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们大伙儿都在呢!”后厨正说得热闹,只见李掌柜唉声叹气的进来了。
“怎么了,李掌柜?”温守正关切的询问道。
“唉!”见李掌柜叹气,汤大厨和郑大厨收起了刚才好不容易才有的笑容,也跟着频频叹气。
“我说。这都怎么了?我才走了半日,怎得都如此没精打采的?莫不是中午的客人太多,累到了?”温守正满脸诧异。
“爹。你看。”温柔轻轻扯了扯温守正的衣袖,下巴往近处点了一下。
只见后厨里。准备好的食材,基本没怎么动,就是连灶台也是干干净净,竟无半点油星,根本不像是忙活了一中午的节奏。
“要真是累得,倒也不至于如此颓废了,真是窝囊到家了!”郑大厨向来不善言辞。此刻竟也直言不讳起来。
“温大厨,你们走了之后,就松涛先生带着任公子四人来此用餐,其他的也就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李掌柜再次叹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醉仙楼可从来就没缺过客人啊!”温守正立时觉得事情有异。
温柔也在胡乱的猜测,难道又是范剑?
“温大厨,你有所不知,隔壁新开了家老汤馆,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打着招牌。每餐每人只卖一碗汤,烧饼无限供应,这不,第一天开张,就吸引了无数的客人!”此刻柱子也掀着门帘子进来。
“哦?只卖一碗汤?还只有烧饼?如此简陋的吃食。竟然能把咱醉仙楼的客人给抢了去?”温柔不信了。
“就是!柔儿妹子,你是没看见,今日老汤馆开业,它打出的招牌,居然说它的汤是祖上三代没停火!呸,亏它也能吹得出口!”柱子愤愤道。
“哦?祖上三代没停火?难怪它叫老汤馆!它卖多少钱一碗汤?烧饼呢?”温柔好奇了。
“不贵,都吃喝得起!汤十文钱一碗,烧饼一文钱一个。”柱子撇了瞥嘴。
“李掌柜,柱子哥,大家也别太担心了,许是因为它刚开业,客人们图个新鲜,再加上它卖得便宜,吸引客源嘛!再说,刚过完年,大家肚子里的油水大,都好一口清淡的,咱醉仙楼货真价实,不怕它花花绕绕。过不了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客人们还是会回来的!”温柔看了看冷冷清清的醉仙楼,自信道。
“唉……如今,也只能盼着它那新鲜头过了,醉仙楼好进入正轨!”李掌柜到底还是叹了口气,缓缓的去帐房了,许是去算算今日亏了多少银子吧。
晚饭时分刚过,各家饭馆、酒肆,悉数开门。
柱子站在醉仙楼的大门外,拿起肩上的毛巾,抽抽打打的弄得着实的响,还不住的吆喝道:“哎,瞧一瞧看一看喽!老字号醉仙楼,一等的食材一等的大厨喽!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哎……”
一边吆喝,还一边不住的往隔壁的老汤馆去张望。
“柱子哥,你干什么呢?”温柔在后厨听得真真的,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刚忙跑了出来。
“我吆喝生意啊!”柱子一脸的认真。
“柱子哥,咱醉仙楼什么身份,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料!你要是再这么吆喝下去,醉仙楼可真要跌份成了路边的小吃铺了!”温柔扯了扯柱子的衣袖。
“可是,柔儿妹子,你瞧,我这吆喝着,都赶不上隔壁的进人速度,要是再不吆喝,怕是今儿个整晚上,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了!”柱子一脸的无辜,用嘴呶了呶隔壁。
只见隔壁,斜斜的插着一面小旗,上面三个象形的文字“老汤馆”,门前立起一块牌子,上书“三代老汤,不曾停火!”
“好大的口气!”温柔自言自语道。
只见不大的汤馆门前,熙熙攘攘、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客人们,无不面色兴奋,急于品尝。
“真那么好喝吗?不就是一碗汤,配点烧饼吗?”温柔嘀咕着,一肚子的不信。
“丫头站这干嘛?”一个熟悉的声音。
“松涛先生,您来啦?”温柔扬起笑脸,一一招呼着跟在后面的水墨、生伯,当然还有慢悠悠走在最后的任越。
“咦,怎得都这个时辰了,还是没上客人?比中午还冷清!”松涛先生一进门,环视四周,竟无一人入座,索性也不用去什么二楼雅间了。这一楼前厅就好!安安静静的,还宽敞明亮!
“喏,都被老汤馆抢走了呗!我看你们能撑几天!”温柔悻悻的指了指对面。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各家的手艺。各有所长,丫头,要想成大事,必得有成大事的心胸,呵呵!”松涛先生捋着胡须笑道,他还是头回见到温柔气鼓鼓的样子呢!甚是可爱。
“先生说得是呢!可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白花花的流走……”温柔看了一眼门外。有些不舍。
“我这不是给你送银子来了吗?快来,点菜!”松涛先生清了清嗓子,端坐了身子。
“先生今日要点贵菜了?”柱子一惊一喜。
“老夫哪有那个闲钱!粗茶淡饭,好吃。管饱就行!呵呵。”松涛先生接过菜单,神情自若。
“唉……”柱子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果真是馊先生寡大夫,便是连皇上的老师也是如此!
“温姑娘不是有酒吗?今日可否多拿几坛给我?”任越清声问道。
明摆着人家任三公子是要照顾酒楼的生意了。
“额……鲍鱼要不要尝尝?”温柔突然想起来中午在范家烹制的“鲍鱼”。
“不必了,还是萝卜白菜保平安!”松涛先生一听是“鲍鱼”,连连摆手。口中却念念有词,说得水墨和生伯失望的咽了好几次口水。
“呵呵,好,下回有机会,我请先生吃鲍鱼!”温柔笑道。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连着到了第三天。
“丫头,还是没有生意?”松涛先生再次带着任越他们坐在了空无一人的前厅。
“是啊!您这不都看到了吗?”温柔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坐在前厅的桌前,玩转着一只空茶杯。
“真是个笨丫头!做菜的那股子机灵劲哪去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都不知道?还不去隔壁尝尝?”任越接连三天,亲眼目睹了昔日里热闹非凡的醉仙楼,今日是何等的萧条,忍不住出了个主意。
“对对,你们几个去隔壁尝尝看,看他到底都卖了些什么!我就不信了,单凭一碗汤,一块烧饼,就能留住客人的胃!”李掌柜听闻任越一言,茅塞顿开,连连招手点了圆子、二狗、小五三人,前去隔壁卧底。
等了好久,三个小学徒满脸幸福的回来了。
“怎么喝个汤要那么久!”李掌柜没好气的问。
“排队!”
“人多!”
“等位!”
“怎么样?”松涛先生好奇的问。
“绝了!从来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汤!乳白色的浓汤,暖心暖胃,配上刚出炉的烧饼,那个爽!”几个小学徒,说着不住的舔舔嘴唇,似乎还是意犹未尽。
“哦?什么汤?那么好喝?”汤大厨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像是羊肉汤……”圆子咂吧了几下嘴。
“反正很好喝!据说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呢!难怪那么好喝!”小五摸摸肚皮。
“听它吹!”温柔不信。
“那烧饼呢?”郑大厨继续追问。
“就是普通的烧饼,没什么特别的。”二狗仔细的回味了一下。
“那怎么那么多人去吃呢?”李掌柜又开始头疼了。
“李掌柜,您莫要担心,不如我们几个亲自出马,去尝尝,定能发现个中的蹊跷!”温守正也坐不住了,拉上汤、郑二位大厨,又白了一眼张大厨。
“行吗?同行怕是会被人认出来的吧!”李掌柜面色犯难。
“不怕,它既然敢开在醉仙楼旁边,就不怕我们去尝尝!走!”温守正大手一挥,连张大厨都跟上了。
正文、096 卧底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醉仙楼的众位大厨都瘪着嘴、耷拉着脸回来了。
“怎么了,温大厨,人家没让进?”柱子关切的问道。
同行免入的规矩,自古有之。
“让进了,还排了很长的队。”汤大厨应了一句。
“怎么样?”温柔凑了过来,问了句。
“真他娘的好吃!”郑大厨满脸纠结的拍着大腿。
“奶奶的,难怪那么多人去吃!一碗汤足矣吊住人的胃口,还有那烧饼!操!”温守正急了,竟说了粗话。
“温大厨,他们煮的什么汤?吃的什么烧饼?”李掌柜再次的挤进了后厨。
“这……就是普通的羊肉汤吧,不过貌似很白,很浓,又不像是羊肉汤,很鲜。烧饼也很普通,怎么就那么好吃呢……”温守正努力回忆着。
“真的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李掌柜追问。
“吃味道,只是很鲜,倒不像是久煮的老汤。”温守正寻思着,摇了摇头。
“温大厨也没吃出名堂?”李掌柜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
“守正,要不,咱也试着煮煮羊肉汤,做做烧饼,看能做出老汤馆的味道来不?”汤大厨起身。
“对!咱也试试,我就不信,我煮的羊肉汤,比不过它老汤馆的!”温守正“啪”的一拍桌子。
“圆子,去取上好的羊骨!”汤大厨吆喝。
“二狗,去取后院的井水。”郑大厨道。
“小五!去取精制的面粉!”张大厨随即也参与了进来。
看得出来,他定是要去研究隔壁的烧饼去了。
几个大厨,以后厨里从未有过的搭配组合凑在一起,大厨之间、学徒之间,合作得甚是麻利默契。
只有温柔一直游离在外。
“柔儿,还愣着干嘛?快把羊骨剔了!”温守正吼道。
“哦。哦。”温柔回过神来。
一种奇怪的感觉袭遍全身,这汤真的是羊肉汤吗?果真如此炮制便可复原?温柔满心疑惑。
从中午忙活到晚上,松涛先生再次来到醉仙楼用餐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香气四溢的浓汤羊肉,从后厨飘散开来。
麦香甜美的酥制烧饼。也已刚刚出炉。
“好香啊!”松涛先生带着众人脱口而出。
任越微微皱起鼻子,看得出来,这股香气,也把他这个挑剔的公子给吸引了。
“松涛先生您来得正好,来来来,快尝尝我们刚烹制的羊肉汤配烧饼!”温守正热情兴奋的亲自当起了跑堂。
不多时,奶白色的羊肉汤。端上了几大碗,旁边金黄掉渣的烧饼,看得人口水直流。
“嗯!好汤,好汤!这羊肉汤真是费工夫了!”松涛先生品了一口。又尝了一块烧饼。
“饼也酥脆可口!配汤刚刚好!”
“先生都说好?”温守正面色大喜,“来来来,你们几个也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温守正伸手招呼着一齐做汤做饼的大厨和学徒。
“啧。”汤大厨皱眉了。
“唉!”郑大厨叹气了。
“哼!”张大厨干脆直接扔下只吃了一口的烧饼。
“不像啊!”圆子咂吧了几下嘴。
“一点都不像!”二狗刚说完这话,脖子后面就挨了重重的一掌。
“师父,这饼……”小五手拿着半块烧饼。愣愣的站在那里。
“怎么,不好吃吗?”温守正诧异的问。
“好吃,但是不像!”汤大厨倒是爽快。
“我尝尝。”温守正扯过碗来,又啃了一口烧饼。
眉头拧得更紧了。
“唉……”从未见过温守正如此灰心丧气过。
失魂落魄的放下碗筷,一个人默默的走到后厨。抱了整整一坛子朝露酒,开坛直接对着坛口大喝了起来。
“守正!”郑大厨一把夺下酒坛。
“干嘛!这酒记我账上!”温守正一脸颓废。
当一个用心良苦的大厨,费尽心思的烹制食物后,亲口品尝,和预想的味道相去甚远时,那种失落与挫败,唯有用酒来排遣消愁了。
“爹!我去看看!”温柔方才也喝了一口大厨们亲自熬煮的羊肉汤,又吃了一口张大厨做的烧饼,味道真的很不错,可爹怎么是这副模样,莫非这里面真的大有乾坤?
“柔儿……”温守正抬起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望向温柔。
温柔轻轻咳了一嗓,又假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嘴。
“快去,快去!”温守正浑浊的眼神忽的亮了起来。
对呀!我闺女的鼻子能辩百味,我闺女的嘴巴能尝出门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笨啊!
温守正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起身催促着推着温柔就往门口去。
“呵呵,小狗的鼻子!”任越见温守正如此激动,脑海中忽的浮现出元宵灯会那晚,温柔蒙眼猜百种小吃的场景,不由暗笑。
“你笑什么?”温柔路过任越身旁,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种小动物。”任越喝了一口茶,刚才的羊肉汤和烧饼他也是跟着吃了一口。
“小动物?”温柔眨巴着大眼睛,眼神清澈干净,仿佛刚出生的小兽,看得任越心里痒痒的。
“没什么,看你这么笨,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啊!免得你又闯了祸,没人给你收拾!”任越笑笑,起身。
想起狗皮膏药一般的范剑,无处不在,温柔还真有些担心。
“随便你吧!”说罢,温柔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这个臭丫头,还拽上了!”任越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跟了上去。
“任越这小子,定是奔着美食去了,这小子嘴刁得很!”松涛先生显然是没听见他二人的小声对话,看着任越跟出去。还在为其打圆场。
老汤馆中,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吃喝声。赞不绝口声,等位的。叫嚷的,还有端着汤拿着饼无处可坐的……看得任越暗自叫苦,“我真是自讨苦吃,干嘛非跟着这个臭丫头来这种地方!定是没有雅间的!”
“小二,这边两位!”温柔挤过众人,好不容易抢了一处座位,赶忙招手大声招呼跑堂来送餐。
“一个姑娘家。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任越好不容易躲闪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挤到温柔的位置旁。
“不大呼小叫的,怎么能吃上。你瞧着些个人!生意真好!”温柔不以为意,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满脸的羡慕。
“别给我叫,我不吃!”任越看了看油腻腻的桌子,似乎还有前位客人吃剩下的痕迹。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都等半天了,你不吃不就亏了,听说这里的汤和饼很是有名!你见多识广,一会尝尝,给评判评判!”温柔嘻嘻一笑。坐等上菜了。
不多时,跑堂的小哥满头是汗的一路小跑过来,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和一叠烧饼放在温柔和任越的面前。
“看起来真不错!”温柔端着汤碗,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刚要小口的喝下。
“你怎么不闻闻?”任越看着温柔喝汤的模样,笑问道。
“闻?”温柔诧异的抬起头。
“元宵夜,你不是有小狗的鼻子吗?”任越笑了。
“哦!我说你刚才说什么想起一种动物呢!敢情是说我的啊!”温柔咬了咬嘴唇,一个姑娘家,被一个少年说成是小狗,还是如此优雅的少年!
温柔心里那个羞恼啊!
“到嘴边现成的,谁还用鼻子啊!你敢说我是小狗!你个挑食精!”温柔毫不客气。
“我……”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家指着鼻子骂作挑食精,任越微恼,可看了看周围,还是忍住了,憋得脸色很是尴尬。
“哈!还说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我呸!骗子!”温柔喝了一口汤,猛的放下汤碗,许是用力过猛,汤汁溅了一些出来,任越不由又皱了皱眉头。
“喂,一个姑娘家,如此冒冒失失……”任越嘟囔道。
“我再尝尝这个!”温柔没理会,又拿起盘中的烧饼,吹了吹,就是一大口。
“哈,原来如此!”温柔扔下手中的烧饼,麻利的拍了拍手上的渣。
“你干什么!”任越原本还想品尝一下那盘中的烧饼,可再看时,只见温柔那咬了一口,还带着牙印的烧饼,直接扔在上面,不禁眉头皱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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