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逞一己之私。
照飒亚的道理看来,自己的罪过似乎更大。
可是轮到司法尔嘲笑他的天真了,这点恶行在他人生中所做过的卑劣行为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尤其是这件事所带给他的报酬,又远胜过他这生中曾经到手过的一切。当你可以换取到〃皇帝〃作为手中的一只棋子时,又何必在乎牺牲一、两个小兵小卒,甚至损伤自己的灵魂、道德?干脆把这些废物都出卖给恶魔,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能不能得到他。
可是,意外中的意外,飒亚并非他想象中的〃一只足以操纵的棋子〃。
明明是在富裕的皇宫中成长的温室花朵,却有着不知哪来的韧度与不挠的精神,与他这个一路从最肮脏的世界爬上来的人渣抗衡。论眼界、论经历,司法尔以为自己稳操胜算,没料到飒亚竟拥有他未曾见过的胸襟气度那不管面对任何风雨与磨难都能屹立不摇坚定的态度,豁达而轻松的越过命运丢给他的挑战,这一点反而挑起了司法尔心中强烈的征服欲。
他越是高高在上,自己就越想践踏他的渴望,就从三年前第一次得到他的那天开始燃烧,直到现在都还未曾感到厌倦过。
讽刺的是飒亚自己也不知道,他与生俱来的傲慢、天生王者的态度,正是司法尔为何会如此执着于他的理由。追逐、逼迫、断绝后路,使尽所有手段把他逼到更孤高的绝崖,好让天下众人仰望他的容颜,然而那没有人能接近的、至高无上的王,却在不到一个时辰前就在他司法尔的手掌心中,颤抖着吐出污秽的欲望,饱受耻辱的投降于他,一想到这种画面,还有哪个男人能维持住正常的理智?
司法尔相信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的疯狂,还算是正常,一旦承认自己疯了还无法制止自己疯狂的行为,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还没遇到飒亚前,自己只是正常的狂人,一旦尝过了飒亚的毒,他司法尔就彻底的成为了不可救药的狂魔。
〃罪是明知自己在犯错,却没有阻止自己的能力〃,司法尔很清楚自己的罪在何处,而他没有阻止自己的罪恶侵蚀飒亚。
他们的命运从交会的那一点开始就错乱了,如今已没有人能够拆开,羁绊住他们彼此的命运终点在何处,司法尔还不晓得,大概……除非……他们之中有哪一个人认输了,否则这场只有两人的战争,将会持续进行到至死方休的那一天。
最后亲吻了一下飒亚的发梢,司法尔起身整顿自己的衣装,临走前命人替飒亚准备好热水,同时在他的桌上留下一纸短暂的讯息后,他走出这个已经被他的气味所玷污的空间。
〃混帐……〃
确定司法尔的身影消失后,始终假装入睡的飒亚随手抓起一只枕头朝外扔去,他真正想击中的目标早已不见,但这么做多少可以发泄他积压在心头的愤恨。
恣意被凌辱的身体,还残留着他指尖的触觉,而另一个说不出口的地方,让飒亚的腰腿发软,照这情况看来,自己还得等上好一会儿才能动,可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并不是这些身体上的伤痛,而是每一次与司法尔……做过后,就得经历一次与内心的交战。
拼命想说服自己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就是……性,插入、抽出、排泄的意义行为,可是脑袋想的与心理能否接受,根本是两个层次的问题。对于自己到头来总会败在他的爱抚下,身不由己的做出种种令他回想起来都会难堪的言行、姿势,飒亚就会对那样软弱无能的自己唾弃不已自己瞧不起自己。
接连做过种种羞耻行为,在发出那样哭泣求饶的声音过后的自己,连他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现在的他,甚至连发誓再也不会有下一次,这种明知白费工夫的行为,都懒得去做。因为他晓得那会是天大的谎言,也是没有意义的笑话。
那个男子不会停止的。
曾经飒亚以为司法尔做那种事不过是想要证明他取得上风,仅止于此,等到他做过后就会没有兴趣再做了。司法尔对待枕边人的态度,向来都是如此干脆利落,每天换女人这种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飒亚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一次次的践踏自己,怀抱和他一样平板僵硬有没有丰胸、美臀的家伙,其中到底有什么乐趣?飒亚自己就宁可抱着香喷喷、软绵绵的女人,听她们以可爱的声音呻吟,那才真叫享乐。对下面多了根杀风景的〃东西〃的男人,粗哑着嗓子哭叫的模样,难道司法尔不会觉得倒胃口吗?
可是鬼才会明白那家伙脑袋中装什么?
都三年了,飒亚早就放弃去追究他死缠自己不放的理由,他晓得只要自己还在皇位上一天,那男人就永远有借口侵犯他。或许自己不过是媒介而已,司法尔真正想侵犯的是〃皇位〃这个禁忌的字眼,因为那是他司法尔永远也得不到的地位。不论他如何的往上爬,终点永远有人压在他的头顶,而这让司法尔不爽,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做这种事。
然而,怎么说都是司法尔单方面一意孤行,强套在他身上的枷锁,自己难道有不作皇帝的自由选择吗?自己有为什么非要忍受这种耻辱的事持续下去不可?
罢了。那家伙在想什么,他才不在乎!
飒亚强迫自己忘掉司法尔可恨的身影,努力地从床上抬起倦疲的身子,打算清干净这身污秽。就在此刻,他的眼睛接触到窗台边的一抹小小的金色,飒亚诧异的朝小鸟伸出手说:
〃'小金',你又回来了?过来,到我手上来。〃
鸟儿听到他的召唤,啪嚓的拍着小小翅膀,飞到他身边。
〃担心我的安全吗?连你也晓得那家伙是个恶魔。记住了,别靠近那家伙,小心他把你捉去当烤小鸟。〃以指尖拍拍它的小脑袋瓜,飒亚暂时忘却了烦忧笑着说。〃我晓得为什么会觉得你如此讨人喜爱了,'小金'。〃
〃啾啾。〃
〃因为你啊〃把鸟儿送到唇边,飒亚给它一个恋人之吻。〃有我所没有的翅膀,可
随心所欲的去天下任何地方,没有人会阻止你。真羡慕你这小东西的好运气。〃
他虽然没有翅膀,但总有一天他会挣脱这所有烦人的杂务,过他向往的单纯日子,这份美好的远景中,将不会有早朝、理不完的公文、批不完的奏章,当然更没有司法尔那家伙。
阿山在皇城门口守侯多时,听说今夜陛下与司大人都会来观看这儿的杂技表演,他已经等了又等、来回踱步着,就怕会错过。藏在胸中的重大隐忧让他实在等的心焦不已。
一等到司法尔现身,阿山立刻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司大人,我等你好久了,你迟迟不从陛下那儿出来,该不会他还在生我的气,关于我顶撞他的事〃
司法尔拍拍这个老实的巨人说:〃陛下的性格你也晓得,脾气来去得快,他不会计较这些。对了,那个陛下说要留下来的小鬼,身家背景调查得如何了?〃
〃呃……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正想找司大人谈呢。〃阿山一张长脸因烦恼而拉得更长。〃我怀疑那小鬼是不是……前皇朝的余孽之一。〃
〃有这种事?把话说明白些,交代清楚。〃司法尔厉声道。
〃司大人,您也知道这皇苑四周是设下结界的,不是像你我这种具有特殊玉牌的人是不可能找到皇苑的入口,可是那孩子却从外头的森林直接闯进了皇苑,而且还没有任何障碍与预警,我问过负责维持皇苑结界的祭师,他们说皇庙内并无什么动静。我猜那小男孩身上绝对有不单纯的秘密。〃
换口气,阿山刻意压低声音,深恐被偷听似的环顾四周一圈后,才说:〃司大人,您还记得当初在前朝皇帝身边担任首席祭师的……〃
〃戈歆?不是说他死了吗?〃
〃嗯,当时政变中他是丽妃派的人,当丽妃那派被瓦解时,消息是说他自焚于郊外的水神庙内,可是尸体呈现一片焦黑,谁也不能肯定的说他就是真的戈歆。戈歆在历代的祭师中能力也算相当高的人,我曾经听说有人在都城附近看见与戈歆长相十分近似的人,我担心的是对方要真是戈歆,那他想要破解皇宫的结界也不是难事,该不会小男孩是他派来的密探,意图对陛下不利?〃
司法尔思索片刻后,立即明快的说:〃现在谈这些没有证据的事也与事无补,要让陛下打退收下禧沙的主意,没有充分的证据是不成的。况且,就算戈歆现在还活着,凭他一人之力能成什么事?宫里内内外外都布满了我的势力,想颠覆陛下领导的皇朝,怕会先死在我的刀下。〃
〃那么,司大人的意思是就这样放着不管?〃
〃你跟了我几年了,阿山。〃司法尔冷冷一笑。〃凡是有可能威胁到陛下的人,一律都得要彻查他的背景,这是我交代你的第一条护卫守则吧。我虽不怕戈歆威胁到陛下安全,可是也不会放过任何敌人。快去把这件事查清楚,连带那小男孩的家世背景也一律要查,别忘了能够进结界的人还有一个可能性。〃
〃大人也这么想吗?我也是担心这一点……也许禧沙身上有西琉皇朝的血……〃阿山才说到一半,却被司法尔冰冷的眼神给吓得噤口。
〃不要多话,今夜我都会跟这陛下,欣赏完了杂技的表演,我也会护送他回寝宫,你只管去办你该办的事,办完后直接回来向我交代,不论结果如何都要等我做决定再说,特别是没得到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拿这件事去打扰皇帝陛下,明白吗?〃
〃是,司大人。我立刻准备出发。〃朝司法尔行完礼的阿山,才要退下时,皇城门口传来阵阵骚动。
聚集在皇城外等着欣赏表演的人们,纷纷转头看着华丽阵仗伴随下,隆重登场的皇帝本尊。
司法尔眯细双眼,端详那卧坐在顶盖用黄金打造的金色椅轿上,以一袭云蓝外褂,镶金串珠的腰带与名贵的指环、狱链把自己俊美的外貌提升至飘然卓绝,宛如天神再现的飒亚。
今夜,他亲爱的皇帝陛下,可真是浩浩荡荡的把排场都备齐了,看得左右的人无不发出赞美的叹息。
飒亚原本十分讨厌这些累赘的衣饰,可是自从司法尔指派两名专门指导他穿着的宫廷服装礼仪师傅后,飒亚就算再不喜欢,也只能接受这些替他安排的穿着打扮,因为他更讨厌打理服装这类的琐事。
司法尔微笑着注视黄金轿子来到面前,那两名宫廷服装师的表现真是值得嘉奖,今夜的陛下不但风靡全场,还不知让多少仕女、淑人们怦然心动,而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美丽而孤高的皇帝,看似近在眼前却有远在天边的耀眼夺目。关于飒亚的漫天传言越是荒诞无稽,就越是把他推向历史的高点,他要把飒亚拱得有如天上的太阳,散发灼热有炫人的光芒。
凡是想要试图接近飒亚的人都会被他的热力烫伤,而他亲爱的皇帝就只能永远高挂在众人的心头,没有人有胆量接近,最后飒亚会发觉他身处在一个多么孤独寂寞的世界,理所当然的,司法尔自己就会成为飒亚唯一能依靠的对象。孤立与陡峭寒冷金字塔尖峰的飒亚能寻觅到的温暖,都将来自与他的施舍。
走到轿子前方,等待轿夫们放下软轿,司法尔伸出手臂说:〃陛下,晚安。舞台就在这边,请随微臣前来。〃
傲然的瞟视他一眼,飒亚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臂,迳自往前走。
看来,白天的〃那回事〃已经让他亲爱的皇帝陛下动怒了。
司法尔在他身后扬扬眉,跟上前抚着他的腰,刻意在他耳边殷勤地说:〃小心您的脚下,陛下,不要脚软而跌倒了。〃
飒亚甩开他的手,严厉地说:〃退下,谁允许你靠上前的。〃
司法尔泛开一抹浅笑,顺从的后退俯首说:〃是微臣失礼了,陛下。〃
飒亚看出他笑中的嘲讽,恶劣的心情更加火上添油,跨着大步走上特地为他设置的观赏台,一边说:〃把禧沙找来,朕要同他一起欣赏杂技,闲杂人都给我退下,你也是,司法尔。〃
〃那可不行,陛下。〃
飒亚怒气冲冲的说:〃朕的命令你敢不从?〃
〃臣岂敢,但在观赏台四周有如此多的民众,陛下的安全也要靠臣维护,我会把您要找的禧沙带来,不过微臣要留在这儿。〃他指着飒亚身旁的座位说。〃您要是不想和群臣一起观赏,我可以命人把其他的座位都撤走。〃
开什么玩笑,和他单独看杂耍,就算再怎么新鲜有趣,他也会没了胃口。
〃不必了。〃飒亚气呼呼的坐下,不甘愿的说。〃人多热闹,就让大伙儿陪朕一起观赏。〃
什么人多热闹,这种孩子气的借口,司法尔一听就晓得飒亚是在找挡箭牌。不过,偶尔显露出孩子性格的飒亚,执拗的模样也是可爱得很,只有更让人想欺负的分。他倒不会做得太过火,万一飒亚认真发起脾气,想要安抚还得花上一番工夫。见好就收,司法尔决定暂时就别再惹他了。
温文的一弯腰,司法尔道了声遵命,这才让其他大臣们携家带眷的一起上观赏台。台子上共放置了二十几个座位,以飒亚为首呈现半圆状的高台,可以一览无遗的欣赏表演。
〃您也真辛苦了,司大人,我在第下都听到了。陛下今天似乎不是很高兴,发生什么事了吗?〃在宫中拥有相当地位的老臣,来到他身旁笑说。
〃哪里,贝爵爷,我已习惯陛下的性子,等他欣赏完表演,就会开心了。〃
〃呵呵呵,平常精明干练的司大人,在陛下面前也只有投降的分了。〃
〃您说的是,但我们谁又不是呢?〃
〃哈哈哈。〃打气的拍拍司法尔的肩膀,老爵爷带着家属走向飒亚去请安。
这些贵族大臣所知道的司法尔,是飒亚忠心耿耿的左右手,所看到的司法尔,是温文儒雅、俊美和善的翩翩美男子;所认识的司法尔,是手腕干练、恃才做物、永远不会犯下错误
判断的人中龙凤、菁英中的菁英。
谁也不会想到在他犹如模范忠臣的面具下,竟是个胆敢以下犯上做出种种令人发指恶行,只为一己之私、狂妄无度的恶魔。
少数熟知他双重面具的人,要不就是不想与他为敌而保密,要不就是根本没机会揭穿他的面具,就已经先被解决了。
司法尔隐藏嘲讽的冷笑,边与众人一一周旋寒暄边想着,人们就是如此的浅薄,区区一层皮肉假象只要维持得好,根本没人会在乎那底下藏着什么东西。不论是这些自诩为上流阶级的贵族也罢,甚至是普通的市井小民,或是那些一眼就倾倒在他脚下说爱他的女人们,全都是一样的。
他们想看的,想接触的,都是这个虚假的自己。真正的司法尔,只有一个人知道,司法尔把目光移向那高坐在中心的少年皇帝对飒亚而言,这到底是幸或不幸,也只有飒亚自己才知道了。
〃陛……陛下?〃
飒亚一看到禧沙,原本张狂怒气的双眸转为开心的笑,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一手掩着唇角说:〃这可真是意外的大变身啊,比起刚刚的一身破布,现在是更像只可爱的小宠物了。〃
〃陛下!〃本来就很不好意思而红着的双颊,被他这一逗,禧沙的脸红的更离谱了,一双盈满泪水的褐色大眼,眼看就快哭了。〃人家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您还这么说!〃
〃有什么关系,这身打扮还满适合你的。〃飒亚话中带笑地说。
禧沙垂下头,哪里适合了?他一点都不觉得。从未打扮得如此盛装过,连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了。从刚刚来到陛下面前,他就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禧沙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