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还能坐吗?”苏定方小声问道。
“无妨!这一会儿子,我还能支撑!”
苏定方将岳铭放到虎皮交椅之上,岳铭两手紧紧地抓住扶手,竭力让自己坐得端正一些。苏定方示意一边的两名亲兵走上来,一左一右,亲亲地扶着岳铭,自己则走到下首右侧第一位,挺胸站好。
云昭肃立在大案之后,看着帐下立着的二十余名校尉军官,一个个目不斜视,挺胸而立,心中忽地涌起一阵激动,从今天起,自己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安庆边军的镇守将军,安庆边军核定编额五千人,现在虽然只余下了三千余人,但这三千余人却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兵,如果将石堡守军也编进来,那安庆边军便已经满员,犹为重要的是。这五千人都是从血与火之中走出来的jing锐,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了数次严酷战争考验的jing英。虽只五千人,但其战力却不会输于这天下任何一支jing锐军队,甚至犹有过之。
战争从来就是最残忍的淘汰机器,所有的不合格者都以生命为代价,来验证了这条颠破不仆的真理。
“各位!”云昭盯着下首的一众校尉军官。
哗啦一声,以苏定方,胡泽华为首的二十余名军官两脚一碰。发出整齐的脆响声,倒是将云昭吓了一跳,以前在鹰嘴岩时,虽然鹰嘴岩马匪也以军队来要求自己,但必竟不是真正的军队,议事的时候。大多很散乱地或站或坐。看到这些校尉军官的军纪,云昭这才明白,一支真正军队应有的纪律。
“各位!”镇定了一下心神,云昭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表现得更为镇定,“云某出身猎户,读得不多。说不来什么豪言壮语,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安庆边军的大旗便将永远屹立不倒。”
在岳铭的强力支持之下,云昭接手安庆边军显得波澜不惊,有资格与云昭竞争这个位置的苏定方在岳铭与其的长谈之后,态度鲜明地支持云昭,另一个竞争者胡泽华眼见苏定方都对云昭言听计从。执下属礼,也便没有什么二话。他们都是岳铭带出来的子弟兵,对于岳铭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既然岳铭已经确定,他们也深信,岳铭一定不会看错人,对于岳铭,他们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姚谦估计岳铭活不过那一夜,但坚强的岳铭竟然又挺了三天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岳铭安息当天,安庆城中悲声一片,所有旗帜挂上了白绫,每一名士兵都在头盔之上缠上了白sè的孝带。
安葬了岳铭之后,安庆边军重新整编的事情便已提上了议事ri程,安庆边军与石堡守军必然要进行重新整编,打乱配置,这是题中应有之意,所有人都明白,云昭要想完全控制这支军队,当然不能寄希望于苏定方与胡泽华的配合,在各营各哨之中安插进自己的亲信是必然之举。
云昭命令苏定方与蒋丰两人商讨两部合并整编事宜,先拿出一个方案,平衡各方面的利益之后,再上报他审核批准,然后执行。
现在云昭已经搬到了安庆城中原来岳铭的镇守将军府居住。
而在安庆城之中,现在身份最为尴尬的莫过于卢城边军丁健,姚猛一行人了,到了安庆城中,又碰上了姚谦这样的神医正好在此,姚猛的伤好得极快,现在已经能在人的搀扶之下,勉强下地行走,他们本来是投靠岳铭的,岳铭是四品的忠武将军,而他们都是正五品的游骑将军,但现在岳铭突然离世,接手的云昭严格来说,还只是一名校尉,因为他的游骑将军还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认可。
而更为一个严峻的现实是,姚猛和丁健等人是知道云昭底细的,普通的安庆边军军官都不知道云昭的马匪出身,在安庆边军之中,这处秘密只有苏定方和岳铭知道,但在卢城边军系统之中,与云昭面对面打过仗的军人可不少。鹰嘴岩马匪与卢城边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至少姚猛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杀死沈风是司马瑞一力做下的,但当时,司马瑞可是卢城边军的镇守将军。云昭肯定要将这笔帐算在卢城边军身上,眼下卢城边军托庇于安庆边军,而偏生安庆边军的主将却是他们的仇人,这光景,怎么算都有些不妙。
“幸亏我们将兵营扎在安庆城外,这要是在城内,可就惨了,说不定这个云昭就会公报私仇。”丁健心有余悸地道。
姚猛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出了一会子神,才问道:“补给情况怎么样?”
“安庆城中已经送来了三天的粮食,另外,还有一些药品。”丁健答道。
“才三天啊?”姚猛有些失望。
“安庆城中出了这样的大事,还记得给你送三天的粮草来,已经很不错了。”丁健道:“姚大哥,我们怎么办?”
姚猛摇摇头,“现在能怎么办?我们伤兵满营,一无战力,二无粮草,只能暂时留在这里,先看看情况再说。丁健,你把营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去拜访一下苏定方。”
“苏定方?”
“嗯,按理说,岳铭死后,苏定方才是最合适接任安庆镇守的人选,你去他那里探探口气,为什么是云昭,再者,从他那里,至少也可以知道一部分真相以及云昭对我们的态度。是走是留,总得等我们的士兵伤好之后再说。”
“我明白了!”丁健点头道:“苏定方是正统军人,应当不会对我们有恶意,再者我们可是抗击蒙人才弄成这翻模样的。即便云昭成了安庆镇将,又能把我们如何?”
姚猛冷笑了一声:“云昭难道与蒙人不是仇深似海,总之,我们小心些才好,这段时子里,营里要提高jing戒。”
卢城边军将领在担心着自己的处境,而在安庆城中,苏定方与云昭也在探讨卢城边军的存在,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两支军队各有统属,真要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卢城边军的级别还要比安庆边军高上半格,现在卢城边军还有两名游击将军在主事,在云昭没有得到朝廷正式承认之前,他们便是安庆级别最高的军事将领,按照大越的军事条例,他们可以自动成为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
苏定方向云昭解释了大越军队的这一体系,云昭磨着腮帮子,丝丝地抽着凉气,这些天,忙得四脚朝天,竟然上了火,牙齿一阵阵地抽着疼,让人难以忍受。
“这件事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心,姚猛与丁健不是笨蛋,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里还想染指安庆镇守的位子,没有我们,他们连活着都是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他们提出来,是合情合理,也是符合大越军事条例的,我们打官司都没得打。”苏定方道。
云昭冷笑,“除非他们不想活了,卢城边军不就是有两个游击将军么,如果他们敢来染指安庆边军,我就让他们在这个世上消失,嘿嘿,两个死了的游击将军还能打我们的主意么?”
苏定方倒抽了一口凉气,云昭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如果莫名其妙地杀两个现役将军,事情一暴,谁也别想活。直到这时,苏定方才反应过来云昭的出身,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讲规纪的人,自己视军纪为天,在云昭的眼中,大越军事条例只怕狗屁不是。
“定方,你别多想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经卢城边军的粮草一天一发,先让他们品品滋味,如果识相那便好说,如果不识相,那便三天一发,只要不饿死他们就行了。”
“我明白了!”苏定方点点头,安庆边军是已故的岳老将军的心自,绝不能被卢城边军占了便宜去。“希望他们够聪明。安庆边军的旗帜绝不能倒下,这件事,云将军最好与老胡也沟通一下,我们三人一定要统一口径和想法。”
“当然。”
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向两人行了一礼,“苏将军,卢城边军丁健将军已经到了您的府上,说是要拜见您,你的亲兵过来请您回去。”
两人相视一笑,“说曹cāo,曹cāo到,苏兄,丁健来探风sè了,你去见见他。”
“云将军放心,”苏定方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胡泽华走了进来。(。。)
第两百零三章:收心()
胡泽华是来向云昭汇报军队整编的情况,由于现在整个安庆的后勤完全靠云昭支撑着,而且云昭本身所拥有的军队数量并不比安庆守军少,两军合并整编,不少原安庆军官都已经有了要被云昭安插进大量的军官进来的自觉,换作他们,也会这么做,也只有这样,云昭才能完完全全地掌握安庆边军。
但事实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云昭是派人来了,不过,他不是只派了军官,而是将一个哨一个哨的士兵整体地调进来,然后任命原安庆军官为正职,他自己的嫡系反而是副职,除了几个在安庆保卫战中伤亡过重的哨队之中由云昭将其数量补足之后,才任命了自己的嫡系任正职,事实上,这些哨队中百分之六七十都是来自石堡守军。
这让原安庆边军的军官们在诧异之余又感到欣喜,看来岳铭将军的选择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到现在为止,云昭所表现出来的个人武勇,军事谋略,以及心胸都配得上安庆镇将之职。原本有些躁动的军营在整编之后,反而安静了下来。
胡泽华也是感佩不已,现在安庆守军已有五千人之众,云昭将其分成了两个营,每营两千人,分别由苏定方,胡泽华任营将,而他自己则是将安庆所有的骑兵,只要是会骑马的人全都抽调了出来,勉强凑齐了一千人的骑兵营,由燕小乙任主官。
三大营将,原安庆边军便占了两个营将位置,而且在这些营里,所佩属的哨将也大都是原安庆军官。
“云将军,这是三个营的所有哨将名单,以及个人能力的总述。我整理了一份资料供将军参考,将军恐怕对原安庆边军的军官不太熟悉。有了这份资料。将军对他们便有了一个整体的认识。”胡泽华将一迭厚厚的资料放在云昭面前的大案之上,后退一步,站得笔直。
从不服气到现在的真心拥戴,胡泽华的转变也只用了不到十天而已。
“太好了!”云昭大喜。胡泽华的这一份资料来得很及时,用兵。其实是用将,将是军中胆,如果不了解手下将军的禀xing和脾气。便难免在使用他们时出现偏差。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草草地翻了一下,上面罗列着每一个人的详细的资料,十分细统,连那些军官比较小心眼在上面都有标注,看到这些。云昭不由失声而笑。
看着胡泽华,眼里便透出了十二分的亲切。他并没有吩咐胡泽华去做这样一份资料,而他却主动去做了,这就说明,胡泽华正在努力地想融入这个新的集体当中,胡泽华在安庆边军之中的声望仅次于苏定方,他的靠拢,让云昭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而苏定方,云昭是十分了解的,现在胡泽华既然已真心投靠,他安庆边军便基本上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其实云昭做出这样的整编方案也是迫不得已,他自己手下真正有一些军事素养的也只不过是原先跟着自己从鹰嘴岩出来的马匪,即便是他们,大都也是半吊子货,冲锋打仗那是一等一的好汉,但要指挥作战,那可只能说是勉强了,而安庆边军中的那些军官,都是在岳铭的治下长期受着熏陶,其指挥士兵作战的能力不是自己的那一帮手下能比的。而且以后云昭还要考虑更大规模的作战,大兵团作战一直便是云昭的软胁,而像苏定方他们,则受过这方面系统的培训,比起自己,肯定要强,自己要学得地方还多得很。
“泽华,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云昭道。
“是!”胡泽华谢过云昭,坐在椅子上,上身仍是毕挺着,两手放在膝盖之上。
“自家兄弟说话,不用这么拘束,我们接触还少,等你与我接触多了,便会了解我是什么人!”云昭笑道:“你这样坐着累,我看着也累。”
听着云昭的话,胡泽华的神情也轻松了起来,他不了解云昭,便只能像以前那样,但看云昭却很随和,当下放松了身体,道:“是将军,你也会逐渐了解我的。”
其实不用再过多的了解,云昭也能发现胡泽华是那种大越最为正统的军人。
“你说说安庆边军的问题吧?”云昭道:“你这些ri子一直在外头,应当有人跟你接触过了,你说说,我们该怎样对待他们。”
这便算是考较自己吗?~~”〃target=〃_blank〃》/”》”target=”_blank”》〃target=〃_blank〃》/”》网”target=”_blank”》〃target=〃_blank〃》更新首发~~胡泽华在心里揣泽了一番云昭的心思。作为岳铭手下的二号人物,他对于云昭的来历自然是一清二楚,云昭与卢城边军有仇,现在卢城边军自投罗网,到了云昭的地盘上,一般而言,这可正是快意恩仇的时候,云昭甚至什么也不用做,只消断了卢城边军的补给,这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战力几乎下降到冰点的部队便会自行崩溃。
云昭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胡泽华暗自道,否则他不会这么问自己,而且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听到云昭安排苏定方与对方的人接触,这就说明将军还有另外的打算。
心里计较了一番,胡泽华缓缓地道:“将军,请恕我直言,我知道你与卢城边军有一段恩怨,但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
“哦”云昭感兴趣地道:“那你的意思是?”
“从大的方面说,卢城边军力抗蒙军,保证了潭州兵的战斗力,自己却因此而伤亡惨重,他们虽然小节有亏,但在大义面前,却是毫不含糊,如果我们趁着他们现在虚弱而对付他们,会让将军的名声有亏。”
“其次,这支卢城边军现在也正为虚弱,却是我们慢慢地吸收消化他们的时候,卢城边军的这些伤兵一旦伤愈,便是一支相当可观的战斗力,我们现在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对抗蒙军,潭州如果失陷,或者部分失陷,我们安庆便成了孤军,那么,多一份战斗力,我们便多了一份安全的保证。”
“我相信,将军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姚猛,丁健都是难得的猛将,如果能真心归附将军,那必是将军的一大助力。”
胡泽华说完,炯炯地看着云昭,云昭先前表现出来的心胸让他觉得对方应该能接受自己的想法,但又不能十拿十稳,必竟沈风被杀,鹰嘴岩马匪灭军覆没,与卢城边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说得好!”云昭站了起来,“我也正作如此想,虽然想让他们归心有困难,但我不会因此而退缩,沈老当家为了抗击蒙人,愿意单骑赴死,我难道就不能容下这些抗蒙的英雄吗?我不能让他们流了血又流泪,当然,泽华,我也不瞒你说,我的确有吃下他们的想法,但这急不得,慢慢来,你和定方也不妨想想办法,与他们交交朋友,我不方便直接出面,必竟我们之间还有疙瘩,只能一步一步来,让他们慢慢地了解我。”
胡泽华站了起来,“将军英明。”
“自家兄弟,不用说得这么肉麻!”云昭笑道:“现在脱脱手里其实还有近三万兵马,但是他没有足够的粮草,这个冬天肯定是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但我们也不能因此而放松jing惕,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来练兵,打铁须得自身硬,只要我们自己变强了,即便脱脱来了,我们也能将他再一次打得落花流水。”
“是,我下去之后马上布置。”
“另外,我准备在安庆办一个基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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