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番前来。盛娇雪只是想羞辱温柔,这个丫头太猖狂,自家哥哥推崇她的厨艺,松涛先生离不开她的厨艺。就是连她的任越哥哥,也屡次护着这个土里土气的厨娘!算了,不提任越哥哥了,提了就伤心……谁人都宠着她的手艺,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既然不能要了她的性命,就让她颜面扫地吧!
盛娇雪真是见了温柔就是一肚子的火!
原本盛尧山再三交代温柔千万要安分低调的待在厨房里,稍后他会过来,可偏偏刘章用完餐后没有要走的意思。吃的惬意不说,还主动拉上盛毕极说要参观他的相府。
盛尧山几番绕路,为的就是让刘章避开厨房的范围,偏偏刘章咂了咂嘴,抽风似的提议说要见一见刚才烹制美食的温大厨。还说是什么念及旧识。
其实,早在温守正他们进城之前,乔老爷便已经秘密和刘章见过面了,递了秘密纸条,意在推举温氏父女参加京城的厨师选拔。
此番刘章前来,名义上看是为了品尝温守正的手艺,实则是要亲眼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在盛丞相府上。这个乔老爷费劲心思替自己布的棋子,决不能便宜了他人!再者就是要评判一下,温守正的厨艺到底稳定不稳定。
如今一餐足矣,更激发了刘章想见温守正的好奇心。
“哗啦啦”一阵乱七八糟的碎盘声,吸引了刘章的注意,此时他们与厨房仅一片翠竹的距离。
“什么声音?”刘章问。
“回怀德王的话。那是相府的厨房,想必是哪个粗心的杂役,失手打了盘子吧!”盛毕极小心翼翼道。
“哦?如此说来,本王心心念念的温大厨也是在厨房中喽,走。去瞧瞧!”刘章听闻,登时来了兴致。
“怀德王,怀德王,厨房乃是下人众多的地方,恐有损王爷的尊贵!”盛尧山忙劝阻。
“呵呵,不碍的!本王平日里高高在上,也要时常与民同乐不是?即是在盛丞相府上,便是万无一失,不会有事的!”刘章打发了盛尧山,旋即轻轻拉起盛毕极的左手,缓步向前。盛毕极心中一颤,眼神中无限激动与兴奋。
“唉……这可如何是好!厨房中不仅有温大厨,还有温姑娘啊!”盛尧山心中长叹一声,头脑一片空白。
“玲珑,咱们走!待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受罪!”此时,盛娇雪正欲起身,拉上玲珑,转身向外。
“哦,对了,把那盘什么点心的也拿走!放在这碍眼!拿出去倒了!”盛娇雪转身指向那盘剩余的椰丝团子。
玲珑捧在手中。
这世上偏偏就有那么凑巧之事,盛娇雪主仆出,刘章一行入。便是在厨房的院门口,遇了个正着!
“见过怀德王!”盛娇雪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屈身行礼。
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怀德王,自打省城一别,如今竟是这般活脱脱,近距离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日省城中出手相救,二人以茶代酒,你侬我侬;还有在松涛先生的小院中,怀德王亲切如一家人般的共宴,往事一幕幕,浮上了少女的心头……
盛娇雪不觉,其时她娇俏的脸上已然是红霞纷飞。
“原来是盛大小姐!省城一别,别来无恙啊!”刘章彬彬有礼道。
“劳怀德王记挂,娇雪受宠若惊!”盛娇雪寒暄着。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甚是亲密,恍若周围空无一人,偌大的相府只有他二人,四目相对。
看得盛尧山浑身不自在,看得盛毕极更是面色发白,微微有些气息不匀。
“方才可是何人惹盛大小姐生气了?”刘章满面谦恭的笑着,甚是儒雅。
“还不是那个乡下厨娘!气得我胃疼!”盛娇雪随口一言,抬手一指。
站在厨房门口的,不施粉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兰草般的温柔,就那么清清楚楚的映入了刘章的眼帘。
星眸云颊,身若幽兰,恍若空山新雨后,水塘边的惊喜,令人屏住呼吸,唯恐重了脚步会惊扰了那一池的波澜。
这姑娘好美。宛若天上皎月,更似月中仙子,落入凡尘。
刘章痴痴然的望着。
西安城的初识,温柔虽是和盛尧山站在一起。可毕竟是一直站在盛尧山的身后,当日刘章只是微微掀了马车的车帘,看到的却是温柔布衣的侧影和裙摆的一角,虽确定为一纤弱女子,可刘章终是没有把一布衣女子放在眼里,还以为是盛尧山一时风流,省城的艳遇。随便几句玩笑,也便过去了。
今日这般面对面的相见,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左右翠竹摇曳。微风习习,更有玲珑捧在手中的香甜,催发了刘章独特的感官敏锐。
“什么味道?”刘章噏动着鼻子,随口一问。
“回怀德王的话,就是那厨娘烹制的椰丝团子。奴婢正要去倒掉!免污了怀德王的眼!”玲珑忙应道。
一团团雪白可爱的椰丝团子,精致的静置在洁白的瓷盘中,粘着如雪的椰丝,裹着甜香的桂花,小巧诱人,令人拍案叫绝。
“这是你做的?”刘章轻快的伸手捻起一只椰丝团子,看向门口的温柔。
温柔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仇人!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就那么赫然的站在面前!
温柔恨不得抽过盛尧山身后的亮银长枪,将那刘章浑身扎成个马蜂窝!
香糯绵软,口感细腻且层次多变……
刘章痴迷了。
自幼宫中长大,虽是吃过无数点心,可这一道却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最难忘的一道。
美人。美食,好不惬意!
“怀德王,在下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今年特贡的武夷山大红袍,那可是人间难得的美味,饭后品尝最是香茗。来来来,怀德王请移步。”盛尧山眼看着马上就不对劲了,温姑娘的美,是有目共睹的,可但凡品尝过温姑娘的手艺,那种味觉上的刺激,更会催发出情感上的共鸣!旋即上前,借口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谁知刘章压根就不买账!只是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脚步却是不听使唤的慢慢向温柔靠近,声音愈发的柔软温润。
“怀德王,这是我们相府的厨娘,平日里没见过世面,对怀德王无礼了!”盛尧山再次解围。
“哦?相府的厨娘?你叫什么名字?”刘章眯着眼,再次追问了起来。
“温柔。”温柔冷冷的回应着刘章。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滞,虽是盛夏,刘章却陡然的感觉到这个美若仙子般的姑娘,她的气息如同冰山一般寒冷。
从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看着自己,敢这样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些绝决似的和自己说话。
温柔?好温柔的名字,竟是如此的冷若寒冰!
刘章下意识的怔住了。
都说美女如玉,可面前这个叫温柔的姑娘,竟是块冰种!
等等,温柔!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好生熟悉!
刘章的脑子像是被针灸的银针刺了,陡然停住了!
“温姐姐的厨艺可好了……”当日在西安城,九皇子刘显稚嫩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刘章的耳边。
她就是那个当日得了花疹的姑娘?!
刘章不敢相信,那日那个满脸红疹的丑八怪,和今天这个小仙女,居然是一个人!
慢着!等等!
刘章突然又一次的记了起来。
乔老爷那日给他的字条上赫然写着“温守正,温柔父女!”
难道,她就是那个要参加京城厨艺选拔的姑娘!
正文、330 强大的挡箭牌
刘章的脑子瞬间像被冰封住了一般,不,是整个人像被施了定数,僵直的站在那里,无法思考,动弹不得!
“怀德王,怀德王,茶已备好,还是请您先一步厅堂,这里是厨房,总站在这里恐怕有失了礼数!”盛尧山从刘章的脸上,分明的读出了惊艳,仿佛自己一直珍藏在怀中的珍宝,有一日被人看到,又一把抢夺了占为己有一般的揪心。明知道刘章心里想的是什么,盛尧山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的向盛娇雪使了个眼色!
分明刚才从刘章对盛娇雪的神态和语气中推测了一些不愿承认的**,可现在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盛娇雪的身上。
“啊,是啊,怀德王,请随娇雪去前厅!”盛娇雪方才正在气恼温柔的出现,又见刘章这般反应,更是快要抓狂了,此刻盛尧山甩过一根绳子,当然是要紧紧的抓住。
既然任越哥哥已是无望,这位大周的三皇子,当今的怀德王,又是对自己有恩有意,更是要好好把握才是!
盛娇雪不由分说,轻轻搀起刘章的衣袖,款款相邀,刘章这才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大抵觉得刚才举着失态,更或是一时对温柔没有反应过来,毫无对策,此刻只能尴尬的笑笑,随着盛娇雪移步前厅喝茶去了。
便在一行人转身之际,盛尧山使了个眼色,示意温氏父女稍安勿躁。
“呵呵,盛丞相,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今日这顿饭本王着实满意,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品尝到啊!”前厅中,刘章起身告辞。
“怀德王慢走,相府的大门随时对您敞开!”盛毕极起身相送,临行前又吩咐了府上取了若干奇珍异宝送与刘章把玩。
这闹的是哪一出啊!吃着,拿着。前来做客的客人。却是让主人着实的破费!
“爹!您为何如此巴结那怀德王!您没听朝堂内外,众臣子对怀德王的微词!”待刘章一走,盛尧山便按捺不住了。
“放肆!区区臣子,居然敢妄议主子!”盛毕极厉声斥道。
“爹!您是堂堂大周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圣上有事都要与您商议三分!他不过是一个王爷。仗着自己的生母是皇上的宠妃,就胡作非为!……”盛尧山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在相府宽敞明亮的前厅!高大挺拔的身姿,因为这番正义严明的说辞,更加伟岸了起来。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盛尧山的脸上。
“逆子!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这亏是在家中,若是在外面,你可知你这番话,却是能让我盛家满门抄斩!”盛毕极抽打过盛尧山的手,高高的举在空中,浑身颤抖。情绪激动不已。
“哥,你就少说几句嘛!如今朝堂之上,人人自危,谁不想为自己寻得一稳固的靠山!爹虽然贵为大周丞相,可终究身为人臣!虽位高权重。可高处不胜寒!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觊觎着爹的权位!还好宫中的丽妃娘娘这些年极力支持爹爹,多少次关键性的时刻,还不是丽妃娘娘在皇上的枕边吹风保举!丽妃娘娘对我盛家有恩,怀德王身为丽妃娘娘之子,我盛家必是以礼相待,知恩图报,这有何妨!哥!娇雪只恨自己身为一弱质女流。无法在朝堂为爹鼎力相助。哥,你即是有大周武魁的头衔,有身为大周的将军,就更应该与爹一道替我盛家扬名立业!”盛娇雪拉住盛尧山,好一番慷慨陈词!
盛毕极愣住了,他原以为他疼爱的小女儿一直天真无邪。一直单纯懵懂,终日只知刺绣女工,过着相府千金大家闺秀般的日子。
可没曾想,女儿足不出户,家中的事事却是洞悉明澈。
如今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真是令人震惊!
“玲珑,送小姐回房休息!”盛毕极缓声唤过玲珑。
盛娇雪满眼忧心的冲着盛尧山使着眼色,轻叹一口气,随玲珑回房。
“爹,您当真如妹妹所言,为了权贵,为了我盛家的昌盛,不惜巴结圣上的宠妃和王爷?”盛娇雪走后,盛尧山再次确认。
“唉……”盛毕极摇了摇头,重重的拍了拍盛尧山宽厚的肩膀,又轻轻抚过方才被打出红印的脸颊。
“走吧,去厨房看看你给我找的麻烦!去见见那个什么温大厨!”盛毕极道。
父子二人再次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厨房中早已收拾妥当,众大厨、杂役经过刚才的事,早已脱身,溜之大吉,只剩下温氏父女二人留在厨房中,静静的等待着。
“温大厨,温姑娘,这是我爹。”盛尧山自然的介绍着。
“小民见过盛丞相。”
“民女见过盛丞相。”
闻言,温氏父女齐齐跪地。
“都起来吧。”盛毕极随手拉了个板凳,随意的坐了,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温守正还有刚才那个清新脱俗的姑娘!
“你就是西北的那个有名大厨温守正?”盛毕极问道。
“小民正是。”温守正回应,眼神却是一直低垂着,不敢看盛毕极丝毫。
“今日的膳食都是你烹制的?”盛毕极再问。
“回盛丞相的话,今日的饭菜是小女与小民一起,相互配合,烹制完成的。”温守正不敢隐瞒,因为今日的饭菜,有好多都是借助于温柔的帮助。
“哦?这是你的女儿?她也会做菜?”盛毕极微微抬眼,视线轻轻落在温柔的面前。
此刻,温柔清澈沉静的目光正是与盛毕极如炬的目光相汇。
盛毕极不由倒抽一口气,心中暗道:好个清丽脱俗的姑娘,这眼神竟是有如此超脱了年龄的老成!
“温姑娘芳龄几何?学厨多久?”盛毕极好奇的问道。
“回盛丞相的话,小女子过了年就十四了,自去年跟随爹爹厨艺以来,刚满一年!”温柔不卑不亢道。
盛毕极,前世虽然与之交往甚少,可终究他是尧山的父亲,只知他是大周最有权势的丞相。听说当年圣上建功立业之时,便是他与任越之父任洪亭相互扶持,帮助睿王刘恒打下大周的江山,这才使得刘恒顺利登基称帝!
这段。还要追溯到当年的六王之乱说起。
当年,当今的身上刘恒,只不过是区区睿王,在其他几王为了王位争权夺利之时,刘恒巧借痴傻坐收渔翁之利,与年轻将领任洪亭里应外合,登上皇位。
当年,盛毕极还是一个御史,一身正气,怨尤先皇昏聩、众皇子无能。
刘恒看出盛毕极是个可用之才。遂与一月夜悄悄潜入他的府上,与之深谈。
自古乱世出英雄,有了任洪亭和盛毕极两人的协助,刘恒有如插翅猛虎,得意于天下。为大周一方圣主明君!
新帝继位,当年出生入死的恩情自当涌泉相报,这才有了大周开国的第一大将——任洪亭!后加封一等定国公,镇北大将军,总领军机内阁。
后才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丞相——盛毕极!赐良田府宅,娶齐国大将军之女齐氏,后才诞下大周的最年轻的武魁盛尧山。当然还有千娇百媚的千金盛娇雪,一时羡煞众人!
其实,刘恒的心思,乃是与历代君王无异。虽是亲手提拔忠心耿耿的任洪亭和盛毕极,却是终无法摆脱历代君王多疑的宿命,纵使皇位在手。却是对任、盛二人分而治之,相互牵制,平衡实力,稳定江山。虽然大周的朝野内外素有“文盛武任”的美誉。
温柔努力的回忆着前世仅存的来自坊间的传闻,望着面前这个叫盛毕极的熟悉的陌生人。
除了那些流传的故事。还有温柔知道他是盛尧山的父亲以外,对于盛毕极这个人,她是完全陌生的,陌生的甚至连他的样貌都觉得初次相识。
“哦?想不到温姑娘小小年纪,又学厨时日尚短,居然有如此高的厨艺天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盛毕极赞道。
“爹,温姑娘厉害的还不只是今日的那一桌宴席呢!当日在咸阳,更是博得了松涛先生的赞许!”盛尧山从旁夸赞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当盛毕极夸奖温柔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和得意!像是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初次带到父母的面前,又得了父母的认可,不住的夸奖。
“呵呵,松涛先生的口味可不是一般人能降服的!”盛毕极惊异的笑了笑。
“爹,像温大厨和温姑娘这样真正热爱厨艺的高手,倘若是有了更大的舞台,必是能够挥洒自如,多多创作出更多的厨艺精品来的;可倘若被某人据为己有,关在府中只为他一人烹制,就是终老也不过只是一个府上的厨子,爹,您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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