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乙的脸涨得紫红;终于大踏步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了全益凤的面前。
所有人瞬息之间沉默;在这里面;燕小乙的级别不是最高的;朴德猛;苏定方的职位都比他要高;但要论起资历;论起背景;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
走到了全益凤跟前;燕小乙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卟嗵一声;单膝下跪;”全益凤;是我对不起你们第五营。”
全益凤一愕;赶紧弯下腰想将燕小乙扯起来;”小乙;这是说那里话来;咱们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在安庆之时咱们就一起共事了;你我兄弟肝胆相照;何来对得起对不起一说。”
“我们是兄弟;但我这一跪;却是跪得你猛虎营这一次伤亡的二万将士;你让我把话说完。”燕小乙抬起头;盯着全益凤。
全益凤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南部集团陷入危机;第五营死伤惨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燕小乙的狂妄自大;正是因为我;才导致了赣州兵败;以至于让从良切断了南部集团与北地的联系;小乙铸下大错;无话可说;全将军;我燕小乙发誓;在以后的战斗之中;我会为第五营;不;猛虎营的弟兄报仇;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我会亲自来你猛虎营请罚!”燕小乙大声道。
苏定方微笑着走了过来;一伸手;将燕小乙从地上拖了起来;”小乙;说得好;咱们大男人;错了就是错了;只要敢于担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是领兵打仗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谁敢说自己就是常胜将军呢?打败仗不可怕;只要还有翻本的机会;小乙;益凤;咱们这一次不是翻本了么;不但翻了本;咱还得多多的要些利息才行呢!大家伙说是不是?”
所有将领哄然应是;本来;南方集团的诸多将领对燕小乙是有意见的;特别是他打了这样大一个败仗;陷南部集团与极度危险之中;可是事后;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大家不免心中腹绯不已;但燕小乙身份不同;众人亦只能在心里念叼几句;面子上不好说什么;但行动之上却不免有些疏离他;苏定方jing于世故;与燕小乙一进贵州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疏通一翻;好在燕小乙现在也历练了出来了;一翻话说得也漂亮。
红娘子这一回亲自提绣针给全益凤绣营旗;就存着给全益凤致歉的意思;想必全益凤也明白这个理儿。不然以后小乙在南方可就真得难做人了;对于燕小乙;云昭至今也没有提到调到回去的命令;看这个意思;便是要将小乙放在南方集团了。
从那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被谁打败了;就去重新打赢他;倒也符合王爷一贯的作风。
看着所有将领都过来安慰燕小乙;苏定方;朴德猛;郭锋都不由得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不仅是消除了将领之间的隔阂;也将燕小乙没有受到处罚这一事轻轻一笔代了过去;免得到时候让王爷为难;其实诸将心中也都明白;打了这样大的败仗;换作任何一个将领心中都会不舒服;都会难过的;更遑论像燕小乙这样心高气傲的人。
“好了好了!”朴德猛拍拍手道:”各位将军;难得聚得这样齐;今天咱们得好好地乐一乐;欢迎郭将军;苏将军;燕将军等人来到我们贵州;好好地喝几杯;但是不许喝醉;怎么样!”
“好!”众将轰然应好;征北军军中规纪极是森严;但凡身在军中;是严禁饮酒的;但今ri在朴德猛这里;却是可以例外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亲人()
如同从良在通州成立了大将军行辕一般;苏灿在彬州亦成立了大将军行辕;统一指挥整个南部与征北军的战争;实则上;苏灿是将南部三州的军政民政大权一手独揽了;以前军队的后勤受制于南部三州的地方官府以及各大世家;苏灿等人算是吃够了苦头;眼下;南部世家凋零;为首的三家灭了两家;仅存的卫家一时之是也成了哈巴狗;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颐指气使;而何怀金;万长风等人因为参与了消灭秦家的yin谋;秦柔娘翻身掌权之后;虽然还没有拿他们如何;但本来就心怀鬼胎的三人;心思已全不在政务之上;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能逃脱对方的秋后算帐;要知道;他们可是有大把的把柄在秦柔娘的手中;想要收拾他们;完全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眼下时局艰难;秦柔娘不愿意南方再乱;隐忍不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不记得;闵家的下场可就摆在哪里呢。
如此大好时机;苏灿岂有一利用之理大将军府借着这个东风一举将南部三州的民政大权也揽入怀中;而这一次的南部三州权力架构之中;得利最大的便是权昌斌。
权昌斌原本就是泰州知州;在李逍大举撤退之时;他忠心耿耿地率领当时的组建的八万泰州镇军一路追随;一直从帝国的北部打到南部;与苏灿;从良在结下深厚友谊的同时;利益也纠葛在一起;很难再分彼此。苏灿是军人;对于政务并不谙熟;权昌斌随即便以大将军行辕副使臣的位置统揽了南部三州的民政;对于这个;他却是驾轻就熟;当年在泰州的时候;他的地位便类似于为李逍的数十万大军打理后勤;现在的状况比那时候要好多了;因为南部三州比起北地来;实在是显得太富裕了。
权昌斌在南部三州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每ri过手的钱饷粮物数以千万计;三州地方官员的起落由他一言而决;当然;得到这些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那就是所辖军队的完全指挥权。
苏灿将原泰州镇军的部队分散;打乱;布署在各地;由行辕统一指挥。对于此;权昌斌也浑不在意;一来;苏灿并没有动其麾下任何一名将军;亦没有安插自己的人手;自己麾下的将领们仍然有duli的战场指挥权;二来;双方利益交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什么可分彼此的了。
而苏灿在请权昌斌担任了后勤大部管之后;的确也省心太多;效率亦大大提高;在北地历练了多年的权昌斌对于军事后勤的熟纫程度和办事手腕;显然不是原来南部那些官员所能比的。双方各得其所;也算是配合无间;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倒似又回到了十数年前的泰州抗击蒙人的战场。只不过那时的苏灿只是一个方向上的将领;而现在;却是独挡一方的统帅了。
土门是萍乡和天门之间一个枢纽要道;一边连着苏灿的虎卫;另一边连着章玉亭对抗盐池苏定方军队的骁卫;位置稍稍拖后;实则上是这两个最前沿阵地之上的后援补充;可以随时对这两个方向进行有效的支援;三地形成了一个倒品字形。而驻扎在这里的便是来自泰州镇军的一支老军队伍;韦新是这支两万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土门虽然位居要冲;但韦新现在却很清闲;征北军不管是那个指挥官;都不会脑袋一热派一到队伍来打自己的;人来得少了;毫无作用;自己这里两万人呢;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对手;人来得多了;他就纯粹是找死;无论是萍乡的苏灿还是天门的章玉亭;都可以派出一支军队来封住对手的后路;来一个翁中捉鳖;想要拿下土门;那就必须将萍乡或者天门任意打下一个来;但有这么容易吗
自己驻扎天门;却可以随时对以上两支部队提供支持;随时援救他们;这让韦新很是得意;因为这是对他部队的一种肯定;他这两万人;可是泰州镇军的老底子;跟蒙人实实在在打过仗的;不像权大人麾下其它三支部队;老底子已经不多了;其中百余之七八十都是后期新招的人;无论在凝聚力和战斗力上;都无法与自己相比较。
自己这两万人之中;百分之七八十可都是泰州人;大伙抱团;关系紧密着呢。在这个南人占据绝对多数的地方;如果军中这些北人不团结;那可真只有挨欺负的份。
土门虽然位居要冲;但也只是从军事意上来说;实则上这里比较荒凉;韦新中军所在的地方;也就只有几百户人家组成的一个小镇子;也就平素逢年过节的时候;四乡八里的人才赶到这里;那时才显得热闹起来。
不过自从自己来这里驻扎之后;这里倒是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大多数倒是来做军队生意的;特别是他妈的青楼;开了一家又一家;生意兴隆得紧。对于自己的军队经常去逛青楼;韦新并不如何在意;他娘的都是男人;总不能老是自己解决;这不仅伤身;而且伤心;只要他们规规纪纪的;也没什么不好;普通的士兵可比不得自己这样的高级将领;除了能去青楼泄泄火;还能怎么着
想到这里;韦新便不免有些黯然。渡江南来一晃便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自己虽然重新娶妻生子;但总是也忘不了在泰州的亲人。那里的爹娘;妻子儿子;在部队撤退;蒙人袭来之后;生存的可能xing只怕太小了;这两年;自己身居高位之后;也多次派人去泰州打听;但却都是无功而返;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乱世之中;他们生存的希望太小了。
坐在火边;韦新心中充满了遗憾;虽然新娶的妻子温柔贤惠;是鄂州一个小地主家的女儿;典型的南方小家碧玉;也给自己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但自己却总也放不下北地那个粗手大脚的女人和虎头虎脑的儿子。
都不在了;韦新仰起头;将酒坛中的酒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一个干净;今天是自己儿子的生ri呢!
喝醉了;且在梦中去见他们!
韦新当真喝醉了;伏在火边的小桌之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似乎有人推门而入;俯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将军;将军;醒醒;醒醒!”
韦新挥挥手;”不要烦我;滚出去!”
“将军;外面来了个老头;说是你的叔叔;要见你!”
“屁的叔叔;老子的叔叔早就见了阎王爷了。”韦新晃了晃脑袋;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亲兵;”那里来的王八蛋乱攀亲戚;乱棍给我打出去。”
“是;将军!”亲兵一挺胸脯;转身走到门边;却又回过头来;”将军;这个老头说你的小名叫三剩子。小人好像以前听你说梦话也叫过这个名字。”
“三剩子!”韦新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怎么知道老子的小名叫三剩子”一听这个名字;他的睡意;酒意全都消得一干二净;这是他的ru名;除了嫡亲的亲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即便是现在娶的老婆;也是不知道的;亲兵许是听见自己说了梦话知道;但也断然是不敢对外人讲的。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韦新激动的连连道;看着亲兵出门;终是也按捺不住;几步抢到门边;倚门而望。
亲兵陪着一个裹着大棉袄的老汉走了进来;站在门边的韦新却是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愈来愈近的老汉;在他的映象之中;即便来的真是自己的叔叔;那也一定是衣裳褴褛;瘦骨伶仃;惨不堪言的一副狼狈像。但眼前这个老汉那里有一点落难的样子。倒像是逢年过节走亲戚的模样。
瞪大了眼睛;看着老汉。老汉也抬起了头;看着门边的韦新。
“三剩子;你果然还活着!”老汉伸出手;一根指头指头韦新;不停地颤抖着;两眼之中泪水长流。听到熟悉的声音;韦新两眼一下子模糊了;那身板;那走路说话的神态;的确是自家老叔。只是怎么看也不像多难的样子。
“叔!”韦新大叫一声;抢前一步;两手抓住老头;”您老怎么来了;您老是怎么来的爹娘他们还好吗淑贤还活着吗虎子还活着吗我派人去找你们啦;但没有找到你们啊!”
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韦新一连痛哭;一边一迭声地问道。
“将军;外面天冷;还是请老太爷屋里去说!”亲兵在一边低声道。
“对;对;老叔;走;去屋里说;去屋里说!”韦新连连点头:”快去置几样好菜;温几壶好酒;给我老叔接风!”
手拉着进了屋里;韦新抹开了眼泪;上上下下打量着老汉;”老叔;看样子您过得不错啊;这些年;一直在哪里过的”
“三剩子;我还能在哪里过;当然是在北地啊!”
“但我派人去过泰州老家;村子都没有了;一个人也没有找见啊!”
“那里是在泰州;你们当年一走了之;蒙人就来了;我们一大家子只好去逃难;最后逃到了益州;才算安定了下来。”老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三剩子;我们运气好;逃到了益州;可是你的爹却在逃难的时候;为了给你娘和你的媳妇儿子找口吃食;被蒙人碰上;可杀死了!”
“爹!”韦新痛苦地低下头去。(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九百六十七章:给个痛快话()
老汉抹了一把眼泪;”那一路上的惨状;我不说你也知道;饿肚子那就不必说了;也没什么;那时候想的就是如何能活下来;三剩子;你可知道;当年我们这些逃难的是多么的恨你们吗你们这么多人;忽拉一下子全都跑了;老百姓们一点准备也没有;等到反应过来;蒙人也来了;一路之上;我们都不敢说你是当兵的;那样;不被蒙人杀了;也会被人骂死的。”
韦新痛苦地低下了头。
“你老婆可遭了大罪了;为了护住你儿子;那一路上所受的苦;我都不忍说了;好在最后我们终于碰上了征北军的一股骑兵;在他们的保护之下;我们一路逃到了益州;这才算安定了下来。”老汉道。
韦新点点头;”那个时候;也就是益州还算是安全的。你们去了那儿;靠什么生活啊”
“起初是靠救济;征北王爷是好人啊;我们这些难民去了之后;每天都有粥喝;虽然也吃不饱;但总算是能活下来了;对了;你老婆得了一场大病;也幸得他们那里的大夫救治得及时;才侥幸活了下来。”
“你们没说我是当兵的”韦新小心地问道。
“哪里敢说这一路之上听到的都是骂你们的;后来到了益州;那里的人更是恨你们恨得牙痒痒的;你在镇军里;大大小小也是个军官;我们更不敢滋声了。”老汉唏嘘道。
“那后来呢;我看老叔你的模样;不像是吃过多少苦啊”韦新有些疑惑地道。
老汉满足地笑了起来;”过了两年苦ri子;后来情况稳定了下来;征北王爷给我们分了地;又盖起了房子;我们都是些庄户人;只要有地;蒙人不来;怎么也饿不死;后来ri子便越来越好了;如今在北地;我们韦家已经有了数十亩地;每年交的税也低;农忙的时候;还可以去村子里借牛垦田;去年的时候;我们家终于买了一头母牛;今年还下了一只小牛;这ri子可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韦新欣慰地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淑贤她;好吗;还有虎头呢”
“你媳妇现在好着呢;就是死等着你;三剩子;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这个做老叔的也曾经劝她再嫁;一个人拖着娃娃;过得实在太苦了;但她就是不肯;说你肯定没有死;一定会回去找她们娘俩的;我也没话好说;只能帮着她凑活着过;一个妇道人家又拖着一个孩子;你可以想象她所遇到的难处的。”
韦新痛苦地捂着脸;”我对不起她们。”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现在他们的ri子好过多了;你的儿子;虎头;如今出息啦!三剩子;你走的时候虎头几岁你还记得吗”老汉问道。
“是八岁;还是九岁”韦新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八岁。今年已经十九了;说起来你都不信;他现在在北地都做官了!”老汉很是得意地道。
“做官”韦新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上面来;”这怎么可能”
老汉瞪起了眼睛;”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虎头聪明着啦。三剩子;你不知道;在我们北地啊;孩子到了年龄;是必须去上学的;有专门的教书先生教;不用钱的。你儿子虎头极聪明的;先生那是一教就会;去今我们北地不是刚刚举行了第一次科考么;虎头也去了;谁都没有想到;一考就考中了。就这样做官了。”
韦新兴奋地道:”我儿子也能读书做官;真;真是太好了。”忽然又心虚地道:”要做官的话履历必须是要清清楚楚的;虎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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