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忠老汉的儿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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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忠老汉的儿女们-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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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兴奋、激动以及安慰和满足,相互交织在一起,控制了他们的全部神经和感
觉。文富的粗声喘息和玉秀情不自禁地娇柔而细微的呻吟,是这天晚上这个野外窝
棚里,最美妙动听的音乐。
    在得到了一个幸福、甜蜜的夜晚之后,玉秀第二天回城了。她推开门一看,不
由得惊呆了——石太刚已经回来了,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满脸紫色,像是喝醉
了酒。听见开门声,他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血红地盯着玉秀,像是不认识似
的,接着就慢慢放出两道豺狼似的光芒来。
    玉秀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不知道,石太刚在监狱没等到她去接他,
就自动回来了。在街上,他遇见了过去的一伙狐朋狗友,他们把他拉到一家酒店,
为他接风。席间,大家狂喝滥饮,不一时都喝醉了。酒后吐真言,几个酒醉的家伙
就把握不住自己的舌头,把知道的玉秀和文富的事,对石太刚结结巴巴地说了。石
太刚酒醉心明白,联想起玉秀要离婚的事,一下子勃然大怒,当即把一桌酒菜全掀
翻在地,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回玉秀河街的小屋。一看玉秀不在,更加大怒了。他打
开门锁,进屋来,一面愤怒地咒骂着,一面在心里准备着收拾、教训玉秀。
    玉秀虽然还不明白这些,可看见石太刚眼里的光芒,就后退了一步。还没容她
说话,石太刚猛地跳下床,过去反锁了门,然后凶相毕露地朝玉秀走了过来。
    玉秀又后退了几步,已经抵到了墙壁。她胆怯了,盯着石太刚问:“你、你要
干啥?”
    石太刚“嘿嘿”地冷笑了两声,逼近了玉秀,突然一把抓住了玉秀的衣领,瞪
着玉秀下流地说:“干啥?老子要干啥你还不清楚?老子在监里熬了几个月,没闻
过婆娘的腥气了,老子要搞你!”说着,他用力一拉,把玉秀的衣服扣子全拉掉了。
    玉秀急忙用手去拉扯住衣服,惊恐地大叫起来:“你要干啥?放开我!”
    石太刚又嘿嘿地干笑两声,突然一耳光朝玉秀打去。
    玉秀被打了一个趔趄,立即感到被打的脸颊火燎火烧地痛起来。她顾不得去护
住胸膛了,一面用手捂住面孔,一面骂了起来:“流氓!你这个流氓!你凭啥打人?”
    石太刚又一个耳光朝玉秀抽去,末了说:“流氓?让你说着了,老子就是流氓!
老子今天要让你尝尝流氓的厉害!”
    说完,他就不断地抽打起玉秀的耳光来,玉秀被他打懵了,只觉得头脑里“嗡
嗡”声响成一片,屋子在她眼前摇晃起来。石太刚一边抽,一边骂:“老子让你偷
人!老子让你养汉!老子让你离婚!”
    石太刚打累了,才停下手来。玉秀靠着墙壁站住,感到口里咸津津的。她往地
下吐了一口,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听了石太刚的话,她已经明白了石太刚打她
的原委,这时心里反而不害怕了。她拾起头,目光中也闪出了两道怒火,抹了一把
嘴角上渗出的血,对石太刚一字一句地说:“畜生,流氓!我告诉你,我是和余文
富睡了觉,我爱他,我愿意!我是怎样和你结婚的,你心里明白!我才是你用最卑
鄙的手段偷来的,抢来的!我不但要和他睡觉,还要和他结婚,你等着吧,畜生……”
    石太刚没等她说完,面孔扭歪了,突然一拳朝玉秀乳房打去。玉秀惨叫一声,
身子站立不稳要倒下去。她摇晃着抓住一只柜角,踉跄了许久才站稳身子。可这时,
石太刚又猛地一脚,踢在了她的下身处。玉秀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松开抓住柜角的
手,双手捂住受伤的地方,倒在了地下。不一时,玉秀的头上、身上痛出了汗水,
面如死灰,从嘴里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呻吟。
    石太刚看着玉秀痛苦的神情,似乎很得意了,退到了一边,大言不惭地说:
“你以为老子会坐一辈子监狱,就忙着去找野老公了是不是?告诉你,老子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不就出来了?哼!”
    玉秀在地上坐了一阵,抓着柜角又慢慢爬起来,一边捂着小腹往床前走去,一
边骂着石太刚:“畜生!你不得好死!”骂着,到了床边,一下就歪在床上,躺了
下去。
    石太刚看着,两眼渐渐闪烁出了邪恶和淫荡的欲火。他忽然解开了衣服,一下
朝玉秀扑去,嘴里幸灾乐祸地说:“老子就是畜生!”说着,重重地压在玉秀身上。
    玉秀在床上挣扎了起来,她抓住石太刚的双手,忍着巨大的疼痛摇摆着身子。
可她的力量太微弱了,石太刚挣脱了她的手,又打了她一个耳光,嘴里说:“妈的,
不干?老子让你不干!自己的婆娘还不让老公搞?!”接着,他“噗噗”几下,就
撕开了玉秀的衣服和裤子。
    玉秀仍在反抗着,她抬起头,猛地在石太刚手上咬了一口,石太刚痛得叫了一
声,暂时松开了玉秀。可紧接着,他又猛烈地打起玉秀来。玉秀渐渐失去了反抗的
力量,这时,石太刚才得意地冷笑两声,朝玉秀赤裸的身子看了看,脱光衣服爬了
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发泄完兽欲和淫威的石太刚,在酒
精的作用下,歪在一边鼾声大作,睡过去了,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狞笑。过了一会,
玉秀慢慢支撑起身子,忍着伤痛爬下床来。她扶着桌子走到衣柜前,先找出衣服将
被石太刚撕破的上衣和裤子换了,然后,将自己的日用东西收拾起来,打成一个小
包袱,用手挑了拢凌乱的头发,拧起包袱,趔趔趄趄地走出了门。
    石太刚睡过一觉,醒来睁眼一看,床上没了玉秀,再看看房里,发现衣柜敞开
着。他跳下床来,去衣柜里翻了一遍,见玉秀的衣服都没有了。石太刚立即明白了
过来,又恼羞成怒地自言自语骂开了:“妈的×!跑了?老子看你往哪里跑?你就
是跑到天边,老子也要把你追回来!”骂着,他匆匆穿上衣服,又凶神恶煞一般出
了门。他不能让她跑!她还是他的婆娘。娶来的婆娘买的妻,任我打来任我骑!他
就不相信不能把她收拾得服服贴贴,规规矩矩,让她不再有半点不守规矩的地方。
把她提回来,再狠狠地打,看她还跑不跑?还和姓余的胡来不?还离不离?
    石太刚这样不怀好意地想着,来到了附近的建筑工地上,找到了过去在自己手
下干活的卡车司机,说:“跑一趟!”
    卡车司机问:“去哪里,石老板?”
    石太刚说:“开出去就知道了!”
    说着,石太刚跳上驾驶楼,让司机掉转车头,往城外开去。他知道,玉秀不是
回娘家,就是往姓余的家里跑。但不管她是往哪里去,都不会走出太远。
    果然,卡车没开多远,石太刚就看见玉秀一手拎包袱,一手按着肚子,靠在公
路边一棵树干上喘息着。看见卡车开来,她按着小腹的手抬起来了,朝卡车挥了挥。
    石太刚冷笑一声,心里骂着说:“龟儿婆娘还想搭车呢,等着吧!”
    卡车来到玉秀面前,“嗤”地停下,石太刚怒目金刚一般跳了下去。
    玉秀一见石太刚,惊慌地想跑,可下身疼得十分厉害,只跑出两步,就摔倒在
了公路上。石太刚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她,口里恶狠狠地骂着:“跑,你往哪里跑?
老子就知道你要往哪里跑!又要去找野老公了是不是?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回去!”
骂着,他像拎小鸡一样,提着玉秀往卡车走去。
    玉秀不顾一切在地他手里一面挣扎,一边高声叫喊:“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放开我!”
    石太刚把遍体鳞伤的玉秀抓到卡车旁,不顾玉秀的反抗,硬塞进了驾驶室。接
着,自己也跳了上去,关上了车门。
    玉秀在驾驶室里大声呼起救来:“救命呀!救命呀!——”
    可路上此时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非常少,她的凄厉的呼叫被西北风徒劳无益地
传送着,消逝在远方。
    石太刚听了,凶狠地将玉秀的头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捂住了玉秀的
嘴,口里还不解恨地说:“叫!老子让你叫!”然后,让司机掉转车头,卡车又向
城里飞驰而去。
    卡车开到河街玉秀的房前,停住了。石太刚打开车门,又去打开房门,然后一
把将玉秀掼在了屋子里,也不和卡车司机说啥,他就凶暴地关了门,并且反锁上了,
过去骑在趴在地下起不来的玉秀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边打,一边问:“你
跑!你跑!老子让你跑!”
    此时的玉秀,被石太刚折磨得连呼叫的力量也没有了。那骤雨似的拳头打在她
身上,起初还能感到一阵阵剧痛,可渐渐地,这种疼痛感觉不到了。她觉得自己已
经变成了一截木头,或者一只沙袋,只有意识还有一点清醒,告诉她今天就要死在
这个魔鬼手里了,让她隐隐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接着,连意识也逐渐模糊了,她又
一次昏迷了过去。
    石太刚见了,这才停止了毒打,站起来,又余怒未息地踢了玉秀一脚。见玉秀
的身子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得意地说:“现在还跑不跑了?你跑得了今天,
跑不了明天,老子让你知道锅儿才是铁铸的!”说着,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感觉
肚子饿了,于是又说:“老子饿了!等老子吃饱了回来,再收拾你!”说完,石太
刚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他在心里想,这次真把她打趴下了,她再也跑不动了。想着,很生起几分威武
雄壮的自豪感来。
    玉秀在地上躺了一会,意识又渐渐清醒过来了,也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她摸
了摸满是伤痕的身子,刚才遭受毒打时没顾得上流的眼泪,此时一下夺眶而出。她
为自己的命运而哭,也为父母,为文富而哭。伤心地哭过一会,她觉得嗓子发干,
心里像火烤着一般难受,就咬牙爬到自水来管旁边,抓住水管站了起来,打开水龙
头,“咕噜噜”地喝了一通水,又用水冲洗了一下满是血污的面颊。这时,她的神
志更清醒,身上也觉得有了一些力气。一个意识又在头脑中激活了,那就是逃跑!
她不能再跟这个魔鬼,这个比禽兽不如的野兽过了!她必须离开他,哪怕是死,也
要离开他!想到这儿,她饱受毒打、柔软的躯体里那种坚强不屈的意志,支配了她
的一切,也使她身体渐渐恢复了力量。可是往哪儿逃呢?刚才不是被这个魔鬼抓回
来了吗?自己两条腿毕竟跑不过他们的四个轮子的汽车,何况自己又受了那么重的
伤?现在,再也不能往娘家跑了!这时,她忽然想到了文英,心中不觉一亮。对呀,
到文英那儿去呀!这儿很近,过了河就到了。石太刚才出狱,肯定不知道文英的事,
到那儿先躲起来,这个魔鬼就找不着她了。想到这儿,她又为刚才没想到这一层懊
悔起来。可是,她没有多去责备自己,就踉跄着走出了门。
    从她家到江边码头很近,不一会,玉秀就披头散发,满面伤痕地来到了码头。
过了中午下班时候,过河的人很少,开船的老大爷一见玉秀这副神情,自己先吓了
一跳,问:“姑娘,你这是咋了!”
    玉秀听了这普普通通的问候,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温暖——这是她今天遭到残
酷毒打以后,第一次听见别人一声亲切、关怀的问候。霎时,她像一个受尽委屈的
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一样,眼里倏地涌上了泪水,却说:“老大爷,求求你,先把
我渡过去吧!”
    老大爷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憔悴、痛苦而又似乎孤立无援的女子,连想也没想一
下就回答说:“上船吧,姑娘!”
    玉秀听了,摇摇晃晃地上了船。老大爷开了船,可他却一边掌舵一边不停地盯
着玉秀看。越看,老大爷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怀疑和不放心的神色。船到
江心,老大爷忽然掏出一小瓶酒,对着瓶口呷了一口,然后抹抹嘴,放下酒瓶,却
唱起一首山歌来。这山歌玉秀也十分熟悉,是头发花白的老母亲哀悼早死女儿的
《哭女歌》。开船的老大爷唱得十分忧伤:

        “斑鸠哭儿叫咕咕,
        娘哭女儿泪珠珠!
        一岁跟娘怀中耍,
        二岁跟娘地下爬,
        十七十八人长大,
        女呀女,
        黄泉路上咋要丢下娘?
        往日见女娘心欢,
        今日想女娘流泪。
        女呀女,
        你咋不想想爹和娘!”

    歌声凄切、悲伤,和着江中心呼呼刮过的河风,让人伤心欲绝。玉秀知道这是
好心的老大爷,不放心自己,以为自己要去寻绝路,而有意唱给她听的。一时,她
泪如雨下,伏在船舷上恸哭起来。
    到了对岸,她才抬起头,感激地望着老大爷。老大爷才再次问道:“姑娘,你
到底是咋回事,咋个遍身是伤?”
    玉秀见老大爷是好人,才告诉他说。“是我丈夫打的。”
    老大爷大惊失色,不肯相信地说:“有这样狠毒的丈夫吗?哎呀呀,也真下得
了手!好好,姑娘,回娘家多住些日子!”老大爷把她当回娘家的了。说着,又过
来扶着玉秀,把她送下船。
    玉秀心里再一次感到了温暖,过了河,也觉得安全了。她向老大爷说了声谢谢、
就朝氮肥厂慢慢走去。
    到了氮肥厂,朱健上早中班,过一会才下班。文英上晚中班,这时正在宿舍里,
愉快地一边哼着一支歌儿,一边织着一件毛衣。小小的屋里,不但四面墙壁上还保
留新房的气氛,文英的心里,也还荡漾着初婚不久的甜蜜和幸福。她听见敲门声,
以为朱健下班了,立即高兴地说:“来了!”说着,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可她立即呆了。门口站着的不是朱健,而是披头散发、面无血色的玉秀。
    半天,文英才不安地问:“玉秀姐,你咋了?”
    玉秀的嘴唇急剧地哆嗦着,过了一刻,她才猛地扑在文英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文英更加慌乱了,着急地搂抱着玉秀,连声问:“玉秀姐,究竟发生了啥事,
你快说呀?”
    玉秀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来。文英发现了她脸上的伤,又去解开了她的衣服。
立刻,玉秀身上的一块块紫色的伤痕,展现在文英面前。
    文英无限惊骇地看着那些充满乌血的伤痕,清澈的眸子里像飞进了沙子一样,
上下眼皮眨动了几下,两道同情的眼泪淌了下来。一边淌一边颤声问:“玉秀姐,
这是……谁打的?”
    玉秀这才抽泣着回答:“石太刚……”文英一听,突然紧紧地抱紧玉秀,悲痛
地说:“玉秀姐,我苦命的玉秀姐呀……”说着,两个女人哭成了一团。伤心的哭
泣在这还洋溢着喜气的新房里,显得很不协调。
    哭过一会,文英把玉秀牵到床上,让她坐下,说:“玉秀姐,你先躺着,我去
找厂医来给你看看!”
    玉秀说:“我连累你们了!”
    文英回答:“玉秀姐,这时候了你还说啥客气话!伤在你身上,也同样痛在我
们心里!”说着,匆匆出去了。
    过了一会,文英回来了,可厂医却出厂去了,没找来。
    没一会儿,朱健也下班了,回来看见玉秀的伤势,也既气愤又同情。三个人商
量起办法来,文英主张立即把玉秀送到县医院里,先把伤治好。可朱健觉得去县医
院治伤大冒险,万一再落到石太刚手里,玉秀肯定还会遭到更大的折磨。他主张玉
秀就这儿住下来,等厂医回来了,就让他来看看,不行再想办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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