高兴,不想不等这孩子出生。我与同窗去狩猎,却是坠了马,敏兰的胎原本就坐的不稳。她一看到我是被人抬着回来的,一个惊吓却是小产了。母亲的希望落了空,既着急我的伤痛又心痛那未出世的孩子,不出三月,母亲却是丢手去了。敏兰不顾身体,辛苦操办母亲身后事还要照顾我,到底落下了病根。”
颜舜华静静的看着李牧之,用心倾听。她知道,李牧之现在想找个人倾诉,说说话。
“我身体好后,四处遍访名医为敏兰调养身体,慢慢的,敏兰的身子也有了起色。然而,肚子却是再也没有动静。这一晃便是七八年过去了,有时我会梦见我的母亲,母亲在梦里责备我不孝。敏兰劝我纳妾,我知道她并不是真心愿意,又觉得有愧于她,就没同意。有时,看着你们这帮孩子,我会想倘若当时我那个孩子出世了,应是也有七八岁了。我怕敏兰压力太大,在她面前一直不提孩子的事,其实只有我知道自己,我喜欢孩子,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我会教他读书,教他骑射,教他做人的道理,陪他玩耍,伴他成长。”
李牧之说着说着声音却是有点喑哑:“华哥,我有点怕。怕这个孩子还会离开我……”
李牧之说完,将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看上去很是颓然。
颜舜华想像个哥们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又觉得不合适,犹豫了下,她轻声:“先生,你能告诉我师母是什么情形么?或许,并无你想象的严重。”
李牧之有点吃惊,抬头看颜舜华,原本并不想回答的,看着颜舜华一脸认真,有点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犹豫了下,终是说出口。
“她从几日前就隐隐有些腹痛,看了大夫,大夫开了安胎药。不想,腹痛不仅没有消失,却有加剧之症,昨天夜里,却是流了血……”
这是胎漏,西医则称之为先兆流产,属危险妊娠,需安胎。
颜舜华想了想,深感李牧之说的并不清晰,她想多问点,却又一则怕李牧之起疑,二者又认为李牧之到底是男子,对着如她稚嫩般的幼童,恐也不方便说。
内心踟蹰了会,她看着李牧之,温和的道:“先生,我想去看看师母。”
李牧之不禁挑了挑眉。
颜舜华则垂眸道:“先生知道的,我祖母是医婆。”************新书还很弱,真心需要姐妹们的支持,票票,收藏。望姐妹们看书的时候,动动纤纤玉指……
第九章 牧野问诊
李牧之眼中划过亮光,却很快又黯淡下来。
现在为周氏请的那位大夫医术很是精湛,有“妙手回春”、“杏林圣手”之称。就是放眼整个平城,医术能与之比肩者也寥寥无几。
而颜舜华的祖母……不过是乡间医婆,看个头痛发热的还可以,其他的……也就罢了。
李牧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温和:“华哥,谢谢你的好意。”顿了顿,“去歇着吧,你身体才刚刚好!”
这便是婉言拒绝了。
李牧之有这样的反应并不让颜舜华感到意外,她眼眸清亮,声音翠生生:“舜华记得先生曾说‘尽人事,听天命’,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李牧之颇有些愕然,沉默半晌,叹道:“我却是糊涂了。”想了想,又困惑道,“你懂医术?”
颜舜华却抬头望一眼林荫一角的花园,五月的暖风让花都开好了,“先生,你家的花园真美。”不及李牧之回答,颜舜华推搡着李牧之,用一种属于小孩子的方式活跃气氛,“先生,师母肯定在等你,先生还不回去么?”
李牧之压下心中的疑惑,神色软软的,笑道:“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给你摘去。”又蹲下身子,刮了下颜舜华的鼻子,取笑道,“华哥,你长得跟个小女孩似的,怎么这喜好也是,净*些花花草草。”
他说完,起身站立,伸出手来去牵颜舜华的手。
颜舜华一怔,却也没有挣脱。
李牧之是个享受生活的人,周氏又一向贤惠,合着李牧之的意思,她将整个宅子布置打理的别致风雅。
牧野园是李牧之为自己的居所起的名字。这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前面的一进是四间正屋带着两间的抱厦,布置的风流清雅。正屋前头植着不少的花卉,各色的月季花正开的斑斓,使得清雅之中又带着明媚。
到了牧野园,李牧之松开颜舜华的手。周氏的小丫鬟腊梅听到脚步声,忙撩开竹帘,看到李牧之与颜舜华,笑道:“老爷若是还不回来,夫人就让得打发我去寻了。”又瞥了一眼颜舜华,见她肤色白皙晶莹,眼睛清亮眼尾却微微上挑,五官精致的让人看了就欢喜。
颜舜华被腊梅打量,对着她微微一笑。
李牧之看了一眼腊梅,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名唤颜舜华。”顿了顿又问道,“夫人在做什么?”
腊梅敛了笑容,悄声道,“正落泪呢,我和迎春劝了几句,夫人说想静静,就打发我们到外头屋里。才刚,又将我们叫回屋里,问你回来了没?老爷,赶紧去看看吧。”
李牧之点点头,抬脚进了里屋。
腊梅却左看看右瞅瞅颜舜华,抿嘴一笑:“小哥长得真俊,长大了不定迷倒多少姑娘。”又转身要去给她拿糖。
颜舜华被腊梅含笑打量半天,正有些不自在,听到李牧之在里间唤她:“华哥,你进来。”
一肤色略显黝黑穿着淡青色衣衫的丫鬟给颜舜华撩开帘子,冲着颜舜华笑道:“小哥,你进来。”
颜舜华猜,这该就是迎春了。
“迎春,你出去给小哥端些点心来。”屋里传来一声女声。
迎春笑着应了,待颜舜华走近,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出去了。
这就是重生年纪小的坏处了,老有人想摸她的脑瓜。颜舜华心中想到。
周氏招呼颜舜华:“华哥,你坐。难为你来看师母。”
周氏的长相称不上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却觉得她眉目之间满是温婉,让人禁不住放松。她坐在床上,穿着家常的月白色衣衫,身上浅浅的盖了一张淡*的薄被,脸色也有些蜡黄,刚哭过的原因,眼睛有点红红的,眼窝处青青的,估计近来也没有睡好。
李牧之坐在床边,指了指屋里的椅子,说道:“华哥,别老站着,快坐。”
颜舜华向周氏行了一礼,便坐了下去。
周氏强打起精神与她寒暄了几句功课的事,又关切道:“身子才好,就该多休息休息。我瞧着,你又瘦了,本也就不胖的。往后,你先生若是给你布置的课业过多,只管找师母,师母说他。”
李牧之便垂眸笑,接着将颜舜华的来意说了一遍。
周氏很是意外,却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李牧之,轻声道:“华哥,你问吧。”
颜舜华点点头,看了一眼周氏萎黄的脸,问道:“师母,你是不是常常会觉得神疲肢倦,心悸气短。”
周氏点点头,补充道:“近来倒是越来越觉得肢软乏力,还感到腰酸,腹部也有空坠的感觉。”她说着,又心中难过,感伤道,“怕是要和这孩子无缘。”
李牧之神色也有点黯然,垂下了头。
颜舜华没有接话,又问道:“师母,你能否伸出舌头让我瞧一下。”
周氏便有些意外,望向李牧之,见李牧之表情也颇有点意外。不过,周氏还是照做了。
颜舜华凑上前,仔细看了,见周氏舌淡胖,苔白,又问:“血多么?颜色深浅?质地是稠还是稀?”
周氏意识到颜舜华问的是什么,神色间便有点尴尬,她看着颜舜华的眼睛,却忍不住回答:“量不多,颜色是淡红色,质地很稀。”又加了一句,“之前的王大夫说,极为凶险。”
王大夫,应该就是那位“妙手回春”了。
颜舜华心中有了大概,松了一口气。为了确定,又给周氏切了切脉,知她脉细滑,心中更是有数。
李牧之很是吃惊,他道:“华哥,你会把脉?”
颜舜华抬头笑道:“跟祖母在一处,见得多了也挺的多了,就略通点。”
颜舜华这话说的极为顺溜。说完了,她心中下意识的想到,到底没白在在宫里度过些年头。
周氏则问道:“是不是比较凶险?”见颜舜华站着,又赶紧道,“华哥,赶紧坐下。人小,不经站。”
颜舜华冲她笑笑,坐回了原处:“先生,师母。放宽心便是,多躺着,别乱动也别胡乱进补,算不得严重。”
周氏闻言,只觉心中陡然一轻,禁不住松了口气。
李牧之却有些不大相信。*******************昨天发生点事,没有更新,真心不好意思。我的书是我儿子,入文即是缘。现在我会努力存稿,不会胡乱断更,姐妹们尽可放心。
第十章 欢乐教学
迎春撩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漆墨的雕花托盘,上面一溜整齐的码放着四样果子。
“华哥儿,你尝尝。这是镇东头六福斋里头买的,六福斋算是百年老字号了,总店在燕京。我听你先生说,在燕京,这六福斋的果子在市面上同样也是走俏的很,很多大户人家的哥啊姐啊都喜欢吃这个。来,你尝尝。”周氏因心中有了希望,不觉心情平复了很多,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了中气,浑不似迎春走之前的有气无力。
这不禁让迎春既喜且奇。迎春又瞧了一眼李牧之,见李牧之表情倒是依旧有点黯然,于是,原本有点欢喜的心又沉了下去。
“夫人真是命苦,怕是这一胎又要不保了吧?若再不保,老爷怎么着也是要纳妾的。”迎春黯然的想到。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心里过一过,很快迎春的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迎春将果子端到颜舜华跟前,热情的劝道:“小哥,快尝尝!好吃着咧!”
仿佛为了证实这些果子好吃,迎春还砸吧砸吧嘴,完全一幅哄小孩子的模样。
颜舜华笑着“嗳”了一声,一样拿了一个,用手绢包了起来,并抬头笑道:“谢谢师母,我想拿回去再吃。”
李牧之抬头看了一眼迎春,迎春会意,将剩余的果子也找食盒一并装好了殷勤的递予颜舜华。
周氏更是笑道:“这果子就适合小孩子吃,我和你先生都觉得甜倒牙!亏是今你来了,不然放久了也是会坏的。”
颜舜华并没有推辞,而是笑着道了谢。她不稀罕这些果子,但是哥哥颜致远与母亲他们肯定稀罕。况且,颜致远前几天还随口提起等以后长大了会挣银钱了,就定是要到六福斋去买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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