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风,你今年也有三十二了,该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了,你三个哥哥都已经先后成家立室了,你二哥的小孩今年年底就可以上小学了,可你还是孤身一个,是时候找个妻子来照顾你了。”秦显达终于将他今天找秦驭风的目的说了出来。
秦驭风没想到老爷子会同他说这事,很是意外,但表面上仍是很镇静,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不过,他心中却在冷哼:原来是让我去进行商业联姻,真是个爱操纵人的老爷子。
“驭风,你爸妈都同意我的意见,今天来之前,你妈妈还特地让我转达:她很想你,希望回家同他们一起吃家常饭。另外呢,就是我们已经选了几家女孩,家世都不错,与我们很相配,你回去后可以挑一挑,看到中意的就去见一见,若都不满意,那我们还可以选其它的。”秦显达以为这样就是很民主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越是这样越是加深了秦驭风对这个家庭的失望情绪。由于早就知道了这群人的势利,已经不会有所期望,所以,秦驭风如今听到这种言论已经没有多大反感了,可以很心平气和的面对,只不过,他除了抱以冷笑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给可以给的。
“您的意思是要我去相亲啰?爷爷!”秦驭风看似很有礼貌地出口询问。
82
秦陌恒一直生活在父亲秦显达的威严中,一生都惟命是从,父亲下的所有决定他都无力抗争,即使当年他的夫人陈玉娇苦苦哀求,让他阻止公公送年仅十五岁的秦驭风独自一人赴美留学,可最后他还是不敢,所以,少年的秦驭风带着无比不舍的目光离开了他们夫妻的身边,陈玉娇纵然再不舍得也无可奈何,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充满夫权的秦家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
相隔了十年的岁月,当秦陌恒夫妇再见到小儿子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见到父母的喜悦,那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只有疏离和冷漠,令秦陌恒夫妇心中无比酸涩,为此,他们极力想改善与秦驭风的关系,可收效甚微,隔断了十年的亲情,想再次修补比他们想象中要困难得多,因为秦驭风早已长大成|人,不再是幼嫩的少年,不再需要父母的呵护了。鉴于目前的这种疏离的状况,秦陌恒夫妇很是伤心,他们一再想弥补秦驭风所缺失的亲情,缓和与儿子之间这种生疏如外人般生疏的相处方式,所以,他们再次接受了老爷子的提议,为秦驭风安排结婚的对像,他们认为:一旦秦驭风成家立室了,就会体量父母的心情,因此,也未征询秦驭风的意见就私下选好了几位他们中意的女孩,只等着秦驭风点头了。
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不断犯错的──对于曾经的过失,想弥补,却用错了方法,反而将想要给予的对像推开得更远,让他(她)更加厌恶,秦陌恒夫妇就是这样。他们一直以为去关心秦驭风的婚姻,为他选个好家世的女子婚配就是在体现父母的爱,表现父母的关怀,但他们却始终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秦驭风本人的想法,他们并未去尊重他们这个小儿子的想法,也未征得他的同意就为他选妻子,是年轻人都会反感,更别说秦驭风本就十分不屑他父母太过懦弱的处事态度──没有一点个性,太屈服于爷爷的权威,连起码的抗争都没有,他再也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自己的父母了,这是他十七年前被强行送离台湾后得出的结论。
不过,怎么说他们也是他的父母,基本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所以,当他们很诚恳地来找他谈相亲的事时,秦驭风还是很有礼貌的接受了,这是因为不想他父母为难,因为老爷子肯定是给他们下了命令的,若是他不答应,他的父母回去是无法交待的,他不想他父母到了这把年纪还要被老爷子教训,因此,才很爽快的答应了,至于事情能不能成功,这就不是任何人能管束的了。
秦陌恒夫妇很高兴小儿子答应了他们的提议,这天,双双陪同秦驭风去约定的酒店与女方一家吃饭,这样男女双方即见了面,又不会显得尴尬。
人呢,是不能做坏事的,不然很容易被抓包。
事情那么巧,全台湾的酒店也不少了,商季儒偏偏也到秦驭风相亲的酒店吃饭。
商学勤夫妇一帮人从南部参加完慈善义卖回台北,商季儒定了酒店为他们接风洗尘。宴席刚刚开始不久,商季儒的电话响了,由于在包间里有一大帮子人,说说闹闹的,很吵,于是,他走出包间,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说完电话他就往回走,谁知路过一个半掩着门正在上菜的包间里坐着一个熟识的身影,商季儒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向里瞅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在相亲呢!正好在这时,坐在里面有点无聊的秦驭风扭着头四周看,一不小心对上了一双他无比熟悉的眼睛,他有些诧异,随后,很镇定地站了起来,对身边的父母说去洗手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间。他出来后,发现商季儒正要离开,也顾不得是在公共场合,一把抓住商季儒的左臂,稍稍用力拽住,之后将他拉着向前走,找了个没人的包间,迅速将人带了进去,然后,关门并落下锁。
“喂,干嘛,打劫呀!”商季儒带着笑意打趣道。
“就你,财色似乎均不如我,用得着吗?”很难得的,秦驭风居然说起了冷笑话。商季儒听了也觉得很是新鲜,直直地盯着秦驭风,老半天没说话。
“喂,傻了,干嘛,不说话?”秦驭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一拳轻轻打在商季儒的肩侧。
“嗯,你倒是想问问,你刚才在干什么?”商季儒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危险,好象有点“看你怎么答我”的架势。
“相亲!”秦驭风满眼带笑,很干脆地回答,毫不拖泥带水,似乎还有很气势。
商季儒没说话,只不过是很迅速地将秦驭风按在包间的门背后,随即倾身压上他,慢慢地接近,再接近,直到两人的唇只差了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然后开口道:“很有气势嘛,是不是说得慌了点,有些没交待清楚,给你一次机会,再答!”这是商季儒第一次在秦驭风面前展现他邪肆的一面,让秦驭风看到了他不同于以往的危险且性感的面孔。
秦驭风被商季儒突然展现的这一面给深深吸引住了,他从没想过,一向温文儒雅学者气息浓郁的商季儒竟然会有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的面貌,,这一时间,他的心像是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连心跳声似乎都可以听得到,他不知道商季儒对于他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商季儒见秦驭风好久都未回神,于是干脆吻了上去。这一回的吻,很轻柔,似微风抚面,没有激|情,但却令很甜蜜。秦驭风立即就给了响应,因为他很喜欢商季儒这样主动吻他,令他感受商季儒身上清新的气息。发觉两人之间的吻越来越火热之时,商季儒快速放开了秦驭风,不过他还未放松对秦驭风的压制,看来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不会放弃的。
秦驭风也是才发现商季儒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于是这次他老实交待了:“我只是不想父母为难才答应这次相亲的,老爷子给他们下了命令,他们也很难做的,我父母没什么主见,向来都是听老爷子的吩咐。”秦驭风的话说得很平静,从他的字里行间只听得出他对父母的尊重,却感觉不到爱。商季儒为他难过,于是双手环过他的背,将他紧紧拥在了怀中,想要给他温暖,让他感受到他的支持。
“行了,我要进去了,晚点给你打电话。”秦驭风拍了拍商季儒的腰侧,示意他放手。
商季儒也明白他们出来久了点,会有人起疑的,所以两人就此分别,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包间。
83
秦驭风没想到他为了不让父母为难而答应的唯一一次相亲却给自己带了无尽的麻烦。
郝莉芸,是台湾地产界位居第二位的长平建筑公司董事长郝正鑫的二千金,曾留学于法国,主修室内设计,回国后与几位朋友合伙成立了凌云工作室,主要承接家庭住房的装修设计,由于他们的设计很独道,在不失风雅的前提下注重了实用性,很受一批顾客的喜爱,因此在台北家居设计室中还算小有名气。郝莉芸出生富贵之家,虽没有大小姐的脾气,但眼界极高,加之个人条件也还不错,所以,一直拖到了二十七岁也未有正式的男友,家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想,听说秦氏企业的董事长有意给他的孙子秦驭风挑选媳妇,郝正鑫当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一来,秦家比他们郝家更是富贵,秦驭风又是掌权人,若能攀上这门亲事,对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二来,秦驭风他见过,论相貌论能力可以说是秦家几兄弟中最为出色的,女儿应该是会满意的,因此,他才托人送去了女儿的相片,没想到真就给挑中了,还约了饭局,他们夫妻俩是说不出的高兴,要是这次成了,也算是解决了他们一直以来梗在心头的一件难事。
说来也怪秦驭风太过出色,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在相亲宴上一眼就看上了他,事后开始了一系列的进攻。郝莉芸在法国呆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感染了法国人的浪漫主义情怀,没有中国女人那种传统的等待意识,一旦相中了,就不顾一切地追求,是谁主动,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如此优秀的男人,若是放过了才觉得可惜。她的主动与热情令秦驭风有点吃不消,对于女人秦驭风向来是很尊重的,这可能是因为他在美国生活了多年,受美国人的思想影响较深,他总是不愿去伤害女性,不论是言语上还是行为上,也是因为如此,才会令郝莉芸一次又一次接近他,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一次与商季儒通电话时,秦驭风在电话里以此事向商季儒发牢骚,惹来商季儒的讪笑,一点都不同情他,还调侃他说是自找的麻烦,不得怨人,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尽快解决,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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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次的相互剖析内心,商季儒与云傲天之间的感情又进了一大步,两人现在过得很是甜蜜,若要说不足,就是云傲天对于商季儒心中被秦驭风占有一席之地有些耿耿于怀,可他又没有办法将秦驭风从商季儒心中抹去,只好霸道地占住商季儒所有的时间,让他没有空闲去想秦驭风,有时他觉得自己有点窝囊,可面对的是商季儒,他爱到心坎上的人,强硬的手段不能对他使用,不然很可能造成两人之间的隔阂,以至于影响他们的感情。
生活本来很顺利,一切都相安无事,最近,秦驭风被一个叫郝莉芸的女人缠得不能脱身,正好顺了云傲天的意──秦驭风没时间找商季儒,而商季儒这个人一向很被动,又知道秦驭风最近心烦着,肯定不会主动去找他,云傲天正考虑着他们是不是出国去度个假,从他认识商季儒到如今,他们还从未一起出去度过假,所以这几天云傲天一直在网上搜索,看最近哪里比较少人,他们就选那条线路去玩,免得同人挤。
这天下午,云傲天兴致勃勃地与商季儒商量度假地点之事的时候,一位云傲天意想不到人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云傲天手里拿着旅行图册坐在和室的地板上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门铃响了,但他根本不愿起身去开门,而躺在他怀中与他一起看着图册的商季儒知道这个人不想动,只好翻身起来。
“不要管它好了,响一会,没人应声,自然就不会再按了。”云傲天单手揽住已经坐起身的商季儒,不让他去开门。
“知道你这个时候在家的,应该是莫云,不去开门,不好吧?”商季儒暗自叹了一口气,云傲天居然会有这种耍赖的想法,真是越来越不顾及形像了。
耸了耸肩,云傲天无可无不可地松开了手臂,商季儒总算可以起身了,之后,便走出和室,开门去了。
门铃一直没有停下,商季儒很果断地打开了门,可是他料错了,门外的人并不是莫云,而是一位女士,年纪约有五十来岁,穿著很简单,但质地很考究,想来应该是个贵妇人。
“你是什么人?”未等商季儒开口问来人想找谁,那贵妇先开口了,语气竟有些凌厉。
“这位太太,您找谁?”商季儒忽略掉妇人不友好的态度,很有礼地反问了一句。
“这里应该是我儿子的家,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难道你就是那个商季儒?”很是意外的,妇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同时也道出了她的身份。
“是,我是商季儒,您是云傲天的母亲吧,请进。”商季儒第一时间意识到来者不善,但她到底是云傲天的母亲,他很客气地请她进屋。
“不了,叫傲天出来。”妇人根本不领情,没踏进屋子半步,并用命令的口气叫商季儒喊云傲天出来见她。
“妈?”就在这时,许久不见商季儒进屋的云傲天跟了出来,他想知道是什么人来了,拖住商季儒老半天没回屋里,谁知刚到客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于是他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哼!”云傲天的母亲很严厉地斥责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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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碧情女士是一位勇敢而坚强的母亲。当年,云傲天的父亲去世以后,她独自一人担负起抚养儿子的重任,生活过得很清苦,但她从不向任何人示弱,虽然庄竞俞一直很照顾他们母子二人,可是一个家庭没有了男主人,任何时候都显得有些弱势。不过,面对现实的压力陶碧情从没低过头,她总是坚强地工作、生活以及教育儿子。儿子很争气,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未令她操过心,所以,一旦认为儿子能够自立了,她就放手让他自己去闯天下,陶女士则移居澳洲过着逍遥的生活。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儿子,或是让儿子去澳洲看她,如此的方式已经持续了十二年。
本来,陶碧情打电话给柳绵纯粹是话家常,当然也是想探听一下他们的婚期定在何时,谁知,电话里柳绵只说了开头,之后就一个劲的哭,问她什么事,她起先是不肯回答,尔后则有点吱吱唔唔,陶碧情立即就起了疑心,坚决地追问下去,得到了一个令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答案──她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她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挂了电话,她就取消了下一期的旅行计划,隔日坐最早的航班从澳洲飞回台湾。一下飞机,陶碧情直接就坐车来到儿子市区的住所,她知道儿子一般都会住在这里,而不太喜欢去白宫山庄。
当她看见开门的是一位不认识的男人时,陶碧情本来还有些不确定的心顿时沉到了海底,她下意识判断这个男人可能就是柳绵在她的几番追问下道出的儿子喜欢上的男人──商季儒。凭心而论,第一眼她很是欣赏这个男子,虽说长像并不是很俊美,但浑身的儒雅衬托了他的不凡,修养极好,即使面对她的凌厉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是用温和的态度友好接待,这样一个男子是女人都不会给以颜色,但作为母亲,她不能认可儿子喜欢上男人,她思想再开放也接受不了,这是人之常情。
商季儒借口出去买东西将空间留给了云傲天母子二人,他知道这母子二人需要沟通。
云傲天冲了两杯咖啡出来,他明白他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还不能用霸道的手段,因为他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母子二人选择了面对面的两张沙发坐下,似乎预示了将要出现的对峙局面。
“说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