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忘记这副身子长什么样子。
水里的人影仿佛不久前见过。是谁?哪里?
挽情,长安城外乱葬岗里的那位红颜薄命女子。
是了,挽情的相貌跟我竟有几分相似。
这世界竟如此有趣。突然想,我和那位不在人世的挽情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毕竟这相貌相似,挽情会不会是这具身子的姐姐?妹妹?抑或其他?
不禁失笑,管那些作甚,无论什么关系,与我何干!我只是宁一,无心山的宁一,只认识景容的宁一。
不敢再多休息,开始寻找出路。
湖边是树林,密密的树林。
悬崖底的这是个湖地势应该较高,湖水最后汇成一条几丈宽的河,穿过树林,流向不知是何尽头的远方。
方向感不好,记性还是有的。
也知道沿着河流走,多少会碰见人烟。
树林渐稀疏,影子渐长,河流渐宽。除去淙淙水流声,我仿佛听见人的吆喝声。
是幻听吗?沙漠里会出现海市蜃楼,这里会出现幻听吗?
这具身子很累,很饿。胃不知擂了几次鼓,不知造反过几次。我还是最讨厌挨饿。
上辈子我所到之处,都会摆有茶点。我很容易饿,也最怕饿。
随着河水拐了个弯,我证实了刚才的吆喝声不是幻听,因为我见到了炊烟,人间烟火的炊烟!
日已西。
几户人家,耕牧猎野,想是山中的猎户。
我说我是迷路的江湖浪人,因为我带着剑。这个世界,多的是江湖浪人。
不同长安城里百姓的势利,山野人家自有他的朴实。
一大碗热汤,几块山鸡肉下肚,胃终于息鼓宁声。
虽然头还昏沉,气力终究还是一点一点增长,毕竟这是具年轻的身子。
原来我已经在长安城外,距离长安城半天路程。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章八 刺心出鞘
终于到了客栈,晓色已起。
这次任务是最糟糕一次,不要说准备,如今连身子状况都一塌糊涂。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已经没有时间容我再做准备,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整身体状态。
一个月了,无心山的无裳花开的很盛了吧?
一个月了,景容在无心山可曾想起过我?
三年,景容在无心山住了三年,因为我出现在无心山三年了。
三年前,当我进入这具身子时,景容说他刚到无心山。
景容说他来看我,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三年里,我有问过他,以前的宁一是怎样一个人?
景容只说,宁一是天下第二杀手。
景容只说,宁一你要自己想起来。
我又不是宁一,叫我怎么想的起来?!
景容,你来看望宁一,这一看望就三年。
真的只是来看望吗?这看望终有期限,终有一天你会走的吧?也许就在这次我回山后……
景容说他喜欢无心山,因为无心山有两样东西吸引他。一样是无裳花,天下最倔强的花;一样是宁一,景容说宁一很像无心山的无裳花。
景容说的是以前的宁一吧。
景容竟轻易答应,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不再让我做杀手,因为什么呢?
厌恶了无心山的寂寞,还是因为看望的期限到了呢,景容,你要走了吗?要离开无心山了吗?
清晰记得那天景容交给我任务后,离去时闪烁的眼神。
也许以后无心山就是宁一一个人的了。
无心山的宁一,宁一的无心山,那也很好……
透过窗纸的阳光西移,光亮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有着岁月的桌子折到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最后融入黑暗。
在房里静坐了一天,这身子还烧着,精神虽好了点,但离最佳状态差的很远。
我只能一搏,因为我是杀手,天下第二的杀手。
这江湖没有一个杀手是懦夫,没有一个杀手是逃兵。
不知名的鸟雀几声惊啼。
是时候了。
紧衣蒙面,我抱着刺心,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梨花林。
过了今夜,我就再也不是杀手了。
成功了,以后我就是宁一,无心山的宁一。
失败了,以后我就是我,重新做一屡孤魂,也许消失于这天地间,也许重入轮回,谁知道呢……
只是再也不会是杀手!过了今夜,活着的是宁一,死了就只是我。
云重无月,夜深沉,有大风。
很适合杀人的天气。
这一路我是走着过来,我不敢浪费自己内力。
看到了梨花林深处的那道墙,终于运转内息,掠身过了墙头。
长安别院那一间房,依旧点着一盏昏黄烛火。
我不知道前两次颜回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时候我不会打击自己的信心。
是巧合,我对自己说。
是自己疏漏,我对自己说。
这一次不会被发现了,我对自己说。
蹑身一步步走近,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一阵风铃声,在寂静的夜清脆回响。
长安别院霎时灯火点起,亮如白昼。
我没有退,我不想逃,也逃不开。
一把剑,森冷的寒光。
颜回,就在我五步远。
旁边不远是冷儿,手里正在收一根线,线的尽头是一串漂亮的风铃,正发着动听的铃声。
我听到脚边几不可闻的移动声,我知道,那是冷儿收线的声音。
原来我踩了人家设下的陷阱。
“冷儿,退下。”颜回盯着我,像看着一具尸体。
我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吗?
我没动,我在等最好的机会。
颜回的剑依旧指着,目光愈见深沉。
梨枝上雀鸟乱鸣那刻,颜回动了,凌厉气势逼的我不得不后退。
“是你?!”颜回看着我的轻功惊讶。
我知道他认出了我,我就是前夜里的黑衣,我掉下了悬崖,竟然没死,颜回当然惊讶。
颜回身形似乎一窒,我的心跳了,这是我的机会!
刺心铮然出鞘,锋芒并不输于颜回手中剑。
刺心出鞘,必当饮血!
不是对手的血,就是自己的血!
后退的身形急攻而上。
“湘水剑!”颜回惊道,“你是谁?”颜回身形急退同时不忘喝问。
刺心劲势不减,眼前突然不见了颜回。
反应过来时,颜回已站在身后,我感受到了背后剑森冷气息。
失败了吗?
心底悲哀汹涌,景容,以后你再也不用等我了。
电光火石间,抽身回刺,不顾颜回愈来愈近的剑。
刺心刚入颜回衣服,一阵强大的掌力袭来。
这天地一瞬间黑暗了。
好似在乌云深处飞,我真的在飞,只不过是被掌力震飞。
过了不知多少梨花枝,终于摔落地。
胸口从来没有的炽痛,火热火热,仿佛把身子都熔化了。
我想咽下口中液体,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仿佛全身的血都要从这个宣泄口喷出。
听到了脚步声,我抬头,颜回站在我面前,手里是我的刺心。
“宁一?!”颜回突然停住脚步。
脸上凉嗖嗖的,蒙面的巾帕已被掌力震碎。
目光掠过颜回,天空沉沉,没有月亮,只有风。
景容,景容,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一,真的是你!”颜回突然跑了过来,“宁一,你没死?”
颜回蹲下来,“宁一,为什么不说是你?宁一,为什么?”
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到我脸上。
天下雨了?可这雨怎么会是热的?
“宁一,为什么会是你?”颜回抱起了我,我知道滚烫的液体是什么,晶莹的泪从颜回朗目星眸中涌出。
颜回,他也认识宁一?
眼皮很重,这身子很累,它想休息,它想沉睡。
意识抵挡不住沉睡的欲望,沉沦。
……
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多好!
为什么要让我醒来!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我不是宁一,为什么要让我背负宁一的过去!
半月后,我踉跄地走在无心山中。
每一步都那像灌了铅一样重,往日轻松的山路,此刻无疑是天险。
颜回那一掌要了我大半条命,在长安别院呆了十日,终究撑了最后一口气到了无心山。
五日前,我挣扎着下床,抱了刺心出了别院。
“宁儿,你去哪?”颜回出现在身后。
“无心山,找景容。”看着颜回神情瞬间黯淡,我转身离开。
“景容……”颜回喃喃,终究没追上来。
我昏迷了五日,修养了五日,可这让我差点再次到地府报到的伤,又岂是这么些日能养好的!
终于闻到了无裳花淡淡芬芳,景容,你可还在无心山上?
看见了青瓦屋,屋后的夕阳散着金光,柔和。
我却被闪到眼,因为我看见了无裳丛中的景容。
景容,他还在。
脚步声沉重,景容却没有回头。
“我回来了。”隔着无裳花,我看着景容的背影,“颜回还活着。”
景容,你为何不回头,为何不看我,是因为我失败了,我很没用吗?
景容,你为何不回头?我活下来,只想来看你……
“我知道。”无裳花氤氲的花香里响起景容好听的声音。
原来景容知道,是啊,他早该知道,毕竟已过了一月之期。
唇角牵动,我笑,却是苦涩味道。
天旋地转,夕阳坠落了,腿很软很软,支撑不了这具身躯的重量。
景容身形动了,不是风吹的,景容他转身了。
“宁一——”景容低吼,飞身过来,终究晚了一步。
“景容……”我的身子与赤土亲密接触。
我笑着闭上眼,景容,我终于看到你的脸了……
章九 无心情事
屋里亮堂堂的,阳光满满。
床变的小了,因为多了一个人。
景容盘膝坐着,神情透着疲惫。
身子虽乏力,胸口痛楚却感觉不到,内伤好了八九分。
静静看着调息的人,眉似春山,微微拢着。
我的内伤应该耗了景容不少内力。
轻轻起身,身子却被一双手禁锢。
身后人抱住了我,紧紧的,温暖的呼吸在脖子间飘着,“不要走!”
后背紧贴着景容温暖胸膛。
五月了,薄博衣衫档不住肌肤的温热。
“几天了?”
“三天。”景容手臂一用力,我顿时失去平衡,身子重力全转移到身后人身上。
“宁一……”怕失去的喃喃低语。
“我去找吃的。”我没有动,“我饿了。”
良久。
“我去。”景容松开了手,“你躺着休息。”
看着景容下床,“我要洗澡。”
“嗯。”景容应了声消失在门口。
房间一下子空旷了。
刚才景容的怀抱是一场梦吧。
……
温热的水漫过胸,漫过脖子,我喜欢这种温度,温暖的像景容的怀抱。
任湿发贴在身上,游在水中。闭起眼,让这水,这温度洗掉这几日的疲惫和回忆。
脑海里浮现长安别院里的情景。
醒来后两天,无论颜回怎么和我说话,我都木着。
为什么我会没死?
我没死,颜回也没死。
我还是杀手,为什么我还是杀手!
“三年了,宁一,你还没原谅我?”颜回黯了神色。
“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淡淡回着,“三年前的事。”
“宁一,无论你怎样恨我,都不能忘记我!”颜回满是痛楚的眼神似乎就在眼前。
胸口一紧,猛然出水,浴水溅了一地。
不敢再想下去,也无心再泡澡,胡乱擦了身子,披了中衣走了出去。
五月,天很暖,阳光很好。
胃开始抗议,因为鼻子闻到了饭菜香。
腿受了鼻子蛊惑,毫不犹豫走向目标。
景容端上了最后一盆菜。
都是我喜欢的,虽然我不挑食,但也有偏爱。也不跟景容招呼,毫不客气举筷,开始饕餮。
几筷下去,感到不对劲了,景容的筷子还端端正正放在桌上。
“嗯?”狐疑看向景容。
修长温润的手指突兀出现眼前,轻轻划过,景容替我拿掉唇角的饭粒。
白皙的手没有收回,替我整理起了发,很缓很轻柔。
景容柔和的目光似有魔力。我楞着,身子就像被点了|穴,竟不会动。
梳理头发的一只手变成了一双,沿着发落到凌乱的衣。
突然想起景容很久没帮我穿那些繁复的华服。
景容在干什么,手怎么伸到衣衫里,麻酥酥的。
手指忽轻忽重地在胸前移动,身子不由颤抖。
“景容……”呻吟溢出口,景容的手竟覆在胸前两点,轻轻摩梭。
“景——”胸前的手一使力,毫无防备的身子顿时不稳,倒在景容怀里。
头被抬起,下巴被扣,口不由张开,我看到景容眼里跳跃的火,熊熊欲火。
后面一个字被吞没,景容的舌竟深入我的喉。
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景容的舌微一收缩,缠住我的舌,胸前一手游移,一手竟滑到下面。
被碰过的地方似被点了火,好热,好难受。
口中液体似乎都被景容吸去,连带着空气,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连呼吸也不会了。
眼前晃过上辈子贵族圈里那些荒唐事。
两个漂亮的男子在灯光闪烁的大堂里表演相抱,上面男子每一抽动,下面的就发出媚的能滴出水的呻吟,抽动越猛,那呻吟越让人热血沸腾。
其他几位贵族看的津津有味,我却面红耳赤,眼前只有那不停晃动的健美躯体,只有那令人心跳加快的声音。
那次是第一次看到男子相抱情景,也是最后一次。
景容,也会抱我?
“这么不专心。”相缠的舌分开,牵扯出一缕淫丝,还没来的及呼吸,身子猛地一哆嗦。
大腿根部一紧,分身被景容拿捏着。
看着景容上下套弄的手,又急又羞,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玩弄,若是别人,那人死一百次都不够,可这人是景容,是景容……
“还不专心!”景容头一低,竟含住了已昂扬的分身。
温热的口腔有节奏地吞吐着,火一下子蔓延到全身,身子幸福地仿佛飘在半空。
“去床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话。
“不急。”景容放开了分身,身子前倾,开始肆虐起胸。
麻酥感大盛,下身叫嚣着要解放,却得不到解放的动力。身子着火了,好难受。
“景容……”呻吟着要求。
此刻我的脸一定红艳,我的眸一定迷蒙,身子无力地躺在景容腿上。
轻轻一笑,景容移了移我的身子,上半身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悬空挂着。下半身被控制在 景容腿上,自己的昂扬完全暴露景容眼底。
再次感受到口腔的温热,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和频率,每一次都深入到景容的喉底。
巨大的幸福,使得全身早已绷紧,使得脚趾都紧屈成弧。
颤抖着支起身子,看着景容正专心的动作。幸福,是的,我感到幸福,在天上飞的幸福。
“景容,不行了,快放开……”兴奋的快哭泣声音。
回应却是更卖力的吞吐。
身子一阵猛烈抽搐,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轰的一声,无数喜悦包围了我。
“景容……”我支起身子,瘫在了景容怀里。
“很久没尝宁一的味道了。”景容抹了溢出口的液体,看着,喉头咕隆一声,满口液体竟吞了下去,“还是那么美。”
伸手勾住景容脖子,吻上,死死地与景容的舌纠缠。
很久?以前的宁一也这样和景容相处?
不管!不管以前!
发疯似地与景容缠绵,我听到景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