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朵却是笑了笑,摇了头:“我还是不上来了,这边坐车很方便的,谢谢你啊。”陈可柔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她不在,夏朵想想也还是不要上贺如铭的车。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万一被她知道了,又得闹得不可开交。
贺如铭没有强求她,怔怔地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他的嘴角突然露出苦涩的一笑。他与她,果真是远得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挤了公交回去,才到公寓下面,张欣萌突然给她打电话过来。夏朵接起来,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夏朵,陆总在吗?我打他手机没人接!”
“怎么了?发生额什么事,你慢慢说。”张欣萌一直以来都是乐呵呵的,听她这样,夏朵也吓住了。
张欣萌便急急解释着,说她刚才在街上看见一个跌倒的老人,原本是好心上前去扶,谁知那老人竟说是她撞倒了他。在交谈中得知张欣萌是TP的员工,还说要去TP投诉她没有到的,张欣萌哭着说赔钱是一事,要是这件事弄不清楚她是要被TP解雇的。
夏朵上楼跟陆祁昊说这件事的时候,见他的脸色沉沉的。
赶去现场的时候,见沈伟凡也赶来了,正在一侧安慰着张欣萌。交警早就在了,说是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证据不清,那老人却一口咬定是张欣萌勾了他一下他才摔倒的。
送了老人去医院,说是手臂脱臼,腿骨骨折。当天就住院了。
交警说会回去立案,到时候要不要起诉就要看老人了。
张欣萌还是一个劲的哭,沈伟凡拍着她,听她哭着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朵的心里突然难受不已。她是愿意相信张欣萌的,可是她却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做好事。
其实网上关于这样的事件很多,夏朵之时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边。陆祁昊的脸色尤为难看,夏朵见他转身进了病房,开口询问老人事发的经过老人说得有板有眼,最后朝陆祁昊说:“年轻人,做事得凭良心啊!”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老先生,这件事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递了张自己的名片给他,才出了病房。
外头,张欣萌站了起来:“陆总,我发誓我没有撞倒他……”
陆祁昊没有停下,只低声说:“先回去。”
回到家里,陆祁昊进了书房,一直在打电话,夏朵因为担心着张欣萌的事,便大胆地贴着房门听着。里面用的全是英语,TP是国外品牌,他大约是在和公司的高层汇报。
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然互里面安静了片刻,随即听得陆祁昊的声音有些高。
他说不能解雇张欣萌。
夏朵吃了一惊,听他又说,中国有句古话“疑罪从无,疑赏从有”,TP那么大的公司为什么就不能保护员工的利益。夏朵贴着门认真地听着,忽而对他生出了敬佩来。
她也知道这次的事很麻烦,因为不能证明是不是张欣萌撞的,陆祁昊即便是心里相信她,对上层汇报的时候也只能实话实说。他要公司代为赔偿,上面的人不肯,听这意思大概是趁事情没有闹大,就赶紧地把张欣萌辞了。别让这件事影响了公司的声誉。
别说里面正在讲电话的人生气,夏朵没有听全也已经火冒三丈。
里面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戛然而止,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响。夏朵忙推门进去:“陆总!”
他的手机被摔在地上,书桌上明显有了一处凹痕。陆祁昊的脸色铁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夏朵忙上前将他的手机捡起来,小声说:“你别太生气,公司的领导不过是不想麻烦……”
他猛地抬眸与夏朵对视一眼,那一颗狠戾的目光看得夏朵浑身发颤。他却是冷笑一声说:“中国人都不肯放过中国人,更别想指望外国人!”
他的嘴角是讥诮的笑,话语里溢出了悲哀。
夏朵被他的话说得愣在了当场,等她反应过来事,发现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这一夜,陆祁昊房内的灯亮到了很晚,后来夏朵再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房间的灯灭了。她瞧瞧走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细细碎碎的声响不断。
夏朵也睡不着,回想着陆祁昊最后的那句话,他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大清早张欣萌给夏朵打来电话,夏朵知道她不敢问陆祁昊,所以来问她。夏朵只能安慰着她说陆祁昊会给她想办法。
出门的时候,见陆祁昊的房门早开了,她才想过去看个究竟,却不想他竟从书房出来了。见了她,淡淡地说:“去医院。”
张欣萌和沈伟凡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四人去了病房,在门口,陆祁昊却说让张欣萌她们留在外面。夏朵推了他就去,老人一般都习惯早起,病床上的人正喝着粥,见他们进去,怔了下,然后问:“这钱你们赔不赔啊?”
陆祁昊破天荒地笑笑,开口说:“这肯定要赔的啊,撞到人的事必须负责。不过老先生,赔钱给你的另有其人,你不知道吧,昨天那个地方正好安装了摄像头,把撞你的人给拍下来了,一会儿警察会过来做笔录。”
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叫夏朵吃了一惊,果然,病床上的老人听他这样讲,也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的眼睛像是亮了亮,脱口问:“真的?”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陆祁昊又说:“其实你没必要冤枉我的员工,也许你昨天说了,昨天就找到了撞你的人。”
老人的神色有些尴尬,叹息着摇头:“我要是不拉着你的员工,万一找不到撞我的人,那……那这医药费我找谁去讨啊!我哪有那么多钱!”
陆祁昊敛起了笑,将手机拿出来,按下了重播键,里面,传来他与老人刚才的对话。
他的话语倦淡:“这样,可以了吧?”
老人似是明白了,一时间面如土色……
VIP 02
什么摄像头,什么找到了撞老人的人,这些全部都是假的,不过是陆祁昊的一场谎言。
他已经将手机收起来,睨视着床上的老人,开口说:“老先生,我的员工是好心帮你,做人要凭良心。”
老人颤抖着唇,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早就不见了,干涸的眼睛里竟是泛起了一层晶莹。他大约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祁昊已经转身离去,夏朵跟着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得身后的人哭了起来,那么悲凉与无助。张欣萌见他们出去,忙急着上前来道谢,他们在外面,刚才的话肯定也是清清楚楚的。
陆祁昊只说让他们回去,从头到尾,他的脸上都没有过舒心的笑。有护士过来,听见老人在哭,叹息着说:“真可怜,听说他家里都没人了,只剩下他一个,现在住院了,还不知道钱有没有的赔。”
夏朵不自觉地回头看了那病房一眼,推着轮椅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忽而听见陆祁昊书:“替他把医药费去交了。”
办了手续出来,开了车回去。
车速一如既往的慢,身边的人却突然开口问:“夏朵,我今天是不是很卑鄙?”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再不是什么“夏小姐”。
不自觉地侧脸看着他,他闭着眼睛,脸色纹丝不动,呼吸神哽咽均匀起来,却是不知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夏朵,蓦地,竟是又响起他昨夜的那句“中国人都不肯放过中国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缓缓收紧,前面已是红灯,她轻轻地将刹车带下。
夏朵心口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却兀自又开了口:“我原本也不指望他会认,不过赌了一把。”
赌一把,就赌赢了。
那老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想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心里愁着那些医药费。
陆祁昊,原来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
后来张欣萌亲自打电话来道谢,又说要请他吃个饭。他婉言谢绝了,临最后,却是说了句:“以后这种事,想帮就帮,公司领导说了,他要是冤枉了你,公司会给你赔钱。”
他只一句“想帮就帮”,并非是坚持一定要张欣萌见义勇为。而夏朵到底忍不住,脱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昨天那通电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TP上层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陆祁昊没有回答她,将手机搁下,低声说:“饿了,回家去给我做饭。”
如此冰冷的语调,却叫夏朵听了心里想笑。
喜怒无常的陆祁昊,她像是开始渐渐习惯了。
早上的时候出去的急,他们两个都没有吃早点,夏朵此刻也饿了,原本打算烧上慢慢一桌的菜,后来一想,反正大家都饿了,烧菜未免太慢,不如就吃火锅算了。
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还有锅底,一边烧一边吃。天色寒冷,围着吃火锅说不出的爽。
陆祁昊突然开口说:“开瓶红酒吧。”
“可是,我不会喝啊。”
他倒是难得地笑了笑:“我想喝。”
酒柜里,满满一柜子的酒,红的、白的,一应俱全。夏朵有些吃惊,平时也不见他喝酒呢,竟是准备了这么多。
给他倒上已被,见他喝了一口,夏朵才想气一事:“你的伤还没好呢,能喝酒吗?”
“酒是舒筋活血的,少喝一些不要紧。”
他今天的态度尤其的好,好得让夏朵有些受宠若惊,她暗自笑笑小声说:“那就少喝点。”
两个人,是真的饿了,围着火锅吃了好几个小时,知道将桌上的东西都席卷空了,才罢休。夏朵起来收拾的时候,见陆祁昊一直看着自己,她有些奇怪地低头也看了看自己,不免问他:“你看什么?”
他像是骤然回神,无端地说了句:“以后少吃点,没见过女孩子吃那么多的,况且,你还是模特。”
夏朵笑着应了,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笑。
其实她是吃不胖的,就由着他说罢了。
昨夜没睡,他下午回房睡得很熟,夏朵却不能睡,坐在房里拼命地赶工,她欠了很多钱,需要还债。
也不知什么时候,外头门铃响起来,夏朵出去开门,见徐海军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海军哥!”夏朵觉得意外,他是好久不来了。
徐海军举了举手中的蛋糕,跨步进来:“店里师傅新作的,很好吃,那些服务员都抢着试吃,我想女孩子大约都喜欢,就拿了一盒过来。对了,最近店里又添了几个新菜式,等着你们什么时候过去尝尝呢。咦,老陆呢?”
夏朵接了他手中的蛋糕,放进了冰箱,笑着说:“睡觉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夏朵无奈地耸耸肩,将昨天的事告诉了他。徐海军那个气愤啊,一拍大腿叫:“商人都是掉进钱坑里的,还有那个恩将仇报的老头儿,要是老子看见,非一拳揍醒他不可!”
夏朵忍不住笑,心想你要是一拳下去不把人打死才怪呢。
给他泡了茶,他捧着暖手,看着夏朵啧啧地说:“哎呦,这老陆家里有了女人到底不一样了,我看他睡觉也香了。妹子,瞧瞧,多贤惠,多居家。”
夏朵被他说得脸烫烫的,忙解释:“海军哥,你别乱说,陆总是我上司。”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上司嘛。老陆要我写的《乔布斯传》我写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写本《我和上司同居的日子》。”
他还真是个没正经,说得夏朵无言以对。
徐海军突然又问:“听说席成那小子几乎天天来?哎,这不要,这很不好。看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得教教他怎么做。”
“海军哥,这事儿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是哪样,夏朵自然也和他说不清楚了。
他却像是根本没听,问着:“老陆就没说他?”
说了,天天不痛快呢,可席成就是和他杠上了。夏朵叹息一声,这个不能告诉徐海军,不然他还真当席成不识相来夹在她和陆祁昊中间呢。
夏朵只能转了口说:“哦,对了,家里还有很多水果呢,我去给你洗去。”
“不用了妹子。”
“没事,你先坐会儿。”
洗了一堆水果出来,徐海军果然已经忘了席成不来的事了,一面吃着,一面说:“妹子,不是我偏袒老陆啊,实话和你说,老陆这人——”猛地一摇头,“没话说!”
夏朵笑了笑,他又说:“你看他,人又帅,又能干。嘿,我就不行了,没他那脑子。当兵回来,我到处混也混不出个名堂,他还考上了大学,啧啧。不跟着他老爸做又怎么样,人家现在照样是堂堂总裁。那时候我还开玩笑的说,早知道去做哥变性手术嫁给他得了!”
夏朵差点就将刚喝的水喷出来了,这个徐海军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敢做变性手术,人家陆祁昊还不敢要他呢。
将被子放下,夏朵小声问:“海军哥,那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
平日里都大大咧咧的,提及此事,他竟是腼腆地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平头,说:“我这么粗鲁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啊,这年头,小姑娘都让老陆这种小白脸迷走了。有时候我看见他张脸心里就恨啊,恨不得上去打他两拳。”
先前还百般称赞呢,一转身陆祁昊又变成“小白脸”了?
夏朵乐呵得不行,追着他问:“那你说说,他迷倒了多少女孩子啊?”
徐海军认真地想了想:“少说也得百八十个吧……不过住进这房子的还真没有,妹子,你是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啊,她只是个看护啊。要不是和席成合租,路大总裁还懒得鸟她呢。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徐海军突然又一惊一乍地跳起来,说想起店里还有事,忙匆匆离开了。
夏朵无奈地摇摇头。
外头的风有些大,将阳台上的窗帘吹得老高,夏朵出去将窗户关上,回身的时候,目光落在一侧的盆景上。说是盆景,其实还之时一个小小的花盆。陆祁昊每天都会出来浇水,却也不见它长出东西来。
夏朵有些好奇,蹲下身去仔仔细细地看着,褐色的泥土,也看不出什么两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里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想将里面的种子挖出来看看。
转身看了看萌也不见有任何能挖泥的工具,想着去厨房找根筷子出来,才欲起身,便听得身后陆祁昊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夏朵轻呼了一声,捂着胸口看着他。
“你蹲在阳台上干什么?”他又问了一句。
心底叹息着,坏事果然是不能做的,暗自吐吐舌头,忙说:“没什么,风大了,我关窗呢。”朝他走去,小声问,“你睡醒了?”
他自己倒了杯水喝,皱眉说:“他的嗓门那么大,早被吵醒了。”
夏朵怔了怔,才意识到他说的人是徐海军。她不自觉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这么说,徐海军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什么小白脸之类的?
不过他面上敲不出来,夏朵忍着笑问他:“他特地拿了蛋糕来,你要吃吗?”
“不吃。”意料中的答案。
这段日子的相处,夏朵发现他很少吃甜的东西,有时候早餐偶尔吃的吐司,也是味道最淡的那一种。不吃就不吃,反正她爱吃,也不怕蛋糕会浪费掉。
细瞧着,他似乎没有因为徐海军的话生气,夏朵也壮了胆子,过去在沙发上坐了,问他:“那花盆里种了什么呢?”
他的目光有些不自觉地朝阳台上看去,低声说:“种出来你不就看见了?”
夏朵一阵语塞,她其实想问,这么久都没发芽,这还能种出来吗?
见他转身要走,夏朵忙叫住他:“陆总,那个……是不是你的种植方法有问题啊?”
陆祁昊的身形一证,哧声说:“你那么关心干什么?”
“呵呵,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也会种花啊。”
“我还想养狗呢。”
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夏朵的眼睛一撑,惊喜地问:“真的吗?”
他回头朝她看一眼,竟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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