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至现在,就是满汉全席摆在这里,随风飘散的也只有空空的气息……
世间再无那个睿智的老人,大周凤毛麟角才华横溢学子的老师,当今的帝师!
“天缘!你个怪胎!”盛尧山的两眼怒得冒火!胸口一阵火热几欲喷发!
他迅疾的从地上爬起,再次举起亮银长枪,奋勇的指向天缘的胸口!
“哈哈哈哈!”天缘一阵阴笑,静立不动。
任凭盛尧山的亮银长枪直直的刺入心脏的位置。
长枪从胸口进入,从背后穿出。
无血无痕。
盛尧山惊呼不已。
拔出长枪,那分明刺入的伤口居然自然的愈合,毫无痕迹!
“怪胎!”盛尧山怒火心中燃烧!
咆哮着、挥舞着长枪混乱的向天缘的身上刺入。
头、脸、眼、口、心、肝、脾、肺、肾……
所有的命门都刺了一遍,所有的部位都未曾放过……然而,天缘这个怪胎,依旧静默不语的笑着,稳稳的站在盛尧山的面前。
“怪胎!”盛尧山绝望的咆哮着,挥舞着,最终放弃着……
亮银长腔的枪头直指地面,支撑着盛尧山早已虚弱不堪的身子。
“当啷”一声,长枪掉落,盛尧山双手扶地,不住的喘息。
“哈哈哈哈!大周的武魁就这点能耐!难怪前世你会被击碎了琵琶骨,功力尽失,成为一个废人!哈哈哈哈!”天缘尖锐的笑声在空中诡异飘摇。
“什么!废人!”
盛尧山抬起一双喷火的眼睛,怒视站在高石上的天缘。双拳紧紧的抓握着,青筋暴出!
“呀!受死吧!”盛尧山从地上一跃而起,那迅疾猛烈的拳头直指天缘的胸口,狠狠的砸了过去。
“你打了我这么多下,也该我回应一下了,礼尚往来素来是大周的传统!”天缘并不躲闪,任由盛尧山那一拳袭来。只是与此同时,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盛尧山那奋力的拳头打在天缘的身上,却似击打在一团看不见踪影的空气中。
没有任何阻力和触感,只是空空的从天缘的身体里穿出!
“怪胎!”盛尧山无力的嘶吼!
“该我了!”天缘冷哼一声,抬起手臂。
那看似白皙修长的手掌,在阳光的照应下,闪着利光,恍若一具森寒的刀!
“尧山小心!”便在天缘那手掌将要落在盛尧山的脖颈上的一刹那,温柔失声惊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竟然从几步之遥的地面奔向那块高石。
明知道那手掌下落,定是会血流喷涌成河,明知道自己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温柔还是勇敢的奔了过去!
纤瘦修长的身影,矫健、灵巧,似一只灵动的鹿,跳动着,奋力一跃冲向深渊。
不会武功,身边更无防身的武器,温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迅疾的摸过腰间的那柄从不离身的玄铁菜刀,奋力的一掷,直直的投向天缘的胸口!
明媚的阳光下,那柄玄铁菜刀在空中翻了几个旋,愈加锋利闪眼。
冥冥中似乎裹挟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直直的飞向天缘的胸口!
没用的,傻丫头!连我亮银长枪都无法使这怪胎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你那柄短小的菜刀,更是徒劳的……
盛尧山怒目圆睁,直视天缘的双眼,在心中默念着。
“啊!”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天缘应声倒下。
再看时,只见天缘雪白的衣衫上,自胸口处汩汩的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瞬间浸染了周身,俨然一具黑炭!
“这是……”盛尧山惊呼,颤抖着不敢相信。
“那是玄铁菜刀……玄铁打造,缘自天地初始精华,出自神人打造!”蔡米的声音不均匀的喘息着,从山路上出现。
“师父!”温柔失声唤道。
“蔡伯!”盛尧山惊呼。
“神器果然是神器,惩恶扬善便是神器最初的初衷!”蔡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喘息道。
“自天地初始,开天辟地铸得的这把玄铁菜刀,原本的形态是干将莫邪的宝剑,只因戾气太重,终被铸成菜刀,以食物的温暖来化解宝剑的戾气。只可惜,这把刀有个致命的弱点,倘若用它来杀人,便会化为废铁,再不见神奇!”蔡米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这刀杀了天缘,便化为废铁,再不能成为行厨的工具?”温柔惊问道。
“正是!”蔡米应道。
“可是,天缘不是人,他是个怪胎!”盛尧山惊呼。
“再是怪胎,也是缘自人形,你们看……”蔡米抬手轻轻一指。
天缘倒下的身体上,稳稳的插着一把锈蚀陈旧的废铁,只是形状酷似菜刀……
“我的玄铁菜刀!”温柔失声唤道,径直的扑了过去。
黑血漫过双手,锈蚀的废铁捧在手上!
那曾经的玄铁菜刀!曾经的厨界神器!
历经了无数代人的传承,由刘大厨赠与自己手中,却是落得这般下场!
说什么自己是那把菜刀认定的主人!竟然是自己这个主人亲手葬送了菜刀的前程!
“傻丫头,无碍的,神器虽然没有了,可却也是为大周,为天下除去了一大祸患!真实的厨艺来不得半点虚假,兴许没了神器,你的厨艺还可以更加精进!”蔡米低声安慰着自责不已的温柔。
“可是,师父……”温柔失声痛哭。
“温姑娘你看!”便在此时,盛尧山像是发现了什么,直指着那两扇青玉的石门。
温柔和蔡米寻声望去,只见石门的右侧,一处凹槽隐藏在藤蔓之间。
“那是什么?”温柔觉得诧异,近前仔细查看。
只见那个凹槽形状怪异,却有十分眼熟。
“大概是个这石门的钥匙孔吧?”盛尧山兀自推测着。
“钥匙?!”温柔怔住了!
“难怪天缘费劲了气力也打不开这石门,原来是要用钥匙……”盛尧山喃喃自语着。
“这个形状……”蔡米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
“师父,这不就是……”温柔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旋即拿过手中的那柄早已成废铁的玄铁菜刀。
虽是精细的形状走样,可大体的轮廓还是能对上的!
虽然不能完全严丝合缝的对接,可是当玄铁菜刀放上之时,便是连温柔自己都惊呆了!
原来那石门的钥匙,居然是自己手中的那柄玄铁菜刀!
只可惜如今菜刀已毁,又无人知道菜刀的锻造者是何人,更无精确的图纸重新复造,这柄玄铁菜刀,这扇石门的钥匙,永远的成了传世的遗憾……
当然更令温柔三人遗憾且好奇的,是那石门之后……
到底有什么,能够让天缘这个怪胎如此的煞费苦心,居然不惜损耗自己一半的功力来令任越重生!又费尽心机的将那“缘尽针”插入任越的脑中……
与天地齐寿……与天地齐寿……
兴许只是一个传说。
与天地齐寿的秘籍,兴许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冬去春来,岁月轮回。
自四脚爬地的婴儿,到白发苍苍的老者。
也许有限的生命,精彩的一生、年华的老去,才是人生最美的唯一。
自古君王追求长生不老,可若真是游走于时空之外,那和天缘那个怪胎又有何区别!
生命因为有限而变得美好和珍贵。
就像任越,虽然留下了遗憾,可在温柔的心中,他是永恒。
☆、552 你若不嫁,我便终生不娶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借助玄铁菜刀的神奇除了天缘这个怪胎,温柔本打算再次只身返回大漠,却不想临行前回望京郊那处熟悉的宅院,一时心中竟升起万般不舍。
这里是他的院子,这里有他的气息……
京城的石榴红了又红,颗颗琥珀般的甜仔滚落一地。
京郊的那处小院中,节竹依旧苍翠,石凳依旧青凉。
风过满树海棠,几番飘摇,几番低伏。
似在自言自语,似在兀自吟唱。
台痕上幽幽的趴着青苔,清新的气息,让这处小院无痕的与周遭的花草树木、远山近水,融为了一片。
那扇木门的墨色早已斑驳褪去,微微掩映之下,一个怡丽的身影,幽幽的背身,似乎是在厨房中忙碌着什么。
但是显然,这里除了那柔美的身姿,再无其他影子。
让人一时捉摸不透,她如此认真的在忙碌,究竟是因何人,何事……
御膳房的温姑娘多年前就请辞了,早在新帝登基时,御膳房的温守正便已然荣升为每个厨师梦寐以求的尚膳正。
只不过,御膳房旁边的院墙内,那处温柔住过的厢房,依旧为她保留着,里面的一物一景,都和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新帝刘显加封温柔“大周第一厨仙”,这封号,似乎是比蔡米的“厨神”更胜一筹。更是特别准许,准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准她来去自由,更是准她无论在大周的何地用餐,均无需花费一分一毫。
可是,她自宫中离去。便再不曾回去过。
温庭做了驸马,如今已是和云箩公主,以及小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温守正做了尚膳正。封官加爵,更是有之前太上皇赐予温柔的宅邸。自然无论是接周氏入宫居住,还是在宫外悠哉,都是随心随愿。
周氏时而在温守正那里,时而在温庭那里,来来回回间,倒也是逍遥自在。
蔡米自温柔离宫后,便潇洒的与之告别,厨神自民间而来。自然也是要回归民间而去。
给刘恒做了一次饭,吃得刘恒热泪盈眶,便一封书信告别了刘恒,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隐没于市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在坊间,不断的流传着厨神的传说。
温柔一个人,收拾了行囊,独居在京郊的那处小院中。
说是忙了好久,想一个人歇息。
于是,只是偶尔温守正和周氏会来探望;只是偶尔。温庭和云箩公主会寄书信和银钱而来。
而盛尧山,每每日出和日落,便会一个人漫步在京郊。徘徊在那处小院外,只是远远的望着,望着温柔一个人,依旧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身影,念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哎,我说,盛将军也老大不小的了,又是大周无人能及的武魁,盛老丞相在位时。更是呼风唤雨,威武不羁。为何到今日依旧是一个人。就没人上门去提亲?”周氏在家中和温守正闲聊。
“唉……你又不是没看见,咱们偶尔去看闺女。不是都能在那院外遇见盛将军吗?只是帮着挑水,送米面食材,总是放在门外,却是一次都未曾进去过。唉……盛将军的心啊……柔儿若是想明白了,也该给人家一个机会了,毕竟他与任公子,只是有名无实的婚姻……”温守正叹了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去劝劝柔儿,也别让盛将军一个人苦着了,常年征战在外,就是回来了,也是这般徘徊在外,看了都让人心酸呐!”周氏说着,眼圈红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盛将军对咱柔儿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能坚持到如此的男子,怕是大周只有已故的任公子了。”温守正再次叹气。
“那就和柔儿说说呗。”周氏再次提及。
“可别!你那是没看到柔儿的眼神……唉……任公子虽然不在了,可她每日的起居饮食,却都是和他在的时候一样,若真是说了,我怕柔儿会受不住……唉……再等等吧……已经等了这些年了,不妨再多等等,兴许时日久了,柔儿就忘记了;兴许时日久了,柔儿自然会将精力放在盛将军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别让柔儿再走了……”温守正第三次叹气。
又是一个清晨,山间的鸟鸣将温柔唤醒。
天又亮了。
每每闭上眼睛,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便会清楚的浮现在眼前。
每个梦中,都是他那温润如玉的声音,都是他那云淡风轻的浅笑。
那早已冰凉无温度的玉箫,每夜陪在温柔的枕边。
于是,每个梦里都是那悠远的箫声,悠悠入梦。
真希望随着第一缕阳光的投射,那个神风风越的面容随着自己张开的双眼,清晰的真的在身边。
就像他这一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裹挟这满室的阳光,就那么明媚美好的站在那里,于是,刹那间,整个房间被点亮,便是自己的心,也随着别点亮了。
天,又亮了啊……又是新的一天。
温柔有些失望又有些习以为常的起身,梳洗更衣,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红豆、莲子。
自然的抓着,轻轻放入碗中。
转身走向水缸,却发现空空见底。
没水了呀……
温柔轻轻吸了口气,旋即漫步走出院子。
“吱嘎。”
悠远的木门声响后。
“盛将军!您怎么在这?”许是许久不见盛尧山,虽是熟识得不能再熟识,温柔依旧是惊了一番。
院门外,规整的放着两桶水,清澈见底。
看样子是刚刚从山溪那边打回来的。
其实,明明知道院后就有水井,却是知道她怜惜上面漂浮的石榴,不忍将木桶投入,坏了一池的宁静。
于是,估摸着她清水用尽,便每每打了溪边的清泉,再悄声的放入此。
而此刻,温柔清楚的看见盛尧山的手中,拿着一根扁担。
她原以为是爹娘疼她,每每挑水而来;或是温庭和公主关心她,每每派人送水而来。
却不曾想,竟是他……一直坚持着,一晃岁月飞逝。
“盛将军请进来坐。”温柔的眼中一阵温热,犹如干枯的泉眼,自打任越去了之后,她便再没流过一滴眼泪,然而此刻,她竟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了,尧山帮温姑娘将水抬进去,就该离开了,今日要带大军出征,放心不下温姑娘,所以来看看。”盛尧山英气逼人的脸上,自然的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
这是她搬进来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她说话。
能看到她的安好和那熟悉美好的面容,真好。
盛尧山心中一阵惬意,不由又笑了一下。
便是这次的笑,浅浅的带出他眼角下浅浅的几处皱纹。
温柔抬起一双舒润的眼睛,看了,心中不免一阵酸涩。
尧山……岁月在他的脸上,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盛将军又要出征啊?”温柔关切的询问着。
“嗯。”盛尧山应了一声。
“这次回来找个人,安顿了终身大事吧。你常年在外面奔波,回京来,家中该有个知冷知热的贤妻。”温柔的眼睛依旧舒润着,声音里充满了温情。
“呵呵,守着你,我安心。”盛尧山明媚的笑了。
“将军对柔儿的好意,柔儿心领了,只是实在不愿耽搁将军。”温柔再次柔声道。
抬眼,继而垂下眼帘,却不知心中早已是酸涩的泪水在溢出。
“你若不嫁,我便终生不娶。”良久,盛尧山英朗的声音在清清的山风中回荡。
☆、553 水边的倒影
“时候不早了,莫误了出征的时辰。”和着清爽的山风,伴着英雄执着的情怀,温柔坦然的笑着,那言语和表情,隐隐的有任越般的云淡风轻,却是同样着实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等我回来。”盛尧山依旧是明媚的笑着,似乎那冷若冰霜般的言辞拒绝,他早已习惯了。
她就是这么的一根筋,泼辣、直率、执着得有些固执,如今更是固执得让人怜惜。
明知她依旧会拒绝,他还是会说。
因为,她若不这么说,便不是温柔;
因为,他若是不说,便不是盛尧山。
等了这么久,从未直接开口的表白,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环境和场景,而今却是直白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似乎再不说,便是没有机会;
似乎再不说,便是有愧于自己的本心。
无数次的出征,都是心中满满的斗志,即便知道那是一场有可能回不来的恶战。
只有这次,突然的、莫名的有了一种恐惧。
表白、告别,说是让她等他,却又有一种永别的悲凉。
任三不在了,若我再不在,她……
转身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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