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星抱着萧来下午送来的暖宝宝坐在楼梯上,已经翻完了一本厚厚的东野圭吾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微弱的叹息了一声,从包里翻出移动电源和手机连接,“手机都快冻没电了,他怎么还不下来啊。”
浩浩荡荡的自习大军已经吃过晚餐陆续涌入教学楼,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能从包里翻出萧来下午来找自己的时候一起带来的三明治。
她啃着冰凉的三明治,吸着鼻子,回想起下午和萧来见面时的情景。
“值么?”穿着鹅黄色高领毛衣和黑色大衣,戴了一顶黑色贝雷帽,即使在冰天雪地的季节也能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的萧来,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许如星面前问道。
“你怎么来了?”她把书合上,搓着手问她。
“怕你饿死,”萧来把那只lvneverfull往地上一扔,靠在一旁的栏杆上,“还不傻,知道找个没风的地儿躲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别问这种没创意的问题,”萧来翻了个白眼,弯腰从包里翻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她,“特地去倾世打包的汤,喝口吧。”
“你干嘛呀?”许如星眼眶一热,别过头。
“值么,许如星,”萧来装作没看到她微红的眼眶,踢了踢她的脚,又问:“值么?”
“你当这菜市场买东西呢?一直问我值不值。”许如星接过保温杯,拧开倒了一小杯出来,试了试温度,仰脖喝了下去。
萧来叹了口气,直接蹲下来,从包里翻出一个暖宝宝塞到她怀里,又撕开一个暖贴,从她的衣领伸进去,贴到了她的毛衣里,然后边翻东西边说道:“这还有一壶水,一点吃的,许如星,八点之前你等不到他,八点零一分我就会拖你回去,听明白了?”
“这么宽裕?”许如星吸了吸鼻子,笑了,“我还以为你下一秒就要拖我回去呢。”
“这种问题我不会再问你,我不在这陪你了,”萧来拍了拍她的脸,然后站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许如星在她转身时拉住了她的手,仰着头看她,她的丹凤眼睁的圆溜溜,即使楼里有暖气,鼻尖也冻得通红,“暗恋本来就是得不到回应,又忍不住不去爱的,”她的嘴角轻轻翘起,形成了一个美好的弧度,“他的微笑、他的脸忽然出现在脑海时的那种控制不住的心动”一想到顾夜流,再坚硬的外壳也会变得柔软,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像是一只裹了秤砣的棉花,柔中带刚,“感情不讲对错,更不能等价换算,我们都是学经济的,如果可以”
“得了吧,”萧来沉着脸打断了她,“如果可以等价换算,你也不会拿他来换钱。”
“是,”许如星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丹凤眼上挑的也更明显,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她说:“我不会拿他去换任何东西,包括我自己。”
她把只啃了两口的三明治包好扔回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汤,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好像连心脏的疼痛也掩盖了。
*******
萧来在七点五十分的时候打来了电话,许如星已经有些无精打采了,“来来”
“你就等着我去接你吧。”萧来咬牙切齿。
“外面好像又下雪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别出来了,”许如星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垂头丧气的说道:“我现在就回去了。”
她身体本来就弱,穿得再厚都有可能感冒,更何况在外面坐了一天,此刻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要坠下来,她心力交瘁的握着电话,提着包包一转身,就看到了从楼梯拐角处走下来的顾夜流。
“来了。”她对着话筒小声的说了一句,便利落的切断了电话。
顾夜流提着公文包下楼,看到她的时候脚步一顿,没有说话。许如星飞快的跑上楼梯,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问他:“师哥,你吃饭了吗?”
他摇摇头,沉声问:“怎么在这?”
“等你吃饭,”许如星的声音已经有些嗡嗡的了,她吸了吸鼻子,轻快地说道:“我说了要请你吃饭的,再拖下去就到明年了,师哥你是想让我一直欠着你吗?”
顾夜流墨黑般的瞳孔凝视着她的,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走吧。”
“你想吃什么?去倾世好不好?”许如星一边走一边回头问他。
“今天太晚,”顾夜流看了眼手表,“就在附近凑合一下。”
许如星皱了皱眉,好多年不回南临,旧城改造的让她连一丁点以前的影子都找不到,除了乔公馆她哪也没去过,她连去哪凑合都不知道,她挠了挠头,只好对顾夜流实话实说,“有推荐么师哥?我只认识乔公馆。”
“出了学校有一条小吃街,”顾夜流边走边说道:“不介意的话,就去那吧。”
“你今天穿的这么”许如星看着他笔挺的着装,智商又不受控制了,她顿了顿,说道:“这么板正,去小吃街,好像不是很合适。”
第32章 haper 3。11()
顾夜流没再说话,和她肩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气氛静谧到尴尬。天空忽然飘起了雪,从零星小雪,逐渐变得细密。
路过学校超市的时候,顾夜流抬脚走了进去,他拿起两罐热牛奶,和一个饭团,放到了收款台,指了指其中一罐热牛奶对收银员说道:“只结这罐。”
收银员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给他买单,等顾夜流买完单后,指着其他东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些呢?”
顾夜流指了指许如星,低下头对她说道:“去买单。”
“嗯?”许如星也愣住了,aa制?这个小气鬼,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么?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走过去,掏出了钱包,拿出了银行卡。
许如星买完单抱着牛奶和饭团从屋里出来,顾夜流正站在门口等她,他微微抬头,目光深沉的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眼里写满了冷漠和怅然若失。
听到许如星出来,他转过头,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把自己手里的热牛奶换给她。
“师哥,你这是”许如星被他弄懵了,你这么惜字如金,真的不是自闭症么?
“回去喝了这罐牛奶,今晚早点休息,”顾夜流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东西,“这就算你请过我了。”
要不是因为怕张大了嘴灌风到胃里会胃痛,许如星的下巴现在肯定已经和上颌分离了,她伸出手,给顾夜流竖了个大拇指,有些气恼的说道:“不愧是金融鬼才,这点儿账都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楚。”
“许同学,今天太晚了。”顾夜流又沉声陈述了一遍事实。
有理有据的话如果再反驳,就会显得图谋不轨了,许如星还没有勇气跟他摊牌,只好笑着说道:“我是不是应该谢谢师哥给我省钱了?”
“走吧,送你回去。”
许如星看着顾夜流孤单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沉稳又坚毅,他的冷漠和疏离就像今晚的雪一样忽大忽小捉摸不定,等了十个小时,想问的问题没有问出口,只换来了一罐好像还带着体温的温热牛奶。
值么?她也忍不住要问自己。
可以放手么?
当然不。
既然不,就要继续勇往直前啊。
想到这,许如星跺了跺脚,快步追到了他的身边,和他肩并肩,一步一个脚印,一起向前走。
*******
这一年最大的雪,下在平安夜当天。街边是上礼拜还没消融的积雪,就这样被新雪重新压回了地面。
结束了为期两个礼拜的闭关复习生涯,得以重见天日的许如星和萧来,为了更好的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正手挽着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去学校附近商场停车场的路上,出门觅食。
许如星搓着手,一边哆嗦一边走,萧来看着裹的跟棉花球一样的她十分不屑,“你就差把棉被披上身出门了,怎么还哆嗦?”
许如星上牙和下牙正在打架,“太冷了、我、我感冒还没、没好利索呢。”
“这就是追野男人的代价。”
“顾夜流、我喜欢的人、才不、不是野男人呢!”
“行了,你闭上嘴吧,等你的牙长好了再跟我讲话。”
“我们吃什么、去、啊?”许如星偏头问她。
“乔公馆吧,”萧来忽然停了下来,向着对面粲然一笑,许如星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表情,鼓起勇气在她眼前上下挥了挥,小心翼翼的问道:“来来,你、干嘛呢?”
萧来瞥了她一眼,一副“你有毛病”的表情,说道:“我看见我哥了。”
“你哥?”
“对,我哥,”萧来抬手向校门口一指,“喏,就在那。”
*******
萧未一身炭灰色羊毛外套,脖子上围着gucci蓝色羊绒围巾,戴着小羊皮手套的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十分招摇的站在车边,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格外的引人注目。他握着伞,微笑着向他们走去,黑色光亮的鞋面上一尘不染,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了很深的脚印。
萧来迎上去,兴奋地问:“哥,你怎么在这?”
“今天没事,来接你去吃饭,”萧未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萧小姐,赏脸么?”
“看你这么有诚意,”她挽起萧未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就一起吧。”
萧来一脸兴奋的决定了许如星的去留,丝毫没有顾虑到她,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由青变红、继而由红变黑的脸色。
许如星原以为萧来的随手一指是糊弄她的,却没预料到眼前这个跟自己有过多次交集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哥哥,而她这一副仿佛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人的样子,脸上大肆绽放着的笑容让许如星以为自己是被白雪晃花了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笑的像一株食人花的妖冶女人,要将她和万年冰山萧来萧大小姐联系到一起去,这是一件需要莫大勇气的事。
*******
入冬之后倾世的生意总是格外的好,虽然许如星并没有看出来这和平时那副快要倒闭的样子有什么不同,但她面前的那份冬日特供,看起来跟萧未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一样秀色可餐,这让她跌在谷底的心情一下子满血复活。
萧未无可挑剔的侧脸和无懈可击的言谈举止是让许如星在这一顿饭里印象最为深刻的,当然要除去那份当天空运到的新鲜热辣的马来燕窝。唯有食物是永恒,这是许如星唯一信奉的真理。
“原来你们一早就见过,你怎么都没告诉我?”萧来问:“居然还差点为一件衣服打起来。”
这种和好姐妹的哥哥抢衣服的戏码是头一次上演,许如星也感到十分无奈,她扁扁嘴,说:“全国和你同姓的那么多,难道我遇到每一个姓萧的都要考虑一下那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人么?”
“我们萧家家风纯直,”萧未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的餐巾,抬手擦了擦嘴,过程连贯优雅,让许如星叹为观止,“如星,你多虑了。”
第33章 haper 3。13()
萧未用牙咬着烟尾,安静的做一个听众。他和顾夜流年纪相仿,在脑海中略一思索,记忆深处仿佛真的有关于这件事的痕迹,w。m当年应该也被许牵涉其中,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问:“然后呢?”
“后来白家掌门人就被抓了,据说没过多久就心脏病发,死在了牢里,他的夫人顶不住每天上门讨要说法的家属的骚扰,在这些人的眼前,从楼上跳了下去,白家就此便在南临销声匿迹了。”
“所以呢?”
“尹林青的新夫人,是白家唯一的女儿,”顾夜流掐灭了烟,在脚下狠狠的碾了碾,讽刺的说道:“本应是花季的十六岁,遭遇父亲入狱和母亲在自己眼前跳楼惨死的悲剧,她今后的人生,会怎么样?”
“你”萧未欲言又止,生硬的掐断了自己的声音。他和顾夜流的关系,谈不上针锋相对,但也不会是惺惺相惜,他也从未见过顾夜流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第六感不是女人才有,萧未也有,震惊的同时,他似乎闻到了不该在这种沉闷又忧郁的时刻应该闻到的——八卦的味道。
“五岁那年认识白筱柟的时候,她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女孩了,我十岁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高中,是个落落大方的少女了,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等到我二十五岁,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同时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夫人,如果尹林青还有能力被称作男人的话,”他又点燃了一支烟,捏在指间,自嘲地说道:“这时我突然发现,我这么多年的冷漠无情在她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她轻轻松松的就可以让我溃不成军,让我变成一个可悲的瞎子。”
萧未拍了拍顾夜流的肩膀,他对他的肃然起敬,是从他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的那一刻开始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把自己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表露人前,他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的伤兵,站在白花花的盐堆里打了个滚,然后一头扎进了蔚蓝咸腥的海水里。
只有勇于直面伤口,才能拥抱更广阔的海洋。
“她邀请我来参加她的婚礼,我为什么要来?”顾夜流把烟狠狠砸进地面,想要再点燃一根的时候被萧未摁住了,他一言不发,夺过他手中的烟盒,顾夜流深吸一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妈因为当年的事东奔西跑差点死掉,她以为搭上一个暴发户就能让白家东山再起了?她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她想上头版头条,我就偏不让她如愿!我凭什么要让她如愿?”
“老顾,你想让她记住你,不需要选这么极端的方式,”萧未抬手拍掉他身上的尘埃,盯着他深邃的眼瞳,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爱,她不配。”
爱和恨,如果一定要选,恨一定会比爱更深刻。我爱你,有时候远不如我恨你来的更加情真意切,铭心刻骨。
“我的爱?”他自嘲的笑了笑,“对她,我早就没有爱了。”
*******
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雨也没有雪,只有冬天清冷的阳光,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甜蜜。
顾夜流没有准备新婚礼物,最终也没有出现在婚礼的现场。萧未陪着像一个途经路人的他,站在离教堂不远的地方观礼。
他看着白筱柟被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牵着手,把她带到尹林青的面前,他们宣誓,拥抱,亲吻,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们在掌声和欢笑中,和周围人一起分享他们的喜悦。
从教堂里满溢出来的喜悦,随着冬日寒冷的风一齐飘到了他的眼前。他看到他们依偎在一起和谐的身影,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以及他们今后共同拥有的世界——这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将会和她共度余生的所有喜乐苦悲。
他们在教堂门口合照,白筱柟把手里的捧花扔了出去,他看着她开心的大笑,就像以前无数次自己看到的那样。
*******
终于结束了。
顾夜流想。
这就是他漫长单恋的终结。
他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坚定地转身,一步步的走进冬日的阳光里,一步步的离开他们的世界。
*******
一醉解千愁——这是排在“萧未失恋解郁大法”top3的,他从不外传但全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且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身体力行实施着的世界通用终极解压大法。
“陪你喝两杯,明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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