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弦- 第7部分

程子渊闻言，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挣开道：“这当然不行。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怎么能出家呢！”

“施主，你明明与我佛有缘，不应该贪恋红尘的情爱。须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生百年，红粉骷髅，只有佛国才是净土。”老和尚苦口婆心地劝道。

“大师，我基本上同意您的观点。不过，我爷爷已经被我气得卧病在床。出家这种事，实在是要不得。不如这样，我在家继续带发修行如何？”

“不妥不妥。别的人在家修行无所谓，但是你贵为佛子，自当在禅院参佛，以便修得正果。”老和尚道。

“佛子？”程子渊莫名其妙地道，“不会吧？这是我第一次拜佛而已。”

说完，感觉说漏嘴的程子渊有些赫然。不过老和尚却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依然笑咪咪地道：“那就更证明你与我佛有缘。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程子渊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你拜佛的那一瞬间，我寺供奉多年的舍粒突然变得流光溢彩，然后它分出了一粒莲子舍粒自行进入到你的识海。所以你就是佛法选中的佛子。”

老和尚法名了尘，是大兴寺修行最久的僧人。这么多年来，他也听说过舍利择主的事情。据传，凡是被舍利选择的人，最终都成了得道高僧。因此了尘自然不肯轻易放弃程子渊，势必要拉他入佛门。可惜程子渊并非高僧转世，而是假冒居士来探寻宝物，所以对佛并不向往。因此任由了尘说得多么天花乱坠，甚至用神奇的佛法，极乐永生来引诱，程子渊就是不肯答应剃度。虽然他对佛法和永生是有兴趣，可是他并不认为一定要出家。程子游就是一个道家高手，虽然目前去四海云游，但是迟早会回来的。到时候，程子渊传宗接代的任务应该也已经完成，大可以去向他学习道法，一样可以与天地同寿。何必非得剃光头？

看看天色已晚，程子游便要告辞离去。了尘极力挽留他留宿一晚，待到天明再走不迟。可是程子渊却怕夜长梦多，坚决要走。

“红尘多歧路，唯佛乃正途。总有一天，你会领悟到这个道理。到时候，你一定会回到佛的怀抱。南无阿弥陀佛。”了尘见程子渊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强留。行了一个佛礼之后，转身走进了佛塔。

程子渊仍由慧空带回山门。一路上，慧空比之前更加热情，颇有些恭敬的味道。看来，佛子的身份对和尚很有威慑力。程子渊哭笑不得之余，随口向慧空打听附近是否有八卦，梅花之类的风景。慧空表示八卦和梅花没有，大兴寺后山倒是有一处荷花池。并且慧空建议程子渊留宿一晚，今夜便可欣赏莲池映月的美景。

程子渊自然不会留宿，但是却被慧空的话给提了个醒。莲池夜晚映月，白昼当然可以映日。这不正是名副其实的心藏日月吗？这么想来，宝藏应该是在水边有梅花的地方。

月色皎洁如雪，山风清冷似水。程子渊也不要火把，就借着月色，踏上了归程。一边嚼着用香油换来的干粮，一边欣赏着月色下的山林，倒也惬意。

幽径曲曲折折，山泉淅淅沥沥。走了半个时辰，程子渊早已远离了大兴寺。程子渊走得累了，便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掬着泉水解渴。泉水晃动，水中的月影乱成了一圈圈的波纹。

看着水映明月，程子渊心里一动，抬头四处寻找梅花的踪迹。

松针泛银光，野蕨凝白露。风景虽好，却是没有一棵梅树的影子。即便是有，春天的夜里也很难分辨得出来。

呱……

一只夜枭鸣叫着从程子渊头顶飞过。突然，一道黑红色的烟雾从前面山壁的裂缝冲天而起，瞬间将夜枭吞噬。夜枭惨叫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息。烟雾重新缩回裂缝，天空中一根鸟毛都没剩下。

程子渊心中“咯噔”一声，感觉有些后怕。冒黑烟的地方，是下山的必经之路。若非程子渊刚才口渴停下来喝水，他就会比夜枭先一步走过去。那样的话，烟雾吞噬的对象就换人了。

现在摆在程子渊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赌烟雾已经吃饱，不会再出来害人。二是回大兴寺躲避危险。不过回大兴寺似乎有点丢脸，因为之前离开得太坚决了。但是丢脸也比丢命要强，所以程子渊决定还是回大兴寺再说。

可是，虽然他想避开危险，黑色烟雾却不肯放过他。作为八稚传说中的一员，程子渊福缘很深。因此他已经得了蟒蛇内丹，蟒蛇角和一颗舍利莲子。但是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福缘太深的人，往往磨难也不会少。

刚才吞噬了夜枭的烟雾，再次从裂缝中溢出来，并且迅速地朝着程子渊的方向蔓延过来。

程子渊吓得跳起半人高，落地之后拔腿就向大兴寺跑。但是烟雾的速度比他要快，很快就逼近了程子渊身后。程子渊别无他法，猛地斜窜进了树林，也不管东西南北，有路就跑，有缝就钻。荆棘撕烂了他的衣服，断枝挂伤了他的身体，但是程子渊吭都不吭一声只顾逃命，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程子渊力竭后，被树枝绊倒在地。他勉强转过身来，想看看烟雾里面到底有什么怪物，好歹也要死个明白。等了许久，直到露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将程子渊冻得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把吃人的烟雾甩掉了。

程子渊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浑身都酸痛如麻，衣服也破烂得不成样子。不过，只要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想着想着，恐惧和疲劳带来的压力让程子渊渐渐地沉睡了过去。

在山林露水中睡觉，是很不明智的事情。虽然程子渊得到了蟒蛇内丹的改造，体质增强了许多。可是一整夜的逃命经历，使他精气耗损太大，抵抗力也降低到了最小。所以，到了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程子渊发现自己已经感冒发烧了。

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程子渊在密林中乱拱。好歹他运气不错，眼前渐渐有了光亮，耳边还传来了叮咚的滴水声响。一波波的寒气从光亮处传来，冰冷的空气让发烧的程子渊舒服了一点。穿过最后几棵拦路的树木，程子渊的面前豁然开朗。

一汪碧绿的寒潭冒着袅袅白气出现在程子渊的面前，就像是一块撒满了白糖的绿豆糕。

寒潭四周全是树木，除了松树之外，还有……竟然是程子渊寻觅良久的梅树！程子渊精神大震，细看之下，寒潭的轮廓竟然不是圆形，而是对衬多边形的样子。

一二三……七八！八面！八卦形状，白天映日，夜晚揽月的八卦形寒潭。

心藏日月何足贵，三寸梅花玉门关。

如果藏宝图所指就是这个地方，那么现在只差破解三寸的意思，就可以找到藏宝所在。

程子渊忍不住大笑一阵，然后强自镇定下来，开始思索三寸的意思，同时观察四周是否有不寻常的地方。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

有一株独枝梅树凌空悬于水面，在树枝的末端，有一簇梅花聚集在一起，恰好三寸大小。因为寒潭气温低下，所以梅花长期盛开，这没有问题。但是梅花哪有成簇的道理，很明显是人为造成的这个样子。何况花开花败，不可能永远三寸大小，那簇梅花团九成九是假花。

看来，藏宝图所指就是三寸梅花的水下。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蜕变－碧玉蟾蜍

可是，寒潭深不见底，谁知道下面有什么危险。程子渊皱眉思索片刻，决定还是要下去探个究竟。他脱光了衣服放好，然后手持锋利的蟒蛇匕首扑通一下就跳进了潭里。冰冷刺骨的潭水，让程子渊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霎时变成了青白色。程子渊忍着寒冷，游到了三寸梅花下面。

在这个位置，依稀能看到水下有一根石柱，不知道往下有多深。程子渊猛吸一口气，然后沿着石柱下潜，等到快憋不住气的时候，终于看到另一根更大的石柱。在大石柱顶端，镶嵌着一个碧绿的盒子。

程子渊不敢怠慢，潜过去用匕首将绿盒子挖了出来。然后，他手脚并用，迅速地上浮。在呛了两口水后，终于还是“哗啦”一声冲出了水面。

程子渊咳了几声，手忙脚乱地爬上岸穿好衣服才缓过来。正要打开盒子看看里面有什么，突然从潭里跃起一只巨大的似鱼又似蜥蜴的怪兽。怪兽有三尺多长，背上生满了骨刺，有鳍无脚。它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咬向程子渊的脚。

程子渊赶紧往后闪避，同时顺手将匕首向怪兽划了过去。铮铮作响中，无坚不摧的匕首竟然徒劳无功，连怪兽的表皮都没有划开。

怪兽上升的力道用尽，“扑通”一声掉回了潭里。知道丧失了捕食机会的它，在潭面游了两圈后缓缓地沉了下去。

程子渊暗叹一声好险，也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到了林子里一块干净的地方，程子渊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将盒子慢慢地打了开来。

“呱”的一声，一道青光扑面而来。误以为触发了机关的程子渊吓得大叫一声，将盒子给扔了出去。青光却顺势从他张开的大嘴钻进了肚子里。

青绿色的异物一般都有毒，程子渊赶紧将手指伸进喉咙里抠挖，希望把刚才吞的东西吐出来。可是他一早上也没吃任何食物，所以只能干呕了几下，结果啥也没吐出来。然后，程子渊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作响，却是要入厕的征兆。幸好四周没人，得以让程子渊解决三急大事。

清空了肠胃，程子渊感觉身轻体健了许多，而且发烧竟然也莫名其妙地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捡起丢掉的盒子，发现里面赫然是一只玉蟾蜍。只不过蟾蜍的颜色很浅，淡淡的绿色，有些地方甚至是白色的。

看不出有什么妙用，程子渊只好再次把盒子揣回怀里，然后沿着昨晚逃跑的痕迹回到了山路上。程子渊突然从密林里蹿出来，倒是把路上的行人吓得不轻。原来，昨晚追杀程子渊的烟雾被甩掉之后，它又埋伏在山壁裂缝中，伺机出手害了几名夜晚朝圣的佛家信徒。结果，逃掉的人跑到大兴寺求救。老和尚了尘听说了此事，担心佛子遇害，立即把袈裟当作飞毯赶到了出事地点。烟雾哪里是了尘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消灭干净。了尘回到大兴寺，众信徒都称赞他法术了得。不过，了尘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神色凝重地拜访了方丈。与方丈谈了没多久，了尘就着方丈的手谕带领三位从来不露面的长老赶到烟雾害人的地方，打坐念经一个时辰，然后出手将裂缝给封印了。现在游人可以看到，在裂缝上方有一个金色的佛家字符“卍”。

听完路人的描述，程子渊本想找了尘问问到底封印了什么妖怪，但是又担心他强拉自己入伙，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等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回到家里，正好遇到自己的母亲何氏。

何氏看到程子渊一副狼狈的样子，顿时大惊道：“你又被蒋海君打了？”

程子渊翻了翻白眼，道：“娘，你说什么呢，现在蒋海君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好不好？”

“那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怎么回事？”何氏疑惑地问道。

“嘿，娘，我跟你说啊。昨晚我还真就遇到鬼了。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你就见不到我了。”程子渊得意地道。

“德性，你就别鬼话连篇了，免得惹老爷子不高兴。”何氏直接忽略了程子渊的说法，继而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去喝花酒了？”

“娘，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没事去喝什么花酒，我是朝圣去了。”程子渊无奈交待道。

“算了，你说朝圣就朝圣吧，只要别影响洞房就行了。我跟你说，等你成亲后，早点给我生个大孙子出来。”何氏道。

程子渊直接就无语了，忍不住道：“我真的是去朝圣，去的大兴寺烧香。那里有个知客僧叫慧空，有个想徒弟想疯了的老和尚叫了尘。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找人去问。”

“这么说，你真去烧香了？什么时候这么虔诚了。有没有拜送子观音？”

“娘，送子观音那是女人去拜的。不跟你说了，我饿了，先回房间了。”程子渊不耐烦地说完就跑开了。

“你这孩子，娘话还没说完呢。记得下次烧香给我求个平安符。”何氏不满地对着程子渊的背影叫道，接着又叹气道，”唉，都快成亲的人了，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程子渊跑进了自己的院子，先吩咐下人给自己做顿好吃的，然后把来福叫了过来。他故作神秘地问来福道：“你猜我昨天去了哪里？”

“难道少爷你……”来福看到程子渊搞神秘，不由得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去了勾栏院？”

程子渊嘴角一歪，心想难道自己看起来很急色么？为什么一夜不回家，人人都这样怀疑。他气得拍了下来福的头，道：“人生百年，红粉骷髅。你不要总想着女人行不行？”

程子渊却是把了尘的话借来教训来福了。教训完以后，程子渊也不再吊来福的胃口。从离家开始说起，什么健步如飞临古寺，灵机一动近佛塔，为孝拒绝入空门，夜归遇险得宝藏。程子渊开动脑力，适当地夸张自己的勇敢机智，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故事讲完，果然看到来福崇拜的眼神。程子渊很是受用，赏了来福一个鸡腿。来福谢恩之后，问起玉蟾蜍的功用。

程子渊掏出盒子打开，将玉蟾蜍取了出来。左看右看，这块玉蟾蜍除了雕工精致，栩栩如生之外，并没有奇特的地方。

“也许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吧？”程子渊不太肯定地道，“不过它的色泽很差，功效可能有限啊。这算什么宝藏，害得我差点丢了两条小命。蒋海君这小子又坑了我一把。”

来福道：“少爷，我觉得这个蟾蜍还是挺好的。你看它活灵活现，又这么大一块，肯定能卖不少银子。而且蟾蜍也象征着蟾宫折桂的意思，用来配少爷那真是相得益彰。”

“嗯，来福你越来越会说话了。看来我是必须得赏赐你一个媳妇了。”程子渊哈哈一笑道，“你说得对，好歹也是我拼了性命才得到的宝藏，即使什么功能都没有，纪念价值还是很高的嘛。”

吃完早餐，程子渊来到院子里空地上打了一趟拳。但见他身形矫健，挥舞之间虎虎生风，功力比和蒋海君决斗时更见精纯。

练完一遍之后，程子渊问来福：“我打得怎么样？”

来福不假思索地道：“功夫我不懂，不过既然是少爷练的，那肯定是好的。”

“既然这样，那你也和我一起练。”程子渊满意地道。

“少爷，你就饶了我吧。我对练武没兴趣。”来福哭丧着脸道。

“别说傻话了，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身子骨这么弱，每次都保护不了我，害我以前总被人打。现在虽然我不需要你保护了，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你以后被你媳妇欺负是吧？”程子渊乐呵呵地劝道。

来福还能说什么呢？身为奴仆，能够有机会学武，其实也很幸运了。可是练武真的很累，来福宁愿学绣花。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蜕变－遇险

打着为来福着想的旗号，程子渊把他折腾了一个上午。等到吃过午饭，程子渊又带着半死不活的来福，准备去镇中心找工匠把玉蟾蜍加工成可以挂在腰带上的玉坠。

双河镇是华蓥山脚下最繁华的小镇，镇中心有几条主要的商业街道：老街，明光路，清溪路，红星路等。老街主要是平民赶集的场所，经营的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比如柴米油盐，蔬菜瓜果和粗布衣衫。在老街的尽头，还有一片地方名叫下场口，是专门用来做动物买卖的。而其它区域则多为达官贵人和富商的生活区。老街能买到的东西，在这些地方也有，但是档次都要高级得多。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外，还设有青楼、酒楼、客栈和赌坊等休闲娱乐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