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礼无奈的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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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再次和甄礼见面时,已经是十二月初五,在国子监外的成贤街上。贾环不可能对甄礼避而不见,和同学唐信然几人道别,“在下有一位世交等着,明日下午再与诸位在夫子庙前见面。”
几名监生都是纷纷抱拳,“贾兄自便。”
贾环客气的笑一笑,背着书包,向甄礼走去。他在南京国子监只是为了求学,来去匆匆。所以,相熟的只有在每日站在一起听讲的同房的同学。
在成贤街里的一家茶铺中找个座位坐下来后,甄礼微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道:“三妹妹那天可是给气着。我倒是奇怪,子玉因何对我甄家不满呢?”
别看甄大公子现在笑的一团和气,说的很潇洒,但实际上他刻意拖了几天才过来找贾环。
贾环心里一阵无语,他总不能说你们快要完蛋,所以我借题发挥,想要离你们远一点。
贾环苦笑一声,“解释”道:“那天是给贵府的一名管事给气的到了。脾气没压住,迁怒到三姑娘身上。倒是有些无颜见礼大哥。”
甄礼愣了愣,他到没想到贾环这么敏感。又或者下人们确实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在人际交往上很老练,当即道:“这是哪里话?你我两家是世交。大后天是腊八节,我请子玉在轻烟楼宴饮,不要推辞,推辞就是看不起我。”
贾环推脱不得,只好无奈的道:“好。”好郁闷。栽刺还是没有完全成功啊。
看着情况,虽然甄礼有些心结,但是愿意维持面子上的和睦、来往。
和甄家的关系,他还得仔细的思考。(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路遇()
十二月初五甄礼和贾环在国子监门前的成贤街见了一面,事情似乎又解释的通了。只是贾环略显的敏感而已,还迁怒到甄三姑娘身上。
贾环如果想要与甄家割裂开,其实最快捷的办法是在公开场合骂甄家一通。最好写首诗什么的。但贾家和甄家是世交,这种激烈的办法是行不通的。辱骂甄家,别人自会说他狂悖无礼。而山长张安博等人势必会问贾环原因。
而原因能说么?
在贾环还在思考与甄家的关系时,甄家已经接到甄礼带回来的信息。
甄家内宅之中是很不满的。比如:甄老太太、吴夫人、宋夫人等。贾环一个庶子,因为奴才迁怒到甄家的姑娘头上,这怎么回事?甄宝玉更是对甄祎道:“三妹妹,待我去信骂贾子玉一顿。简直岂有此理。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是极为尊贵,清净的。他竟然斥责你,简直是走在歧途上。真是一个大大的俗人。”
甄祎哭笑不得。
外宅中甄应嘉和甄礼的看法是另外一种:大抵是贾环少年早发,需要尊重,因而格外敏感。在甄应嘉看来,更像是世交家里的小孩子闹脾气的表现。贾环再怎么稳重、出色,到底还是少年。
甄礼道:“父亲,那要把黄管事打板子抬到贾子玉的住处去吗?”
甄应嘉摇摇头,“不必如此。哪有为外人惩罚自己奴仆的道理。轻轻的罚一罚,日后场面上好交代。就这样吧!”
以甄家的权势,不必讨好贾环。但作为世交,也没有为这点“小事”断交的必要。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些心结的,热络结交自是不会了,平常对待。
贾环在腊八节时和甄礼聚了一回,在秦淮河畔的名楼轻烟楼宴饮。甄礼将扬州城里的顶级公子哥儿都请了一个遍。而后,贾环便不用再应付甄家的“热情”。双方的关系重新回到他八月底来金陵时的样子。保持着距离。
对此,贾环虽然达成“目标”,但乐见其成。他确实不想和甄家走得太近。
另外,他可以有时间专注于学业!
…
…
腊八节后,空气中就充满着淡淡的年味。金陵城里的大小商铺已经出现年节的促销。年画、对联等年货陆续出现在店铺中。
北地的货物南下到金陵,江南的货物汇聚到金陵。从广州的海商货物走海运到松江府,再发往江南、江北。更远一点的江……西、湖广。富饶的物产汇聚在金陵,让人们感受到春节的脚步。天下承平日久,春节时江南民众的消费能力很强。
在越来越浓的年味中,流传开的还有贾环的一首诗词:咏莫愁湖。在各方赞誉之声中,这首诗,这个名字,也传到了金陵知府贾雨村的耳中。
应天府府衙仪门内的公房中,贾雨村和白师爷喝着茶。宽大的案桌上放着贾环的那首新诗。
应天府府尹通常也称金陵知府。国朝唯二的正三品知府。知府的品级通常是正四品。
年节日近,衙门之中公事渐少。贾雨村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相貌堂堂。当年为他出主意判香菱案的葫芦僧早被他打发的远远的。衙役并非一定要在府衙中当班,还有各种出去,比如急递铺、驿站、巡河等苦差。
现在为贾雨村幕府里掌管文案的白师爷是绍兴人,四五十岁,颌下有三缕长须,老吏模样,笑着道:“东翁与贾青松家中有旧,何不与他会面?”
贾雨村笑了笑,喝着茶。
白师爷失笑一声,转移了话题。他这位东翁在金陵知府的任上已经四年。国朝官场三年一任。正处在谋求升迁的时期。谁还真能干满三任九年吗?
而在今年五六月时,贾青松状告舅舅九省统制王子腾包庇外甥薛蟠纵奴杀人案。早前判此案的东翁也受到此案的牵连。王统制虽然累本保奏,但都给军机处驳回。
王统制为此特意来信安抚东翁。要说东翁心里,对贾青松此人恐怕有些看法。特别是贾青松作为晚辈并没有主动前来拜访。
…
…
贾环并不知道贾雨村的想法。
从王子腾的角度来说,肯定是一个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更为重要,贾雨村被妥协、牺牲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国朝的官场,不是说一级一品的升,而是要看差遣、地方。大致上来说,京官比地方官贵重,清流比浊流贵重。
按照国朝官场的品味来说,文官的官位大致上排位是:词林坊局官,科道台垣官,六部各曹,方面官,寺监官,正堂亲民官,佐贰官。
六部九卿,侍郎都属于高官,不在此列。
搞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看官场就还是看包青天、八部巡按、钦差大臣这个层次。没有入门。
所以,贾雨村正三品的知府升迁到京城中,降级使用是很正常的事情。譬如寺监官。这与属于清流中的左副都御史还差的远。
贾环对拜访贾雨村这个二五仔没什么兴趣。诗词的才名对他在国子监的生活影响不大。国子监中的监生们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生员。都是大叔级。
有前途的秀才谁愿意来坐监读书呢?都在专心于举业。
贾环这个年纪要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还是很有些困难的。再加上他在国子监读书都是来去匆匆,相熟的只有每日站在一起听讲的同房的同学。
南京国子监两千多监生分为三个等级六个学堂共编为三十二班。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为初级学堂。修道、诚心二堂为中级学堂。率性一堂为高级学堂。每级学堂积八分可升一级。率性堂获得八分就可以毕业,成为肄业监生。
正义堂的东班约有五十名监生。贾环遍在第三房。计有十名监生。
正常情况下,国子监学制四年。在初级学堂学习《四书》,费时一年半。在中级学堂费时一年半,达到“经史兼通、文理俱优”。在高级学堂费时一年,即可肄业。
但是,很少有4年就能毕业的监生。国子监的传统的就是“宽进严出”。十年以上没毕业的监生大有人在。当然,也有猛人,两三年就毕业的。
国子监中每年都有数次考试。临近年终自然也不例外。十二月初六,贾环和同学唐信然几人约了去夫子庙同游,就是去给至圣先师上香,保佑考试通过,顺利拿到学分,然后顺利升级。
贾环算是“特招”进入国子监,领一份国家钱粮。但他并不参加考试。他不以升级为目的。他进国子监只是方便听山长讲课;再者,就是有一个学习的氛围。
这天下午,国子监年底考试后的第二天,监生们如蒙大赦般开始放年学前的轻松生涯。钦天监已经选定腊月二十日为放年学的时间。颁示天下。钦天监监正吕复是国朝少有的天文大家。制定的历法相当正确。国朝时常赏赐给周边四方蛮夷。
贾环、唐信然一行五人从国子监内步行往成贤街去喝茶吃点心。众人边走边说着话。
突然间,栽种着松柏的大道上一群穿着华丽衣衫的士子呼啸而过。约有十几人。为首的是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珠冠玉带,神态高傲。看到贾环,便停下来,“你就是贾环?”
两拨人在路上停下来。将大道都给堵住。顿时有不少下学的监生好奇的看过来。
贾环一看这群人的装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荫监监生!
他们都是勋戚和官员的子弟,因父辈恩荫入国子监读书。确切一点说,就是官二代群体。
贾环一向和这些人没什么来往。而且这帮人很少在国子监中出现。比如贾蓉未袭爵之前就是监生,但他从来不去国子监。天天跟着贾珍办事、鬼混。
贾环点头,道:“我就是。”
谁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敢说自己的名字?那真是耻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贾环在扬州的临江鱼酒楼冒充甄家子弟,那是事急从权。
为首的青年上下打量着贾环,“啧啧”两声,道:“诗写的挺好的,可惜长的不怎么样。”
“哈哈!”十几名荫监监生们哄笑。有人恭维道:“他如何能与陈兄比?”
陈公子便摆摆手,场面中渐渐的安静下来。陈公子微微抬起下巴,轻蔑的道:“贾同学,你真是个废物!宋若雨、刘如烟两个江南名家要陪着你,你竟然无胆的跑了。我前晚与宋若雨共度良宵,御了她数次,酣畅淋漓,十分尽兴。希望你和我学着点。哈哈!”
“哦…”周围一阵羡慕之声。宋若雨是江南四大名妓。擅长琵琶。容貌美丽,典型的江南佳丽。许多人见一面而不得。没想到陈公子有如此艳福。不过,他是南京吏部陈尚书的四子,能做名妓的入幕之宾,很正常。
“哈哈!”又有许多嘲笑声响起。
你大爷的!
贾环勃然大怒,眼中闪着寒星,盯着陈四公子,一字字的道:“你会为你今天这番话付出代价。”
陈四公子的炫耀是建立在打击他的尊严之上。
“哈哈!”陈四公子拿折扇点了贾环一下,带着同伴离开。他今天只是在某著名诗人面前炫耀炫耀。大象会在意蚂蚁的想法吗?可笑之极。
贾环冷冷一笑。心中已经判了这人死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从来名利是非多()
国子监正门内的大道之上随着陈四公子带着同伴张扬的离开重新恢复通畅。路旁围观的监生们各自散开,脸上带着各种暧……昧的笑容。看贾环的眼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你懂的!
一名白头发的监生摇头晃脑的悲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淫风炽烈,恬不知耻!”
竟然在国家最高学府国子监内公然炫耀与名妓的风流韵事,以此自得。这在国朝初年如何能想象的到?早被撵出学校。
唐信然几名同学见贾环神情恼怒,纷纷宽慰道:“贾兄,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此人是南京吏部尚书之子,在学校里猖狂惯了。我等与之不是一路人。”
一名微胖的士子叹道:“今天算是无妄之灾。莫名其妙的给人找上。陈四公子怎么突发奇想停下来嘲讽贾兄。搞不懂!”
“这有什么搞不懂的?陈四公子自诩风流,诗词曲赋样样精通,秦淮河上时常流传有他的曲子。而他在青楼画舫里的名声比贾兄如何?”
“嘘,他那点才华如何与贾兄相比?萤火敢与皓月争辉?贾兄的‘明月几时有’是必唱的曲目。多半是心里嫉妒吧!所以才有今天这出。”
贾同学诗词才华出众,又有精品美人词可以为美人扬名。他在青楼名妓中的口碑极佳,很受追捧。江南美人争相以一见为荣。贾同学来金陵,只怕是抢了陈四公子在青楼画舫中的风头。
“原来如此!”
贾环神色漠然。陈四或许是嫉妒,但这个看法太肤浅。更深一层的意思应该是拿他刷声望。读书人也是名利场中人。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陈四把他踩一脚,声望自然借势而上,水涨船高!
贾环沉着的问道:“他是陈吏部的儿子?”
唐信然感叹道:“第四个儿子。他因为父恩荫在国子监读书。秉性风流,现在快二十岁还没有成家,只管自己纵意花丛的行乐,眠花宿柳,在学校、金陵城里颇有名气。”
微胖的士子乐监生补充道:“陈吏部老来得子,宠爱异常。所以他如此高调,还没被学校开除。”
贾环点点头。
吏部尚书,南京文官中最大的山头!但是,那有如何?他会让陈四公子付出代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被人当众嘲讽性能力不行。被人近似于指着鼻子骂“你是个太监”,你能忍?“废物”这两个字很刺耳!以贾环沉稳的心性,亦是罕见的大怒。
很久没有人这样别出心裁,花样翻新的骂他了。
拿我刷声望?好,那就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
…
议论了几句,贾环搞清楚情况,陈四公子的底细,和唐信然几名同学一起出了国子监的大门。此时,他自是没有平和的心态与同学喝茶、吃点心,闲聊。
贾环拱拱手,道:“今日心情不佳,在下先告辞回家了。”
“唉…贾兄…”唐信然有点无奈,但也知道被人骂了,心情肯定不好,就道:“好吧。我等想借贾兄的《书院讲义》抄录几天。不知道何处有售卖的?”
乐监生几名同学都面带希望的看着贾环。那本讲义的内容相当丰富,要是能掌握的话,他们根本不用在初级学堂学习一年半。可以早早的晋级中级学堂。
“这是京师闻道书院的教材。江南这里哪有售卖?给。”贾环从书包里拿出他的《书院讲义》给唐信然。这是书院刊印的版本。十二钗们帮他抄录的底稿自然是在家中。
对愿意学习、上进的同学,他还是乐于帮助。就像他曾经得到山长、叶先生等人的帮助。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贾环离开后,唐信然、乐监生几人在成贤街上找了一间茶铺坐下来聊天。
唐信然感慨的道:“人红是非多啊。贾兄这个哑巴亏吃的!”
“也是。陈吏部虽说退居在二线,到底是正二品的高官,几十年宦海生涯的人脉还在。贾兄听说是金陵贾府子弟,座师是方宗师。但这事恐怕还是不好办。”
几人纷纷叹气,喝着茶。人不遭嫉是庸才。贾同学少年英才,又有偌大的名声,确实让一些人不服气。
乐监生神秘的笑一笑,道:“嘿,你们说贾兄不会真的不行吧?江南名妓啊。还是两位。要是有一位愿意陪我一晚,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哈哈,那乐兄你得先写出传世之作。”
唐信然笑骂道:“滚蛋。你们这都是些什么龌蹉的心思!贾兄这才多大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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