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 第51部分

夜色很浓，已是午夜，望平街一带几本都冷冷静静的，这里云集着几十家报馆和书局。

同益局书只是其中一家不出名的小报馆，著名的申报也在这条街上。

“杨馆主，前门已经给特务们包围了。”一个年青人气喘吁吁的跑进厅里。

此时，书局中厅里仍亮着灯火，一个三十四五的男子，一身长衫，面色疑重，他就是被年青人称为杨馆主的，他扭过身看了一眼仍镇定的祈慧道：“小慧，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祈慧还没有说话，另一个年轻人也跑进了厅里，道：“馆主，祈组长，后门也给包围了。”

“看来我们内部出了判徒，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现在想走都非常的困难。”祈慧道。

“小李，马上把重要文件全部烧掉，迫不得已我们只有和他们拼了。”杨馆主咬牙道。

祈慧却道：“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拼？前前后后他们共有几十个特务，我们才七个人，七支枪。”

后进来的年青人道：“这里离捕房近，说不定枪声一响会引来巡捕的，祈组长，你不是和中央捕房的新任督察长龙崇九有关糸吗？他们抓了我们也好过被国民党的抓了啊。”

大家这时全望向祈慧，她仍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却又不想给他找麻烦，他现在也许正头疼呢，得罪了杜月笙，张啸林的人日子能好过吗？自已再给他找点事，非压垮他不可。

另外就是祈慧也不想向他暴露自已的真实身份，虽然他猜到了一些，但自已并没有承认。

“捕房的人靠不住，半夜响枪他们也假装没听见，龙崇九还不知道在哪快活呢，还是靠我们自已吧，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大家全准备战斗吧，万一被捕我希望你们全不要出卖党和人民。”

确实是这样，迫在眉捷了，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已，捕房的那些巡捕一般全是马后炮，枪声不息他们是不会出现的，等他们来救援，早死过三回了。

剧烈的砸门声突然传来，大家都一惊，纷纷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馆主你领人从后门突围，我和小张守在前门。”祈慧话音才落，后门处就响起了枪声。

小李大叫：“不好了，一定是特务们冲进来了。我们走前门吧。”

这时从后边跑回一个带着伤汉子，在入厅前突然栽倒，“他们进来了。”

脚步声大作，前门同时给砸开，涌进了十几号黑西服戴礼帽的特务来。

“都不要给我动，想死老子成全你们。”随着一声大喝，两头的包围在电花石火间完成。

祈慧等人没想到这批特务如此厉害和快速，突然她娇喝一声：“拼了。”手中枪同时响起。

一阵大乱，厅外厅内猛烈对射起来，祈慧等五人顿时有两人倒下。

厅外的特务们也倒下了四五人，比起火力来他们明显不如特务们。

剩下的二十七八个特务团团将中厅围住，其中一个又开始喊话：“我奉劝你们马上投降，不然全得死在这里，兄弟们，给我活抓那个女共党，她是主要人物，谁立了功奖一千大洋。”

“给我一起往进冲，他们才三把枪，上啊，弟兄们。”那个家伙喊的凶，人却退的最后。

七八个不要命的为了一千大洋一哄而入，枪声又震响。

祈慧一顿乱射，七发子弹打了个精光，而冲进来的敌人们为了抓活的枪全往他们腿上打。

特务们又栽倒了六个，杨馆主和小李也腿部中弹，在这种近距离下是没有必免可能的。

祈慧也惨哼一声左大腿给一枪打中，疼的她抚着伤口半蹲下了身子。

“上，他们没子弹了，给我抓活的。”在第二波特务的冲击下，三个人给活抓了。

先前倒下的两个都离死不远了，他们身中数弹，血流不止，除了眼睁睁的等死没别的想法了。

“老大，全抓住了，那个女共党大腿中了一枪，死不了。”

“给我押出来，操他奶奶的，居然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一会带回去给我剥光了用劲糟蹋她。”

那个老大从人群后面冒出头来，他恶狠狠的先扔出了一句，只是这话祸来了杀身之祸。

一声枪响，刚露头出来的老大的脑袋就炸开了，一片惊呼声响起，特务们乱了套。

“都他们的放下枪，不然别想有一个活着离开这里的，敢来福州路撒野，有没有问过老子？”随着这声大喝，前门后门涌入了无数端着卡宾枪的黑绸短打的流氓们，他们团团特务包围。

“兄弟们别误会，我们是国民政府的人，你们老大是谁让他出来答话。”其中一个壮着胆道。

“你少给我费话，枪扔地上，不然你的头开花。”一个前头的大汉上前踹了他一脚。

特务们全慌了神，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人家全是卡宾枪，自已这方面老大也死了，谁也没了主意，不知哪一个先把枪扔在地上，其它人纷纷扔下了枪。

祈慧等三人这刻没人押了，她伸手掩住伤口，这批人是哪来的，会是谁的人马？实力够悍的。

其实刚才暴了那个老大头的正是龙崇九，此时他向大的身影从这批人后面转出来。

李八屠也在他身侧，龙崇九望着人群中脸上渗着汗珠的祈慧，心中一阵剌疼。

兄弟们向两侧分开，他大步走过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祈慧。

这刻祈慧看到了他，双眼没来由的一红，崩紧的心瞬间松驰下来。

龙崇九没说一句话，走过去就将她横抱在怀里，然后对李八屠低声道：“把祈小姐的朋友们全带回和记请洋医生来治疗，这批特务给我全杀了，一个活口不要留下。”

“是，九哥，我明白了。”李八屠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望向他的兄弟们做了个手势。

顿时枪声大作，惨叫声此起彼伏，祈慧不由紧紧搂住了龙崇九的脖子，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她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这批人不全杀了，他也洗不脱干糸，这样还省了不少麻烦。

杨馆主的那个小李都骇然不已，对这批突降的救星的残忍手段大为震惊。

“尸体全处理干净，院子打扫干净，就当这里没发生任何事好了。”龙崇九交待完转身走了。

整个院子里已变成了修罗屠场，血流成了小河，地上墙上几乎全是红的。

龙崇九抱着祈慧一路狂奔，直接就上了和记三楼，还是上次对小流仙那套路，不顾祈慧的反对撕了她的裤子给她把大腿处的子弹挖了出来，这美女在整个过程里没哼一声。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的脸色异常苍白。

洋医生是硬来李八屠派人架来的，他们从梦乡里给硬吼了起来。

即便如此，两们重伤者还是死了一个，另一个命大算是救出了鬼门关。

小李和杨馆主都是腿伤，也没有生命危险，洋医生走时，龙崇九还特意软硬兼施的安抚他们一番，国民政府的特务们明天肯定会从各方面调查这件事的。

两个洋医生也知道这位龙督察长的权势，满口点应，绝不会走露一点风声。

“他们怎么样了？”祈慧问刚刚回转进屋里的龙崇九。

“死了一个，其它人都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养伤吧，我会安排你们的。”

“谢谢你，奉钦，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全军覆没了。”祈慧深深看了一眼他。

龙崇九在床边坐下，摇了摇头道：“你真够狠心的，走也不和我一声，要不是我的兄弟发现你在同益书局，今天之后我们可以永无相见之期了。”

祈慧不敢和他目光接触，半晌才道：“奉钦，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这次的事是意外，我们内部出了叛徒，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准确的找到我们的联络处。”

“就凭你这点力量也想救刘江出来？这不是自已去送死吗？”龙崇九抬高声音道。

第八十九章　分岐

祈慧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关切之意，心里一暖，道：“不是的，救刘江是另一组人的事，我负责联络事宜，也许这两天就要行动，我还得去和他们联糸。”

“你联糸个屁，好好的给我养伤吧，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离开半步。”龙崇九瞪眼道。

“奉钦，这件事我必须参加，我不能躺在这里的，请你体谅我。”

“祈慧，我不关你们什么狗屁行动，你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你参加什么？你只会连累别人。”

祈慧却不以为然的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的，我两天就好了，不信你看着。”

“伤好了自当别论，幸好没伤到骨头，不然你得多躺上几天了。”

“奉钦，你的事怎么样了？我是说杜月笙他们那档子事。”

“谢谢美女的关心，你还是给我睡觉吧，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没事，你也去休息吧。”此时祈慧心里充满了一种甜蜜，给爱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

可是自已也不知和他会发展到哪一步，至少目前的关糸是不融洽。

“你别管我，看你嘴唇干的，我去给你弄点水喝。”龙崇九起身朝外走去。

工夫不大他从楼下打回了水，还弄个小勺子，然后就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

祈慧越喝越难过，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此时温柔的象极了体贴的丈夫，可是一想起他在外面胡搞乱闹惹了一堆女人，心里就不舒服了。

“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不然怎么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祈慧为了不落泪赶忙提问。

“不是跟踪，是监视，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也许你自已不在乎你的安危，可是我在乎，我不希望我深爱的女人受到可伤害，一点也不想。”

“奉钦，你别剌激我好不好？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外面有多少女人，你自已不知道？”

龙崇九苦笑道：“我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你吧？你可以不爱我，但你无权阻止我爱你。”

祈慧咬了咬唇，轻轻的合上了眼，挺拔的胸峰剧烈的起伏着，她的情绪显然很激动。

“好了，祈慧，我不会迫你的，我遵重你的选择，你伤好了可任意离去，我绝不强留你。”

祈慧强忍着再次落泪的冲动，努力的克制着，闭着的眼也不敢睁开。

龙崇九将水放下，然后就在床边和衣躺下，与祈慧并头睡在了一起。

“你准备在这里睡吗？”祈慧感觉到自已的心脏剧烈的博动。

“你不是怕我非礼你吧？平时你没伤时我也没敢把你怎么样，现在我敢吗？”

祈慧气苦的打他一下，道：“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说这里你休息不好。”

“你错了，能躺在你身边，我做梦都想呢，别对我那么惨忍好不好，将来你我天各一方，你也让我有个回忆的片段好不好？也许今生你会成为我唯一的遗憾。”

祈慧默默的流着泪，把喉头的哽咽声硬压回去，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已的失态。

龙崇九坐了起来，撩开了盖在她身上的单子，她除了裹裤下身没别的衣物了，而左腿的裤腿也给龙崇九撕的裂到了大腿根部位，这一枪几乎就打在她腹股沟处。

“别哭了好不好，情绪要稳定，不然会牵动伤口的，好了，我出去，省的你不能平静下来，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间。”龙崇九把单子又给她盖上，性感的腿给遮了进去。

祈慧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睁开泪眼道：“奉钦，你对我好我知道，只是，哎，说多了也没用，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也清楚，三妻四妾是对我们女人一种不公的陈旧观念，爱情这东西我以前没接触过，我也不知它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感情人人都有，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真的无法接受你的那些做法，这将注定我们不能走到一起，也许以后我会有所改变，但现在我没有更多的精力投在私欲方面，民族处在危难之中，我不准备独善其身。”

“祈慧，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理想和报负，你投身革命是正确的选择，总得有人奋斗有人牺牲才会使这个民族最终振兴起来，而我选择的路更能发挥我的优势，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个流氓，我也坦认这一点，为了达到目地我不在乎和任何一个女人搞到一起，我也不在乎别人骂我狗汉奸，我不会为了一点虚名去争什么，我要的是实利。”

“奉钦，我知道你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我的同事们是说过你是汉奸，在帮着洋鬼子欺负中国人，我心里很难过，你知道吗？我也承认我爱着你，可我们之间有一道无法愈越的鸿沟，我知道你也不想欺负穷人，可是你手下的那些人未必会听话吧，你们必竟没有良好的组织纪律约束，人都有劣根性，还况他们都是江湖上混的人。”

龙崇九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有些事情最好是眼见为实，不要妄加猜测，有这种习惯不好，因为听信谣言产生的误会太多了，往往在许多年以后才懂的后悔，可是那时已物是人非了，用几滴眼泪可以把心中的忏悔舒尽吗？”

“你是说我误会你了吗？你本人的作风还不够证明这一切吗？”祈慧泪痕已干。

“祈慧，有些事物不用光看表面，你了解其背后的意义吗？也许等你了解的那一天你才会知道表面的那些东西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你是不是为认识我这个狗汉奸觉的面上无光？”

“不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这次救了我们，在我心里不希望你背上这个名，奉钦，你不能改变你的作风吗？就算是为了我而改变，你也知道，和我一起的人都是嫉恶如仇的人。”

“祈慧，我为了你可以搭上这条命在所不惜，但为了一个小小虚名让我放弃我的原则那是不可能的，我说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总有一天有良心的人会记住龙崇九这个名字的。”

“奉钦，你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我是不会嫁给你的，革命的路还很远，我不能那么自私。”

“你错了，祈慧，坚定的革命者并不表现在不谈感情问题方面，这能说明什么？干革命的谈谈恋爱就是自私了？就是不要革命了？夫妻一块干革命的人多的是，那又怎么说？”

“那你愿意和我干革命吗？你能放弃你眼前的这一切享受吗？”

“哈，我这也是一种享受？也许是吧，但我说一句难听的，换了任何一个人在我这个位置子能享受三天我也服了他，我不想和你解释太多，你想怎么想由你吧，有一天会知道姓龙的干的事任何人的胜任不了，龙崇九只有一个，他是独一无二的。”

祈慧没再说什么，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和自已一样倔强，他的坚定信念更不是别人能改变的。

从腰后抽出那把M1911A1式手枪，轻轻放在床边，龙崇九道：“这把枪威力奇大，刚才就是它打暴了那个家伙的头，是美国的最新产品，手枪中的精品，你留着防身吧。”

说着他把五个弹夹从腰间全拿下来给她留在床上，才转身到了外间去。

两人谁也没有说服了谁，也许这种情况要持续很久，龙崇九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黎明前，龙崇九叫人把几个伤员全部转往了南京路英吉利总会去，这里不太安全。

于是，巧儿又见到了她的慧姐，有了巧儿和小流仙两个人照顾祈慧，龙崇九放心多了。

他一夜未睡，临明时才进了黛米的套间，这美女正睡的香的，苏珊则为了等九哥也一夜未眠。

“小宝贝儿，我去泡个澡，你来陪我吗？”龙崇九对这个金发洋美女的执着深为感动。

“九哥，我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所以睡不着，你泡吧，我守着你。”

“你不是昨天还想和我做爱吗？怎么现在不来了？”

“九哥你一天一夜未休息了，你累了，有机会我们再做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你越来越讨人喜欢了，算了，我还是睡会吧，今晚有空再泡好了。”

不过龙崇九并没有睡多久，最多两个小时，妙忆香就和云青雅一起过来了。

她们知道他和黛米的夫人的关糸，所以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