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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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欲碎-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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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婴楼后停留的地方。但传闻纷纷扬扬,展凉颜却失去了消息。

梅牵衣恍然大悟,江湖上一直都在传灵婴楼有时空穿梭之术,展凉颜还在金家时,明里暗里就已经有不少江湖人打他的主意了。现在他不在了,江湖上失去了他的消息,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金家和梅家。

这下,梅家不再有死士敢偷袭,但整个江湖的人也不好对付。传言愈来愈离奇,也越来越详细。说什么飞梁锁燕果然不是这世间之人,他们失踪的那场爆炸,正是灵婴楼的试验,将他们送回了本来应该在的世界。说什么这二十年来,灵婴楼利用他们留下的灵婴继续研究,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时空穿梭之术。能去到未来,能回到现在。

梅牵衣听到这个传闻时,浑身起了冰寒,好像有人在暗中偷偷监视她。她不得不怀疑这传闻是真的,她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其他没有经历过的人都相信,她怎能不信?但最重要的是,好像已经有人知道她去过未来,又回到了现在。

什么人,是什么人?

她气急怒极,想挖地三尺地把那个人揪出来。可是……毫无头绪。看着金家梅家日夜守着家门不让人闯进来,梅夫人甚至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她心疼极了,安慰他们她已有能力自保,但梅夫人执意不肯,非要守着她才安心。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江湖各派制衡,互相顾忌,因此梅家还能守着。但时间一长,各大门派目标一致,必定会联合起来,抛开了私人恩怨,甚至抛开了正邪之分,只要先把她逼出来。

盛夏的金陵,热气腾腾。梅庄的小院里,树木荫凉,细小的白色夏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铺了小径,飘落在池塘里顺水漂流,飘落在窗棂上装点出美丽的图案。

荫凉中,银铃轻晃,叮当入耳。梅牵衣一边练剑,一边计较着该怎样才能把那个人找出来,将这些谣言打碎,解梅家之急,若还能不暴露自己那就更完美了。她一门心思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出剑全凭心意,时而杀气凛凛,时而摇摆犹豫,身子扶摇,飞燕一般轻灵。

院口传来一声夸张的“牵牵——”。不是她的活宝爹爹的夸张,而是……

她收势停剑,才刚回头就看到一团绿影冲了过来。她吓得连忙把剑扔开,刚抬手就被抱了个满怀。接着,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离地,周围景物跟着转了起来。直转到她两眼晕晕告饶了,来人才将她放了下来,还坏心眼地道:“哎呀,牵牵头晕了,来谭二哥抱着。”

梅牵衣哭笑不得,无奈头晕眼花的她的确是站立不稳,被他抱着坐在腿上,还时不时地被偷两个吻去。

“哎,见到牵牵真好。”谭中柳摇头晃脑地感叹。

梅牵衣闭了闭眼,捏了捏额角,努力让依然旋转昏花的景物停下来,问道:“谭二哥,你怎么来了?”

谭中柳又偷了一个吻,才理所当然地道:“谭二哥想念牵牵,自然就来了。”捏了捏她的脸颊,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嗯,肉没少,牵牵很好。”转而又沮丧地拉着她的手捏自己的脸颊,讨好道:“牵牵,你来捏捏。看,谭二哥瘦了好多,都是想牵牵想的。牵牵要补偿谭二哥。”

梅牵衣“噗嗤”笑了,拍了他一下,道:“所以谭二哥也是来等着吃喜宴,补两斤肉的吗?”梅疏凝与金雨朵的婚期延了又延,梅青玄曾戏谑来金陵的江湖人是等着喝这杯喜酒,结果喜酒还没准备好,他们舍不得回去,因为没准半路就又被叫回来了。

谭中柳神色微敛,忽然将她抱得更近了些,两人额头抵额头,鼻尖抵鼻尖,黑漆漆的四目相对。谭中柳道:“牵衣,你信任我吗?”

梅牵衣轻轻点头。谭中柳极满意地嘟嘴亲了她一下,又道:“我也信任牵衣。所以……”顿了顿,他又道:“爹娘若护不住牵衣了,牵衣是可以守护爹娘的,对不对?”

梅牵衣心弦轻拨,微微眯了眯眸,将他推开一段距离。“谭二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谭中柳避而不答,反问其他:“牵衣,你说我们会成亲吗?”

梅牵衣眉头皱起,面色不悦,问:“你不想娶我了吗?”

“怎么会?”谭中柳很快又抱住了她,在她脸颊连啄几口,道:“我来金陵已经快一个月了,天天想见你,所有方法都用尽了也没见到你。”

“是啊,连下跪磕头指天誓日都用上了,也没让你那个铁石心肠的爹爹松口。”头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梅牵衣心中一凛,抬头看去,只见树杈之上,一个苍色的身影,白面皮的男子剑眉朗目,上唇还有两撇小胡须,正是昔日跟着展凉颜的江湖采花贼戚寻乐。从展凉颜离开灵婴楼,受制于他的戚寻乐就成了自由之身,并未与灵婴楼一起返回海外。

梅牵衣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摸剑。戚寻乐嗖地往后退,掩在绿叶之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扒开一片树叶探头道:“梅姑娘,戚爷我可是好心好意成全你们这对小鸳鸯,你可不能恩将仇报。”这梅姑娘人前人后两个样子,他是怕了她了,当日那个眼神,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脊背发寒。

梅牵衣疑惑地望向谭中柳,才知道在金陵这几日,谭中柳竟然和戚寻乐成了好朋友。谭中柳喜欢出入风月场所吟诗作画,戚寻乐自不用说了,寻花问柳。两人无意间相逢,虽道不同,但竟气性相投,谭中柳想借戚寻乐易容术的能力,便请他帮这个忙,混了进来。

梅牵衣笑道:“谭二哥,我爹是怕放了你进来,其他人都会来了。他若不允,你真以为就凭戚寻乐的易容术就能接近我?”若非知道是他,梅夫人怎么可能也回避了呢?

谭中柳耷拉地脸道:“我当然知道。”顿了顿,他把话题又转回去,道:“牵衣既然相信我,我就直接问了。”微微垂眸敛神,很快又抬睫,认真地盯着梅牵衣的双眼,道:“牵衣,你是去了未来,又回到现在的吗?”

梅牵衣连眼神都没闪烁一下,瞪着眼连连摇头,装了个十足十地像,拼命否认:“不是!谭二哥,你相信我!”

谭中柳松了一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叹道:“谭二哥怎么会不相信牵牵?”良久,他从她肩头抬起,扶着她双肩道:“牵衣,你爹娘可能不会跟你说这个,但是我不得不说。牵衣要有心理准备,如今江湖上都认为你是灵婴楼试验成功的人,能去未来,能回现在。人心险恶远超过牵牵的世界,他们……”

他说到一半,突然又停住了,把脸偏向一边,怕她一时会接受不了,最后还是决定保留了一些,只道:“我爹和伯父会帮梅庄,牵衣别担心。”

梅牵衣想了想,问:“谭二哥,你知不知道这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谭中柳摇头,极苦恼地道:“我曾试着去找过,没有源头。”

梅牵衣也有些无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叫了一声斜躺在树干上打盹的戚寻乐,道:“你消息灵通,最近有听说过你们展楼主吗?”

46武林大会

戚寻乐吐掉嘴里嚼着的青梗,“哟”了一声,戏谑道:“难为还记得我们楼主。也不枉他对你一往情深啊。”

梅牵衣给他翻了个白眼,回头对谭中柳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道:“我问你正经的。”

戚寻乐挑眉不屑一顾,斜睨着她,伸出空手示意有好处吗。

梅牵衣笑道:“你想要什么?”

戚寻乐“嗖”地跃下树,凑到她身边,垂涎地道:“陪我一夜?”

谭中柳的脸色变了,梅牵衣按住他,抿嘴轻笑着摇头,回头依然朝戚寻乐语笑嫣然,笃定道:“没问题。”

想到今晚能有美女相伴,戚寻乐兴奋得浑身都发痒起来了,噼里啪啦和盘托出:“四月十三,他出了金陵往西北去了,听说要去洛阳。沿途遇到了不少麻烦,不过我们前楼主英明神武,当然不在话下。然后半个月后,在淮南失去了线索,再也没人见过他了。”末了挑眉,不忘讨个夸赞,“怎么样,消息够详实吧?”

梅牵衣点点头,道一声谢。心里却疑惑,展凉颜去洛阳做什么,洛阳回刀门都已经放出了话,门中弟子谁杀了他,谁就是下一任掌门,去洛阳不是自找死路么?

没心思再细琢磨,对戚寻乐念念不忘怎么让她履行诺言,她也没多在意。回手漫不经心一手“拈花拂穴”,极为轻飘,却是封住了他周身三大要穴。戚寻乐一时不察,被她得手,气得吹胡子瞪眼,嚷着让她解开。

梅牵衣不理,回头对惊讶中的谭中柳甜甜一笑,道:“谭二哥,你看我这‘拈花拂穴’怎么样?刚跟我舅母学的。”

谭中柳煞有介事地牵起她的手放在手中欣赏半天,道:“我家牵牵对武功记忆力极好,这点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戚寻乐“喂”了半天,梅牵衣才又回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问他想做什么。戚寻乐死瞪着她道:“做什么?你说好陪戚爷一夜,点我穴道做什么?”

梅牵衣一脸无辜地笑道:“陪你一夜啊。放心,晚上我会把你的哑穴也封住的。舅母家的‘拈花拂穴’功夫,时辰不到,你是冲不开穴道的。”手指抵着下巴皱眉盘算,正经八百地道:“嗯,算算正好能到明天天亮。”

这意思就是说,他从现在起都会是这副僵硬不能动弹的模样,还要整整一个晚上,而这个小女娃会在旁边陪她一夜。

呜呜。戚寻乐内心极度挣扎,有美女做伴是艳福不浅,可是……只能看不能吃,煎熬啊!

梅牵衣寻思,有武林山庄主持大局,江湖名门正派不管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总得自持身份,有所顾忌,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事来。心里打定主意,便与谭中柳一起去找梅青玄,提议主动邀见江湖群雄。

“是我闯的祸,就该我来收拾。如今武林山庄也到了金陵,只要有人维持大局,就不会乱。只要不乱,总能说服人。爹,舅舅,既然江湖中人都齐聚了金陵,躲也不是办法,不妨邀他们在钟山之上,他们谁要找我,有什么话说,一次都说个够好了。”

梅青玄夫妇怕她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还要劝她,奈何她主意已定,非要自己解决这件事。且他们也知道就算拼死守护,如今这女儿也是他们守护不了的了,该她面对的事,还是得去面对。

两家大人商量,明日若真出了什么事,梅疏凝与金雨朵先避一避。奈何他们俩也都不愿意,非要同生共死。梅青玄叹息一口,道:“罢了,罢了,事情未到最后,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钟山紫金生耀,蜿若游龙,是金家与梅庄后山所在。时值夏日,虽只是上午,但日头已烈,白日当空。钟山之上却是山风萧萧,丛林呜咽。

一夜未眠,到达钟山之时,群雄早已等候多时,也争论多时了。从山下到山腰,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黑色头顶。或席地而坐,或站着说话,山风吹得衣衫鼓鼓,呼呼作响。一见到梅牵衣随父母出现,都“哗”地起身上前。

梅青玄依然笑嘻嘻毫无芥蒂地与群雄打招呼,不分敌友,不分正邪。梅牵衣在梅夫人的保护下,跟随其后,默默地注意着到来的江湖门派。随着他们的脚步,人海自动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武林大会”的主导权交给了武林山庄的“谈笑二生”。梅青玄认为,能有人中立,比较好控制局面。但江湖人聚集金陵已久,闲话不需要多说,早就立意鲜明地分成了三派。一派认为时空穿梭之术应该武林公有,梅牵衣应该被“金屋以藏之”;一派认为邪术乱世,应该毁灭,梅牵衣该杀;最后,虽然人数不多,但仍成一派选择相信梅牵衣并非时空穿梭之人。不多时,三派争论已随着日头升高而逐渐白热化,“谈笑二生”就算有心助他们,这种情况下也眼看压不住场了。

谭中柳有些同情地望着自己伯父和父亲,移步到梅牵衣身边,握住她的手道:“牵衣别担心,让他们尽管争吧,争不出结果的。”

梅牵衣没有他这么大的胸襟,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把她当作“试验品”一样指指点点,讨价还价,又看“谈笑二生”压不住场。她越听越气,心一横,甩开谭中柳的手,银鞭一抖,“唰”地抽出一声巨响,然后一个轻旋跃到山腰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站立。

这一变故生,争论不休的众人不由自主地朝她看过去。只见树林苍翠,她一身白衫扶风,黑发轻扬,银铃在风中清脆悦耳。她左手叉腰,右手执鞭抬臂,指着山下众人,毫不客气扬声就骂道:“真是可笑啊!众位都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前辈英雄了,说话还如此不负责任,连‘三人成虎’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不弄清楚事情真假,就一传十十传百地瞎传开了去!今日众位聚集此地指我梅牵衣是所谓‘试验品’从未来回来,那明日是不是又可以说谭庄主是从过去而来?也不想想,若我梅牵衣真去过未来,岂会不知今日会有这般田地?若我真能去未来,此刻为何还要等在这里听任别人议论我的生死,直接跳过,跑去未来好了!”她一字字,直斥群雄,不管前辈还是后辈,完全不留余地。

群雄群龙无首,听她仗义执言又兼气势迫人,不由自主地朝自己消息来源处望去。梅牵衣收到了满意的效果,故意点名问了一圈,让他们道出消息来源。到最后,果然发现消息传播路径成了死循环。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有理有据么?什么时候道听途说也是‘有理有据’了?”

“这……”众人一时犹豫了,面面相觑要找出个理由来。

梅牵衣继续趁热打铁,道:“我只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众位前辈有谁亲眼见过飞梁锁燕从其他世界而来,又回到了其他世界?有谁亲眼见过灵婴楼用他们的孩子实验,研究时空穿梭之术?又有谁看到那实验成功了?”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原本支持梅家的江湖朋友也都趁此机会鼓动,表示既然连成功试验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试验成功的人呢?

谭中柳讶然望着梅牵衣,见她气度摄人义正词严,不由得暗暗欣赏着,嘴角含笑,用他新制的画笔,翻开新备的书册,刷刷刷地画着画儿。

他的牵衣啊,好像怎么都画不完。

嘈杂的人群中忽出一人朗声道:“二十年前,‘飞梁锁燕’夫妻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这还不足以证明吗?他们消失后,留下的孩子受灵婴楼追捕,若非是继续试验,灵婴楼为何穷追不舍?”

在场亲历过那个时代的江湖前辈纷纷点头表示:“不懂武功却胆敢闯荡江湖,武林疑案在他们抽丝剥茧的分析下真相大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当初人就在现场,亲身经历过。后来那一场爆炸,他们尸骨无存。无论多厉害的炸药,总不至于把人炸成灰飞,衣服碎片,碎肉骨屑干干净净。梅姑娘,你没有亲见,是没资格谈论这件事情的。”

梅牵衣一时语塞,好在梅青玄在一旁帮忙,道:“秦兄这话不大妥当啊。除非秦兄是去过了那个世界,亲眼见到了他夫妻二人,不然,在这里无论怎么说,都只是猜测。我家牵牵也只是猜测。既然都是猜测,怎么就秦兄你能猜,我家牵牵就不能猜了呢?”他说完,还不忘回头给女儿一个大大的笑脸,“牵牵,爹说的对吧?”

梅牵衣也跟着他甜甜一笑。

关于“飞梁锁燕”到底去没去另一个世界,这种无法证实又无法证伪的事情,谁也说不过谁。一时之间,又是争论不休,喋喋不已。武林大会的主题被拉回到时空穿梭之术的真假问题上来去,梅牵衣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否定了时空穿梭,她是时空穿梭的“试验品”,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她心里却又隐隐怀疑着。是否有可能,她真的是个“试验品”?

“飞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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