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一周,”顾夜流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事?”
“还要一周?”乔南意摁下双闪,把车在路边停下,“前后加起来都要一个月了,你再不回来,你女朋友就要跟人跑了。”
“你说什么?”
周身温度骤降,相隔两千多公里,乔南意都能感到寒冷瞬间包围了自己,他咽了咽口水,“三哥,你和星星,不会一直都没有联系吧?”
“没有。”顾夜流回答得干脆利落,乔南意手一抖,差点把方向盘拽下来。
“还在冷战?”
“嗯。”
“冷战好玩儿么?有意思么?三哥你多大了,星星是女生,她不联系你,你也应该联系一下她吧?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不是应该适当的关心一下么?”
“她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她能照顾好自己。”顾夜流平静地说道。
“就是因为你这样,星星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隔着电流,乔南意都能想到他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我照顾她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那个人是许如星,顾夜流,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乔南意,不管你对许如星有什么心思,我都劝你收起来。”顾夜流低声警告他。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劝你一句?你对白筱柟的心思,要藏好。”
不是第一次因为许如星和顾夜流吵架,和常年在花丛中游走的自己不同,顾夜流太过冷漠,虽然同样都是不懂爱,但至少自己的心里,没有一个像白筱柟那样的初恋的存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白筱柟还是那种自带定速巡航的超级导弹。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看好许如星和顾夜流这段感情的理由,一个丝毫不懂得如何去爱别人的男人,和一个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女生在一起,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在感情依然浓烈的阶段,这种折磨可以作为甜蜜的催化剂,但当感情渐渐消失,厌倦的最终,就是折磨的开始。
当这段感情走到尽头,顾夜流全身而退的时候,许如星又应该怎么办?
“乔南意,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任的。”顾夜流冷冰冰开口的提醒他。
“白筱柟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来,你还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么?她这种心胸狭隘的女人,怎么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年?
“现在她一次又一次的介入你们之间的感情,她安的是什么心,你自己不清楚么?
“我不想看到你毁在她的手里,她和尹林青都不是什么好人,手里不干不净,一直在灰色地带游走,你是真的不知道么?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还一次又一次因为她让星星伤心难过?
“我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白筱柟,你现在是许如星的男朋友,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定位,别让我看不起你。”乔南意冷冷地说道。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等她不再需要你的时候,顾夜流,你不要后悔。”
没等顾夜流说话,乔南意就切断了电话。他抬手狠狠的拍向方向盘,喇叭“滴”的一声响,淹没在城市的喧嚣中。
*******
如果说城东掌握着南临市的经济命脉,是南临的经济中心,那么城南,就是艺术家的聚集地,南临文化艺术发展的指向标,这从南大历代莘莘学子的身上就有迹可循。
行走在南大的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戴着厚重全框眼镜,抱着经济学课本,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的金融系学生们,把他们拦下来,占用他们一分钟的看书时间,问他们——大学毕业之后,你想要做什么?你一定会得到——我想得到南临西路上任何一间公司的offer,我想站在南临西路金字塔的最顶端——这样的答案。
那么当你拦下那些背着吉他大提琴或是画板的艺术生们问下同样的问题,你将会得到——我想去城南艺术中心,举办个人画展音乐会——这样的答案。
城南艺术中心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在他们眼里,比起充满铜臭味的南临西路,这里,才是艺术家心中的圣地,艺术家的精神家园。
许如星把车停在艺术中心附近的车位里,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遮挡太阳,缓慢的步行去中心展览馆。
她参加过不少不同规模的大小画展,得出了一个统一结论——艺术家的脾性是难以捉摸的,他们不会在意你穿的是什么,即使你衣衫褴褛,能读懂画中的深意,你也是知音;同样的是,即使你身穿华服,做不了知音,也只是一个充满了庸俗之气的人。金钱收买不了他们高尚的灵魂,他摧垮不了他们追求艺术的心。
所以今天,许如星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就出席了这场小型画展,她的白衬衫上有星星的图案,扎在高腰牛仔裤里,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小西服,手上拿着一个hermes手拿包,整体装扮不会过分隆重,也不会失礼。
一走进会场,许如星就把墨镜摘了下来,以免被古怪的艺术家见到,扣掉她的印象分。
今日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穿过被堵在门外的一大批媒体记者,从入口开始,缓慢的走着,欣赏挂在墙上的每一幅作品。
画展的举办者名叫钟游,是近年来在国内外风头正盛的青年导演。他的电影大多都是小成本文艺片,着重表现情感的刻画,用时下最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情怀。
第231章 haper 5。7()
此次展出的画作,大多以景物为主,仅有的几幅人物画像,不是背影就是侧脸,所有画作的整体意境,都是以清冷为主基调。
许如星站在一副画前停下,画的名字叫做游,画中有两个小男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一个侧弯着腰站在池塘前打水漂,另一个蹲在他旁边,托腮看着池塘。画中的景色十分宜人,像是隆冬刚过的初春时节,池塘边的柳树冒了嫩绿的枝桠,和他多数画作的风格不尽相同。
她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顺便看了一眼标价,就知道这大概是作者的私人珍藏,那么多个零,谁会这么不知情识趣,把它拍下来带走呢。
“许小姐喜欢这幅画?”许如星刚想离开,一道平稳的声线出现,打乱了她的脚步。
“路昀?”许如星惊讶在这种小型画展居然也能碰到熟人,更惊讶对象居然是路昀,法律和艺术,多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专业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许如星就意识到有多么的多余了,在这里不看画展,难道是来听音乐会的?
路昀笑了笑,露出了六颗牙齿和他的小梨涡,他扬了扬手中的宣传册,“和你一样,来看画展。”
宣传册是在入口时凭门票发放的,许如星手里也有一份,她也对路昀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有些意外,像这种知名度在国内还没有到达一定层次的画家的小范围展出,能碰见熟人的概率其实非常小。”
“钟导在国内的名气挺大的。”许如星说。
“是么?”路昀反问。
“当然,”许如星点头,“今天的画展一票难求,我好不容易才托人买到的。”
她见路昀一脸迷茫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看起来对画展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来啊?”
“我看起来像是对画展没有兴趣的人么?”路昀的笑总是维持得很好,甚至会给人一种他做了嘴角上扬的错觉,即使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其实呢,律师不是一个特别无聊的职业,我也只是看起来严肃一些而已。”
即使路昀说的诚恳,许如星还是感到有小小的尴尬,她歪了歪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昀继续笑着,摆摆手,“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今天来这里,的确是被人逼的。”
“嗯?”许如星往他的身后探了探头,“你还有同伴?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就我自己,”路昀耸了耸肩,“一起走走?”
许如星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
在许如星和路昀交谈的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和南临处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香港,顾夜流正站在落地窗边,揉着眉心,他的脚下是繁华热闹的街区,眼前是宽阔平静的维多利亚港。
很久没有像这样,连续工作三十个小时以上,他刚开完视频会议,才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秦彧推门进来,他衣着整齐,但和顾夜流一样,同样是一脸疲惫。他端着一杯咖啡,走到顾夜流面前,“老大,咖啡。”
这是三十个小时里里他喝的第十二杯咖啡,他浑浑噩噩的一天,全靠这个苦涩顺滑的东西来维持。
他接过来,转头看向秦彧,“一起坐下喝一杯。”
“我不喝了老大,”秦彧痛苦的摇了摇头,一脸疲色,“本想用咖啡续命,却差点被它夺去半条命,这两天我已经喝了八杯了,我不能再喝了。”
顾夜流点点头,抿了一口,说:“有点苦,你没放糖?”
“没有啊,老大,你不是一直只喝espresso的么?”
顾夜流的口味变了?
秦彧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最近一直是这么喝的,老大,你不会没有发现吧?”
“一直都是?”顾夜流看向他,问道。
“是啊,”秦彧点点头,“一直都是espresso啊。”
*******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空腹喝咖啡不好。没有?那我现在告诉你,空腹喝咖啡不好。
——你呀,不要总喝espresso,你胃不大好,以后连咖啡都要少喝,听到了么?
自从许如星在自己办公室安营扎寨,每天泡咖啡的日常工作,就从秦彧的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不想让他总喝espresso,就会把冲好的咖啡倒进牛奶里,再加一点炼乳,做成不伦不类的牛奶咖啡,有的时候连咖啡都不给,直接抱进来一只保温杯,用白开水代替。时间一久,他也就习惯了。
像是在复习考试的时候翻书太快,手被书页划伤都没有察觉,但当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放松,细细密密的疼痛就像蚂蚁咬噬般,袭击了他的触觉神经。
这杯咖啡就是这样的存在,在这个瞬间,成为砸碎他所有理智的锤。
回忆的片段,从被砸碎的空洞里不断的冒出,拼贴在面前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
所以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潜移默化的让一个人抛弃以前的自己,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另一个人。
*******
“老大,我去给你换一杯吧?”见顾夜流一直都没有说话,秦彧想了想,再次开口说道。
“不用了,”顾夜流从回忆里抽身,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回去告诉行政部,把总裁办公室的咖啡全都换成茶叶。”
“啊?”
“你以后也少喝点咖啡,”顾夜流全当他累的耳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几天辛苦了,忙完了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不回酒店休息么?”秦彧问。
“我出去买点东西。”顾夜流说。
“买什么?”秦彧瞬间就来了精神,“给老板娘买么?”
顾夜流看了他一眼,“嗯。”
“那你准备买点什么?”秦彧燃烧着八卦之魂,问道。
“不知道。”顾夜流摇头。
“那你知道女生们都喜欢什么么?”
他再次摇头,“不知道。”
秦彧抽了抽嘴角,一脸真诚的问:“那你确定不用我跟着么?”
*******
第232章 haper 5。8()
萧来没想到会在学校看见季凛,她查完文献资料,踩着午后的阳光,抱着书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就看到礼堂的方向,熙熙攘攘的走出来了一大群人。身后的人不断小跑着向那边涌去,那一群人的数量便像是滚雪球般,成几何倍数的开始增长。
微凉的风在头顶环绕着吹过,吹的路边发芽嫩绿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她心无旁骛,缓慢的走在学校的石板路上,在教学楼和礼堂门前两条路的交汇处,被人拦了下来。
“来来。”
听到有人叫她,萧来就停了下来。不是她自恋,是因为她和她哥的名字实在是太任性太少见了,像未未、来来这样随意的名字,即使寓意深刻,也还是掩盖不了萧家父母的那颗洒脱的心。
她四处看了看,目光和从人群后走出来的人对接,她微微一愣,“季凛?”
季凛笑了笑,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从远处看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说学校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原来是你,”萧来把被风吹起的碎发拨到耳后,冲他笑了笑,“怎么,来南大做交流?”
季凛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靠近了她一点,捂着嘴,一脸的无奈地说道:“我经纪人说要给音乐会造势,非要我接下这个讲座,可是我只是个弹琴的,哪里会讲什么?”
“喂,这话听起来是很谦虚,可我怎么就是觉得你是在炫耀呢?”
季凛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说了算。”
“她是谁啊?看起来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怎么会认识季老师啊?她不会是季老师的女朋友吧?”
“瞎说什么呢?季老师明明是单身好不好!”
“话可不是这样讲,你见过哪个明星谈恋爱是大张旗鼓的?不都是偷偷摸摸的么。”
“没完没了的,怎么还在聊啊?”
“就是,还站的那么近,聊什么呢到底?讨厌,根本听不到啊!”
关于风暴中心,从小品学兼优相貌出众的萧来站的位置,绝对不比许如星差,c位要是一把昂贵的座椅,她俩肯定是手牵手,一人坐一只扶手。
因此像当面把讨论别人当成窃窃私语,还生怕别人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这种事在萧来眼里,早就是大年三十儿的水饺汤圆,习惯了。
她挑了挑眉,轻轻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看着季凛说道:“你还要忙吧?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会,”季凛摇摇头,问道:“我们要去吃点东西,有空的话可以一起来。”
萧来还在思考,季凛已经转身面向所有同学,和他们告别,“考虑好了么?”说完他转身,再次询问萧来的意见。
“好吧。”她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前走。
“下个月的音乐会,我给你们留了票,改天我让助理来送。”季凛抄着口袋,缓慢的走着,看着萧来开口说道。
“这太麻烦了,”萧来从小就不爱给别人添麻烦,她听后轻轻一笑,说:“你和大叔应该经常见吧?你把票给他,到了那天我们和他一起去,不是刚刚好吗。”
“许恪?”季凛盯着她的侧脸,问道。
“嗯,他不去么?”萧来缓慢地走着,目视前方,很自然地问道。
季凛轻轻一愣,然后笑了笑,阳光正好,他笑起来时正好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柔和又温暖,他点点头,对萧来说道:“当然。”
“嗯,那你就给他好啦。”萧来轻快的说道。
*******
许如星印象里的律师大多都是严谨、严肃、不苟言笑的,她在英国接触过的很多律师都是一本正经自视甚高的文化人,可路昀不是。
路昀的出现,颠覆了她对律师的所有印象。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和他在一起,自己不需要刻意找话题,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有可能会冷场,她甚至感觉他们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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