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 作者:[美] 乔·卡·欧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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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 作者:[美] 乔·卡·欧茨-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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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个声音是不理性的,因为很可能这件漂亮的绣品是这家富人家的悠闲的女士们为了取悦自己而制作的,可这是怎么回事呢?
  而如果这些劳动者自愿地、甚至热切地要出售他的劳动,如果没有任何事做,要多少个千百年之后,才能转化成人们贪婪的灵魂,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一个白色的衣柜上方,挂着好些照片,这些照片都嵌在金边像框里,这些相片使长腿那不带感情色彩的眼睛都受到震动。怎么凯洛格家族有这么多的成员?亲戚?男的,女的,小孩,这些都会被玛丽安娜·凯洛格珍藏在心吗?——玛丽安娜自豪地指出这是妈咪,这是爸爸,这是她自己还是小姑娘时;然后,这是凯洛格奶奶和凯洛格爷爷;格鲁姆外婆和格鲁姆外公;马蒂尔达婶婶,西蒙叔叔,埃菲婶婶,斯蒂芬叔叔;堂兄弟吉尔、伊桑、梅森、博;这里有一张相片是妈咪和玛丽安娜的,当时玛丽安娜只有十岁,这儿——这个——这个是真正让长腿感兴趣的——爸爸的一张相片,一个差不多秃顶的男人,脑袋看上去强健有力,咧着一张大嘴笑着,嘴边还带着酒窝,眼睛像一对闪光的圆粒钮扣,好像要冲破相纸表面飞出来似的。这就是小惠特尼·凯洛格!——“爸爸是不是很帅?”玛丽安娜问道,“我的意思是——按他自己的方式。”
  玛格丽特,这个被彻底改造了的姑娘,看着这张在工作室润色了的相片,庄重地敬仰了好一刻钟,然后轻轻地说:“哦,是呀!他的心就在那儿,在他那闪着的眼睛里。”
  “我有个主意,玛格丽特,”玛丽安娜兴奋地说,兴奋得就像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而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人,“——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去教堂呢,下个星期天?我知道爸爸会很乐意见到你的。”
  “下个星期天?——我得去普拉茨堡看我的奶奶去。”
  长腿这话说得很快,本能地。她想她应该会会小惠特尼?凯洛格,既然她要了解敌人,但是她又不想,很不想;尽管凝神看着酷似这位富人的玛丽安娜,到这一天为止,她对长腿将从她的身上摄取钱财的疯狂念头一无所知,长腿还是一点也不希望看见他。
  “或许再下一个星期天?”玛丽安娜问道。
  玛格丽特含糊地说:“或许吧。”
  再接下来,玛丽安娜向玛格丽特展示了一间客房。这间客房很浪费地布置了很多古玩意儿;接着,参观了妈咪的“缝纫室”;然后是阳台,还有一个法国式的拱门,可以俯看到草坪的边缘,和从绿树林中开出的一直伸到河边的开阔通道。玛格丽特,可怜的无知的姑娘,天真地说:“真是幸运,树林生成那样,你可以一直看到水,”因此,玛丽安娜只好尴尬地解释,“哦,不是,那是爸爸让人把树砍成那样的,还经过了修剪,为了‘观景’。”
  在这个通道的尽头是凯洛格夫妇住的房子,玛丽安娜称这些是:“妈咪和爸爸的私人套房,他们不愿意我去那儿。”
  玛格丽特好奇地说,“你是说你不能去看他们的卧房?”
  玛丽安娜说,“他们有一个套房,我已经看过上百次了,但是,你知道,这是他们私密的地方,就像我的房间是我的私密的地方一样。”
  玛格丽特继续走着,好像忘记了玛丽安娜刚说的绝对合情合理的话。
  玛格丽特神情轻松地大踏步地走着,不规则修剪的头发甩在耳朵后面。
  玛丽安娜跟在她旁边。“玛格丽特?——你要去哪儿?”
  “就沿着这道儿走。”
  “哦,可是——像我刚才说的——这是妈咪和爸爸的私密房子,而且他们不愿意——”
  “但是他们不在家,不是吗?”
  “不在,可是——”
  “是吗?”
  “可是——”
  玛格丽特·萨多夫斯基大胆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玛丽安娜几乎没有醒过神来,更不用说做出反应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有教养的女孩该做什么呢——强行阻止她的客人,哭喊救命?
  可能此时玛丽安娜想起了那个丢失的金器,它的神秘失踪。
  凯洛格夫妇的套房包括一个接待室,附带一个女士更衣室;一个浴室;卧室,布局很优雅,装饰有“新希腊”时期的古玩,一张特大的床,很炫耀;一个男士更衣室,墙上的门关闭着,倒是天窗半开着,好像一个女仆正在收拾房间。
  玛丽安娜说,求着说,不是很敢碰这位入侵者的手臂,“哦,亲爱的,哦,玛格丽特,我想我们得走了,如果妈咪知道了她会很不开心的——”
  玛格丽特在凯洛格先生的更衣室里踱着,好像没听见似的。她对其中的一个壁橱大为惊奇,里面摆满了深色图案和斜纹的毛纺套装;而另一个壁橱则放满了浅色图案和斜纹的套装;再有一个则整齐摆放着运动衫、衬衣,都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还有一个摆的是鞋——时装鞋、运动鞋、拖鞋——成双成行地摆放着;还有一个是放领带的,一系列的领带,从浅色的到深色的。这么多!这么高级!
  “哦,玛格丽特,请——”
  在其中一个壁橱内的顶部挂着一打帽子,可以看出这些帽子不再被喜欢。有高尔夫帽、浅顶软呢帽、硬草帽、黑色的板球帽——玛格丽特用食指将板球帽勾下来,转了转,笑着将帽子戴在她那长着金色头发的小圆脑袋上,走向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形象。这顶帽子对她来说太大了,但是很漂亮。是的,正好。
  镜子是落地的,光线从几个法式拱门穿过房间射过来,照到玛格丽特的脸上,她的高而平的颊骨上,她的眼睛上,那双眼睛在镜子里搜寻着玛丽安娜·凯洛格。
  玛丽安娜带着孩子般的惊恐和激动两手轻拍着她的嘴,短促地叫出了声——“哦,玛格丽特!哦!”
  玛格丽特恶作剧般地转过身,向她跳将过去,拍着手掌吓唬道:“爸爸会逮到你,甜心——看看外面,爸爸来逮你啦!”
  玛丽安娜跌跌撞撞地后退着,一只脚缠进了一个鸭绒垫子里,就像床上盘着一条大蛇。她尖叫着,狂笑着,好像被挠了胳肢窝,跑进旁边的一个房间。玛格丽特戴着黑色板球帽,狡猾地斜着一只眼睛跟踪着她。一把古玩樱桃木椅子被撞得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一个陈列家庭相片的桌子被打翻了,此时,一位女仆圆圆的、惊讶的脸像个气球似地出现在门口。两个姑娘谁也没有留意,谁也没有看见那张脸。玛丽安娜还在飞跑中尖叫着,玛格丽特毫不留情地呲着牙追着。她们在无处可逃的女更衣室里大声吵闹着,奔跑着,一会儿跑向带玫瑰色的镜子尽头,一会儿又冲进了一个不通风的女性香水间——里面有滑石粉、香水、手霜、头发定型剂、除臭剂——在这里,玛格丽特抓住了玛丽安娜差不多长到腰间的马尾辫,假装要亲吻她,大笑着,一不留神失去了平衡,跌倒了,正好亲到了她,其实是撞到了她的嘴唇上,嘴唇后面坚硬的牙齿强有力地顶击着玛丽安娜的嘴。
  “——告诉过你了,不是吗?——爸爸会逮住你的!” 

第四章 牵制战术
 
  时间真是不可思议,不是说它的消逝,它好像是无限的,就像你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隧道,而你已经忘记它的开始,但是,你会突然发现它又是有限的,某一段时间已经消逝了,而且无可挽回。
  笔记本。自白。1956年的春天,没有别的,只有一些片段和胡乱潦草的记录。有些目录刚开始但又突然中断了,好像作者失去了心境,或者是被阻止了??????有些信是这样开始的:长腿,请宽恕我让你和“狐火”帮走下坡路。结尾是:长腿,请不要那样做,我知道你是勇敢的,而且是为了我们能得到最好的,但是绑架是非常严重的,那是死罪。当然,这些信没有寄出去,甚至就没有写完。
  大事年表记录着发生了什么事和发生这些事后面的动机——马迪·沃茨,她被从奥德威克的房子里赶了出去(“流放”是“狐火”帮的一个密码,如果姑娘们投票给谁,那她就会被赶走,不过长腿从没有让这种正式投票方式发生过,只有马迪是应司令长腿的邀请而离开的),因此,她后来住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只知道她的零星消息,现在还是从报纸、证词等途径知道的,而且还是因为我自己(成年)的原因,在那次惨案以后好多年。
  如我先前所说的大事年表,也是自相矛盾的大事年表,事情发生了,却没有记录进去。你知道,你应该说说它们,因为它们真的发生过;它们是历史的一部分;但是它们却没有被记录!就像给一堵墙抹墙灰,所有那些裂缝、撞破的地方、洞等都应该覆盖,但却不能 覆盖!
  因此,我要列出这些目录,是马迪·沃茨记在笔记本上的,有关另外一些无甚关联的题材,正好直到绑架案发生的那个夜晚(1956年5月29日),许多发生在“狐火”帮身上的其他的事情好像是详实的,那时,马迪可能已经转运了。

  条目:缪里尔的孩子。

  缪里尔?奥维斯和她的女儿伊万杰琳:可怜的孩子这个冬天不得不接受第三次心脏手术,在布法罗①的一家医院。手术做得很顺利,大夫说正在监护当中,因此,你不会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使他们自己知道也不会说。但是,缪里尔却身心疲惫,她体重增加了,看上去就像浮肿一般,头发打了结向下散落着,看上去比她的年龄要老二十岁……说上帝与她作对,耶稣也与她作对,捉弄她,她梦想自己会很特别,她的女儿会很特别,但是,现在她依靠政府的福利生活,在医院附近租一个地方住,因此,她又开始酗酒。长腿非常非常担心她,但是更担心那个小女孩,长腿老在说,那是她妹妹。
  缪里尔欠了很多钱!长腿最终也没有讲出来,兰娜认为可能有五千美元。
  马迪见过那个女孩几次,除了个头太小,不能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大声哭,看上去还可以,这就是长腿的小妹妹,严格地说是她的半个妹妹。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伊万杰琳·奥维斯能活下来,长大,且能活到“狐火”帮被摧毁以后很久很久,而长腿·萨多夫斯基却会死掉或永远消失!而且她不会知道有关“狐火”帮或长腿的任何事情,因为缪里尔注意到了这一点,当警察的调查一结束,她就离开了,离开哈蒙德远远的——有人说她去了内华达州的里诺①,在一个赌场工作;有人说她去了阿拉斯加州的安克雷奇② ,在那里,她很快结婚了,为伊万杰琳找个父亲,万事顺利。
  但是:你知道我希望什么?我想见见长腿·萨多夫斯基的“半个妹妹”。哦,上帝,告诉她,那个比我小十六岁的女人,长腿是多么的爱她,那么朴素地爱她。我也因此可以看看她的脸,看看她的眼睛,看看是不是像长腿。

  条目:托比的死。

  这个条目是1956年5月8日,这是个令人伤心的记录,在这么多年以后,我还没有读它之前就忍不住哭泣。
  那天晚上大约十一点三十分,我们大多数人还醒着,戈尔迪、玛莎和“V。V。”在厨房里,从前面传来吵闹声。
  托比在阳台上,有时它还睡在那里,不知什么原因情绪激动起来,我们可以听见它发出特别奇怪的、嘶哑的、窒息般的咳嗽声,接着一声枪响,又一声,又一声,托比大声喊叫着。
  戈尔迪边跑边尖叫着“哦,托比!哦,上帝,不”,如果不是我们中的一个人抓住她,她可能已经跑出去,而且可能也被击中。
  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不管我们在哪间屋子里,又是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正好打中了前窗,玻璃碎片乱溅,飞进了起居室,然后,我们听见轮胎与地面剧烈磨擦发出的锐利的尖叫声,一辆汽车飞似的开走了。
  我们所有人都跑出来。
  托比,可怜的托比,我们是多么的爱它,这个勇敢的长着漂亮银色头发的爱斯基摩犬,至死对“狐火”帮忠心耿耿。它被拖过正对着我们的车道,它的后背被拖坏了,血流如注,它的胸部也中了两枪,但是,它却昂着头,眼睛露出期盼;它猛烈而不规则地喘着气,我们知道它就要死了。
  天哪,我们哭得多么伤心……
  戈尔迪跪在它身边抽泣着,用她那有力的臂膀搂着它,血溅满她全身。她搂着它,喃喃地说:“好了,托比,好了,托比,你安全了,你会好的,托比,戈尔迪抱着你呢。”
  那条狗瑟瑟抖着,呜咽着,舔着她的脸。托比就这样坚持了大约十分钟,我们不能为它做任何事,它死了。
  戈尔迪伤心欲绝,喝了很多酒,一遍一遍重复着,“我要知道是谁干的,帮帮我——我要知道是谁干的”,最后她醉过去了,我们将她抬到床上。
  第二天,我们埋葬了托比,把它葬在院子里最漂亮的地方,靠着一个高大的老苹果树。长腿为它做了一个墓碑,只在上面写上它的名字,托比,庄严而哀伤。不过,我估计,在我们之后不管是谁租了这房子,抑或是房主自己,很有可能会踢倒它,把它扔掉。
  是的,我们要复仇,不仅仅是戈尔迪,我们所有的人。但是,我们没有做到,这是我们不得不咽下的痛苦。
  “狐火”帮在托比死时有许多敌人,每个人对于是谁开的枪都有不同的推测。当然,有很多帮派与我们争斗——除“埃斯帮”外,还有“子爵帮”、“公爵帮”——这些帮派之间的打斗(“狐火”帮也不是清白无辜的)一次又一次升级,然后平息下去,然后又升级,谁知道为什么。是谁恨我们不是因为帮派的缘故,却是为个人原因,以至于想让我们死,让我们看看他是谁,这些家伙像阿格尼丝·戴尔妹妹的丈夫,我曾提到过,但是还有另外一些,如托尼·勒费贝尔的父亲,托伊·柏奇的前男友,这些独来独往的家伙是最危险的敌人,因为除了他们自己外,没有人知道下一个他们将打击谁。
  这就是托比的死,马迪·沃茨在永远离开“狐火”帮家园之前所作的记录中最后一个条目。

  条目:丽塔 / “红”奥黑根:“流放”。

  这个也与凯洛格绑架案无关,它发生在托比死后的那个星期。当时,“狐火”帮的每个人仍然处在愤怒中,图谋报复,神经质,有点怀疑丽塔。她当时不再全天都住在这里,但也只是周末或有时晚上出来,到佩里中学去,她还在那儿上课(像马迪·沃茨一样:她也还“在”校,但是成绩很差,总是打断上课,给所有的老师找麻烦),有时在自助餐厅里还故意避开“狐火”帮的盟血姐妹,在马迪·沃茨离开家园和一个亲戚(不是罗斯?帕克)一起住后,丽塔被发现和那位亲戚交谈过,而大家相信那位亲戚具有破坏性。
  是的,“狐火”帮有间谍。年轻的新加入者,那些还在学校读书的,连那些男孩帮都害怕的粗暴的姑娘,她们过去都惧怕长腿·萨多夫斯
  这些新加入者有“V。V。”,又名“施暴者”。“V。V。”有着一张蜡白的脸蛋,皮包骨般的身体(当“V。V。”接受刺青时,我们看得眼都直了——她的骨架好像要从她的皮肤里伸出来,她的乳房好像也不在那儿——仅剩乳头像坚硬的小石子按压在她的肌肤里),笑相怪异、狰狞,眼睛总是眯成一条长缝——“V。V。”是戈尔迪的一个特别的被保护人,她认为要强化“狐火”帮所有的规章制度,如果有违反她就会很愤怒,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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