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是落在哪里,却也不该直接落在了王爷手里头!
她看着上面清晰可见的字迹,几乎是骇极,那膝盖一点也直不起来,软了软便“扑通”一声跪下,将头深深叩下。
“王爷!惜婉当真知道错了,可这也不是惜婉一人之错,是三皇子殿下他非要惜婉写信给他的!”
“实在荒谬!”
镇南王冷嗤,一语戳穿她:“若不是你主动接触,三皇子他怎么会知道深宅内院里,会有你这么一号平平无奇的丫头?且就算是他逼你写信给他,也自然是你有可乘之机。”
竟横竖全部都是她一个的过错了!
平平无奇四字落下,玄惜婉只觉得这话的每一字都极为刺耳,似乎是有意羞辱与她。
心中恨意徒生,她掩下眼睑,辩白道:“惜婉年轻力微,哪里有那能力逼迫着三皇子殿下做出违心之事,分明是,是三皇子殿下他对惜婉,有旁的心……”
这根本就是没脸没皮了!
镇南王不欲再同她多费口舌,抬手冲着田妈妈一召,“你去外头叫个婆子,请了堂小姐回去杜微院去,先让她在院子里多清醒清醒,也算是修身养性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不该攀扯外男,还是皇室子嗣以后,再命人来禀告我。”
“不行!王爷你凭什么又禁足我,我也只是听了三皇子殿下的话而已,何况这信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是无伤大雅的话,还被王爷截了下来,没有送到三皇子殿下的手中!”
玄惜婉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她急急的朝着那封信奔去,却在差着几步远的地方,被田妈妈一把扯住拦了下来。
“本王一言既出,你就该立时回去,好生反省。”镇南王冷然斥道,目光冰冷的在玄惜婉身上一睹,起身就大步要回了明间去。
没能走出两步,却被玄惜婉抱住了脚腕,她声泪俱下,转而十分难受一般的哀求。
“王爷,惜婉先天不足身子不好,您是清楚不过的,若是当真拘着这么些日子下来,惜婉就不剩什么了,唯有早早的去找了爹爹一条出路……”
玄嵋本事在一旁冷眼瞧戏,见父王闻言皱了眉,心道声莫不是要叫这么点子粗浅的苦肉把戏,给把事坏了。
她接下来事忙,对于玄惜婉这种不懂安分的人,还是先拘谨起来,别让她有生事的机会为好。
垂眸在玄惜婉那张哭的楚楚可怜的脸上掠过,玄嵋忽然停在了她的耳垂上,那里带着两个精细而珍贵的红石伴翠的耳坠子,被白皙的耳肉衬得添色许多——
可却比不上那一对点翠耳坠。
她心底忽然“咯噔”一声,有了点不好的念头。
按照玄惜婉的性子来说,有了那更好坠子,自然是趁着要送还大库房前,日日带着才是;甚至就据为了己有。
哪里会有既不带着,又不送归的道理?
别是弄丢了,或者根本就是被那有心人给借机,偷偷的摘了去吧。
她眼角微动,心中有了些猜测,耳边玄惜婉依旧在重施苦肉计,明明声泪俱下,却哭的也是好看的,根本就没有悲痛欲绝的模样……这点翠的耳坠子,别是玄惜婉一时猪油蒙了心,当那定情信物,给了穆霁那个无耻之徒吧?
这念头一出,玄嵋只觉得一阵胸闷。
她们这边百般阻拦,拼命善后,谁也不想万万不想到,玄惜婉前脚已经主动送了那么大个把柄,到了别人的手中。
真可谓是正中了穆霁的下怀。
那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耳坠子,甚至并非只是玄惜婉个人独有的贴身私物,而是镇南王府公中入了库的,正儿八经的登记在册的玩意。
若是让穆霁知道了,别说是借此攀扯一个堂姑娘,就算是用来诬陷她和姐姐,她们也只能吃下这暗亏!
不怪她想的太多,根本就是她对于穆霁这人过于了解,清楚他是个最懂物尽其用的人了,更何况有人主动送来这么一块大把柄。
她怒从心起,暗道难不成她还真被,前世这两个旧仇吃定了不成,见着玄惜婉那副能耐我何的模样,几欲要一脚踢了过去,也不能解气。
她竭力平定下来,凑到玄惜婉的耳边,小声的好奇问她:“堂姐,你昨日里耳朵上带的那对,及其好看的耳坠子,怎么今日没有带上呢?”
“这关你什么事?”玄惜婉愣住,压低了声音冷声烦道。
“是不管我的事,但那耳坠子很贵重,我怕堂姐保管不好给弄丢了,就提醒堂姐一句而已。”她委屈的说。
玄惜婉却心中有鬼,被这话惹得有些心惊肉跳起来,那日她和三皇子殿下独处时,三皇子殿下玩笑着同她讨要见面礼,她本不必当真,可因为存有那攀高枝的私心,就自作主张的将她耳垂上的耳坠子,摘了一只下来给了他……
她一分心,精神就有些不振,镇南王正被她吵得心烦,又不喜她一味的借着亡父威胁,就反映极快的命了人将她送回去。
“先拘堂小姐一段日子,你多调度几个人到堂小姐院中服侍着,免得人手不够在耽搁了吃穿用度,堂小姐有什么想要和动作,都要先找你回了话,你多盯着些,亲自拿捏可行与否。”镇南王吩咐田妈妈。
田妈妈连忙应了是,便亲自随着玄惜婉两人,一并去了杜微院吩咐话。
如此一来,次间就终于剩下了父女二人。
玄嵋被玄惜婉耳上的耳坠子一闹,莫名的就有些心神不宁,思绪间被镇南王忽然的点了名。
“二丫头,你方才又是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倒是心甘情愿的离开了的?”
显然两人方才耳语交谈的小动作,在这这种环境,根本就是无法瞒人的。
玄嵋停了停,摇头道:“女儿见堂姐没有带着那对点翠的耳坠子,疑心她是不是给弄丢了,就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堂姐就顺从的听了父王之命。”
“你说的,可是她从公中库房,借出来的那一对?”镇南王显然知道这事。
“父王说的正是,女儿听田妈妈说那耳坠子,似乎还十分珍贵呢。”
镇南王的脸色骤然就沉了下去,玄嵋能够想到的事,镇南王自然也不会想不到,他只是先前不会去留心女子身上的衣饰,却不代表他知道后,还无法想到那一层。
情信都已经截停在了自己手中,玄惜婉昏了头,当面再附赠过一双耳坠子,做那见面甚至是定情的信物,也绝无不可,甚至多半就是如此了。
这个三皇子穆霁,他原本并不过多的留意他,只是前些日子开始,时常对自己示好,才多了些交际。
如此看来,倒是个不走正路,精于钻研旁门左道的,纵是还年轻不定性,看不出他能力几何,可这心术不正……倒是已经一览无余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惩母女()
“砰砰砰——”屋门忽然被外面的人敲得砰砰作响,与此同时钱氏急促的尖利嗓音响起来,夹杂着无法遮掩的怒意。
“王爷!我平日里敬你位高权重,又好生待了婉儿这些年,因此才对你敬畏有加的,直到刚才见到,你一言不合就命人将她拖拽回了杜微院里禁足,才知道你根本就是这样对待婉儿一个小姑娘的!”
她手上动作更重,震的门都有些发颤,“你堂堂一个王爷,仗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一家,天理何在啊!”
镇南王被她嚷得脸色难看起来,“大庭广众之下撒泼卖疯,你这像是什么样子!”
“王爷这会子又在意起了王府的脸面不成?”钱氏冷笑:“若当真是在意,就不该光天白日之下,让人不留一点脸面发作婉儿,当年老爷是怎么对王爷好的,想必王爷一丁点都不记得,都随着老爷一并入了土里去!”
“是她自己做了错事!不然本王何必发落她?”镇南王被她噎住。
“她向来乖顺,这其中必有误会,王爷怎能一句不问?纵然她真的做了错事,也自有我这个娘来管束!”
钱氏毫不相让,趁着镇南王念在已故之人,愧疚心起,趁热打铁的道:“王爷就不必糊弄我一个孀居妇人了,这些话还是等着百年以后,亲口同老爷去解释才好!”
“她所犯的不是小事,而根本就是背弃了女子德行的过错,且险些要拉了镇南王府一并入浑水!”
钱氏本就心知此事,且为了女儿飞黄腾达的心思,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见镇南王居然违了性子,跟她争辩许多,知道还是亡夫起了作用,更加有恃无恐的说话。
“王爷总算是肯说真话了,哪里是因为婉儿犯了什么错,根本是怕整个王府上下,会被婉儿拖累了,就想要牺牲我的婉儿一个而已!”
“她和三皇子瓜田李下!”镇南王怒道。
“那也并非婉儿一人所愿,三皇子殿下就无过?”
钱氏佯怒,心底却一喜,先前从玄惜婉口中听到的难免有些捉摸不清,被王爷这么提起,想来三皇子殿下那边,也不是没有回应了?
“噗——”玄嵋静静的在一旁听二人争辩,见钱氏的装腔作势,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声音并不大,可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就显得过分明显了。
“长辈说话,你怎不懂避开?”
钱氏拧了眉心,这才发觉角落处坐着个再熟悉不过的半大丫头,精细的穿戴齐整,规规矩矩的坐好听大人话,而那一声不合时宜的笑,正是由她发出。
“是父王留我在的。”玄嵋笑嘻嘻的说,也不请安。
钱氏看了她的笑脸,只觉自个儿就如同被羞辱了一般,瞬间恼羞程度起来,她霍然站起身,手指冲着玄嵋指指点点,“纵然王爷想不到,你如今这么大了,也该自己知情识趣些,早点退回去才对!”
“钱夫人说得对,那我就退下了,去看看堂姐也是好的,我怕她一时间会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玄嵋也不气,只是点头应道。
“你去看什么婉儿?”钱夫人因她说去看玄惜婉十足的不安,蹙紧了眉厌烦道:“她何曾会想不开?”
玄嵋一愣,后知后觉的问:“堂姐难道不是因为赠了三皇子殿下,公中借她的耳坠子,弄丢东西被父王训斥了,面子上过意不去吗?”
“你小小个人,又知道些什么,她哪里赠过什么耳坠子,那耳坠子是你生辰那日,人多眼杂被她不小心拉下了的。”
钱氏边说边心惊肉跳起来,她本来是不知道玄惜婉竟连耳坠子都给了人的,以为镇南王所说的瓜田李下,不过是生辰那日两人的独处,因此才能硬着头皮跟人争辩。
可眼下,却和前头她以为的孑然不同了,再如何独处,那也是身在镇南王府中的,就算满府的人都瞧见了,料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宣扬一二,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咽下腹中,未来仍是进可攻退可守。
就算三皇子那边出了岔子,皇子妃的梦破灭,只需要管住下人的嘴,玄惜婉照样能借着镇南王府的名头,找一门顶好的清清白白的婚事,这就是为何她不拦着她,和三皇子接触的原因。
但她送了耳坠子,简直就是自毁退路,竟是急巴巴的将把柄,亲手送到旁人手中去呢!
钱氏只觉得如同脚踩悬崖,她气急,想着那日她掌掴玄惜婉的时候,她居然还隐瞒了这点,丝毫都没有跟她提起过,分明就是依然不想她当作一回事。
如今唯一能够给她慰藉的,就是玄惜婉昏了头送出去的那封亲笔情信,被田妈妈给扣了下来,并没有当真送到三皇子的手中。
若是日后万一闹掰,只凭借着一个耳坠子,且还是王府公中的耳坠子,她还可以推到公中头上去……
钱氏瞬间徒增了些底气,却也不敢再跟镇南王撕扯,疑心他大怒是早知道了,田妈妈扣下的那封信;转念却又觉得,凭借王爷的心性,真知道了,绝不可能只是如此轻罚婉儿。
她就压了心底的惴惴,“二姑娘话可不能乱讲,婉儿是你堂姐姐,她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姐妹连心,你又能得了什么好处去呢?”
这话简直就是恬不知耻,让本来坐井旁观的玄嵋,心底冷笑连连。
钱氏若是知道深浅后懂得退让,她也就不说旁的,可偏偏选择将她甚至姐姐一块拖下水去,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她早就从钱氏和父王争辩时,就从她的反应看出,钱氏对那封情信的事,分明是知情的,甚至有可能从中指点过玄惜婉一二,不然也不会底气十足的冲进来,和一直胆怵的人争执。
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信没到了对方手中,出不了什么实证而已。
这母女二人,果然是蛇鼠一窝!
玄嵋心知肚明,却故意做出茫然的样子明知故问:“那是为什么,是堂姐弄丢的耳坠子,又不是我弄丢的。”
“那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玄字来,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怎着大了大了,就想忘记的当年的情分?”钱氏一急。
这话却是将钱氏的心意暴露无遗,这还不等闹出事来,钱氏就已经先动了,拿她们姐妹二人顶罪的意思,想要“一荣己荣一损俱损”?
这等好事儿,凭什么要落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
玄嵋深知这是父王的大忌,因此也不直面钱氏,反回身将镇南王也拖下水,“那父王也要关女儿禁足了?”
“钱氏,二丫头就不劳你多事管教了,你若真的关心女儿,不如去杜微院看看。”镇南王目光幽沉,话中别有深意,“好好教教她,到底怎么才能攀上高枝,而并非把满府的人都拖下水去。”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恕我听不懂!”钱氏听出他言外之意,心里心虚,却不愿在小辈面前被点破,兀自逞强道。
镇南王却已重坐了回去,他端了茶盏,垂首喝茶不再理她。
这哪里是端茶送客,明明就是要将她给赶出去,钱氏被拂了面子,出了门见四下无人,悄声啐了一口,急步朝着玄惜婉的杜微院去了。
听着她脚步急匆匆的消失,玄嵋心觉有趣,她一直以为父王是个对内院之事,毫无兴致去管也不屑插手的性子,不想只是未触到他的霉头,就如方才,不明内情的自然是一头雾水,可要是知道钱氏在玄家老爷罹难后,短短数日就远嫁去了外地的望族胡家,就知他是在敲打钱氏,揭她旧底儿了。
提起胡家,玄嵋忽而心念一动。
钱氏老实还好,现在分明是在背地里,和玄惜婉母女两个狼狈为奸,今日大败而归,还不知又有什么谋算,合该整治整治才对。
胡家在钱氏走后,被害的险些家破人亡,对钱氏自然是深仇旧恨的,更何况还有个钱氏求而不得的幼子在,或许她该同胡三清说说,安排胡家如今那位年轻的当家人,跟她互通书信,详细谈谈?
镇南王放了茶盏,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一旁的幼女身上,她穿着一身小红袄裙,十足乖顺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他横竖去看,都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二丫头,你识字多少了?”
“你!去叫你们家小姐过来!”钱氏一路无阻的到了杜微院里,冲着明间里服侍的丫鬟嚷道,手指却蓄了力在裙摆上来回辗转了不知几遍。
她心底怒意如火烧得厉害,只觉得从正院出来,如同被拔去了一层皮一般。
被点了名的丫鬟正是怜心,同她家小姐一样,对钱氏有些看不惯,见她不懂规矩一样,便有些变了脸色的怠慢,推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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