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阳的相貌称得上是英俊,剑眉斜飞入鬓,眼若灿星,鼻若悬壶,薄唇锋利,面容俊美而不显女气,反而英气昂扬,俊美阳刚,若非嘴唇的颜色过于殷红,眉宇间神色过于阴郁,身上错缠绕的魔气越发深沉,只怕都要被旁人认为不是魔修了。
见流宿云依旧一脸享受的闭眼泡在温泉池子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有旁人前来,玄渊不得不主动开口,他轻笑一声,以一种颇为亲近和温和的语气淡淡道:“好久不见。”
流宿云是直到玄渊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从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不允许任何进来的院子里竟然进来了一个陌生人,当下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又惊又疑的看向来人,却是已经做好了要直接战斗的准备。
对于流宿云的如临大敌一般的忌惮,玄渊只是挑了挑眉,露出几分不以为意的淡漠来,他轻笑一声,站在温泉池子前那株满枝开满红花的树下,抬头朝流宿云看去,语气又温和,又平静:“不知道师尊是否还记得我。”
眼中利芒一闪,流宿云眼中一闪而过的眸光确实是又惊又愕,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他目光幽深,在扫了玄渊一眼后,不知是喜是忧,是怕是悲的说了一句:“原来你还活着,没有死。”
脸上笑容略显淡漠,玄渊放下扬起的长眉,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师尊都还健在,我怎敢走在你前面。更何况,这世间有趣的事情那么多,若是不能尽数经历一番,体会一番,看上一番,岂不是十分无趣。”
流宿云眉头紧锁,他很敏锐的察觉到此时突然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站在他面前的宁云泽并不好惹,甚至很可能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从他能找到这里,能绕开魔尊殿众多把守的魔修而不惊动一人,流宿云就心知宁修臣已经脱胎换骨。
虽然心中惊骇于不过十余年时间,宁修臣再出现时便有如此修为,但流宿云脸上依旧绷得住,依旧维持住了冷静的态度:“你这一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你总不是要告诉我,你是来与我叙旧,或者来感谢我当年对你的师徒恩情的。”
玄渊笑了笑,颇有些漫不经心:“原本我来的目的暂且不提,我之前在魔尊殿找人时散开神识,仿佛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突而抬头,目光如电一般看向流宿云,沉声道,“你刚才,竟然是在修炼正道功法,试图将丹田中的魔气排出?”
“我没有想到今日能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说起来还真的不算白来一趟,能见识到这件事情,也是我的福分不是。”玄渊笑吟吟的看着流宿云,“不知道能否请师尊为我解惑呢?这魔气真能从丹田中驱离?”
如果说之前玄渊突然出现在眼前,并且根本就没有惊动他的事情让流宿云心中忌惮的话,那么此时玄渊直接摊开来说的问题却是让流宿云脸色大变,他阴测测的看着玄渊,目光陡然冷凝了下来,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流宿云摆出这么一副不合作的模样,玄渊不由沉吟了一番,到底是先遂自己的心愿把这件事情问清楚,还是先满足宁修臣的心愿把当初流宿云将他逐出门的事情问清楚呢?
沉吟片刻,玄渊决定还是先满足宁修臣的心愿好了,流宿云看起来好像对于将魔气驱逐的事情十分在意,看样子是不太肯轻易说出真相,玄渊很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那到时候岂不是问不出宁修臣关心的事情?
“既然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我换一个,当年师尊驱我出门,原因为何?又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将我直接斩杀?”
命运多舛的天下第一美人22()
为了不一不小心在还没有把有关于当初宁云泽被逐出魔尊殿的事情问清楚;就把流宿云给弄死了;玄渊不得不暂且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选择了先问流宿云当初驱逐宁云泽、却又没杀了他的原因。
面对玄渊突然改变的话题;原本脸色深沉不肯回答有关于修炼正道功法、洗涤魔气这种问题的流宿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他不由上下打量了玄渊一眼;似乎没想到他明明发现了异常;但却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这茬改了话题。
微微沉吟着,流宿云其实还是不太理解玄渊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如此重视,非得问出个结果来。说句现实一点的话;以玄渊如今连他也看不透、觉得压力十足的实力,若是他对当年的事情不满想报复回来,流宿云觉得他是无力反抗的。
见流宿云一副好像还反应不过来的模样;玄渊转念一想;从宁修臣的记忆来看流宿云其实挺爱收徒弟的,尤其爱收那些曾经是正道修士;后来因种种原因被迫堕魔的修士为徒;妥妥的一个徒弟收集癖患者。
流宿云既然这么爱收徒弟;搞不好在宁修臣被他驱逐以后他又收了不少弟子;有关于宁修臣的事情怕是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如果不细想应该确实想不起来;既然如此,还是得帮流宿云一把,让他回忆起有关的记忆来。
于是玄渊改而问道:“这样吧;我从头问起;你最开始为什么收‘我’为徒?当初合欢宗把‘我’当礼物送上来时,你不是很不屑吗?”歪了歪头,玄渊提及此事时态度淡定,并不如宁修臣那般带着淡淡的羞窘。
这个问题像是触及了宁修臣一些久远的记忆,他原本平伸搭在白玉池壁上的双手轻轻一动,沉入了冒着白色雾气的温泉水之中,温泉水温度适宜,浸泡在其中仿佛身心都温暖了,但流宿云现在可没有浑身被抚慰的舒适感了。
他实在是一时下定不了决心该怎么开口,他不确定怎么说才是最好的。流宿云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撒谎或者虚言打发过去,而是认真道:“最开始收你为徒,除了因为你天赋好意外,还觉得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流宿云眼神有一瞬的飘忽,他当然算不上什么好人,所以当初收宁修臣为徒时其实抱着不少的恶意:“明明打从内心里否定、排斥着魔修的一切,但是却又对已经成为魔修的事情认命,并且并未因此而扭曲心性、彻底放纵自己堕落。”
“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奇怪,也很有趣。一开始收你为徒,不过是当个趣子在身边逗趣,反正魔尊殿再养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流宿云并不隐瞒这一点,也没有要美化自己意图的想法,“最开始我只是想看戏而已。”
“像你这样从正道修士被迫成为魔修的人实在不少,但是他们要么自怨自艾,就此沦落潦倒下去,就是彻底堕落,开始恣意妄为、行事血腥暴力,成为了身心合一的魔修。”
流宿云回想着当初留下宁修臣的原因,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淡淡的遗憾:“像你这样有趣又奇怪的存在,我其实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惜我还没等到你最后的结局,就不得不将你驱逐离开了。”
当初看到宁修臣时,发现他堕为魔修后,一边深切的认为魔修恣意妄为、行事血腥不对,排斥着魔修的一切,一边却又十分清醒理智的认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魔修,费尽心力也想继续活下去,并且还真的渐渐在魔首城扎下根来,当时流宿云就很感兴趣。
他很想知道宁修臣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是在魔域感受到魔修的残暴与他内心不符,却又在事实上就是个真真切切的魔修而导致他无法接受疯魔霍乱一方,还是他终于被打折了傲骨低下头颅?
看到宁修臣,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乐于捡被迫堕为魔修的正道修士当徒弟的流宿云心头其实有十分恶劣的看戏想法的:他就看到这些和他有着相似经历的家伙们过得比他当初还要惨,看着他们于苦海中沉沦,然后被现实逼迫得不得不低下头,彻底沉到苦海底部。
“不得不驱逐?”察觉到流宿云的用词,玄渊不由挑起了一边眉头表达自己的不信,流宿云乃是魔尊,在玄渊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整个修真/界能与他并肩的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能逼迫流宿云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的人了。
虽然在玄渊面前赤身裸/体的浸泡在温泉之中,但是流宿云还是一副坦荡模样,魔修大多都是没节操的,虽然流宿云并没有完全堕落到那种程度,但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他大大方方的泡在温泉中,仔细打量着玄渊,目光尤其在宁云泽那张昳丽精致的面容上扫过。
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一寸一寸的在宁修臣的脸上梭巡而过,仿佛在用目光描摹他的容貌。但也就真的只是描摹而已,就仿佛画家凝视作画的对象一般,流宿云仔仔细细的描摹着宁修臣的五官,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玄渊注意到他的目光中并没有令人作呕的贪欲和色/欲,称得上是平静和淡漠,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完美容颜一般,流宿云终于淡淡道:“你自己大概是没有注意到,你刚刚拜我为师的时候,你这张脸没有这么好看。”
玄渊意思意思一般的给了个回应,示意流宿云不要卖关子,有话就快说:“哦?”
眉心微微蹙起,流宿云认真沉吟了片刻,反而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的五官大体上是什么没有多少改变的,不能单纯说你的脸越来越好看,应该说你的脸让人觉得越来越好看了。”
玄渊:媚骨魔体,出来背锅。
“那又如何,以你的心性”被媚骨魔体诱惑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你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不是么?”玄渊看人还是很有一手的,流宿云虽然是个魔修,但他可不是那等肆意放纵自己欲/望的家伙。
流宿云摇头:“很感谢你对我的高看。”扯了扯唇角,他颇有些无能为力的说道,“我确实对你的脸没什么兴趣,但是怎么说呢,你体内的魔力一直在引诱着你身边人,让我们本能的知道,得到你我们会变强。”
玄渊:还是媚骨魔体,这是这坑爹体质到后期炉鼎之能显现出来以后,除非自己主动收敛,否则会无意识的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场,不停的引诱着身边的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有关于媚骨魔体和炉鼎的研究,宁修臣根本不会收敛气息啊。
虽然流宿云不知道炉鼎具体是什么,但也确实知道宁修臣对他提升修为是有帮助的,但流宿云语气冷静极了:“我对靠旁人相助变强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最开始发现时我也不当回事。我只是想看你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就没打算杀了你炼丹。”
嗯,“纯洁”如流宿云,是压根不知道还有炉鼎这种强行渡人修为助自己进阶的存在的。就是合欢宗,那走得其实是以欲御情的路子,合欢宗的炉鼎其实指的是情/欲之鼎,跟玄渊那个修真/界受人采补提供修为的炉鼎完全是两个意思。
“随着你的修为越来越高,你身上那种近乎魔魅的气质就更为麻烦,更加引人疯狂的想要占有。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一直在试图洗涤丹田中的魔气,但是只要你在我附近,就算我本人意志不受你影响,但是我丹田里的魔气却没那么听话。”
流宿云脸色微沉,显然颇为不虞,他接着道:“只要还把你留在魔尊殿,就会让我洗涤魔气的事情变得艰难无比,我可不是什么善心人,既然你的存在影响到了我的修炼,那我自然要把你赶出去。”
对于这件事情上,流宿云完全是理直气壮的态度:“你虽然是我徒弟,但我本来收徒就是想看热闹,对你可没几分师徒情谊,留你一命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可别指望我对你师徒情深舍不得赶你出去。”
玄渊想了想,以己度人他觉得他还是很能理解流宿云的想法的,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你只是因为‘我’身上特有的气场古怪,才不得不驱逐‘我’离开,为什么还得捅一匕首再把人赶走?”
又不杀死,偏又捅刀,这不是有病么。
对于玄渊的疑问,流宿云光棍粗暴道:“学费啊,好歹教了你那么久、庇护你那么久,没让我看到最后有趣的戏码,还不许我捅一匕首拿点补偿吗?”
命运多舛的天下第一美人23()
面对流宿云简单粗暴、理直气壮的“我收徒就是打算看戏、戏没看上就要赶你离开我不高兴所以捅了你一匕首”的解释;玄渊微一沉吟;郑重点头;表示能够理解流宿云这样的做法;相比于掉节操的季涵、妙清;流宿云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了。
不过挑了挑眉;玄渊似笑非笑的眸光从流宿云脸上扫过;淡淡笑道:“你肯定还有别的目的,绝对不会只是因为觉得戏没看上就故意找麻烦,除了些许恶趣味;你的精力和关注力大半都放在提升自己的实力上,哪里有这么多闲心。”
只是凭借着宁修臣记忆力对流宿云的印象,只是这短短片刻的接触;玄渊就一眼看破了流宿云的本性;也许在成为魔修的这么多年里,他确实沾染了一些魔修特有的放纵、恣意和随心妄为;但他最坚定的追求和目标却始终不曾忘记。
流宿云最大的目标、一直不懈追求的是山脉?那自然是变强。除此以外;他生活中所有旁的事情;都是不怎么重要;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和放松心情;比如收从正道修士被迫堕魔的修士为徒;看他们挣扎、奋斗、沉沦以此为乐。
“好吧,我承认确实还有别的原因。”流宿云在玄渊了然而清澈的目光下投降了,轻轻拨了拨温度适宜的温泉水;动作间流宿云胳膊上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带着一种男儿阳刚之美,“我对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很感兴趣。”
玄渊眼睛一亮,看着魔尊流宿云的目光一下子有了种碰到了同好的欣喜感,本来就能感同身受的理解流宿云做法和行为的玄渊当下就微微笑了起来,发出了邀请:“也许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作为地主,拿出你的诚意来。”
流宿云:
彻底放下了会被玄渊弄死这种担忧的流宿云正好觉得这次温泉泡够了,随着一阵清脆哗啦的水声,他直接从温泉池子中站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胸膛,腹肌结实,宽肩窄臀,身材颀长,细腰长腿,肌肉密实却又不显得过于鼓胀,若看外表,实在算得上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美男子。
大大方方的沿着温泉池子内搭着的白玉阶梯走出来,流宿云在用一个法术让自己浑身再次变得清爽干燥起来后,才穿上了一身纹路繁复华丽的玄色衣袍,整个人气质一改,突然就“邪魅狂狷酷帅拽”起来了。
这件领口、袖口、衣摆都纹绣着特殊标识和纹路的法袍乃是魔尊的象征,流宿云已经穿了几百年,但他还是没有习惯,而且每一次穿的时候,心中都要腹诽一句真的傻,也不知道魔域的人都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穿了这身衣服就会呕心沥血的为魔域苦心经营吗?
那绝不可能,他还没有那么闲,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对于魔域,他一个同样被迫从正道修士堕为魔修的修士,你能指望他对魔域有多少好感?没有在当上魔域后下令对魔域来个大毁灭,已经是他难得的仁心了。
玄渊来到这座流宿云独处闭关时所住的小院正堂,他大大方方的直接在主位上坐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对宁修臣身上那种奇特古怪的气场感兴趣,想要研究,是吗?”
流宿云微微颔首:“是。最开始我察觉到我丹田中的魔气有莫名动荡时,还不清楚是何原因。直到你进阶灵寂期——”深深看了玄渊一眼,流宿云眼中极快掠过一抹了然,“自你修为提高之后,那等魔魅气场越发明显,终于被我发现了缘由。”
虽然流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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