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的,跟他们玄正观有关系吗?虽然玄正观确实也是道观,按理确实是会为士子提供借助——
只要提供少许供奉,住在道观寺庙可比住在客栈里便宜和清净,四处游历天下、或者上京赶考的士子都会这么干,这算是天下士子和这些方外之人的默契所在,读书人借此获利,方外之人借此也与士林中人打好关系,也多一个助力。
但问题是,那些试图爬上玉泉山的人都是为了求仙缘才来的,怎么可能有人爬上山来既不求丹问药,也不求财求权,就直言说自己是来借住的?在玄正观待了几十年却是第一遭遇到这种情况的长仪真人懵了,他愣愣的看着玄渊,一时忘了该有什么反应,笑容僵在脸上,显得有些可笑。
虽然脸上表情木然,但其实长仪真人内心所想十分混乱,他差点就忍不住毫无仪态的大声咆哮着质问玄渊:所以在你心里玄正观和其他那些提供借宿的寺庙、道观没有区别是吗?!
“这是我的供奉,我打算在道观借助到秋闱,不知可否?”装作没看到长仪真人扭曲的表情,玄渊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金元宝来,这是他从其他世界收集而来的,元宝上的标识和图案都被他抹去了,就是一块普通的金锭。
在玄渊的话下,长仪真人总算是活了过来,不再发愣,他表情勉强的接过玄渊递过来的金元宝,心头又如有成千上万匹野马呼啸而过,他勉强维持着世外高人的表情,强笑道:“当然可以。”
要不是玄渊是有修炼天赋的人,他都恨不得把他给轰下去,长仪真人这么多年,在一群想上玉泉山、入玄正观求各种事情的人中,像玄渊这样画风清奇只想借住的奇葩,还真是第一次见,莫名很失落呢。
被穿书女主炮灰的青梅竹马8()
长仪真人作为玄正观的观主;这么多年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到上了玉泉山跑到他们观里来;不求仙缘、丹药;不求财富权势;只是单纯的把这里当普通道观跑来借住的家伙;他觉得玄渊的画风真是十分清奇;完全就不能算是一般人。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金元宝;长仪真人哭笑不得,玄正观虽然隐世而居,但还真不缺财富;偶尔有那么几个有缘人得到了仙缘,求得了丹药,可不就得识相的送上财富吗?这金元宝在玄正观收到的供奉中;算是非常普通和“吝啬”的了。
但问题是;这供奉所求的也压根不是什么仙丹仙缘,人家就是来借住的。如果只是把玄正观当做一处提供借住的普通道观的话;长仪真人不得不十分诚恳的说上一句;这个金元宝的供奉还多了;毕竟只是住到春闱的话;还真用不着这么多。
这个事实越发让长仪真人觉得不得劲;有一种三观俱碎、风中凌乱的感觉;要不是多年养气功夫摆在这里,长仪真人都不一定能维持表面的淡定从容,这怎么说呢;被人摆上神坛日子久了;冷不丁来个人就把他们当一般道观看待,实在让长仪真人觉得很不得劲,十分别扭。
尽管心里乱糟糟的尽是各种复杂古怪的别扭情绪,但长仪真人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淡定,借住就借住吧,都跟玄正观扯上关系了,害怕没机会劝他拜入道观当弟子吗?这么一块难得的良才美玉,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错过。
玄正观面积不小,但弟子人数稀少得很,空置的院楼和房间自然不少,道观内很是清净安宁,沉淀着自然无为的道意,长仪真人带着他随身的童子,引着玄渊走过木质的回廊,来到一处不算偏僻、但也距离长仪真人等人所住的院落很远的小院前停下。
指了指拴着门的小院,长仪真人态度从容的微笑着,语气平静道:“这处小院一直无人居住,可以提供给小公子暂住。只是这处小院平日里只简单杂洒,并没有仔细打扫过,怕是多有尘灰,还请不要见怪。”
长仪真人取出一柄钥匙打开了木门上的锁,推开门带着童子和玄渊走了进去,小院中只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还算清晰可见,其余两旁都被丛生的杂草给覆盖住,院子左侧靠近院墙处还有一株垂柳,此时正是春日,垂柳上新芽翠绿,千百跟柳条随风舞动,极是曼妙动人。
虽然确实久无人居,颇为陈旧,但院子面积不小,且也很清净,玄渊对此还算满意,反正他只是找个地方暂住,是哪都无所谓,故而对长仪真人微微颔首,淡淡笑道:“多谢道长,我很满意。”
长仪真人忍住心头的凌乱,呵呵笑着说了句这就好,又补充道:“枕头被褥等用具,等会儿我会派童子送来。至于三餐,鄙观讲究清修,平日所食皆是粗茶淡饭,若是小公子愿意,也可与观中道士一同用膳至于平日洗漱,便只能自便,观中道士不多,无人操持这些。”
玄渊理解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反正也没指望什么,在接过长仪真人递过来的院门钥匙后,他四下看了看这院子,又几步走到房门前将门推开,等门开了一股灰尘激扬而起,正堂中虽不破败,但也算不上多干净,只是屋内摆设样样不缺,十分齐整。
见这房间是这副模样,玄渊掐诀施了个清尘术,道术笼罩着整个房间和院子,顿时灰尘被一扫而空,大门敞开的正堂中纤尘不染,干净得好似有人勤勤恳恳的打扫过一番一般,桌椅表面擦得干干净净,简直是光亮鉴人。
玄渊施展清尘术时并没有特意避开,长仪真人和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八九岁、玉雪可爱的童子都把这一幕看进了眼底,当下两人都是极为震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长仪真人更是指着玄渊结结巴巴道:“你、你这你这是什么?”
玄渊回眸看了长仪真人两人一眼,负手长身玉立,语气淡淡的说道:“清尘术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用的道术。”他是真心这么认为,所以开口说是语气很是淡漠平淡,透着几分不甚在意的淡漠。
这让长仪真人更加晕圈了,而且很无奈的是,他不是问玄渊用的道术叫什么名字,他是在问玄渊怎么会懂得道术?!长仪真人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差不多才十五岁,而且是个读书士子的玄渊居然会道术?
难道是他老了对世情不了解的原因吗,难道在玄正观以外,还有许多掌握了道术的人存在?修道之人,不只是玄正观一处?可如果真是这样,玄正观这么多年来,怎么一直都没听到过有关于此的风声?这藏得也太好了吧。
玄渊并不关心长仪真人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走到长仪真人面前,直言说出了他来玄正观所为的第二件事情:“道长,在下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长仪真人精神一振,一时无暇无多想玄渊为什么懂得道术,只是觉得事情回到了他所熟悉的轨迹当中,连忙轻咳一声,做出仙风道骨的模样来笑问道:“你且说来。”长仪真人不怕有所求,就怕无所求,只要有所求他就能抓住机会将这个苗子收入道观当弟子了,那岂不是美滋滋。
“我身上有一桩指腹为婚的亲事,是早年父亲喝醉忘形之时定下。这门亲事我不满意,所以要退亲,还请道长以玄正观观主的身份为我‘批命’,言我与订婚女子有缘无分,婚约加身与双方皆有妨碍,最好趁早退掉亲事。”玄渊洋洋洒洒的说着,直接明示长仪真人帮他造假。
长仪真人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只觉得心头又是千万匹疯马呼啸而过,整个人已经完全凌乱了:他们玄正观是正儿八经的清修道观,他是修道者,是会道法有仙缘的道士,不是在大街小巷走单摆摊测姻缘的!!
瞥一眼长仪真人脸上僵硬的表情,玄渊轻笑一声:“放心,我会不让道长白帮忙,之前我使用的清尘术道术,可以教给你。你虽然灵力浅薄,但这个道术同样粗陋,还是可以学会的。清尘术虽然不是什么攻击道法,但确实很方便,不知道道长是否愿意。
长仪真人一愣,他还真不会清尘术,玄正观的传承中也没有,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批命评价就能换来一个全新的道术,长仪真人只是微微一愣,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立刻笑颜满面:“不过是一件小事,贫道会帮忙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玄渊不由勾了勾唇角微笑起来,与祝家退亲的事情,只要他态度坚决,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来,秦大人一定会妥协,但以秦大人的性格,要他违背当初的承诺很难,他怕是要犹豫很长时间,玄渊可没有这个耐心等他想明白然后去退亲。
他来找玄正观,就是要德高望重、众人敬仰的长仪真人出面,只要他开口说秦修茂与祝幼璇的亲事不好,不应该继续下去,那么这门亲事要退实在是轻易不过,玄渊向来不喜欢被动等人做下决定,所以一开始就打算主动出手。
有长仪真人背书,秦修茂与祝幼璇的亲事解除不会被任何人诟病,于两家面子无有损伤,甚至两家情谊也不至于尽数破灭,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玄渊不屑于用算计祝幼璇出丑的方式,把黑锅盖在她头上然后站在无辜受害者的位置上解除亲事,他会选择直接光明正大的直接退亲。
至于退亲之后祝幼璇会如何,那就与玄渊无关了。到时候祝幼璇若是再做出一些有损闺誉和不识礼数的事情来,那就跟秦修茂、跟秦家都毫无关系了,不至于像原剧情那般,秦修茂被祝幼璇影响得名声有损,常常被人嘲笑。
与长仪真人说定了批命一事后,玄渊没有在玄正观久留,他找到了暂住落足的地方,总得把平日里所用的东西归置好,而且还有半年就是秋闱,玄渊不知道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那么秦修茂平日里所读的四书五经总得一起送到山上玄正观去,反正他有芥子空间,运送这些方便得很。
玄渊刚下玉泉山,顿时遭到了众人的围观,在他皱眉挥退这些人离开之前,自称睿王手下的几个仆从赶了过来替玄渊驱赶了周围挤过来围观的人,并传达睿王的邀请,说是睿王在玉泉山附近的别院设宴款待玄渊。
被穿书女主炮灰的青梅竹马9()
玄渊与长仪真人说定了造假“批命”的事情后;不等长仪真人先兑现他答应的事情;就很爽快的先把清尘术这个简单但常用的入门道术教给了他;甚至还免费就他们布置在玉泉山上的障眼法评价了几句;给出了几个改进的意见;说完这些方才下山去了。
在玄渊上山进入玄正观时;有人成功穿过了玄正观布置在玉泉山上的阵法上山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开来;虽然当时玄渊上山时并不惹眼,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注意,故而无人知晓那成功越过阵法上山的幸运儿是谁;但是不知道没关系,不知道他们可以等啊。
于是当玄渊从玉泉山上下山时,就见玉泉山下上山的山道入口处等了一圈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无所事事前来凑热闹的;自己上不去玉泉山,见有幸运儿成功上山了;自然好奇、感兴趣;于是他们便自发的涌来;想看一看成功的幸运儿是谁。
前来围观的闲人们把下山的路口都给堵死了;确保从这条山道下山的人绝对无法瞒过众人;最终一定会暴露于众人视野之中;让他们亲眼看一看这有缘穿过玄正观布置的阵法的幸运儿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诶,下山了!下山了!我记得他;之前我就就亲眼看到这个小公子走在我前面;然后他就那么走了过去没入了云雾当中,没有莫名其妙的又走回来!他肯定上了玉泉山顶,进了玄正观!”等在上山小道的路口上的一位穿着道袍,气质却莫名有些不伦不类的中年人高声叫嚷了起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在明媚的春日光辉之中,两旁满是绿翠灌木丛、开了许多烂漫山花的小道中,一道略显瘦削、身着青衫的俊俏少年缓步而下,分花拂柳一般,从满是绿意的山道中走了下来,从清净纯澈的自然风景走回到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来。
看着神情淡漠、漫步而来挺拔修长的身影,围堵在路口的闲人们一时有些却步,只不明就里的在冥冥中有些心惊胆战,一时间竟不敢围拢上去好好看看这位成功上了玉泉山的幸运儿,但他们却步不敢上前,却又一时忘了退离开来,反而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当不当、正不正的堵住了路口。
负手往山下踱步而去,玄渊维持着不好不坏的心情,心思平静而淡薄,当他见到堵在路口的一群人时,他眉形好看、修长得几乎斜飞入鬓的长眉轻轻一挑,幽深眼眸中有那么几分浅淡的不耐掠过。
但还不等玄渊做什么,在被一群闲人围堵着的路口后又冲过来七、八个身穿家丁服装,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壮汉来,他们态度不算友好、动作粗暴的把挤挤挨挨在路口的人推开,顿时就直接把被堵住的路口给清开了。
不等被粗暴推开的人们发出什么质问,这些家丁身后又走出一个穿着灰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身材清瘦的他面上带着圆滑的微笑,眼神很是精明,甫一靠近过来就抱拳连连对玄渊作揖,微笑道:“小人眼拙,不识这位公子身份,但公子能有缘踏上玉泉山,必定是天之骄子、精英才子。”
见玄渊对自己的奉承无动于衷,俊秀尔雅、眉清目秀的面容上面无表情,眼神幽深难言,不由就让这位精明的男子住了嘴,他不再说废话,直接讲明来意:“小人是为代主人前来邀请公子前去别院赴宴。”
“小人的主人正是睿王殿下,殿下最近正巧在附近的别院中暂居,听闻公子竟是有缘闯过玉泉山上阵法踏足玄正观之人,不免想与公子一见,故而特意命小人来请公子赴宴。”
这灰色锦袍的中年人正是睿王府的一个管家,此时他说明来意,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极是精致的请帖来,帖子上的印记正是睿王府的标记,这个请帖竟还是正式的拜帖,灰袍管家双手捧着请帖,恭恭敬敬的递给玄渊。
听闻灰袍中年人是睿王的人,玄渊不由眯了眯眼睛,微薄的唇也勾了勾,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来,浓密的睫羽眨了眨,他低垂着眼眸轻笑了一声,被睫毛遮掩的黑眸中有着说不出的嘲讽和讥诮,让人一时难以猜出他此时到底在想什么,怀着怎样的心情。
睿王在穿书者所看的那本书中,所处的位置是男主角。
不管是在书中还是在穿书者看来,睿王似乎就是一个地位高贵、有才有貌、深情不悔的男子,只要博得他的欢心嫁给他,就能一生顺遂幸福,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人生赢家,似乎睿王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一个深情不悔的男主角。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当今陛下膝下共有九子尚存,可谓是子嗣众多,大庆朝太子早立,当今太子乃正宫嫡出长子,册封太子、入住东宫已经多年,地位稳固、不可动摇,在太子之下,还有数位王爷,或前往封地就藩,或滞留京城,皆是权柄在握、不可小觑。
龙生九子,尽皆不凡,但在穿书者所看到的那本书最后,作为当今陛下幼子的睿王却才是真正的赢家,最后坐上了皇位的人是他。无论是太子也好,其他七位王爷也好,都不过是垫在他脚下的石头,助他登上帝王之位而已。
能以一介幼子身份干翻册封多年的太子和排在前面的七位兄长,这样的睿王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深情不悔的男子,一段爱情传说里的男主角?他分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心机深沉,手段狠厉,心志过人,如此才会成为夺嫡之战最后的赢家。
接过睿王的请帖之后,玄渊眨了眨眼睛,心头吉光片羽一般的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