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玄渊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由露出几分惊讶来,他眉头微蹙,眼中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来,啧啧感叹一声,“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觉得我还什么事情都没做呢,说好就要和你一起痛饮美酒庆贺,但是也没有实现。”
自来到清寒山与杨玄之见面后,玄渊原本预计的与他一起共饮美酒大醉一场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开展,他反而是和杨玄之闲聊了很长时间,说了好些话。
事情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让他们聊起来后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玄渊明明觉得时间没过去多久,但却已经从清晨到了正午。
“此时也正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如果你不嫌弃我这里只有粗茶淡饭的话,我们可以一同用膳,至于美酒”杨玄之眉眼清淡,神情从容,“我倒是酿了几坛埋在这野松之下,你想喝,还得先挖出来才是。”
听闻杨玄之这句话,玄渊眼中顿时露出笑意来,他瞥了杨玄之一眼,哼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果然不出他所料的笃定和从容:“我就知道你还是这样的性情和癖好,明明自己从不喝酒,却偏偏酿得出好酒来。”
“你说你这样,不就是白便宜了我这样好酒的朋友么。”
番外一:杨玄之篇7()
修眉微扬;玄渊眼中掠过一抹笑意;不由笑着调侃起杨玄之来:“你说说;像你这样自己不喝酒却能酿出好酒的人;你酿出的所有美酒最后的下场;无一不是便宜了我这样爱酒的朋友;你这样是不是出力不讨好?又或者完全是在为她人做嫁妆?”
面对玄渊这样有些讨打;很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杨玄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长眉八风不动,凤眸中更是清淡一片,只淡淡道:“每一棵野松下都埋了一坛酒;你自己挖出来;我先回道观下厨。”
说完这句话,杨玄之便面无表情的从巨大青石上跳了下去;他虽然还未到破碎虚空的境界;但大宗师的实力也不是盖的;从青石上跳下去;整个人轻飘飘的落足无音;不曾带起半点灰尘来。
在落在地面上后;杨玄之只抬头朝玄渊神情淡淡的微一颔首,就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前山的道观走去,作风十分干脆利落;给人以“酷酷的”感觉。当然;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现在懒得理会玄渊,所以干脆找个借口遁走。
“噫,难道是生气了吗?这可真是难得,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把杨玄之气得生气起来。”姿态散漫的坐在青石上,玄渊右手撑着下颌,歪着头注视着杨玄之冷酷无情、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不由笑眯眯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虽然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就是了。不过不得不说,对于杨玄之如此“舍己为人”、“甘心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爱好,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和同意的,对于杨玄之喜欢酿酒但是自己不喝的癖好,他简直吹爆好吗!
——谁让杨玄之朋友不多,喜欢喝酒的朋友更是不多,他酿造出来的这些好酒,五年前是大半都进了玄渊的肚子,而五年后,看情况似乎同样如此。
杨玄之身着蓝白两色简朴道袍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里,玄渊也不再青石上继续坐着,他左手在青石光滑冰凉的石面上轻轻一拍,便直接从盘膝坐在青石上的姿态变成了站在野松林之外。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野松林,玄渊不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哦,一共三十六棵古松么,那就是有三十六坛好酒了。”摇了摇头,他眉宇间露出几分遗憾来,低叹一声,“就是可惜这些美酒怕是只酿了五年,怕是不够醇。”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玄渊也完全没有不把杨玄之酿制的这些美酒挖出来、让它们继续埋在地底里长年份的意思。这里必须要说明的是,玄渊确实爱酒,但他的爱好是喝酒,可不是跟杨玄之一样,爱好的是酿酒。
这一次他回到这个世界来找杨玄之,本来就是为了庆贺自己在主神空间的旅程结束,既然是喜事、是开心的失去,那必须要有美酒助兴才行,所以就算这些美酒的年份未必足够,玄渊却也不可能说放弃把它们喝掉、让它们继续埋在地下长年份——那多浪费啊。
玄渊大踏步走进松树数量并不算多、规模也并不大的野松林中。也站在松林正中央,右脚稍稍抬起在地面上一跺,也不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使用了什么巧劲,但是下一刻,三十六棵野松树下的泥土却同时震动起来。
松树下落满松针和松果的蓬松泥土像是被一股常人看不见的力道拨动一般往两边翻涌开来,就像是裂开一个口子一般露出一个深深的大洞来,而被杨玄之埋在松树下,用红色绸布做封口的酒坛也袒露出来,一共三十六坛,一坛不多、一坛不少。
当这三十六坛美酒被从泥土当中翻出来,玄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有笑意一掠而过。按照杨玄之的习惯,他会在酒坛上刻上酒的名字,而这三十六坛他新酿制出来的美酒无一不是烈酒,这就很合玄渊的心意了,他就是喜欢喝烈酒,其余的酒喝着没什么意思。
宽大飘逸的长袖一甩,玄渊负手于身后,顿时,这些被埋藏在松树下、用泥土掩埋着的三十六坛美酒顿时没了踪影,从袒露开来的泥洞中消失不见了,而这些美酒其实是被玄渊为了方便起见收入到了芥子空间当中。
当几十坛美酒被玄渊收走后,野松林中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又一个土洞,看起来颇为丑陋,故而玄渊又是轻轻一跺脚,松树下原本泥土从中翻开、裂出的一个大洞便渐渐合上,泥土往中间翻涌而去,将土洞填埋起来,地面恢复到如初平整,就好像从未被挖出过洞穴来一般。
就在玄渊心满意足的带着这三十六坛美酒从松树林出来,准备沿着杨玄之离开的小路往山前道观而去寻杨玄之共享美酒和喜事,他突而想到什么,不由脚步一顿,扬了扬眉自言自语道:“光只算薅杨玄之辛辛苦苦酿制出来的美酒,似乎有些不太地道啊。”
总不能逮着一个人薅羊毛吧,那也太过分了。
“不然,我也拿几坛好酒出来款待杨玄之?”玄渊背负双手,脚步不疾不徐的从容往前走着,一边踱步一边心头沉吟着,“说起好酒,我好像确实有几坛很不错的好酒。”
之前玄渊心想自己身上没有酒,其实是他记错了。
在他的芥子空间中,其实还装着百花仙子送给他的几坛百花酿,因为在冥月那方世界,冥界困于情感之事当中,并不是一个适合共饮大醉的人选,所以玄渊并没有邀请冥月一起喝过酒,那些百花酿自然剩了下来搁在芥子空间当中。
如今他想起应该也礼尚往来的给杨玄之准备一些东西,自然也就想起这些被他塞在芥子空间内的百花酿来。不过,在稍作沉吟后,玄渊眉宇间染上几分叹息,不由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他舍不得把百花酿分享给杨玄之,只是一来杨玄之并不爱酒,就算百花酿乃是百花仙子精心酿制出来的仙酒,怕是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喝;二来,百花酿到底是仙酿,而且还是对仙神修炼颇有奇效的仙酒。
百花酿是百花仙子采集世间百种饱含灵性的鲜花精心酿造而成的烈酒,像这样的仙酒,虽然比不得一些天生地养的灵材宝物,但也颇为珍贵,在天庭都颇受吹捧,以百花酿的酒力和效用,只怕只是大宗师的杨玄之根本没办法承受。
“嗯?”想起杨玄之此时的实力和他一直孜孜不倦试图冲击破碎虚空的追求,玄渊不由眼睛一亮,眉眼中露出几分明悟之色来,他倒是被一叶障目了,若是想要拿出什么东西来送给杨玄之,那不必说,自然要送对他有用,并且真正为他所喜欢的事物。
杨玄之为什么放弃大燕皇朝尊贵无限的国师之位,跑到这荒无人烟、渺无人迹的清寒山来隐居清修?自然是因为他想要突破大宗师的境界,成功破碎虚空前往未知的新世界,继而在武道上找到更进一步的可能。
在杨玄之的这个世界里,他们传承的力量只有武功,没有修真、没有仙侠更没有神佛。
而这个世界所传承的武功所能够达到的最高层次也只是大宗师而已,想要实力更进一步,就必须突破大宗师的境界达到破碎虚空,而只有破碎虚空前往全新的世界,脱离了此世的桎梏,才有机会在武道取得突破。
这个世界的局势和设定限制了杨玄之的实力,让他困于大宗师之境多年。五年前,在玄渊的插手下,杨玄之得到了这个武侠世界藏有破碎虚空秘密的至高武道秘籍天地玄黄决,而在翻阅过这本秘籍后,虽然杨玄之有所顿悟和突破,但距离破碎虚空仍有一段距离。
更为重要的是,就算有朝一日杨玄之成功突破了大宗师的境界,可以破碎虚空前往新的世界,但他却也根本没办法确定自己破碎虚空之后前往的新世界是什么模样,这一切全都要看运气。
杨玄之破碎虚空后可能会前往有着他所期待的武道更进一步未来的,高武世界,但也有可能前往武学还没有这个世界高深的低武世界,甚至可能前往连武学都没有传承下去的现代社会。
只要他没有掌握空间之术,他就没有办法自行决定自己要前往的世界,全都要凭运气。如果他破碎虚空前往的世界比此间世界还要不如,根本就没有杨玄之所期盼向往的在武学之途上更进一步的可能,那他这破碎虚空就根本没有意义。
“嗯似乎可以这个样子。”就破碎虚空的这个问题,玄渊越想越远,心中也不由为此事沉吟起来,作为杨玄之的朋友,他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杨玄之在破碎虚空后拼脸拼运气去找下一个世界的,所以也许他可以从这个方面着手,帮一把杨玄之?
在清寒山绿意盎然的后山,玄渊双手背负于身后,步履从容的往位处于山巅的道观而去,他一边分花拂柳的从山间茂密的林间穿行而过,一边在心头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对于玄渊而言,要帮助杨玄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最好的做法就是选择一个合适的世界直接把杨玄之送过去,用不着他在破碎虚空。
如果杨玄之想要前往全新的世界追求更高的武道,那么玄渊倒是知道不少世界适合将杨玄之送过去。
番外一:杨玄之篇8()
心中做下了在征求杨玄之的意见、将他送到其他有着更高武道发展的世界去的决定后;玄渊原本平缓从容的脚步顿时一快;大步流星的朝着清寒山巅的道观而去。
清寒山上的道观颇为简朴;因是杨玄之一人居住;除了供奉着道教祖师三清的主殿;就只有杨玄之自己居住的带院子的正院;以及正院两侧一共四间厢房充作厨房净房和杂物间。
整个道观围成一个口字;主殿和正院正对而立,两侧由厢房所围成,中间则是宽阔的院落;院子里栽种着几棵冠如华盖、茂密苍翠的大树,似乎是杨玄之随意从清寒山移植而来的,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此时在这座道观东侧被充作厨房的厢房中;杨玄之正在厨房中做饭。
杨玄之是一人隐居于此地清修;没有什么道童在此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一切事情都要他自己来处理;而如此情况;他自然不可能再保持君子远庖厨的做派;还是要亲自下厨做饭的。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直无法饱腹的下场肯定是活生生饿死;杨玄之又不傻;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落到那等田地。
他虽说是大宗师,可化天地灵气收归体内充作精力来源,就算短暂时日不进食也没有什么影响;不至于有太大的损失;但杨玄之依旧还是凡夫俗子,终究不可能做到一直辟谷、一直不进食,还是需要进食维持生机。
实情如此,在清寒山杨玄之总是得亲自动手做些简单饭食饱腹。更何况,杨玄之本来也不奉行君子远庖厨那一套规矩,下厨对他来说虽然在闭关之前不曾做过,但此时拿起饭勺动手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杨玄之并不认为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不说别的,酿酒可比下厨做饭还要复杂和麻烦的事情,不仅前期准备工作要收集许多酿酒材料,而且真正酿酒时的工序至少也有十来道,酿制过程更是曲折繁复、复杂难言,且所有工序做完后也不代表美酒立刻就能饮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窖藏方才能开启坛畅饮。
可以说,这酿酒一事根本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要想酿制出一坛好酒来,前期的工序随随便便就要花上至少一个月的功夫,而到后期酒窖藏起来所花的时间可就更长了,动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岁月,可不是简单事。
就是这样复杂麻烦的酿酒杨玄之都不曾嫌弃什么,自然也不会认为下厨做饭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以杨玄之如今大宗师的实力,虽然确实没办法做到一直辟谷,但三两日只食一餐,却是没有问题的,用不着一日三餐都这么麻烦。
而且正如他对玄渊所说,他所能请玄渊食用的也就是粗茶淡饭而已。在这清寒山清修闭关时,杨玄之自然不可能天天享受什么珍馐美食,深山里山珍野味倒是不少,但多半时候粗茶淡饭才是常态,这样做起来就更简单和轻松了,没有太多不耐夹杂在其中。
之前杨玄之先行返回道观下厨,留玄渊将野松林中深藏的美酒挖掘出来,故而当玄渊踏着青翠一片的草地沿着细细的山道来到道观门口时,就见道观大门直接敞开,直接袒露出道观内的模样来。
道观门户大敞,玄渊便直接跨过门槛,踏入这间平平无奇的简朴道观内。
甫一踏进道观,他直接就看到正对着道观大门的主殿内所摆的案台上供奉的道派祖师三清的雕像,而看到这三清雕像,玄渊自然就想到了太上老君,而想到太上老君,玄渊不由一阵默然,沉默了下来。
虽然说杨玄之这个道观中所供奉的三清雕像根本就与太上老君真正的形象完全不同,但这确实是太上老君传下道统的证明,是老君开创道脉的香火传承。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仍有不少人在供奉信仰着老君,有这些香火存在,老君便是不曾再下凡尘,他的事迹也依旧在凡俗间流传不止。
站在主殿门口,玄渊微微抬头看着被摆在案台上的三清雕像,想到自愿以身合天道、以此拯救苍生万民的太上老君,他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多有感慨之色。
作为一个有自己修炼的道,有自己的坚持、自己感情的独立之人,要做出以身合天道这样的决定,是无比艰难的。毕竟不是谁都能甘心抛下过往的一切去做天道的附属品,去行天道想要他做的一举一动,去说天道想要说的话,再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感情。
不说老君在开创道派这一点上所做出的伟业,就是他在那方古代神话仙侠世界甘愿以自身去补濒临破碎的天道所作出的牺牲,单只这一点也值得玄渊敬佩三分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迈步走进主殿,准备为太上老君上一炷香,聊表他的心意。
玄渊大步走进供奉三清的主殿内,他绕过摆放在殿堂中央的蒲团,来到靠墙的案台前。目光平淡无波的一扫,很快玄渊就在供奉着三清雕像的案台边缘处找到了被杨玄之放在这里的用纤细柔韧的草茎捆住的一小揸线香。
这一小把线香的用草茎细细的捆缚着,长短一致,圆润如意,散发着一阵清淡好闻的檀木香气。这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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