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忘了;他现在是征北军之主;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秦柔娘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自眼中滚出;”我可以死;他想让我怎么死都行;我只求他能放过我儿子;放他一条生路;放逐也好;囚禁也好;留他一条生路。”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反过来倒还有可能;你活;李昊则必死无疑。”
“他才两岁;什么也不知道。”秦柔娘厉声叫了起来。
“他姓李;是李逍的儿子;李嘉的孙子;李氏王朝的继承者;大越的最后一任皇帝!”红娘子一字一顿地道。”谁都能活;就他不能活;秦柔娘;我不大懂政治;但我也明白你的要求是不可能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回去吧;你看;皇城起火了;回去吧!”
秦柔娘霍地回头;皇城之中;突然之起便燃起了冲天大火。夜光之下;火势映红了半边天;秦柔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转身便向马奔去;一不小心之下;踩到了裙角;一跤便摔了下去;却又极其敏捷地爬了起来;翻身上马;打马往城内只奔而去;沁娘赶紧跟了上去。
红娘子微微有些心酸;她也是当母亲的人;此情此景;终是让她有些难以目睹。
“你过来;带人送她回去;沿途军将;不许阻挡!”红娘子伸手招来疤脸将;低声吩咐道。
“夫人;她是大越的太后?”疤脸将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们抓了她不是正好么?”
“多嘴!”红娘子怒道:”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夫人!”疤脸吓得倒退一步;转身便奔了出去。
抓她做什么?抓了反而让云昭更不好做;由她去吧!红娘子心中明白;秦柔娘这一去;终是没有再见之日了。
身后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红娘子回头一看;不由一怔;竟然是云昭。
“你怎么来了?”红娘子低声问道。
云昭的目光停在火光之下那远去的背影;出神了半晌;”走吧;皇城要破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云昭;算了;别去了!”红娘子道。
“没什么!”云昭强笑了;”你不要忘了;上京城下;我既然已过了;那就是一了百了。皇城这把火起得蹊跷;不会是全益凤放的;我也吩咐他要完整地保存皇城的;这把火是他们自己放的。”
红娘子默然点点头;心中知道云昭虽然是托辞;却不不点破;秦柔娘已去;也许云昭就是想再看一眼;一眼而已;了却这最后一点心愿。
“那我们得快一点。”她低声道。
二人翻身上马;身后;韩仲等人纷纷跨上战马;随后追来。
云昭说得不错;这把火;的确是皇城之内的自己人放的;秦柔娘一去;苏灿便命令将太极殿之中堆满了易燃之物;然后抱着李昊坐在了大殿之上的御坐之上。
随着姚长坤的到来;全益凤的进攻力度陡然加大;皇城之中秦升率领的守军再也无法抵挡征北军如潮的进攻;在全益凤一马当先;冲进皇城;一枪挑死奋勇杀过来的秦升之后;皇城之中残余的守军瞬间崩溃。
也就在这个时候;太极殿陡地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大火起势突然;燃得极为迅猛。当姚长坤全益凤等人冲到太极殿外之时;这座皇城之中最大的宫殿已经完全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救无可可救。二人能做的只是迅速建立起一条隔离带;以免太极殿的大火波及到其它地方。
姚长坤与全益凤站在熊熊燃烧的太极殿前;摇头叹息。刚刚抓到了一批虎卫;从这些人嘴中;两人确认虎卫统领苏灿带着大越最后一任皇帝;年仅两岁的李昊就在太极殿之中;根本就没有出来。
“这是最好的结局!”姚长坤道。全益凤微微点头。
“昊儿!”身后突然传来尖厉的叫声;两人愕然回头;两匹马快如闪电般地奔来;在两马的身后;数十匹战马紧紧追随;”夫人有令;不得阻挡!”那是疤脸将的声音。
沿途的征北军迅速闪出一条通道;任由秦柔娘与沁娘冲了过来。
“王爷也来了!”姚长坤脸色一变;低声道。
在疤脸的身后;霹雳那高大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正犹如闪电一般地疾驰而来;伴在霹雳身边的;是红娘子那匹同样火红色的战马;其它的马匹由于不由这两匹战马的神骏;被甩开了近百米之远。
“如果王爷有留下秦柔娘的意思;你便让人一箭了结了这个女人!”姚长坤低声道。
全益凤一愕;”我哪有这个胆子!”
“王爷或许会一时痛惜;但久后必然知道你的忠心。”姚长坤道。”两位夫人也会念你的好的。”
秦柔娘丝毫没有减速;马鞭不停地击打在马股之上;战马向着熊熊燃烧的太极殿冲去。”昊儿;娘来了!”她厉声呼道。
“柔娘!”云昭大声喊了出来;”柔娘;不要!”
熊熊的火光之下;秦柔娘回过了头;看向了离她已经不远的云昭;那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就这样回着头一直看着云昭;随着战马的狂奔;径直冲入到了烈火之中。火焰闪了一闪;瞬息之间便将秦柔娘的身影完全淹没。最后留给云昭的那一瞬间;仍是那张布满了泪水的脸庞。
“柔娘!”云昭大声叫了出来。霹雳身边;又多出了一匹战马;全益凤与红娘子一左一右;各自伸出一只手去;死死地勒住了霹雳的马缰;两匹战马亦是一左一右;将霹雳死死地夹在了其间。
“柔娘!”云昭大哭出声;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将他带回了十数年前的云家村;冲天的大火燃烧着一切;火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而在那些声音之中;秦柔娘的声音清晰可闻。
“云大哥;救我!”
“云大哥;救我!”
十二年前;自己没能救出她来;从此两人天涯永隔。
今天;大火再起;自己仍然不能救她出来。
时光流逝;转瞬之间;距离李氏王朝覆灭;云氏王朝建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在云昭的治理之下;太平盛世终于渐现雏形;在通州与潞州交界的大山之间;一辆四轮马车的新修的驰道之上缓缓行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透过车窗;看着驰道两边长势正好的庄稼;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叫郭锋;职方司第一人;在服役数十年后;他终于可以告老还乡;能从这个职位之上全身而退;郭锋很满足;但他也知道;也许他的继任者不会有他这样的好运气了。此去兴灵;安享晚年;这一生;他活得够精彩;也够本了。
眼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郭锋微微一愕。
“停车!”他敲了敲车壁;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是跟了他数十年的贴身亲卫;”老爷;怎么啦?”
郭锋从马车之中钻了出来;微微眯起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寒光;亲卫一怔;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怀里;但凡从郭锋的眼中闪过这个神色的时候;一定是有了重大发现;但环顾四周;除了农田之中正在忙活着的一些老农;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事!”郭锋摇摇头;”好象碰到了老熟人;你在这里等等我。”
郭锋慢慢地走到了农田之中;走向了正在田中忙着薅草的一个老汉。老汉似无所觉;仍在辛苦地劳作;他的一条腿有些不大灵便;一走一瘸。
郭锋就站在田埂之上;一直到那老汉慢慢地干到了自己跟前;这才轻声叹道:”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名震天下;唯一一个以一己之力破去陌刀阵的大将军;居然成了一位老农!”
老农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郭锋;虽然脸上多了无数皱纹;但眉眼之间;却正是当年名震天下的雄阔海。
听到郭锋的话;他身体一颤;”你是?”被人揭破了数十年的秘密;雄阔海却似乎并不怎么害怕;他没有见过郭锋。
“尊夫人还好吧?”郭锋微笑着道:”我和她是老朋友了。”
“老了;都老了。”雄阔海拄着锄头;道。
“能见见她吗?数十年不见;当年的老朋友是越来越少了!”郭锋笑道。
雄阔海沉默片刻;看向了驰道之上护送郭锋的那些人。
“郭军;你随我来;其它人都在这里等着;我要去拜见一个老朋友;很快就会回来。”郭锋高声叫道。
雄阔海没有再说话;扛起了锄头;当先便走;郭锋也不作声;默然地跟在他的身后。
远处;有十数户人家;炊烟袅袅;却是到了饷千做饭的时候了。
一个四合院中;一个老妇人正往地上撒着谷壳;嘴中咯咯地唤着;在她的脚下;是一大群颜色各异的鸡鸭。
“老头子;还没去叫你;你便回来了?”老妇人抬起头;笑道;然后;他便看见了郭锋。声音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郭锋。
“紫燕大人;数十年不见了;你还好么?”郭锋微笑着向前一步;双手抱拳。
紫燕怔了半晌;摇摇头;”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郭大人;我们两口子跟你走;我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能放过他么?”
郭锋微笑着道:”紫燕大人;我致仕了;正准备回兴灵去养老。你这里真不错;真会找地方养老啊;怎么啦;几十年的老朋友;不请我吃顿饭么?”
紫燕愕然地看着他。
“娘;饭熟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厢房之中走了出来;脆声笑道。
“我儿媳妇!”紫燕点点头;对郭锋道;”庄户人家的女儿。”
“娘;我回来了!”院子外;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扛着一担柴禾大步走进了院子。”家里来客人啦?”小伙子看着郭锋;爽郎地大声笑着;”爹;娘;这是你们的客人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郭锋微笑着道:”是老朋友;二十年没见了。”
“二十年啊;那我岂不是刚刚出生。”小伙子笑着:”爹;那可真得好好喝几杯;娘;今天你就让爹喝个尽兴吧!”
“好;好;行;让他喝个尽兴!”紫燕深深地看了一眼郭锋;牵着儿子;又说又笑地走向厢房;”郭兄;留下来吃饭吧!”
时光荏苒;数十年转瞬即逝;兴灵;作为云氏王朝的发源地;这里已成为上京的陪都;因为每隔数年;皇帝便要回来小住;使得这里已经成为上京之外的第二大政治中心;而当年追随云昭的文臣武将也在致仕之后;大都选择来这里安度晚年;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控制庞大北地远至大漠的大城市;仅次于上京;而他于云氏王朝的重要意义;更是远胜上京。
这一年的冬天;皇帝又来了;不过绝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皇帝来了兴灵之后;便轻车简从;离开了兴灵;至于去了哪里;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皇帝的行踪。
云昭回了云家村;随行的只有吴凡与蒋旭。
“娘;我又回来看您了!”坐在云母的墓前;云昭盘膝而坐;”娘;您别怪我啊;儿子也老了;不能给您老跪下叩头了。”
同样已是老态龙钟地吴凡;拉着蒋旭;站在远处;看着白发苍苍的皇帝。
“咦;这里怎么有一块没有字的墓碑呢?”蒋旭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讶地凑到了一块一人来高的墓碑前;坟很考究;碑是用昂贵的整块玉石打造的;但就是没有一个字。
蒋旭上下左右四处扫视;终是没有发现一个字;奇怪的瞪大眼睛看着吴凡;吴凡叹了一口气;牵着蒋旭;”走吧;别看了;陛下累了!”
“怎么会有一块没有字的墓碑呢;这可是皇家陵园啊!”一边走;蒋旭一边大惑不解地道。
(明天后记出来;嗯;说明一下;后记是枪手的碎碎念;写书多年了;有很多话要说;唠叨也好;吐槽也罢;终是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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