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不是她内功极高,仍旧会活活被摔死,就算未摔死,在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情况下,能忍下巨痛斩树枝正骨自救,若非武功极高,求生欲望极重,世上有哪个人能做到?
与其说她福大命大,不如说她求生欲望极强,自救的反应极快,武功极高才保住了性命!
却偏偏在保住性命的同时,遇上了让她跌入另一个深渊的男人——白逸扬,若是未遇上白逸扬,她就不用嫁给那位京城第一美男子,便不会遇上纪芙,更不会因和离下堂而伤痛。
在这诸多磨难艰辛面前,她竟然还能顽强的活着,还保持着乐观爽朗的性格,当真是难得之极,倘若换个人,在这般多舛的命运前,早偏执得坠入魔道去了。
而她却依旧坚韧乐观,依旧拥有一颗善良的心,这才是最难得的。
他心情是极复杂的,既对她坠崖受的苦感同身受,心如锥扎般的疼痛,又感叹于她多舛的命运,更为她的坚韧乐观而骄傲自豪!那一刻他只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却未想到末了,她竟称赞起白逸扬是个至情至性的好男儿,当即便如被人兜头泼了一头冷水般,透心冰凉!
“……何清君。”他连名带姓的叫着。
何清君眨巴着那双清亮杏目道:“在。”
“你非得用白逸扬来打击本王么?”令狐薄黑着一张俊脸问道。
何清君无辜摸鼻子,她只是不想看他继续为她难过下去而已,毕竟那些往事跟他无关,没必要让他又难受自责未早几年遇上她,谁都不能让时间倒流,不是吗?白逸扬虽也是过去之痛,却是他心里最忌讳的人,只要一提及他,保证他的注意力会立时转移,果然是如此!
“千岁大老爷,你是摄政王,白逸扬不过是你的臣子,他怎么打击你了!”
令狐薄眸底却闪过失落,“他拥有过你两年,他占据了你的心三年,清君,本王才拥有你不到两个月,不,本王只拥有了你数日,便将你弄丢,时至今日,本王尚未占满你的心。你说他能不能打击到本王?”
何清君低下头去,轻咬一下嘴唇,喃喃道:“令狐薄,对不起。”
“清君,不要再跟本王说对不起,为你,做什么本王都觉得值得,但是不要跟本王说对不起,那样会让本王有种无力感,觉得还是未走进你心里。”
何清君轻声道:“令狐薄,你在我心中一点不比当年白逸扬在我心中的份量轻,甚至更重,虽然我的爱可能不如你那般浓烈,却也在一点一点的加重,昨夜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他鬓角的那两小缕银发上。
令狐薄听她声音虽轻,却极为坚定,眸底充满欢喜,嘴上却不由得失笑,原来既使昨夜她跟他发了誓,他的心仍旧会不安,仍会患得患失。他手指顺着她的目光抚上右鬓白发,笑道:“清君,这白发好在只是一小缕,你不用自责,只怪本王收到你的血袖着急了些,急火攻心,才致鬓发斑白。虽然难看了些,但似乎也不太影响仪容,清君就算嫌弃,也只能认命了。”
何清君“切”了一声,谁说她是认命了,嘿嘿,她分明就是……根本未嫌弃过!她爱死了这两缕银发了,好不好?现在竟觉得越看越顺眼,看着怪别致的呢,她家的男人当然是与众不同的!
“清君,那你坠崖这四个多月,你师父是如何活下来的,他竟没去找你?”
何清君一翻白眼,再掬一把辛酸泪:“我将白逸扬送到军营后,便去找师父,王掌柜却说师父已走。王掌柜在一位药农家里高价买到了蛇涎香,师父自然是得救了,我这无良师父在一个月伤愈后,为我卜了一卦,说我命中有一桃花劫,性命应无忧,所以只是上吴山找了我一圈,觉得既然未见尸骸,我定然是活得好好的,他竟说我武功高,极少会遇到敌手,必定是遇见了什么俊俏男人,不管师父死活,却跟着男人跑了。我那个无良师父啊!”
令狐薄眼角一抽:“……”她师父虽然够无良,但是说得也没错,白逸扬确实是她的桃花劫,她也确实跟着这个俊美到没天良的男人走了,便是护送他回军营,也算是跟人家走了。
“千岁大老爷……”何清君正欲问他,下步做何打算,可需要她做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爷。”是薛青的声音。
何清君看了令狐薄一眼,便颠颠地开门去了,打开门,便道:“薛大哥把梅草带来了吗……太子殿下?”转头对令狐薄道:“千岁大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令狐薄起身,向外迎了几步。
薛青急忙进来道:“请王爷恕罪,太子殿下非要一同前来见你一面,属下便自作主张,将殿下带了过来。”
令狐薄挥手示意薛青退下,朝晋望之道:“你来做什么?”
晋望之目光先是看了何清君一眼,只见她已换了一身极素雅的衣袍,外袍面料是极为上乘的锦缎,袍边露出的一小截衬毛却是白色狐毛,秀发简单束着,瞧上去竟有一种出尘的错觉。他微微定了一下神,笑道:“何清君,你还好么?”
何清君知他言下之意,他是担心令狐薄知道她以太子侍妾的身份在太子府活下来,令狐薄那般狂傲的人会大怒罚她。她一边关上房门,一边笑道:“劳太子挂心,至少比你好得多。”
晋望之眼角一抽,这丫头那壶不开提哪壶!师父被杀,何清君跑了,已令父皇龙颜大怒,却连文二嫂也被杀,赐毒酒的太监也死了,一个活口未留下,由着他说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父皇还是朝他大骂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若非碍于昨夜他占了太子妃的身子,有愧于他,大概早跳起来,将他一顿饱打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晋皇的难堪
晋望之心下极清楚,父皇那般聪明之人又岂会相信他完全不知的说辞?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舒籛镧钔“摄政王殿下,你的使团已到城外,明日便可进城,本王今夜必须来见你一面,好心中有底。”
令狐薄伸手请他坐下,道:“你还有何疑问,本王说过的话,自会兑现。”
晋望之瞅一眼何清君,再看一眼令狐薄,一怔,昨夜夜色中未瞧清楚,如今细看之下,才发现令狐薄鬓旁竟添了两缕银发,像他这种雄才大略之人,什么事情能令他苦恼至此?目光再次落在何清君身上,是因为她么?心下有些疑惑,他难道真的不在意何清君以他侍妾的名义居于太子府?竟为了这样一个女子选择跟他合作,而非跟宁王合作?“摄政王,你不会骗本王吧?”
令狐薄嗤笑一声,不语。
晋望之又道:“摄政王,你必须给本王一个答复,否则本王总是不安心。”
令狐薄注视他片刻,道:“很简单,宁王不能帮本王救清君,而你能。”
“那本王的三皇弟越王呢?他现在在父皇眼里可是红人,随时可取代本王成为太子。”
令狐薄一笑道:“太子,你觉得比起宁王和越王,本王会希望谁当皇帝?”
晋望之想起何清君说过,她更希望他当天晋的皇帝,原来她的观点果真是代表令狐薄这摄政王啊。
“望之太子,本王不防跟你明言,原本天晋谁当太子谁当皇帝,本王并不在意,但是若天晋皇帝会对清君不利,本王则希望天晋出现一位明君能处理好与异国的邦交关系,本王觉得你至少不会害清君,而现下的晋皇……哼。”
晋望之温润的眸子浮出笑意。
“太子,请放心,本王不会让太子成为天晋百官和百姓眼里的罪人的,你父皇先对本王和王妃不仁,也怪不得本王不义。”
“令狐薄,不管如何,本王不希望父皇有事。”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凝视他,半晌,才道:“太子放心,朝廷邦交非同儿戏,本王自有分寸,本王只是想为王妃未来的安全铺一条光明之路,在天晋,太子才是最适合的人,太子只需配合即可。”
晋望之看一眼何清君,还是不理解这女子,怎地就值得堂堂摄政王放弃南宛的一切权势只守着她?
“摄政王刚来天晋便救走何清君,我父皇又在气头上,可晚两日见他。”
令狐薄扯一下唇角:“本王知道,望之太子这段时间也不好过,你自己小心点。”
晋望之起身,向他拱手道:“本王告辞。”
令狐薄站起来相送:“太子慢走。”
晋望之笑道:“对了,那个梅草,本王也带来了,就在楼下候着,没想到杀起人来毫不手软的何清君,竟连个婢女都能惦记在心上,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了。”
令狐薄露出真心一笑:“太子,清君与咱们这些人不同,她虽然杀人不手软,却仍是个善良女子,杀的人也皆是该死之人。”
晋望之那双温润却总是带着淡淡疏离的眼睛,再次看向何清君,就算善良又如何,就算她再好,依旧是旁人的,而他只能守着那几分情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纵容自己去想一想她。
令狐薄往前走了两步,若有意似无意地正好挡住晋望之的视线,不让他的目光再粘在何清君身上。
晋望之温和一笑,收回目光,拱手告辞,开门出去。
令狐薄转身,只见何清君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轻问:“怎么了?”
何清君抬头轻笑道:“属下在忏悔,是不是当真杀人杀得太狠了,以致于旁人总是说我杀人如麻,杀人不手软的?”
令狐薄唇角一勾,“本王说过,你杀得都是该杀之人,毋须忏悔。”
何清君双目亮起,“是吗?摄政王是这般认为的?其实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呢,想我何清君岂是滥杀无辜之人?”
令狐薄暗笑,她倒是很会顺着杆爬。
“叩叩。”又传来敲门声,“王爷,王妃,梅草姑娘带回来了。”
“进来罢。”令狐薄随口吩咐着。
薛青开门,请梅草进来,然后退出关上房门。
梅草盈盈向何清君跪拜,“奴婢梅草叩请薄王妃金安。”然后转身朝令狐薄跪拜道:“奴婢叩清摄政王金安。”
令狐薄看都未看她,半垂着眼皮,眸光一直瞅着何清君。何清君笑道:“梅草,快起来吧。”
梅草站起身来,低垂着头,偷偷看一眼令狐薄,再偷偷看一眼何清君,心下微叹,这就是南宛摄政王吗?她在太子妃南莹房里伺候时,有一天曾听太子妃恨恨地道,一个摄政王竟娶一个下堂妇,穿破鞋,还只娶她一人,分明就是个傻子。
那时她以为堂堂摄政王竟娶一个下堂妇,定然是因为他自己又老又丑,没人肯嫁,如今一看之下,却发现摄政王竟极为年轻俊美,就算只论外貌,也远胜于薄王妃呢。
可是……她再偷瞧一眼摄政王,他那双凤眸里似乎满满的都是薄王妃呢,不过薄王妃也确实值得爱啊。
“梅草,卖身契一起带来了吗?”何清君笑问。
“嗯,奴婢带着呢。”
何清君轻笑道:“那就好,你打算好自己的去处了吗?”
“奴婢、奴婢……”梅草竟然脸一红,吞吞吐吐道:“王妃,奴婢想伺候王妃。”
何清君“哦”了一声,想伺候便伺候,她脸红什么。她转向令狐薄:“千岁大老爷,我想收了梅草作婢女,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令狐薄慵懒地倚在椅里,凤眸半垂,扫过梅草。梅草竟不由得心下一颤,双肩微缩,双膝不由自主就跪了下来。
令狐薄哼了一声,道:“异国的婢女啊,本王有点不放心……你若是相信她,便瞧着办,不过不能带进宫去,只能留在薄王府。”
何清君笑道:“好。”有了纪芙和宋玉洁的前车之鉴,她也不敢将梅草带回宫去。“梅草,你想清楚了,若是跟了我回南宛,可就终生再难踏进天晋了,成了无根浮萍了。”
梅草低下头去,然后转头瞧了瞧房门处,坚定地道:“奴婢跟着王妃。”
令狐薄瞧见她的举动,忍不住扯了下唇角,对何清君道:“她要留下便留下吧,想来她是有了心思了。”
何清君不解,有了什么心思?梅草再次脸红。
“嗯,梅草,跟了我不要紧,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我很好伺候,就是容不得背叛,你懂我得意思么?”
梅草急忙点头,“奴婢省得。”
令狐薄朝门外轻唤:“薛青。”
薛青推门进屋,“属下在。”
“带她下去,给她按排个房间,将王府里的规矩说与她听。”令狐薄漫不经心的吩咐着,看向梅草道:“只要你尽心伺候着王妃,他日你出嫁,王府会送一份丰厚嫁妆给你。”
梅草忙道:“多谢摄政王。”
“下去罢。”
“是。”薛青当即将她带了下去。
何清君好奇地盯着令狐薄,“千岁大老爷,你的态度好奇怪。”
令狐薄慵懒的睨她一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清君,是你太迟钝。”
何清君:“……”她怎么就迟钝了?面露奸笑,“千岁大老爷该不会是看上了梅草的青春美貌吧?”
令狐薄凤目冷冷扫过她,“清君,本王瞧你是觉得本王爱得不够尽心,是吧?”说着从椅上下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没关系,本王再努力努力。”话音甫落,便弯腰一抱。
何清君一声轻呼,已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大步走向床去。
何清君吓得忙即求饶:“千岁大老爷,属下错了,求你老节制。”
令狐薄眸里闪着奸诈的笑意,“晚了。”
“人家还有事要问你呢。”
令狐薄笑着将她放在床上,却并未将眼里赤裸裸的渴望付诸行动,而只是拥着她道:“你想问什么?”
“千岁大老爷可曾瞧见我的短剑跟玉笛?”
令狐薄“哼”了一声:“你才想起来?短剑跟玉笛都落在了司徒意手里。”
“什么?他趁火打劫啊?!”何清君惊跳起来。
令狐薄冷笑:“你以为他为何会在途中对你诸多照顾?他是偷抢了你的东西,心怀不安。”
何清君心疼不已,那柄玉笛是前朝传下来的,玉质极好的,总值个几千两银子吧,那剑更是削铁如泥,那可是宫里兵器库的……“千岁大老爷,那残雪剑要不要赔偿?如果太多,属下可没有银子赔!”她忙不迭得先声称自己无钱,免得被狮子大开口。
令狐薄:“……”他若未失忆,记得两个月前才将半数身家转到了她的名下,她没银子赔?好吧,就算她真无银子,堂堂摄政王的王妃丢把短剑,还需要她赔么?她是不是将他这摄政王按斤论值的?
令狐薄长叹一声,指着床旁小几上的一只檀木长条盒子,道:“这盒子在这摆了一天,你竟能视作不见,本王不得不佩服你的粗线条。”
何清君立即打开那盒子,只见她的玉笛跟那柄残雪剑正静静躺在盒子里,不由得一喜,将玉笛和残雪剑拿起,欢快地跑到令狐薄面前,在他俊面上亲了一下,“千岁大老爷真贴心。”
令狐薄摸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是一柄剑一只笛而已,她若喜欢,他可以为她找来许多。
“千岁大老爷不是说在司徒意手里吗?”何清君轻轻将玉笛和残雪剑放在枕边,问道。
令狐薄倚在床边,侧目瞧她,“本王就不能夺回来么?”
“能,太能了,千岁大老爷是谁?那是绝尘公子啊,怎么夺不回来?”
令狐薄失笑道:“这玉笛和短剑倒不是本王亲手夺回来的,是那八名暗卫逼得紧,司徒意将它们扔给暗卫,以摆脱追杀的。暗卫得回玉笛和短剑便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本王手里,三天前,本王才将它们拿到手里。”微微一顿道:“清君,吹首《乐淘淘》给本王听吧,本王好久未听此曲了。”
何清君一怔,继而欢快执起玉笛道:“千岁大老爷耳朵被这首曲子荼毒这么久,竟然还想听?”
令狐薄唇角高高扬起,她吹曲实在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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