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恬还是与谢湛更亲,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心里话她不敢与父母直言,但在兄长面前却愿意直言的原因所在,像这样的小任性小骄纵,她也只会在兄长谢湛面前表现出来:“你快说实话,这些妖怪到底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你带回来了?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事实证明,撒了一个谎,就需要第二个、第三个谎言去圆回来,玄渊按了按眉心,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半真半假的说道:“其实,陈兰生靠妖怪作弊的事情是我发现的,因为最近我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到妖气和鬼怪了。”
谢恬瞠目结舌,惊叫一声扑了过来抓住玄渊的胳膊:“哥哥,你没事吧?怎、怎么会突然能看到妖魔鬼怪这种东西?就算是志怪中的阴阳眼,也是天生拥有啊?”她双手死死抓住玄渊的胳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比起让她心驰神往的神秘世界,谢恬更担心突然能看见妖魔鬼怪这种存在的哥哥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受伤。
伸出右手揉了揉谢恬的头,将她簪着朱钗的繁复鬓发揉乱,玄渊食指抵在她额心将她推开,语气淡淡的笑道:“你放心吧,我没事。不过是偶尔能看到妖魔鬼怪的存在罢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总之,因为我在这个方面很有天赋,所以天师道派天玄真人希望能收我为徒。正好你不是想要看妖怪么,我就跟他将这些妖怪的使用权讨了过来,反正这些个小妖,天师道派也不放在眼中。”
谢恬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玄渊几眼后,突然迟疑道:“哥哥,你不会答应要去做道士吧?我怎么记得,你不信道啊?”她家哥哥不是正统的儒家弟子,整日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
眼睛一亮,谢恬突然恍然大悟,一拍手道:“我明白了,因为哥哥你有阴阳眼的天赋,所以天玄真人想收哥哥为徒,但是哥哥你是儒家子弟,肯定是不答应的啊,所以为了讨好哥哥,天师道派才同意你把这些妖怪带回谢家的是吗?”
“我猜得对不对?”谢恬抬起精致优美的下颌来,难掩得意的嘻嘻笑着问道。
玄渊呵呵一笑:我就听你说这些瞎话。
古代人妖绝恋18()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这些妖怪目前来说可以随意你处置。”玄渊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论你是想养着他们逗趣;还是想杀掉它们取用它们的皮毛或者充满灵气的血肉;都完全随意。”
谢恬抬起头来;眉心微蹙;瞠目结舌地看向玄渊,秀美面容上带着几分纠结,欲言又止道:“可、可他们是妖怪;是能够化作人形,有智慧,能思考的存在;并不是野兽;这么对待他们,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玄渊完全不理解谢恬在迟疑什么;“它们的原型就是普通的野兽而已;你平日所吃的荤食;冬日所用的皮毛;不都是出自于此吗?并没有多少区别。”
在修真/界;妖族同样也能化作人形;但在狩猎到妖族以后,如果原型属于能够食用的类型,那么玄渊也不会浪费妖兽那充满了灵气和力量的血肉;肯定会美美的吃上一顿的。
甚至于在修真/界;修士发起的许多对妖兽的狩猎,就是为了妖兽身上的灵材和充满灵力的血肉。不管是那一种,都是修士需求量很大的一种材料,即使妖兽都有一定智慧,但修士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邪恶之事。
同理,如果修士死后被妖兽吞吃入腹,一身灵力和结成的金丹元婴被妖兽吞吃掉,也不会有修士觉得此举邪恶,又或者奇怪,要去报复什么。作为修士,自踏上修途后,对于他们日后将遭遇的一切都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别说是被妖兽吃掉了,修士死后肉体强大的尸体被人做成了尸傀、僵尸不也是常见之事。就是宣扬佛法慈悲的佛家,也未必有如此拘泥于死后肉体存在之事,那些得道佛修圆寂时凝结而出的舍利子,不一样被佛家利用,当做法宝吗?
“反正不一样嘛,我觉得怪怪的。”谢恬跺了跺脚,端秀甜美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羞恼,“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有智慧的存在,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自己以它们为食,那太、太残忍了,我不喜欢。”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玄渊其实无法理解谢恬的想法,不过他还是表达了支持和赞同:“行吧,本来把这些妖怪带回来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如果嫌这些妖怪长得丑,满足好奇心后不想再留在府中,我就把他们送走。”
其实玄渊把这些妖怪带回来,是打算给幽居于谢府的谢恬找个玩伴,谢家只有谢恬和谢湛两个子女,谢湛是男子,又在翰林院任职,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谢恬,她一人在府中固然是自由自在,想弹琴就弹琴、想煮茶就煮茶,过得是自由自在,然而到底是太寂寞了一些。
谢恬侧眸看过一群妖怪,却是歪了歪头道:“要是养一只逗趣,或者当玩伴也挺好,但他们能化作人形,要好好挑选一个合适的。”
微微颔首,玄渊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白虎精又蠢又是公的,若是以白虎原型陪着谢恬,确实有点不合适,而人形就更不合适了了。至于穿山甲、野鹿等妖兽,兽形就很丑,还不是毛茸茸,光这一点谢恬就肯定不喜欢,就不要说人形了。
仔细算来,反倒是雪楹和红琇两个最合适。一来她们是女妖,二来不管是狐狸这种毛茸茸还是蝴蝶这种外表挺好看的,都很符合谢恬的审美——嗯,谢恬是个颜控的这件事情,谢湛当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红琇狡黠,不比雪楹心思单纯、善良温柔,如果雪楹不是蠢到还相信陈兰生,还爱着陈兰生,想跟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话,玄渊更属意由雪楹来做谢恬的玩伴。
看来有必要让雪楹看清楚陈兰生的真面目,让她对陈兰生死心,让她看清楚陈兰生的真面目,从而背弃陈兰生了。玄渊摩挲了一下下巴,在心头自语道。
上一世,一切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陈兰生,如果不是他贪慕虚荣,抵挡不住诱惑,在已经有许下白首之约的心爱之人的情况下依旧答应谢府的招婿要求,而是如实坦白他已经有雪楹这个心爱之人,谢府是决计不会逼迫他娶谢恬的。
可是陈兰生先是贪慕谢府的富贵荣华,将相助他高中状元、与他有白首之约的雪楹抛在一边,狠心辜负她,反而选择了答应谢府的要求娶谢恬为妻,成为谢府女婿,只为日后能平步青云、出朝拜相。
而在答应了要娶谢恬后,后来却又在喜堂之上,因雪楹的出现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婚,与雪楹一同离开离开,弃谢恬于不顾,让她被人嘲笑,被谣言所包围,最终害得谢恬郁郁而终,致使谢父和谢湛为谢恬报仇而对他们出手,最后引得岐山妖怪报复他们,使得谢家满门被灭。
在谢家满门被灭的这件惨事中,岐山一干妖怪都逃不脱干系,然而他们只是从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陈兰生。只是让他被剥夺功名,被关押在大牢之中,这怎么够偿还他的罪孽?玄渊要他众叛亲离,被天下人唾弃,落得比当初谢家更惨地步,才觉得算是合理。
“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玄渊突然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讥诮和不屑,“说起来,当初在喜宴之上陈兰生跟着雪楹离开,只怕未必是因为他幡然悔悟,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雪楹,愿意为她抛弃荣华富贵归隐山林。”
如果说,陈兰生一直都知道自己中举、会试之前得到的那些“模拟题”乃是雪楹盗取出来的真正考卷的题目,知道他能够这么顺利的一路从穷秀才中举,再考中会元,殿试成为状元,都是靠了雪楹暗中相助,那么
那么他会在喜堂上跟着前来质问他的雪楹离开,只怕根本就不是因为他爱着雪楹——若是真的深爱,又怎会因为荣华富贵的诱惑而背弃雪楹,选择迎娶谢恬做谢家的女婿?
只怕,陈兰生是怕雪楹将他科举作弊的事情曝光,才选择了在喜堂上弃谢恬而去跟着雪楹离开的。哼,要靠雪楹为他盗取考卷才能高中,只怕陈兰生这个穷书生本身也未必多有才华,真的选择了退隐,也好过他留在朝堂祸害黎民百姓。
原本将岐山这些妖怪带回来,一是要惩罚他们前世害得谢家满门被灭,二却是想给谢恬挑选一个玩伴、灵宠,既然人选玄渊敲定了雪楹,其他妖怪他就不打算将他们养在谢府了,而是一股脑的将他们送去了城郊天元山的天师道观。
玄渊将这些妖怪的来历都如实相告了天玄真人,至于天玄真人打算怎么处置这些妖怪,那就不是玄渊关心的事情了。虽然他之后也用神识查探到,这些妖怪尽数被天师道观选做了妖兵,没有将他们杀死,只是压着他们给道观做牛做马而已。
——这年头,妖怪可是很难得很受欢迎的劳力呢。吃苦耐劳,抗打能摔,各种对于普通人而言非常危险、可能会受重伤的事情由妖怪去做,完全能在保证成功率的同时实现零伤亡,这么好用的妖怪道士们要是不懂得利用,那才怪了呢。
本来玄渊是打算将除了雪楹以外的岐山妖怪都送去天元山的,然而在这件事情上,发生了一点,小小、小小的意外。嗯,就是那只白虎精,因为玄渊帮了他一把助他化作人形,他坚定不移的表示要留在谢府跟着玄渊。
对于这一点,不管是玄渊,还是熟知这头白虎精性格的红琇等人,都回以呵呵两声,表示他们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们一致认为——这头白虎肯定是因为谢府提供的伙食,所以赖上了谢府。
看在这头白虎这么蠢,也不懂什么术法,在前世并没有怎么掺和到谢家满门被灭之事的份上,玄渊勉为其难的收留了他,将他打发去了下人房在谢府做了个喂马的下人,没签死契,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去天元山。
不得不说,这头白虎还是有点用处的,虽然吃得多了点,但大概是凶兽本身的威视,哪怕他化成人形时依旧让他看管的马匹知道面前是一只凶兽不敢造次,故而乖了很多,就连关外庄子送来的那匹桀骜不驯的上等野马都被驯服了,简直乖得不行。
解决了这些作为帮凶和从犯的岐山妖怪,接下来玄渊要对付的自然就是罪魁祸首的陈兰生了,只是将他关在大牢里可不够。于是,在玄渊暗中的推动下,整个谢家都开始悄无声息的运作起来,有关于陈兰生的判决和审问也即将开始。
——之前在天玄真人的禀告下,圣下相信了陈兰生真的在科举中作弊,所以剥取了他的功名,将他丢入了大牢,但因为忙着接下来的殿试等事,也是为了保留朝廷颜面,陈兰生如何作弊、之后如何处罚却是没有一个结果,他就这样被丢在大牢里好几日。
直到此时玄渊暗中运作此事,这件事情才浮上了水面,才惹来了圣上等人的关注,打算就此事开始判罚陈兰生。
古代人妖绝恋19()
大宁是一个封建、礼教森严;然而在神秘志怪传说上又非常“开放”的朝堂;然而会造成大宁处于这样封建又轶闻满天的古怪又矛盾的状态;却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那真实存在的妖怪。
虽然大宁王朝的统治者肯定愿意维持大宁境内那封建保守的环境;以此来加深自己的统治权威;然而他们控制得了普通的黎民百姓。但却控制不了切实存在的妖怪。
凡存在;必有痕迹;妖怪既然是真实存在于大宁各处,那么一旦他们有所行动,那么难免会暴露出一些踪迹;泄露一些行迹,有传说和轶闻传扬开来,这是完全无法遮掩的事情——
除非将所有和妖怪有过接触;亲眼见过妖怪的百姓尽数除去;方才有可能封存有关于妖怪的秘密,然而大宁境内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也许每一日都有普通的野兽或者植物因契机而成为了妖怪。
如此庞大数量的妖怪所能接触到、影响到的普通人的数量将会更为恐怖;绝对不是能够尽数除去以此来保守有关于妖怪事情的秘密的;所以有关于妖怪的志怪轶闻是遮也遮不住;只能放任下去。
妖怪的切实存在造就了大宁矛盾而复杂的状态;大宁百姓虽然也有许多人一生都没有接触过志怪妖异之事;但在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其实很多人都隐隐相信妖怪是真的存在。
而陈兰生科举舞弊这一起案子中,有天玄真人的证词;圣上完全可以确定有妖怪介入、有妖怪参与;既然如此,基于这件事情的基调,圣上有请天玄真人派遣一名弟子出面,旁听审问陈兰生的案子,同时委托天师道观将这起科举舞弊案中牵涉到的妖怪抓住。
嗯,当圣上向天师道观传达了这个旨意后,天玄真人更加为玄渊的先见之明感到欣慰,同时感激于谢湛将这些妖怪抓回来以后是选择送上了天元山,于是,经过这些,天玄真人想要收玄渊为徒的念头是更深、更坚定了。
为了与自己看中的徒弟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同时也是投桃报李,天玄真人并没有派其他道士,而是自己亲自前来刑部旁听此案,并且还在奏明圣上后邀请了玄渊也旁观。
“堂下所跪何人?”刑部尚书高踞上首案台之后,身着三品官服,威严而又肃穆的询问了一声,气势逼人,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两股战战、受惊不已——当然,这指的是堂下所跪的犯人。
在大堂旁边一侧,在无声肃立的衙卫旁边,摆放着两张椅子,其中之一坐着眼神沧桑的天玄真人,另外一张椅子上则坐着身着翰林院七品编修官服的玄渊,而在玄渊所做的椅子把手上,停着一只翅膀微微翕动着的白色蝴蝶。
天玄真人目光幽深如海,深沉沧桑,仿佛蕴藏着百年来世事变迁的苍茫和浩瀚,虽然他坐在这里,但很明显他对旁边大堂中正上演的审讯之事并不关注,只是锲而不舍的向玄渊安利这天师道派。
“谢公子,你天生慧眼可见妖魔鬼怪,此等天赋若是浪费着实是让人惋惜啊。”天玄真人抚了抚全白的胡须,语气深沉认真的对玄渊说着这老调重弹的话,“天授不同,不用反是灾祸啊。”
面对天玄真人老生常谈和再次安利,玄渊表现得颇为冷淡和不为所动,他垂下眼眸,神情极是平静的轻声回答:“子不语怪力乱神,晚辈乃是儒家学子,不言这等鬼神妖邪之事。”
天玄真人的白眉皱了起来,额角忍不住蹦跶了两下,心中百感交集、各种复杂情感涌现于心,当真是觉得有点崩溃:“你既然能看见妖魔鬼怪的存在,又曾亲眼见过妖怪,甚至还把岐山那些妖怪抓回来了,怎么还言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
天玄真人当真是觉得,这天下学派里果然就数儒家最为讨厌,是他们道家的阻碍!瞧瞧,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好徒弟,偏偏因为儒家的糟粕思想而不愿意接受现实,选择自我欺骗,真是让他怒不可遏!
天玄真人当然知道自己是在没理由的迁怒儒家,然而谁能明白他这年过古稀之年方才遇到一个天生慧眼有望能传承衣钵的良才,结果这个良才笃信儒家,哪怕现实摆在眼前都不肯相信是有多憋屈、多气闷、多遗憾?
如果收不到这个徒弟,天玄真人从此就可能是儒家一生黑了呢。从这一点来说,玄渊,真是一个带来罪孽的男人啊,古有美人倾国倾城,现在有他倾倒一个学派?
“天玄真人,我们还是专心听刑部尚书审讯,并于恰当时间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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