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禅跃下营帐,脸色极为凝重,道:“小心警戒,莫让可疑之人混进!”
“是。”
那两人举着火把走了。
李宗禅不放心地又四下察看了一下,才缓缓回到营帐。
何清君因为功力尚未全部恢复,怕靠得太近,被李宗禅发现,只得躲在旁边的营帐旁,运功探听李宗禅帐中的情形,以便寻个合适时机,争取一下便可奇袭成功。
隔了好一会儿,营帐隐约传来李宗禅的声音:“师父,候爷的意思是让我……宫里……”
何清君想骂娘了,他姥姥的,到了关键之处竟然听不到,她这一着急骂人不要紧,那屏着的一口气登时散了,一条人影从营帐中窜出,鬼魅般的直直朝她飘来,右掌伸长扣向她!
那条人影速度太快,何清君竟未及反应,眼看着那只大手就要扣上何清君的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何清君猛地清醒,来不及拔剑,下意识地使出一招玄机十八式,身子急忙拔出丈余,险险躲过被那只大手扼住房喉咙的危险,但是右脚却被那只大手扼住,往后一拽一扔,便将她生生扯回,扔到后方雪地。
她借力在雪地上一滚,趁势从腰间取了信号焰火射向天空,倏地拔出短剑护在胸前。眸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他身形颇高,脸上戴着一只铁质面具,见她发了信号,眸底射出杀气,一步步朝她走来。
何清君手掌在雪地一撑,借势翻起,眸光偷偷四处查看,以期在师父赶来前能逃过这个面具人的杀招!这人应该就是李宗禅的师父,适才只一招,她便知自己绝非他的对手,能在他手下走上一百招已是万幸。
便在此时,李宗禅一个纵跃从营帐内跳出,“刷”地一剑直刺向她后心。何清君听到身后声响,心下暗暗叫苦,娘哎,要不要给她这么大面子?竟然师徒两人前后夹击她,她何德何能啊!
说时迟那时快,她短剑疾舞,使一招玄机十九式,旋身疾刺向李宗禅的眉间!后面的面具老人“咦”地一声惊叹,“这丫头不要命的打法啊!”
不错,何清君此招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既然无法自救,唯有以命相搏!眼看着李宗禅的剑就要刺入何清君身体,何清君的短剑离他的眉心也只有两寸之距,只要李宗禅的那一剑刺进她胸膛,那么她的剑尖必会刺中他的眉间!
俗话说,一分短一分险,李宗禅的剑长上她的短剑一截,她自然被动一些,必会被他先刺中,但是她是抱着两败俱伤的打算,他虽会先将她刺伤,却必会眉心中剑而死!说起来她丢的是半条命,他却可能是整条命!
忽听背后有异,心下苦笑:当真是天要亡她啊!李宗禅的师父不顾他一代宗师的身份,竟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一掌劈向她后心,这一掌若是拍下,她何清君便是九条命也被拍死了!
何清君咬牙,就算必死无疑也要拖着李宗禅一起,当即自己朝李宗禅剑尖上撞上去,短剑拼力一送,却既未感觉到意料当中的疼痛,短剑也未刺中对方。
抬眸瞧见李宗禅正持剑倏地向后滑出数尺,睁大了双目,惊讶盯着她身后。何清君只听到身后传来交手的声音,心下一喜,以为是师父赶到了!忙即转身瞧去,哪知一看之下,竟惊呆了!
什么师父赶到了!那个人背对着她,瞧不清面容,但分明一身锦杀楼的衣着!他竟是锦杀楼的人!
何清君逃过一死,自然是又惊又喜,眼见那人被那面具老人两三招内便逼得连连后退,左支右绌,不出十招必会毙于他掌下。
不管他是谁,毕竟帮了自己,没道理她不报之以李,当下使一招玄机八式,攻向那面具老人。
那名锦杀楼杀手得她相助,压力立时大减,长剑急舞,朝何清君喝道:“快走!”
何清君一怔,剑若龙吟虎啸般使出,正想瞧瞧那男子,却听得众多脚步声一齐聚向此处——他们的打斗已经惊动了锦杀楼的杀手!可是她杀千刀的师父还没赶到!
正在心里咒骂师父呢,却听到师父的声音自上方飘下:“锦杀楼果然不要脸,竟然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师徒二人联手对付一介女流之辈!”边说着,边从营帐上跃下,运剑如风,疾刺向那面具老人,同时喝道:“清君,小心身后!”
有了师父相助,何清君立时精神振奋,信心倍增,舍了那面具老人,旋身攻向李宗禅。
“师父,王一鸣怎地还没到?”她短剑或格或攻,将李宗禅逼得不能近身。
李宗禅听到她的话,便警觉不妙,既然何清君趁夜闯进锦杀楼的营地,必是有备而来,应该不是只为杀他而来。当即叫道:“师父,不要恋战,快撤!”
话音刚落下,便听得刘匀泽哈哈大笑:“想撤,来不及了!”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攻得极紧。
那面具老人凝耳听到远处传来箭羽破空之下,接着便传来惨叫声,他顿时心下陡然一沉,叫道:“他们带了羽箭队攻击!”
李宗禅闻言更惊,竟出动了羽箭队?想撤剑,却被何清君紧紧缠住,脱不得身!他们二人,原本就武功相当,如今却是一个心急如焚,无心缠战,一个功力受损未恢复,竟也打得不分胜负!
不多时,李宗禅也听到远处的羽箭破空之声,接跟着就是一阵震天响的冲杀声!不由得心下连连叫苦,何清君分明是带人来剿杀锦杀楼的!
此时那名锦杀楼杀手却突然停下手来,两侧观望着。
李宗禅怒喝道:“你在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吃里扒外的东西!”
被李宗禅一喝,那名锦杀楼杀手持剑打算加入战团。何清君急攻数剑,趁着间隙回头望了那杀手一眼,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火堆光芒,未看清那人的面容,却清楚地瞧见他那双闪亮的眸子,心下一跳,剑尖反转,使一抬玄机三式,逼退李宗禅两步。
转头对那人大叫道:“何清宇!我们是亲兄妹!”
李宗禅却趁着她分神之机,急忙撤剑,平地拔起丈余,脚尖往旁边营帐一点,借力飞身纵出,急跃向远处的战团。
何清君跺着脚大叫可惜,却也顾不上去追,只是冲那杀手叫道:“何清宇!我是你长姐何清君!”
那锦杀楼的杀手持剑怔怔盯着她,半晌才道:“……长姐?”
此时,竟有十余名杀手冲过来,挥剑将何清君团团围住。何清君冷笑,只要不是李宗禅,这些杀手一时半会也杀不了她,何足为惧?
当下也顾不得何清宇了,短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四射,两招下去,便将一名杀手斩于剑下。
却听到那杀手在战圈外高声道:“叶淑琴是谁?”
何清君将短剑在手中灵活绕转,反剑划过一名杀手的咽喉,提气笑道:“傻瓜,叶淑琴自然是我们的娘亲。”
母亲的闺名,原本就极少有人知道,事隔这么多年,恐怕世上知道叶淑琴这个名字的,除了她就只有李凤香了!那杀手这般问,自然是记忆里曾有叶淑琴这样一个人,他必是何清宇无疑!
却听那杀手傻笑一声,道:“我在锦杀楼的名字叫宇杀!”说完,剑尖颤动,疯狂刺向围攻在何清君周围的众杀手。
此举不仅何清君惊呆了,便是那些锦杀楼的杀手也大吃一惊,纷纷叫道:“宇杀,你疯了!”
宇杀长剑往前一撩,道:“不错,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去亲手杀自己的亲姐姐!你们若不让开,休怪我不顾情面!”继而冷笑道:“情面?我忘了我们杀手是最不需要讲情面的!”
说着他挥起长剑刺向众杀手,他的武功在锦杀楼虽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却也能排在前五名上,内有何清君的高超剑法,外有宇杀帮忙,内外合击,只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十余名杀手尽数死在两人剑下。
何清君欣慰地朝他点头:“清宇,你认出我来了么?”
宇杀直视她:“我并不记得你,但我记得我的娘亲叫叶淑琴,我也记得我原本叫何清宇!”
何清君左手抚在胸前,按住跳个不停地心脏,这才是见到亲生兄弟的感觉,总有一股熟悉的亲切感,而非见到何清茹时,心中一阵烦闷,总觉得处处不对劲,她以项上人头发誓,她绝非嫉妒何清茹的美貌!
“清君,你这死丫头,快过来帮为师解决这个见不得人的面具老头子!”那边正与面具老人打得难舍难分的刘匀泽大叫:“现下可不是讲江湖道义的时候,咱们师徒也来个前后夹击,杀了这老匹夫!”
何清君纵身一跃,跳过去,使一招玄机十一式,直刺那面具老人下盘。此时又一拨杀手围攻过来,何清宇持剑掠过去助阵。
面具老人与刘匀泽的武功原本就不相上下,初始受何清君师徒的前后合击,大为吃不消,却因那拨杀手的围攻,压力大减,逼得何清君不得不转身护住师父身后要害,与那拨杀手厮杀。
……
何清君与何清宇一直在杀个不停,身边的杀手却越聚越多,远处的羽箭破空声渐止,厮杀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何清君只觉周围一片混乱,双方死伤惨重,锦杀楼人虽少,但皆是杀手出身,武功不弱,自己这方胜在人多,又有羽箭队出奇不意地偷袭,先射杀了数百名杀手,所以相较起来,己方还是胜算在握。
不知过了多久,何清君觉得是过了很久,久到她持剑的手臂都杀得酸了,才听到周围厮杀声渐小,而那面具老人也已经不知所踪,师父刘匀泽正持剑狂杀锦杀楼的残余杀手。
“师父,我去找李宗禅!”何清君纵身跃出。
何清宇接着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何清君情不自禁一笑,他竟可以为了姐弟情背叛锦杀楼,背叛楼主李宗禅,总算她先前没白受伤!
两人一前一后在营地巡查了一圈,竟未瞧见李宗禅的影子!
何清君皱眉,难道李宗禅竟抛下尚残存的数百名杀手,独自逃生去了?忽觉眼前一花,继而听到一声惊叫:“长姐小心!”
猝不及防之下,她只得使一招玄机十八式,护住周身要害。却听“啊——”地一声惨叫,何清宇跟着倒在血泊中……
“何清宇!”何清君惊呼,短剑闪电般刺出,使出玄机绝杀,“铮”地一响,与李宗禅的长剑相交,“当啷”李宗禅长剑断成两截,短剑登时如灵蛇般顺着他手中的断剑滑向他胸前门户……
“李宗禅,受死吧!”
眼看短剑便要刺进李宗禅左胸,却听“吱”地一声轻响,剑尖歪了两寸,竟刺进李宗禅肋间!跟着眼前闪过一道金属光泽,一人飞扑过来,挟了李宗禅,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黑暗中。
何清君挂念着何清宇,也顾不上再去追,奔到何清宇身边,只见他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鲜血从指间流出。“清宇,何清宇!”她抱住他轻叫,忙伸指点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为他止血,脱下夜行衣外套,撕了一副干净内衫按在他伤口上,然后撕开夜行衣,缠在他腹部上系好,背负起他:“清宇,你坚持一下,姐姐这就背你去找大夫。”
何清宇趴在她背上,虚弱地道:“长姐……对不起……”
何清君“嗯”地一声,她知他为何道谦,他是在为上次将她刺成重伤一事向她道谦。“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是受人摆布。”
“不……是的,长姐……”
何清君轻斥:“不要说了,保存体力,有什么想说的,等好了以后再跟我说。”
她背着他径直奔向营地外,正好遇上王一鸣。“何护卫,你怎地背着一名杀手?”
何清君看他一眼道:“他是我弟弟,不是杀手,快去找辆马车来。”
王一鸣疑惑地看了看她:“好,属下这就去。”转头指示两名随从帮她背负着何清宇。
何清君将背上的何清宇交给那两名随从,一齐奔向官道。过了不多时,刘匀泽赶了过来,瞧瞧受伤的何清宇,问道:“清君,他真是你亲弟何清宇?”
何清君点头,侧头仔细打量着何清宇,轻叹,令狐薄说得没错,太过相似,便有问题,真正的何清宇根本不是长成跟父亲何泰德一模一样,而是面目有几分肖母,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极了母亲那双温婉的眸子!
刘匀泽“嗯”地点头:“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只是……清君,他与南家签的应是死契,只怕这死契会有些麻烦。”
何清君看一眼何清宇道:“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了,实在不行,只得求助于令狐薄,让他动用手中的权力瞧瞧能不能解决清宇的死契问题。”
刘匀泽摇了摇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王一鸣很快赶了一辆马车来到官道旁,跳下马车,“何护卫,属下从附近征用了一辆马车。”
何清君朝他笑了笑道:“麻烦王千总了。”说完请师父将何清宇抱上马车,她跟着跳上去照看他,“王千总,你们先清点人数和伤亡情况,然后在附近安营扎寨稍做休整,一个时辰后,我们动身回安洛。”
“是。”王一鸣答了一声。
“师父,你来赶车罢,咱们先去客栈,天色已大亮,便在刘家铺先找个大夫为清宇治伤。”
刘匀泽笑道:“好,我们乐山,一向是由清君说了算的。”
何清君横他一眼,转过头去,却又忍不住低笑,虽然清宇受了伤,却未伤及要害,应无性命之忧,总算找回了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平定叛乱
想到今年是和离后第一次入京,竟净遇上了些好事,她先是遇上了令狐薄,接着师父与师娘和好,今年的最后两日里,她更寻回了失散十几年的亲弟,她想她的人生此刻终于可以圆满了。。。。。若清宇未受伤才是真正的圆满。舒嫒詪鲭雠
到了客栈,命店小二为何清宇找来刘家铺子最好的大夫为何清宇治伤,好在未伤及要害,她先前又及时为他止了血,大夫为他清理了伤口,涂了伤药后,便包扎起来。
“师父,南浩志今日起事,我放心不下令狐薄,必须得马上回京。”送大夫出门后,她微一犹豫道:“师父,我先走一步,你稍等一会儿带着清宇一起回京,先将他放在云鹤居养伤如何?”
刘匀泽闻听南浩志今日起事,惊了一跳,道:“南浩志要造反么?那你赶紧回去帮令狐薄,我随后带何清宇回云鹤居让你师娘照顾他。”
“嗯,只是得麻烦师娘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是一家人嘛。”
何清君也不再客气,便取了那件貂裘大氅披在身上,提了短剑,道:“师父,我先行一步。”
刘匀泽点头,她转身出了这间小客栈,骑马疾奔往京城。
此时天色已近午时,在尚距皇宫两三里地,便听到杀声震天,她双腿一夹,催马上前,奔到巨大战团时,跳下马来,拔剑便杀,只要身着南家军的灰色服饰,她不便分青红皂白地斩杀。
她一边斩杀一边趁机纵跃,往宫内移近,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总得有百八十人吧,终于抵至皇宫门口,纵身一跃进了宫墙,直奔御书房而去,只见御书房内正亮着灯烛,心下一喜,冲了进去,却见御书房内端坐之人并非令狐薄,而是嚣张得意的南浩志!
令狐薄呢?!一股无名业火和极端的恐惧瞬即袭入心头,嘴上不自觉暴出粗口:“娘的,南浩志,你找死!”她挥剑便刺!
南浩志身边两名死士不要命地冲到她眼前挡格,却被已经疯狂的何清君直接使了一招玄机绝杀,送上西天!
南浩志见状慌忙大叫:“来人!”
顿时一下子涌进十余名死士,何清君心下更惊,令狐薄究竟去了哪里?若是无事,他怎么会让南浩志占了御书房,宫内怎么会进来这般多的南浩志的死士?他武功那般高,定然不会有事!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可是宫里涌进了这般多的人,万一。。。。。。她按一下砰砰乱跳的左胸,若真有万一,她便随了他去便是!念及至此,冷笑一声,眼里闪着嗜血的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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