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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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烟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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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边。

整个偏院里静悄悄的,了无人声,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汉青不知不觉的竟眯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猛然一惊醒了过来,慌忙定神看向榻上的烟花,顿时大吃一惊,哽咽着叫了一声,“公子!”

烟花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澈平静的望着碧蓝的天空,神色十分安祥。

汉青又惊又喜,跪在榻边俯身望着烟花,喜极而泣,“公子!公子!你。。。。。。你总算。。。。。。总算是。。。。。。醒了。。。。。。”

烟花缓缓的转过目光,定定的望着汉青,极浅的笑了一下,声如蚊蚁的说,“别。。。。。。哭。。。。。。我。。。。。。很好。”

汉青一个劲的点头,一边笑着,一边却又泪水滚滚而下。

下午柳义回来,一进院门见汉青竟把烟花弄到了院子里,顿时又急又怒,“混帐!你怎么把人给弄到外面来了?你这不是成心想要他的命吗?你是不。。。。。。”

汉青慌忙迎过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柳义别吵。

柳义急忙住口,扫了软榻上沉睡未醒的烟花一眼,惊疑不定的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你怎么把人弄出来了?”

汉青满面惊喜的悄声说,“柳管事,公子刚刚醒过来了,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哦?”柳义惊喜的望着他,“他说了什么?”

汉青微笑道,“公子说他很好,叫我别哭。”

柳义点点头,“这么说,公子的神智还是清醒的,那就好。你喂他吃过药了吗?有没有让他吃点儿什么?”

汉青沮丧的摇了摇头,“公子他就喝了点儿水就又睡了。”

柳义摆摆手,“那不怕,只要他能喝得进水了,那就有希望了,慢慢来,不着急。”说着走过去,俯身细细的瞧了瞧烟花的脸色,又抬头看了看天,回头说,“这会儿太阳不是很暖和了,把他抬进去吧,再受了风寒就不好了,晚上你还睡他床上帮他暖暖,只怕慢慢的就有起色了。”

汉青应了,与他把软榻抬进房间,把烟花抱起来放回床上,一边往暖炉里加炭一边问道,“柳管事,您可见着张总管没有?”

柳义在旁边坐下来,叹了口气,“见是见着了,不过张总管说,主子爷似乎早已把这事给忘了,他让我们随便找个大夫给瞧瞧,实在看不好就算了。”

汉青的手一抖,火钳掉在了地上,他回头怔怔的望着柳义,半晌,浑身发软的挨到床前,愣愣的望着床上昏睡的烟花,不知不觉的跪了下去,双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他微温的手,恍惚失神的握紧了手。

烟花渐渐的皱起了眉头,手微微的挣了一下。柳义急忙起身过去,拉了拉汉青,“你握疼他了,快放手!”

汉青急忙松开手,凄然的望着烟花的睡颜,呜咽失声,“公子。。。。。。公子。。。。。。”

柳义用力一把拉起他,低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公子不是好好的么?他们又没说不叫我们请大夫,你若真有心,好好侍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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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照日一身月白春衫,腰围玉带足踏软靴,手摇折扇缓步徐行,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瞧着繁华的街市,面上不觉露出十分惬意的笑容来。张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机警的注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路过一家珠宝店时,寒照日抬头扫了一眼,忽然一转身走了进去。

老板见来人气度不凡,急忙从柜台里迎了出来陪笑道,“这位爷,想瞧点儿什么?”

寒照日随意的扫了一眼柜台里的那些首饰,漫不经心的说,“掌柜的,可有什么时兴的上等珠钗?”

“哟,这位爷!”掌柜的笑道,“您可来得巧,小店里才进了一批时兴珠钗,还没摆上呢。”一面亲自进内捧了两个尺来长的盒子来,打开来放在柜台上,“爷请看,可有中意的?这都是眼下最时兴的花样儿,您瞧这珍珠,莹莹生辉,颗颗圆满。”

寒照日低头看着两个盒子朱红的缎子上,并列放着的四十几支花样各异的珠钗,瞧了半晌才伸出两根指头拈起一支,那是一支镂空金凤,凤冠上缀着七彩宝石,嘴上衔着四串细密的真珠流光溢彩,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就是它了!”寒照日笑了笑,握在手里转身就出了门。

第九章 随遇而安

张良急忙问了价钱放下银子赶出来,抬头见寒照日一边走还在一边看那珠钗,不禁跟到他身边凑趣道,“爷今儿怎么兴起买这个了?”

寒照日笑道,“雪儿最喜欢的那支凤钗前几日弄坏了,叫他们拿去修到现在还没送来,我许了再送一支给她。”

张良陪笑道,“爷还真是有心。”

寒照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一手把玩着那支钗,那几串真珠在阳光下越发的莹莹生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问道,“这几日,苔痕院可有人来?”

张良一惊,慌忙禀报,“前些日子柳义倒是来找过小的,说是那烟花病了,问能不能派个人去瞧瞧,奴才想这事儿也不能叫人知道,爷又没个话,就叫他在外面找个大夫瞧瞧算了,这阵子倒没来找。”

寒照日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边走边说,“真是小题大做,这么大个京城就找不到个大夫?”

张良忐忑不安的说,“奴才也是这么说,就没怎么理会。”

寒照日把珠钗收进怀里,“左右出来了,且去瞧瞧。”

张良想起那日柳义的话,心里顿时有如十五只吊桶打水,忙一路小跑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陪笑道,“爷,您不是一向喜欢热闹么?去那冷僻的地方不如去茶馆里听听书、听人说说市井江湖岂不是好?”

寒照日回头似笑非笑的瞄着他,“怎么,你这么怕我去,是不是真怕我迷上他了?”

张良慌忙摇头,“爷怎么会迷上那种人?奴才只是怕扫了爷的兴!”

寒照日不屑的一笑,“就他?”一边却大步往苔痕院走去。

“爷!”张良慌忙小跑跟上去,“那天柳义来说,那人病得不轻,说有好几日没吃没喝了,听那口气——似乎是。。。。。。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这人。。。。。。也不知还。。。。。。”

寒照日猛然站住脚,回身瞪着张良,“你是说——人已经不在了?”

张良慌忙收住脚,战战兢兢的答道,“这个。。。。。。自那以后,柳义他们也没来过,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寒照日忽然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道,“这下可不称了你的心了?你不用时时惦记着爷会被美色迷惑,也不用担心爷会为了他神魂颠倒了,这倒成全了你一片护主的忠心了!”他虽说是瞧不起那种烟花之地的人,可好歹那也是一条人命,这前两月看着还光鲜美好的生命,转眼间就没了,要说他心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张良也顾不得街上的人看着,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哆嗦道,“爷!爷!奴才不敢!奴才以为爷一直没提。。。。。。”

寒照日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喝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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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贵晃晃悠悠的打开门,一见是张良,吓得急忙躬身行礼,“张总管!”

张良挥挥手,沉声道,“柳义呢?”

“在、在厅里呢!”李子贵瞄了一眼傲然负手静立的寒照日,慌忙躬着身子引路。

大厅里的柳义望见寒照日慌忙迎出来叩见,“爷!您怎么来了?”

“起来吧。”寒照日径直走进厅内在上首正中坐下来,扫了一眼跟进来的柳义哼道,“你倒过得蛮清闲嘛!”

柳义一面接过李子贵端进来的茶敬给他一面恭敬的笑道,“托爷的福。”

寒照日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叫你们看护的人可好?”

柳义忙躬身回道,“好,爷交待的事奴才不敢有差池!”

“哦?”寒照日一愣,瞧了张良一眼,“听说前一阵子病了?可好了?”

柳义陪笑道,“可不是,这一来就病倒了,拖了这一阵子才好了些。”

寒照日哼笑道,“还真是弱不禁风呢,他可还安分?有没有问过什么?”

柳义摇头笑道,“非常安分,每日里只是坐在院角里晒晒太阳、看看花草、望望天空,也不怎么说话。开始倒问起过爷,只是没爷的交待,奴才也不敢透出半点儿口风。”

寒照日满意的点点头,“这会子人在哪儿呢?”

柳义急忙说,“就在小偏院里呢,从来了就没出过这偏院的门。”

寒照日放下茶杯起身,“走,瞧瞧去。”

几人走到偏院门口,寒照日站住脚往院子里望去,只见院角一株怪枝横斜的梨树下,静悄悄的坐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一身简洁的素衣,半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头上满树雪白的梨花,随意散着的头发丝缎般的垂到了地上,明媚的阳光照在他姣好的眉目上,一张脸显出一种通透的莹白来,两片没有血色的纤唇就像失去了水份的花瓣,整个人越发的单薄荏弱了。

寒照日皱了皱眉,低声吩咐柳义,“去把琴拿来,叫他弹支曲子。”

柳义应声从中院抱来一张古琴,叫汉青搬了张条几放在烟花面前,“公子,我们爷叫您弹支曲子。”

烟花微微愣了愣,点头道,“不知你们爷要听什么曲子?”

柳义笑道,“爷说只拣公子得意的弹来就是了。”

烟花想了想,垂头信手弹了起来,正是时下流行的《花蕊正春风》。

一曲未罢,忽听身后有人不屑的掷言道,“美则美矣,只可惜与其人一样,有形而无神,一具空壳而已!”

烟花一震,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华美的背影拂袖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院门外。烟花默然片刻,转而置之一笑,推开琴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静静的仰视着阳光里白的有些透明的梨花。

病了大半月,又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烟花总算慢慢缓了过来,只是他生来体弱,这场大病终究是伤了元气,平时只略动一动便觉得气短头晕。汉青生怕他累着,时时盯牢了他,一应起居饮食侍候得十分周到体贴,全不用他动一根手指多费一句唇舌。烟花给他盯得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只笑他未免过于小心了,不过笑归笑,倒也十分省心。

每日天气好时,烟花便在院角梨树下或躺或坐,望望院子上面的天空,弄弄随风飘下的梨花瓣,困了就在太阳下面眯一会儿,下雨时便偎在床上或软榻上,烧起暖炉,叫汉青找些红薯土豆栗子什么的,拿了火钳慢慢的拨弄着烤,混到晚饭时倒几乎吃不下什么了,最后汉青急了,再不弄什么来给他烤,被他央求急了,就弄几颗栗子来哄他。烟花又气又恨,却也无法。

第十章 何去何从

在这小院子里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日子倒也安闲自在。

烟花眯眼瞧着满树樱桃大小的梨子,对端着一杯热水过来的汉青说,“你说,这一树梨子成熟时,我还能不能吃得到一颗呢?”

汉青小心的把水递到他手里,听他说得不祥,心里十分不满,却又不敢冲他发火,只看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说,“公子,这一棵树都是咱们的,还能吃不到一颗梨?真是!”

烟花给他的口气逗得笑了起来,侧头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我烟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福气,碰上你这么个可人儿!”

汉青眼眶一热,慌忙垂下头去,笑道,“公子这话说倒了,是汉青有福气,跟着公子汉青才是个人呢!”

烟花转开话题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汉青在他脚下的石头上坐下来,“今年六月十六,我就有十七了。”

烟花一笑,“哦,我听说六月生的人都很调皮的,你小时候是不是这样啊?”

汉青微微红了脸,讪讪的笑道,“我小时候是有些不太听话,倒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六月生的,不过生在六月里,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烟花顿时一口水喷了出来,瞧着他笑得止都止不住。汉青脸涨得通红,急忙拿过手巾给他擦身上的水渍。

“公子,起风了,我去拿件夹衣来。”汉青拿起杯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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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照日仰头瞧了瞧太阳,咕噜道,“这春天前脚才走,天儿就越来越热了,都这时候了,太阳还是这么大。”

张良凑近出主意,“爷,要不,找个地儿歇歇脚?”

寒照日瞧瞧大街两边,见前面一座阁楼似乎还颇有气势,点点头,“去那儿看看吧。”【小说下载网﹕。。】

一进门,那老板见他二人似极有身份的主儿,急忙亲自引到楼上又清静又敞亮的南窗下,“爷用点儿什么?”

张良挥挥手,“拣你们有名儿的特色酒菜上。”

此刻午时早过,晚饭却又还差了一会儿,楼上连寒照日他们也就两桌四个人。寒照日一边喝酒一边扫了那桌人一眼,那二生公子模样,喝酒笑谈却都很文雅,倒是清静的很。

寒照日瞧那菜色也还罢了,那酒倒有些顺口,不觉一连喝了三杯,当窗吹着凉爽的南风,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忽听楼梯响动,侧头一扫又上来三人四仆,都是富家公子模样,一路谈笑旁若无人,伙计领到东窗下坐了。

“哎,俞之兄,晚上国英兄约了咱们去玉堂春观舞,你去不去?”只听那桌上有人笑道。

另一人大笑道,“宝琪兄,你还不知道俞之兄如今已收了心了,人家有美妻在怀,哪里还有留恋那烟花之地的心思?”

那俞之微微涨红了脸,拍了那人肩膀一下,笑道,“宝琪兄你别听怀安兄胡说,小弟又没在什么楼里阁里有什么相好,去做什么?”

那宝琪笑道,“这还不容易?这花街十多名楼名阁名堂,就没一个俞之兄瞧得上眼的?只要你俞之兄说个话,兄弟我这个媒人一定做到!况且凭咱们兄弟的品貌才学、家世门第,哪一个还不是争着抢着贴上来呢?”

那怀安兴奋的一拍桌子笑道,“既这么说,咱们今儿就去清韵馆里找柳思姑娘如何?柳姑娘可是对俞之兄的才气慕名得很呢!”

“哎!去什么清韵馆?”宝琪笑道,“俞之兄的才学在哪里不吃香?你们还不知道吧?如今这飘雪楼里可出了个舞姿超群的小倌儿,被人称作‘舞公子’,年纪轻模样儿又好,原先去清韵馆的人如今可都奔飘雪楼去了!”

俞之却摇头悠然笑道,“只怕,却未必比得过那燕归楼里的烟花吧?”一面持着酒杯,一面似乎无限神往的叹息道,“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一回现啊!”

宝琪顿时泄了气,沮丧的说,“俞之兄你这可是为难兄弟了,那烟花才一现眼就给人花重金买了去,如今连去向都不知道,是仙人也罢凡人也好,咱们就是拼着倾家荡产,那也是连半分的机会也没有了!”

“罢罢罢!”怀安笑道,“不是老晏有句词说得好么?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咱们还是怜取这眼前瞧得见、摸得着的春光吧!”

“对对对!今晚就去这飘雪楼里瞧那轻羽儿的舞!”宝琪连连点头。

寒照日持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唇边,瞧着张良笑道,“他们不提,我倒还忘了这么个人了。”

张良凑近小心的试探道,“爷打算就这么养着他吗?”

寒照日一口气喝尽杯中的酒,不屑的反问道,“养着他做什么?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爷的白饭就那么好吃?”

张良笑道,“那倒是,这人儿还没碰呢就先已倒了,那爷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寒照日听他说得轻薄,不禁皱了皱眉,随口道,“送回燕归楼不就得了,要去要留都随他自个儿。”

张良笑道,“爷,您还不知道,这燕归楼如今已没了!”

“没了?”寒照日一愣,奇道,“怎么没了?咱们在那儿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张良摇了摇头,“咱们去了没几日,这燕归楼就不知给谁一把火烧了,听人说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呢!依小的看,只怕是有人争楼里的那些姑娘小倌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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