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五看得心头一震,知道方才还有—丝呼吸的毛凤娃,准是气绝身死了。
走至近前一看,心头猛的—震,这才发现站在毛风娃旁边的除了—具身穿灰衫,蓄着—
缎小胡子的瘦削老人外,还有一位身着淡紫衣裤长得狐媚艳丽的:背剑少女。
马五—见小胡子瘦削老人,立时想起昨天“穿云雕”向他询问打听的人物。至于狐媚紫衣少女是否和小胡子老人是一伙的,他就不知道了。
能在—个小镇卜当花子头的人,在丐帮中也是由许多同辈中多少年来才能熬出来的精明人物。
马五看几个小花子的凝重表情,再加上“穿云雕”要找的人物——“九头枭”和李凤娇就站在地上毛凤娃的身边,更感到事态的严重和不妙!
马五—挤进人群,故意不看李凤娇和“九头枭”,先瞪了几个小花子—眼,接着道: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断了气啦?”
说话之间已到了毛风娃的身边,蹲下身去就待察看。
但是,一只谈紫色的绣花鞋已警告式的向他缓缓踢过来,同时娇叱道:“站远些!
”丐帮势力满天下,马五又是镇上的丐头,虽然知道李凤娇和“九头枭”都非等闲人物,但丐帮的声誉,而他自己还要在镇上混下去。
是以,—见李凤娇用脚向他踢来,上身一挺,起身退了两步,同时望着李凤娇沉声问:
“姑娘,您这是对谁说话?”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凤娇当然知道,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镇上的花子头儿。
她虽然知道,却毫不假词色的沉声问:“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马五—听毛凤娃死了,心里不禁一阵戚然难过。
但由于他知道“九头枭”是“穿云雕”要找的敌对人物,还真担心对方知道他和“穿云雕”两次碰面的秘密。
这时—听“人死了”,反而胆气一壮,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中毒死的!”
李凤娇沉声问:“中的什么毒?”
马五毫不客气的道:“我又不是用毒的专家,我怎么知道她中的什么毒?”
李凤娇却毫不迟疑地说:“我知道!”
自马五进入城内,立即和李凤娇对上了话,四周围观的人众即俱都竖起耳朵来静听。
这时一听李凤娇说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不少人惊得脱口轻啊!
马五听得心中冷冷一笑,暗自忖道:“人是你们两人下的毒手,你当然知道!”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口里却装作不解的问:“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李凤娃毫不迟疑地道:“她中的是‘三寸蛇’毒,她一定是昨夜赶路时,她的手正巧碰到了伏在草上等候捕食小动物的‘三寸蛇’的头……”
由于李凤娇谈到毛凤娃的手,四周臣的人众目光立时注意到她五指已经有些青黑的右手。
因为毛凤娃的左手泛黄,两只手果然不一样。
围观的人众发现毛凤娃的两手果然不一样,立即掀起一阵议论赞叹之声,无数道赞服的目光同时射声李凤娇狐媚艳丽的面庞上。
由于站在李凤娇身侧的“九头枭”,也以惊异述惑的目光望着李凤娇,这使得中年花子马五立时产生了错觉,断定李风娇与“九头枭”并不是同伙人。
当然,这与“穿云雕”两次与他碰头所要打听人物只有“九头枭”一人,也是原因之一。
由于马五断定李凤娇不是“九头枭”的同伙人,不但松了戒心,而且对李凤娇还添了一份敬意。
是以,谦和的微一欠身,并含笑赞声道:“真没想到,姑娘还是位用毒的大行家!”
说此一顿,不由又簇一叹道:“可惜,她的命太薄了,如果能早半个时辰遇到姑娘您她也许死不了……”
岂知,李凤娇竟正色道:“她并有死呀!她还活着,只是心跳的极微弱罢了!”
如此一说,四周立时掀起一片惊啊声,有的人听说还没有死,议论的声音也显得兴奋多了。
马五一听毛凤娃还没有死,神情显得格外高兴,不由兴奋的要求道:“姑娘是用毒的大行家,那就请您赶快把她救活吧!”
话声甫落,“九头枭”已冷冷的问:“你认识她?”
马五听得心中一惊,但他马上立趋镇定,故意不高兴地道:“嗨!
我说您这位老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难道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救活了她,难道您老先生不高兴?”
如此一说,四周围观的人众不少人对“九头枭”表示不满,有的甚至发了指责之声。
“九头枭”心急赶路,恨不得马上追上昨天已经翻过驼龙岭,甚至已经渡过了大凌河的铁牛。
不知怎的,李凤娇一看到奄奄一息的毛凤娃便不走了,不但仔细观察她身上中的毒,听李凤娇的口气似乎还有救活毛凤娃的意思。
由于内心里不高兴,但又不敢向李凤娇发作,所以才出言向马五讥讽。
岂知,马五竟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当众给他一顿呵斥。
他虽然心中怒火高炽,但马五说得也有道理,而且已经有引起众怒的趋势,只得哼了一声,将上冲的怒火强自压了下去。
马五是表面镇定,假装不知,其实内心十分惶恐,因为万一对方被他说得恼羞成怒,扑过来向他马玉动手,今天早晨一命呜呼的很可能是他马五。
心念及此,只得又放缓颜色,解释道:“还有一点恐怕老先生您还不知道,如果将这位中毒的姑娘救活了,这位背剑的姑娘固然了一桩天大功德,小的们还可以问出她的家乡亲戚,雇辆车将她送回去,少不得也得赏小的们几两银子……”
岂知,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断然沉声道:“不,我要把她带走……”
“九头枭”一听,再也无法容忍,不妇沉颜沉声道:“丫头……”
中年花子马五一听“九头枭”毫不客气的直呼紫衣剑少女“丫头”,浑身不由一颤,有如半空中突然打了一个霹雷,吓得顿时愣了!
李凤娇却望着“九头枭”,有些撒娇们的要求道:“师父,我的‘小翠’在江里被淹死了,我身边一直没有个丫头,现在跟着您老人家行道江湖,很多地方都不方便,如果把她留在身边……”
一旁的马五一听李凤娇尊称“九头异”为“师父”,简直吓呆了,完全愣在那儿傻了。
心想:这可怎么得了?耗子出洞最怕碰见猫,如今竟这么巧,偏偏碰上了!
心念间,已听“九头枭”以认真警告的口吻盯视着李凤娇沉声道:“丫头,你可别忘了咱们不但有要紧的事急着去办,说不定还得星夜赶路……”
岂知,李凤娇是个根本不听的师父号令的弟子,依然倔强的道:“不,我一定要带她走……”
这时候马五想通了,既然地上的花衣少女是“穿云雕”的师侄,而对方两人又都是“穿云雕”要找的仇家人物,就被对方给救活了,问清了姓名师门和来历,还是逃不过一死的。
也就在他第二次想通了心事之际,“九头枭”已再度瞪视着李凤娇,沉声道:“你看看人家的装束衣着,并不比你差多少,人家会愿意跟着你做丫头……”
马五也急忙附和着道:“这位老前辈说的也有道理,依小的看……”
李凤娇早已有了的打算,立即瞪起一双冷辉闪闪的桃花眼,望着马五,沉声问:“依你看怎样?”
马五只得故装为难的道:“依小的看,这位中毒姑娘的出身家世,未必肯做姑娘的丫头的……”
李凤娇立即哼了一声,沉声道:“只要我救活了她的一条命,我叫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话末说完,四周围观的人众中,已有不少年龄较长的乡人,纷纷赞声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救活了她的—条小命,就等于是她的再生父母,莫说做丫头,就是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如此一说,所有围观的人众纷纷说得有道理!“九头枭”是气在心头,不敢发作。
四周围观的人众中,已有不少人催促道:“既然姑娘有本事将她救活,那就请姑娘快动手吧!”
马五还担心的是毛凤娃的身上是否还保有她们师门重宝,那“九头枭”和李凤娇急切想得到的东西。
万一毛凤娃让他们师徒给带走了,人也没救活,反而把东西落人了他们之手,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这时既然有人提议赶快救人,只得也肃手—指地上的毛凤娃,谦和的道:“那就请姑娘为她解毒吧!”
李凤娇—面探手怀中,—面轻松的道:解毒简单得很:请你现在马上派你们的小当家的到镇上雇辆马车来,越快越好话未说完,已在怀中拿出一个鲜红欲滴的小玉瓶来,同时又望着“九头枭”近乎有些命令似的道:“师父,给他们两锭雇车的费用,另一锭赏给几位小当家的买杯茶水吃!”
“九头枭”早巳气得老脸上一会儿发青,一会儿泛紫,但想到半个铜钱还在李凤娇的手里,只得一声不吭的在腰里掏出两锭银子,顺手丢给了就近的一个小花子。
四周围观人众一见,立即掀起一阵掌声和赞美声!小花子们一见银元宝,个个高兴的眉开服笑,几个小花子欢喏一声,一溜烟似的跑了个空,哪管师父马五在那里肚子都快气破了。
就在小花子们欢喏一声跑去镇上雇车的同时,李凤娇已蹲下身去,拔开瓶塞,就用纤纤食指的指尖沾了一些白色粉末,抹在毛风娃的人中鼻孔下。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发了任何声音!所有人的目光俱都集中在地上毛凤娃的面部反应上。
侧隐之心,人皆有之。在场围观的人当然都希望李凤娇的白色粉末有奇效,能将毛凤娃的命救活了。
马五这时的心理非常矛盾,既希望毛凤娃能被救活,却又担心“九头枭”和李凤娇将毛凤娃带走。
因为他已看出来了,“九头枭”和李凤娇恐怕都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侠义人物。
但是,老奸巨猾,狡猾诡诈,一向城府极深的“九头枭”却看出了漏洞和蹊跷。
因为,一般解毒药物,如果是服的,必然放人口中,然后用水送人腹内,如果是闻嗅之剂,则将药物放在鼻下,使患者嗅闻片刻即可醒来,如是粉末,则须涂抹在患者的鼻孔内。
但是,李凤娇则不然,她却将药粉涂抹在毛风娃的鼻孔下的‘人中’上,如非这种药效特强,便是李.虱娇另有作用或别有目的。
“九头枭”虽然看出了蹊跷,他依然不动声色。
因为,他要仔细的观察,看看李凤娇为什么一定要救这个浑身浮肿、中毒如此深的花衣少女。
几乎是两三句话的功夫,仰面躺在地上的毛凤娃,胸部一动,接着微弱乏力的呻吟了一声!马五看得又惊又喜,脱口呼了声“姑娘”,接着就要蹲下身去问话。
李凤娇一见,也急忙阻止道:“她现在仅是稍微苏醒,中气仍极虚弱,还不可以问话请稍等一会儿!”
四周围观的人众一见毛凤娃活了,立时掀起一阵春雷般的欢呼!这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把晕厥过去刚刚苏醒而仍在昏沉中的毛凤娃真正的惊醒过来了。
至于马五和李凤娇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听进耳里。
她虽然被欢呼声惊醒了,但她的两眼仍肿得像铜铃,无法睁开眼来看看这时的情形,不过,鼻孔下一丝丝冲进鼻孔内的那丝清凉异香味,却使她闻后觉得非常舒畅,也减轻了浑身的痛苦。
也就在四周议论纷纷、乱成一片声中,突然有个少年人欢声道:“师父师父,真正巧,刚有一辆马车去陆山关,现在就停在官道上!”
李凤娇一听,立即催促道:“几位小当家的快过来,快把她哈到马车上去!”
神志已渐清醒的毛凤娃,—听李凤娇的嗓音,觉得十分熟悉,只是她头脑晕服,仍无法将思维集中,乍然问无法想起说话均女子到底是谁。
但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沉声阻止道:“慢着,姑娘虽然救活了,可是她是我们丐帮发现的,万一将来的亲友家人前来向我们打听要人……”
毛凤娃一听“丐帮”,知道发话的人必是一位中年花子。
她回想一下昨夜的经过情形,她似乎不曾离开小镇太远,这位发话的中年人必就是师叔“穿云雕”拜访过的那位花子头。
心念间,已听方才嗓音熟悉的女子沉声道:“我的名字叫李凤娇,在你们这种小地方提起我来,你们也许不会知道,不过,到了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只要你提起姑娘我这三个字只怕连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
躺在地上的毛凤娃,一听说话的女子是“李凤娇”,脑际“轰”的一声,几乎把她再度吓昏了。
心念方动,又听那位中年花子沉声道:“你姑娘的大名我们是知道了,可是这位老前辈我们却……”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淡然道:“他是我的师父,他的名字我,不敢随便说,不过,你可以将他的衣着相貌以及他颚下的小胡子,一起报告给你们丐帮帮主知道,你们帮主就知道他是谁了!”
毛凤娃一听“小胡子”,更是格外吃惊,她知道“九头枭”也在她的附近。
实在说,她并不太担心李凤娇,而最怕的还是“九头枭”!
因为,她根据了昨晚在林中偷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李凤娇不太认识她毛凤娃。
但是,“九头枭”是久已潜伏在香吉县大牢中的囚犯,而她毛凤娃前去大牢探望师父并联络要事时,曾经去了好多次,她深信“九头枭”早已识出了她是毛凤娃,所以才叫李风娇救治她。
如今,又雇了马车来拉走,显然是要在途中对她严刑拷打,逼她说出师父‘奇幻剑’的全盘秘密计划,以及铁牛哥前去福寿山到底去做什么?
就在她心中惶惧、心想电转间,七八只手已将她的身体扶起来。
毛凤娃知道这一去必然是凶多吉少,但她却既不能开口说话,也没有力气挣扎,任由几个小花子将她始放在马车上。
她原本最怕碰见他们,决心由镇西头进入小镇,谁知,跌跌撞撞,不但跑到了镇南端,而且跑到了通向陆山关的官道旁边。
到了这般时候,毛凤娃才深信‘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这句话是有它的道理的。现在,她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是,她已下定决心,不管李凤娇和“九头枭”用什么严刑拷打她,她都不会说出师父的神秘计划。
因为,她已经死了,如今又能多活几天,她应该感到心满意足。
她虽然眼睛不能睁开,而也没有力气挣扎,但她心里明白,也感觉得出周近的情形和动态。
她被放进铺有褥垫的马车中,由于眼睑的光线暗淡,她知道马车有棚。
她听到车外喧哗的人声和李凤娇向中年花子的致谢声,接着李凤娇也爬进车内来。
车夫一声吆喝,车轮已开始向前转动了。
不一会儿,已听不到沸腾的人声。
毛凤娃知道从现在开始,李凤娇两人就要开始向她严刑逼供了。
但是,“九头枭”一直坐在车外,不知他为何没有进来。
坐在她身边的李凤娇,又在她的鼻孔内抹了一些那种有清香气味的粉末,并捏开她的牙关,放进她口内一粒药丸。
药丸一入口内,立化津液,顺喉而下,毛凤娃不但感到清香滿口,丹田温暖,手指脚指似乎也可以动了。
她知道李凤娇和“九头枭”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逼问她,也们一定要先把她的毒伤治好。
果然,就在她心念间。李风娇已用之左手的手指将她红肿的眼睛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