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又撇清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关系——这件事情我是不知情的,绝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会处理,并且会处理的让你满意。
顾夜流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低声说道:“我见不得人?”
“不是您见不得人,是因为您现在不方便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沈亦庭微微笑着,对他说道。他果然没有猜错,不管自己说什么,顾夜流总会有一连串的话在等着自己,他转头看了看已经走到门口的许如星,对他继续说道:“尤其是和许小姐一起。”
“秦彧告诉你的?”顾夜流的眉头锁的更深。
“消息已经传的全城皆知了,不需要秦总告诉我,我也清楚。”沈亦庭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他说道。
顾夜流挑了挑眉,盯着沈亦庭的脸,沉声提醒道:“我是商人,不是供大家消遣的娱乐人士。”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谁敢拍我的消息娱乐大众,是嫌命太长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听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但沈亦庭其实有点奇怪,顾夜流一向最注重自己的隐私,如果换做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一定会立刻转身进屋避风头,绝对不会提出“我见不得人?”之类的话题,更不会站在这里,和自己围绕“到底要不要进屋避一避风头”这个话题开展这么久的交流。
由于时间紧迫,沈亦庭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猜测顾夜流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微微颔首,一边注视着大门外的动静,一边继续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老大,只不过您和许小姐的事情毕竟是私事,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终究是不太好,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先请您和许小姐去vip室里坐一会,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你们再离开。”
沈亦庭的话有理有据,且十分诚恳,就算顾夜流再不愿意,也得把心里的那个小算盘给撤了。
算了,来日方长。
顾夜流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沈亦庭看到顾夜流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高兴,外面就已经喧闹起来了。
他转过头,刚想对顾夜流说“老大,您先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就看到他脸色一变,把手里的手提袋往沈亦庭的脚边一扔,快步朝正门的方向走了出去。
*******
一辆接一辆的车子在度假酒店门口停下,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的男人,拿着话筒东张西望了半天,在看到了站在酒店正门前方的许如星的时候,他的眼里发散出来的精光,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饿狼在看见猎物时眼睛里发出的绿幽幽的光。
比他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时候,都还要激动一万倍。
只见他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对周围的所有人喊道:“在这里,许如星就在这里——”
所谓一呼百应,形容的大概也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开门关门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杂乱的脚步声。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激动的笑容,眼里都闪烁着和那个男人一样的绿幽幽的光。
他们颤抖着,激动着,统一的跑向了同一个方向——许如星所在的方向。
*******
许如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自己还会重新遭遇孤身一人被记者围堵,恨不得把话筒和录音笔都塞到自己嘴里的场景。
这又逼迫她想起了几年前被记者围追堵截,追问“你是悦澜庭事件当日的受害者,那么你承认被泼油漆是你的苦肉计吗?”,或是“有传闻说你在生意上和嘉麓有冲突,所以你承认这一次的污染造谣事件,是恶性商业竞争吗?还是说你和顾总感情生变,这样做只是单纯的为了报复他?”这些问题的场景。
第655章 haper 17。16()
“阿秦。”顾夜流忽然开口,打断了秦彧的话。
“怎么了老大?”秦彧往前凑了凑,眨眨眼,问道。
顾夜流收回视线,看着秦彧充满求知欲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秦彧本来以为顾夜流是想和他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准备拿出他泛滥的爱心拯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冷漠少年,结果就听到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对自己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真是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可怜。
他抽了抽嘴角,撕下一块面包塞进嘴里,斜着眼睛看他,“你说说,就你这脾气,除了我,谁能受得了你啊?”
他抬起手,指了指套房里间,“屋里那位?她受得了?”
受得了么?
受得了吧。
顾夜流想了想,他也没想出一个答案。
如果这要是在三年之前,他或许能想出一个答案,答案还是肯定的——她受得了,但是现在,他没有这种自信,他不仅没有这种自信,还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担心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离开这里,而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失去她。
他可以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么?
当然不可以。
“怎么?戳你心窝子了?没话说了?”秦彧睨着他,阴阳怪气的对顾夜流说道。
顾夜流把手里的牛奶杯推到一边,收回手,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忽然转移了话题,“你和阿沈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就不像你这样?”
“哪样?”秦彧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转了转眼睛,问道。
“话多。”顾夜流懒懒的掀动着眼皮,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开口说道。
“我和他不止性格不同,”秦彧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小口,“我和他还不同姓呢,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影响我和他的血缘关系了么?”
他放下玻璃杯,清了清喉咙,继续补充道:“要不是我外公说,‘沈家的香火,不能就这么断了’,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秦大少不做,去做沈家的大少爷啊。”
顾夜流对秦彧的反应很满意,他摸了摸下巴,低沉着嗓音说道:“谁不知道川东秦沈两家,是一家。”
“不是一家也得是一家,”秦彧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开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哥是我们家的长孙,我爷爷是真的通情达理,不然也不可能让秦家的长孙顶着沈家的姓氏就这么过一辈子。”
顾夜流把话题岔开之后就闲适的靠到了椅背上,他抱着肩膀,听着秦彧在自己对面絮絮叨叨的讲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跟自己絮叨的家族史,用看着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秦老爷子的确同情达理。”
“我爷爷当然通情达理——”秦彧一脸骄傲的说完这句话,终于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了,他“嘶”了一声,眯了眯眼,指着顾夜流说道:“哎不是,老大,你是不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啊?”
顾夜流搭在上臂的手指轻轻活动,他勾起嘴角,脸上写满了“终于意识到了我是在岔开话题吗?你这个傻子”这种嘲讽的话,秦彧要是再意识不到自己是被顾夜流下的套圈了进去的话,他就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岔开话题,”秦彧一脸严肃的敲了敲桌面,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屋里藏着的那位受不了,所以没话说了?”
他顿了顿,义正言辞的下了结论,“顾夜流,你这是心、虚。”
秦彧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不想活了,才敢这样跟顾夜流说话,他傻么?
他当然不傻。
顾夜流是不可能允许一个傻子在自己身边待这么久的。
秦彧之所以敢这样做,完全是仗着现在屋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让顾夜流心花怒放的新欢,他太了解他了,作为一个极度要面子的典型案例,顾夜流绝对不可能允许任何隐患出现在她的面前,比如在新欢面前暴露出任何类似于自己脾气不好这种短板。
果然,顾夜流眯了眯眼,用略带警告意味的语气对他说:“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有些事当然是这样,但这件肯定不是。”秦彧挑了挑眉,斩钉截铁的说道。
关于这一点,秦彧也有自己的考虑。
顾夜流是谁?
自己的老友,老板,衣食父母。
老板心情好了,工作当然就更好开展了,对付顾夜流这种脾气古怪性格古怪,不管哪里都古怪的上司的最好方法,就是摸清他的脾气,投其所好,才能让自己更长久的活下去。
而且这是他在许如星离开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能让他敞开心扉认真对待的新欢,秦彧无论如何都要帮他打赢这场仗,自己才能摆脱被这个机器人一样的冷血老板压榨的宿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和许如星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他有多可爱。
秦彧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喉咙,对顾夜流说道:“这件关乎你人生大事的事情,身为你的老友兼下属,身为在你身边跟得最久的人,我是最有发言权的。”
他站起来,用手撑着桌面,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你得告诉我,她是谁,她是什么性格,我才帮你对症下药,早日摆脱单身,走入婚姻殿堂。”
“殿堂?”顾夜流放下手,摸着自己的袖扣,挑起眉毛,“是坟墓吧。”
“你小声一点,并且乐观一点、积极向上一点行么?”秦彧看了里间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生怕人家听不见,你觉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只想跟她谈谈情恋恋爱,不想负责任是么?”
他撇撇嘴,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一副永远不变的冰山脸,和永远不变的悲观厌世的态度。”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开始小声嘟囔,“你还是应该谈一场恋爱的,至少以前你和”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欲盖弥彰的带过了许如星的名字,继续说道:“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第656章 haper 18。1()
十九世纪横空出世的相机,大概是那个时代,乃至是现在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产物,它的优势在于能够把人类想记录的每一刻,都用相机保存下来,得以珍藏和流传。
而记者这种职业,大概就是因此而诞生的衍生物之一,也是最优秀的一种。
作为最优秀的衍生物,他们势必要把自己的能力运用到生活的各个方面去,无孔不入的渗透到每一个他想知道的人的生活里,把他的一切剖析开来,暴露在大众的面前。
在这个年代,这已经不叫偷窥,不叫监视,不叫跟踪,而叫做“揭露事实真相,还大众一片蓝天”。
这是一个伟大的职业,这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职业,同时,这也是一个伤亡率不低的职业。
因为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那有怎样?
能得到顾夜流的消息,就算是付出代价,只要不是倾家荡产,这一条新闻也足以让他们在南临的新闻界嚣张好一段时间了。
尤其是他们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顾夜流对许如星说的那句“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就今天吧”,就算是要付出代价,那也得写完这则新闻稿之后再说。
因为这句话搭配上顾夜流的表情和动作,再联想到他之前一贯的作风,这句话的含义简直是,太让人震惊了。
“顾总,您能不能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您和许总是有什么事情,决定在今天公开么?”
“是决定公开恋情么?”
“我们接到爆料说,昨天你们两位从招标现场一起离开,现在又看到你们一起从这里走出来,是过来谈生意,还是过来约会的?”
“谈生意需要牵手么?”
“所以你们两个真的是在交往么?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公开恋情?”
“顾先生,许小姐,对于之前关于你们两位感情生活的爆料,对此你们有什么解释么?难得真的像爆料说的那样,你们两个正在交往?”
“顾先生,许小姐,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总,您和许总一同出现,是不是有目的的?想要为diàmond进一步进军中国市场造势?”
“之前有新闻报道过两位的绯闻,但是双方的公司都没有出面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只说两位只是生意上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顾总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和许总两位现在,究竟是不是在交往?”
“许总,有传言说您和顾总不和,但据我所知,您是顾总的直系学妹,所以你们是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
“还有传闻说你们两个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了,是从亲近的大学前后辈关系变成情侣的,对此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所以你们这几年也一直保持着地下恋情是么?”
“你们是情侣关系,还是只是为了公司利益的炒作?可以讲一下么?”
“所以之前的绯闻你们默认了对么?”
“如果既不承认恋情,又不承认炒作,那么最近频繁见面约会,频繁的被拍到在一起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请解释一下好吗两位?”
闪光灯噼里啪啦,毫无休止的闪烁着,聒噪的提问依然在继续,许如星看着顾夜流的眼睛里写满了忧伤和愤怒,这是一种来自于隐私被窥探的愤怒,并且随着隐私的进一步暴露,事情的进一步发展,还会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
许如星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卓越的数学天赋,而成为了一个霸道女总裁,现在的她,一定会是一个为祖国各项事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的优秀科学家。
毕竟她是一个从小就很好奇,为什么橙子树上不能种橘子,并且试图把橘子种到橙子树上的神奇小孩。
所以,如果要论起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她认第二,绝对不会有人认第一。
但是现在,她似乎遇到了敌手。
一月的南临总是冷的毫不含糊。一场接一场的冷空气,把早已零下的温度推的更低,阳光唯一的热度也被不断刮过的冷风吹得全部消散,散落在周围的各处,只剩下了从云层的缝隙中照下来的微弱光亮,给苍穹之下的人们,带来一点温暖。
许如星的手被顾夜流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心下一阵恍惚。
顾夜流站在自己的身边,身长玉立,英气逼人,鼻梁挺拔,面容瘦削,浅色的衣服衬托不出他身上特有的坚毅和锋利,但却给他的身上笼罩上了一层柔软的色彩。
无数的闪光灯在他的面前咔嚓作响,周围喧闹的如同来到了一个写满了“让利清仓、不要钱!不要钱!跳楼大甩卖”的特卖会场,但他依然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宛若一个仙风道骨的高僧道人,世俗之事根本无法干扰到他。
简单来说,只要有他出现的那里,只需要短短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全部的光线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
比如现在。
想象力比她还要丰富,比她还要天马行空的他的敌手,顾夜流,正站在无数的闪光灯面前,准备向所有人解释他刚刚惊人言论的后续内容。
在镜头前始终都记得要保持微笑的许如星,被记者们一个接一个抛出来的问题炸的头晕,她但她还是要保持着她在镜头前名媛淑女的做派,绝对不能给许家丢人。
她只能在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的掐了顾夜流攥着自己的那只手一下,咧起嘴角,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顾总,话要想好了再说。”
许如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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