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双脚踏上城垛,叉腿而立,城下,一名名的预备役军官从队列之中小跑而出,翻身跪倒在城下雪地之中。
“益州赤马县预备役赤马营向都督报道,全员三千人,尽数到齐,请都督检阅!”
“益州临高县预备役临高营向都督报道,全员三千人,尽数到齐,请都督检阅!”
……
看着一名名军官大声地报着营名向云昭报道;韩仲的脸sè也苍白起来。原来云昭想让他看到的是这些。
“征北军!”城墙之上;云昭振臂高呼。
“万胜!”城下;数万预备役士兵手中兵器一齐指向天际;高声应和。
“征北军!”
“万胜!”
城下;城上;城内;到处都传来征北军士兵的呐喊之声。(。)
第六百八十八章:求教()
“如何?”云昭回首,看着韩仲,含笑问道:“韩先生是当代兵法大家,这些兵还入得眼么?”
韩仲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口气,让自己颤抖的肺腑能够在短时间内平复下来,“这便是都督在治下长期推行的预备役兵制么?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种预备役兵制只是类似地方团练一类,想不到这就是一支正规军。”
云昭大笑:“这些年来,从安庆边军到征北军,我们下直征战不休,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伤残士兵和年纪大了的士兵退役,如何安置他们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这些人为了征北军的胜利作出了莫大的贡献,不能因为他们不能再上阵作战便放任不管了,所以,我们便组织他们在民间培训预备役士兵,征北军照常发给他们军饷,他们仍算作征北军的士兵,说实话,当时只是为了解决这些人的生计,但数年下来,我也没有想到,这些退役士兵训练出来的预备役比起正规军也不惶多让,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韩仲看着城下军规森严的那一个个肃立的预备役方阵,看着屹立于阵前那些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残疾,甚至须发皆白的军官,喃喃地道:“不抛弃,不放弃,这些人自然会竭心尽力为都督效力。”
“不抛弃,不放弃!说得好!”云昭鼓掌大赞,“这正是我们征北军的立军之本,只要加入了征北军,那就永远是我们的兄弟,家人。韩先生。林牙在卢宁之败。就是错误地估计了霍震霆可以利用的力量。他认为霍震霆只有二万余人的军队,但他可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霍震霆能够利用的力量是他估计的一倍有余。连对方的有生力量都没有摸清,岂有不败之理!”
韩仲默然不语。
“韩先生,这些预备役部队,你认为我投向那里更能让征北军获取最大的利益呢?”云昭意味深长地问道。
韩仲嘴角牵扯了一下,似乎是在苦笑,而一边的马里汉已是脸sè煞白。
不管两人现在的感想。云昭自顾自地道:“有将领建议我将他们直接派入梁州,攻击勃律,或者攻击程群,也有将领建议我将他们直投投入到燕京战役,加大对燕京的进攻力度,毕其功于一役,拿下燕京,一了百了!”
一边的马里汉满脸通红,这已是'**'裸的威胁了。“燕京尚有十万儿郎,还有坚固的城防。都督这些新兵蛋子当真去攻击燕京,也不知还有几人能回家?”
云昭哈哈一笑。没有理会马里汉,只是看着韩仲。
“这些生力军,自然是渡江南去为最好!”韩仲微笑着道。
“我也想渡江南去,但有些时候,却由不得我自己,北地之事不解决,很难抽出身来啊!”云昭道。
“在下此行,不就是为了解决北地的冲突么?”韩仲抚着胡须,若有所思。
“有很多难处,很多难处!”云昭道。
“不管什么难处,都是可以解决的,不是么?”韩仲道。
“说得也是。算了,这些事情,你与马一功郭长兴他们去谈,我却是懒得理会。”云昭挥挥手,洒脱地道:“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无外乎两条路而已。”
韩仲和马里汉脸sè都是有些发青。
吴凡从城楼里走了出来,在云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云昭点点头,笑对韩仲道:“韩先生,难得在此偶遇,城楼之中,已备下薄酒,云某请韩先生小酌一杯!喝着烈酒,听战鼓号角,看金戈铁马,于我们武将而言,不谛是人生一大乐事,如何?”
看着云昭的模样,韩仲心中微微一动,转身对马里汉道:“马将军,你却先回驿馆,那些儿郎们如果回到馆中,不见你我,不免会有些燥动,你先去安抚他们,我在这里,却陪都督尽尽兴。”
云昭话里话外,都没有邀请马里汉,马里汉自然也是知趣的,难不成还要云昭出言驱赶不成,韩仲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自然得顺坡下去。
“是,亲王殿下,末将先告辞了!”马里汉抱拳道。
“吴凡,吩咐驿馆里,马将军一行人可得好生照顾着,一应所需,不得有分毫短缺,这是礼数,亦是我征北军的气度,不要一副小鸡肚肠,知道吗?”
“都督放心,末将省得的!”吴心连连点头。
“请,韩先生!”云昭摆手相让。
“都督请!”韩仲自然不肯当先而行。
城楼之内,数盆炭火使得整个屋子里温暖如chun,一个小铜炉之上烧着一个火锅,汤水沸腾,香气四溢,小桌之上,摆着十数个小碟,内里各类肉食小菜一应俱全。韩仲微微一愕,想不到云昭居然是请自己吃涮火锅,这显然有些随意,却又在不经意之间在拉近双方的距离,显然,这是云昭深思熟虑过的。
“昨天吴凡带着几个人出外打猎,居然猎获了一只鹿,这冰天雪地的,委实不易,韩先生也是有口福,来,请!”云昭笑道。
韩仲亦不客气,坐在火炉边,拿起筷子,挟了几片切得薄如蝉翼的鹿肉,在汤汁里涮了涮,塞里口中,“好,肉好,汤更好!”他连连点头。
“这汤可是我亲手调制!”云昭笑道:“当年我还是猎户之时,经常便猎获一些野物,这制汤的本领倒是那时候练就的,这许多年来,倒不曾有机会再做过,今ri能得韩先生一赞,可见我这手艺还没有搁下,不甚荣幸啊!”
“这么说倒是我的福气了!”韩仲笑道:“能吃到都督亲手调制的汤锅,这天下也没几个人吧!”
云昭大笑:“倒是说得不错,我麾下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倒还真没有人吃过我亲手做的火锅。”
韩仲放下筷子,“不知都督为何如此厚待于我?”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云昭含笑望着对方。
“在下如今是蒙元亲王,是和谈使节,如果都督是希望我在和谈之中放水,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即便我放水,陛下不应,也是水中月,镜中花。”韩仲摇头道。
“错了!”云昭连连摇头,伸筷子又挟了几片鹿肉,烫好,然后放在韩仲面前的小碟之中,“先前我便说过,和谈之事,是你与马一功,郭长兴他们之间的事情,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过问的,我所说的,却是另有其事。”
韩仲出神地看着云昭,半晌,才道:“都督出身乡野,以一介猎户,不到十年之间,便拥兵数十万,位极人臣,世人大都以为都督是狗屎运撞头,韩仲以前也以为都督虽有机谋,但还是运气居多,今ri一见,方知盛名之下,绝无虚士,都督能有今ri成就,绝不是运气所致,而是必然啊!”
“何以见得?”云昭笑着饮了一口酒,问道。
“如今在下与都督身份,还算是敌人吧,可都督心中有了疑问,居然敢于来问计于我,这种大智慧,大勇气,大胸怀,韩某自愧不如。”韩仲叹息道,看着云昭,眼中佩服之sè,溢于言表。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有时候敌人的判断,比起自己更加明了,更何况韩先生大才,必有以教我。”云昭正sè道,“韩先生可知我要问你什么?”
“可是南边之事?”韩仲道。
“正是!”云昭点点头,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几步,回过身来,看着韩仲,“也不瞒先生,云昭到了今ri,如果说还没有争霸天下的豪气,那便是言不由衷了。但跨马江南,于我而言,现在却有一个绝大的障碍。”
“名份!”韩仲道。
“不错,名份!”云昭道:“中原局势,韩先生想必也清楚,李鉴的失败已经板上钉钉,无哥挽回,虽然我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但成效如何,却不得而知,万一李鉴败亡,李逍登基,我该如何做?世上盛传,李逍手中握有先帝遗旨,现在他又得曹仪之助,从法理之上,必然会无隙可乘,从情理之上,这天下终归还是李氏的。我还是李氏的臣子啊。”
韩仲微笑道:“上上之策,当然是李鉴不死,落入都督之手。以李鉴这面大旗为幌子,号令天下,举兵伐叛。”
“如果李鉴败亡,能得到李鉴后人或者他的遗旨,亦有名目可寻。”
“如果此二者皆行不通呢?”云昭问道。
韩仲微笑,“都督,如果李鉴和他的后人都死光了,也无妨,世上李氏后人何其多也,任寻一个又如何?李逍当年为了回朝争位,数十万大军放弃北地,致使千万百姓沦陷,这一大罪也。关鹏举威望素著,门人学生遍布大越,却被李逍陷于死地,此二大罪也,而最重要的一点?”韩仲犹豫了一下,看向云昭。
“韩先生请说!”云昭道。
“都督十数年来奋战在北地,为抵抗蒙人舍生忘死,但李逍却将都督的妻子纳入后宫,这等龌龊无义之举,正是都督绝好的理由。”(。)
第六百八十九章:释疑()
云昭夹在筷子上的一块鹿肉掉进了汤锅之中;溅起些许沸腾的汤汁;落在干净的桌面之上;天气寒冷;迅速便凝结成了油脂。筷子悬在空中半晌;云昭缓缓地缩了回去;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面之上;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站在门口的吴凡似乎感到屋子里的温度立马便下降了几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韩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脸sè渐渐沉下来的云昭。
终于;云昭开口了;声音低沉;其中带着莫大的杀意。
“这于我而言;是莫大的羞辱!”他一字一顿地道:”遮掩尚且不及;竟要主动公之于众?”
韩仲摇头;”都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
“都督伟岸男子;心胸宽阔能装天地;遭遇此事仍觉羞辱难当;那平常人等;会作如何想?匹夫之怒;便可血溅三尺;何况都督乎?天子一怒;流血飘杵;都督一怒;那又如何?”韩仲冷笑道。。。
云昭沉默不语。
“更何况;这只是引子而已!”韩仲敲敲桌子;”于都督而言;这是一张悲情牌;都督八年抗蒙;行走在生死边缘;却不能保卫自家妻子;那老百姓们就得想到;以都督之位尚不能保全家人;他们又会如何?所以;他们不会去耻笑一个为了他们的安危而奋斗在战场之上的抗蒙英雄;而是会向不耻的目光转向李逍。”
“李逍当年弃北地大好河山;万千百姓;士林民间本身便已有异义;如今再爆出掠夺有功之臣妻子;这事一传出;他的名声就全臭了;一个德行有亏的人;所作所为;还有多少人会对他的行为投以信任呢?那么;先帝遗旨之事;便可大做文章了。”
“说他是假造的!”
“自然;一个品行这样不堪的人;以先帝之英明;怎么会遗诏传位于他;自然是假造的。”韩仲笑道。”这份遗旨是李逍手中最大的王牌;正统的证明;如果将其钉上伪造的标志;都督;那会如何?”
云昭沉默半晌;”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当年柔娘可不是李逍抢走的。”
“无论过程如何;只看结局怎样!”韩仲断然道:”现在都督的妻子便是李四的侧妃;老百姓只要看到这一点就足够了;我相信以都督的能力;手下必然不缺乏那种妙笔生花的好手;不乏已经渗透到中原的情报网络;先从李逍的德行入手;将他当年的弃北地的罪过大肆渲染;当然;都督的妻子也是这个时候被他掠走的;而都督却为了抗蒙大局;一直忍辱负重;留在北地。”
“而现在;这样一个人居然勾结曹仪;谋朝篡位;以都督的忠义;自然不能忍受;是为个人羞辱都督可以为了国家的稳定而唾面自干;但涉及到国家正统;大义;都督自当愤而发兵;保皇室正统;剿反判逆贼!”
韩仲一口气说完;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饮尽;兴奋地看着云昭。
“说得好!”云昭提起酒壶;给韩仲满上。”这么说;我是一定要将李鉴捞出来了!”
“那也不一定!”韩仲摇头道:”李鉴其实不蠢;只看他当年上京政变做得干净利索就可以看出;只是此人的确缺乏了一些治国的大智慧;匆忙撤换曹仪是他最大的败笔;而且他在以曹仪为代表的这种门阀大家编织的罗网之中;也的确难以自拔;其实即便是李逍将来当真上台了;自负的李逍也会发现;他永远摆脱不了以曹仪为代表的门阀世家的控制;让曹仪当首辅;他身不由己;让曹仪下台;他便会举步维艰!都督;其实最好的结果便是李鉴在这次逃亡过程之中死掉;而都督却能掌握他的儿子;一个十余岁的小孩子;那控制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云昭笑道。”韩先生果然大才;今ri一席话;解了我心头一直萦绕的一个大难题。”
“此事事关都督本身;当局者迷;而都督麾下岂是不乏明白人;但他们不敢说而已!”韩仲笑道。
云昭微微点头;柔娘一事;算是自己的逆鳞;自己麾下的确无人敢于提起。
“都督;当年韩江自薄阳回去之时;我曾让他给您带过几句话;不知韩先生是否还记得?”云昭笑看着韩仲。
韩仲没有想到云昭此时竟然会公然地招揽自己;当年韩江回去;就曾提到过;只要自己愿意投过去;都督府的二把手便是自己的;今ri云昭旧事重提;韩仲脸上却是露出了不悦之sè。
“都督知我当年为何一仗未打;便投奔了蒙人么?”韩仲看着云昭;问道:”想必都督心中其实是极恨我这种人的。”
云昭笑了笑;”起初之时;当然是极恨的。但随着年岁ri长;经历愈多;知道这个世界凡事并非非黑即白;倒也看开了许多。”
“都督说得对。当年我在象山府;手中的三千象山府兵其jing锐程度不在蒙族大帐兵之下;远胜岳铭的安庆边军;岳铭能守住安庆;我岂有守不住象山之理;其实当时;我对于大越已是失望之极。这是一个已经无可救药的朝廷;再大刀阔斧的改革都不会让他起死回生;也许;让这片土地换一个主子亦是不错的选择;而且当时蒙族的兀达;的确有英主之才。”韩仲长叹一口气;”一念之差;从此便踏上了这条路。”看着云昭;他突然笑了笑;”早知有都督这样的人;我当年便也拼死抗蒙;说不定便能吸引到都督这样的英才来投;说不定现在又是另外一翻局面了!”长叹声中;唏嘘不已。
云昭却是不置可否;自己当年这个安庆城守的官位来得可是不明不白;这其中有着许多的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他自然不愿意说于韩仲知道。
“与都督说这些;只是要告诉都督;韩仲并不是鲜廉寡耻;朝三暮四之人;更何况;蒙元两任皇帝;兀达先皇与雅尔丹两人;对我都是极不错的;兀达如果不是太心急了一些;本来有着争夺天下;再造乾坤的能力;可惜;雅尔丹也不错;但终究是女子;又接手的是一个乱摊子;最后;他们不幸碰上了都督你这样的人;失败终究是不可避免的了。”韩仲摇头道。
“这么说;我如果要得到韩先生的帮助;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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