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非要隐藏皇子的身份吗?
那她也装作不知,被她还手了戏耍一番,算是不足为过吧。
玄嵋点到为止,不想跟穆霁这么早早的有了牵扯,打乱她的节奏和计划,便收了之前的笑,远远冲着他颌首,“打扰了,告辞。”
“这是你的家,怎,你反要告辞?”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偷递情信()
“公子怕不是管的太宽了些,你我男女有别,且恕我就此与公子别过,后会有期。”
玄嵋听他这话,就冷了脸色,她没有会错意思,穆霁这么着,分明就不是想要好好同她说话,言语间竟似要戏弄她一样的。
怕不是真将她当成了什么蜂花浪蝶,对着自己使这种小把戏?
在前世里玄嵋纵然一直厌烦穆霁,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一个全然孟浪之人,凭借他的聪慧和身份,他也不屑于此,可现在也不知是为图的什么,竟然不但放下了身段,连这姿态也都能放的下来去做,想想反而可笑。
她话里拒绝的意思明确,穆霁便也没再死缠烂打。
他微微一笑,颌首道:“说的也是,是我思量浅了。那我就与姑娘在此别过,后会有期了。”
他将那“后会有期”四字,咬字的更重了些,听在玄嵋耳里,立时眉心一皱。
连同跟穆霁在继续你来我往的应付的功夫,都不愿意下了,转身就上了马车。
“小姐您看……”夕绢两个忙不迭的跟上车来,脸上都带着些担忧,玄嵋抬手一摆,只是道:“莫理就是了,继续走”。
马车就微微的摇晃了一下,继而朝着垂花门去了,玄嵋目不斜视的端坐着,她手交握着垂在双膝上放着,平静的看着就像是没有碰见方才那么个人似的,没有经历过这插曲。
而身旁的枝儿则早已觉得抓心挠腮了,她一直想着往后去瞧一眼,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这么着焦虑了许久,玄嵋见她忍的难受,心中一叹,对她说:“你若想看就看吧。”
枝儿听了这话,顾不上答应着,匆匆矮了矮身就趴在一侧的窗沿上探头去瞧,等撩开了帘子朝后面望一眼,又急急地缩回头来。
“小姐,那人已经走了,他是谁啊?”
她有些可惜,好奇道,刚一问就被夕绢轻轻的在手肘上扭了一下,嗔怒道:“多嘴。”
“你们都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那人的身份,总归是要知道的。”她一顿,淡声道:“就是堂姐耗费了天大的心思,日思夜想也要盼来的那位三皇子殿下,单名一个‘霁’字。”
“什么,小姐?您是说方才那人就是三皇子殿下?可奴婢瞧着他虽长的极好,又一身气质不凡的样子,可穿着衣装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个皇子殿下呀,而且……似乎也有些太过自来的熟络了些。”夕绢掩了唇惊道。
枝儿一副她少见多怪的模样,抬手拱了拱夕绢,“小姐不是说了,那就是三皇子殿下,只是有的殿下愿意着了皇子的衣饰出门,有的殿下低调些,更愿意微服出访而已,想必这位三皇子殿下就是这样的人了……”
低调?
玄嵋闻言心底凉凉一笑,心道若说低调,实则是能隐忍,懂得卧薪尝胆才更契合些。
虽然知道枝儿并不知,她跟穆霁的那些子恩怨情仇的纠葛,可听她这隐隐算是抬高了穆霁的话,自己就难免气闷于心,转而又觉得没意思,生这股子闷气谁都不知道,反倒是只能让她自己难受,就整理了心思,暂且将穆霁给抛之脑后。
等她终于到了,夕绢扶着她下了脚踏,玄嵋一抬眼,看着面前端正而威严的垂花门,心中油然生出一丝微妙的陌生感来,她明明不过出去了个极短暂的来回,甚至一整日的时候都不到,却因为经历了许多事,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门边守门的婆子,瞧见是玄嵋,手脚利索的将身子探进了去,朝里面说了几句什么,接着便从门里,步履匆匆得迎出来了两个人,为首的那个十分熟悉,瞧见玄嵋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二小姐,您这一趟可真是险些要了小的命啊!你怎样了,这一趟可有哪里不妥的,可有遇到了危险?不,您还是快说说可有哪里不适,让小的给您瞧瞧吧?”
田妈妈一连串的问话,听得玄嵋有些头晕,她红着的双眼不似作伪,不管这其间掺杂了多少其他的因素,可至少她是真的担心她,不想让自己出事。
玄嵋便羞赧的微微低了头,上前去挽住田妈妈,将头上厚实的兜帽摘了下来,又干脆将斗篷脱下,这才和田妈妈两个,并肩朝着内院走去了。
“小姐,您?”
玄嵋笑笑,自然的将话遮过去,打趣似的问:“我知道妈妈是真关心我,要不怎么妈妈一派遣了人出去,要请我回来王府,我就立时回来了?我好端端着呢,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妈妈不如说说今日府里的情况,我的生辰宴究竟办得热不热闹,好不好?”
田妈妈一愣,张口还欲再说,玄嵋又不停顿的问她。
“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又都来了哪些家的人?我什么都没有瞧见,真是好奇的要命,妈妈快跟我说说吧。”
她难得用上了半是撒娇的说话,摇了摇田妈妈的胳膊,田妈妈没有办法,知道玄嵋是不想要说外面的经历,便叹气道。
“这话就一言难尽了,小姐是不知道,小姐不在的时候,府里险些要出了乱子,王爷不在您也不在,可不有些来客要心里觉得不舒服。”
这话也就田妈妈能和玄嵋说得,玄嵋听了倒是早有所料,就不怎么太过担心,知道田妈妈既然说的是一句险些,那就该是控制住了局面的。
于是直奔主题的问:“是出了什么乱子,可是跟哪位客人有关,姐姐呢?姐姐现在在哪里,我来时,听护送我的护卫说,府里头的宴已经散了的,可我来时怎么还遇上了人?”
她说的理所平常,田妈妈却听者有心,听着就眉心一跳,怎么二姑娘来时竟然是遇上了人的?她不是早已经吩咐过,莫要带着小姐走平日的路吗?
顾不得别的,焦急的道:“小姐来时遇上的是什么人?”
玄嵋扬了扬眉,指尖在精巧的下颌上一扣,似是思索的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布料瞧着还不错,至于模样——”
田妈妈心里“咯噔”一响,她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但还得抱有一丝幻想。
“模样我记不清了,只是遥遥的瞧到了一眼,似乎是个端正清秀的长相。”她老成的故意颌首,说完眯着眼睛笑,做出一副对穆霁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还真是让二姑娘给碰上三皇子殿下了……
田妈妈失望过后,对那将三皇子殿下给招惹了来的玄惜婉,就更加排斥了几分。
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她帮着王爷看管内院,自然是清清楚楚了若指掌的,玄惜婉被自己‘请’回了正院之后,居然还偷偷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杜微院里的一个三等小丫鬟,悄悄的趁着人多眼杂,摸进了外院去。
三皇子不让人服侍着,她也不能强行的安排了人跟着,便只能够退而求其次的,在三皇子所在的文芳斋外部了些人,正巧将玄惜婉派来的小丫鬟,从后侧门的地方,给逮个正着。
本以为只是口信,谁知无意间还从袖口,搜出来了封言情并茂的书信,上面女子娟秀清丽的笔迹,分明就是玄惜婉亲笔所书。
她是镇南王府的下人,这识文断字是根本之能,便咬牙做主将那信给从头看了,谁知不过看了两行,就又惊又怒的重新封了回去,妥善的保管了等着给王爷回来时瞧。
她眼前又浮现出开头的那句:惜婉命苦,平日里的许多委屈,不曾想过,竟唯有殿下一人尚能称得上知心人……
这哪里是个深宅大院的闺秀,能够主动写出来的,还没羞没臊的这么大胆,当真命了人,去交付给对方!
且自己不守规矩也就罢了,招惹的还是三皇子这等身份复杂之人,简直是要给整个王府,带来无妄之灾的啊。
还有那位三皇子殿下,明明贵为皇子之尊,行为处事也不够光明磊落,说要在文芳斋等候王爷,却不知是何时,悄无声息的绕开了她留在四周的眼线,竟是已经离府去了。
还如此不巧的,撞上了回王府来的二姑娘……
田妈妈眉心紧缩,几乎要凝结成了个疙瘩,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小的有个不解之处,实在是想不通,想请小姐赐教。”
“妈妈尽管直言就是了。”
田妈妈抬眼四处看了看,才微微压低了声音,困惑道:“若是小姐家里头,有个一直精心帮扶,施恩养着的人,时间长了,却生出了许多不合规矩的心思,甚至想做那忘恩负义的事,小姐要怎么办?”
“是问怎么处置?”玄嵋重复道。
“是。”田妈妈点头。
“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平日里依照旧例的且照看着,但不似以往那么真心帮扶,时日久了,自有分晓。”
她顿也不顿,话说的流畅至极,仿佛这本身就是十分简单,连个麻烦都称不上,更谈何让她坐立不安的为之苦恼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教养不足()
田妈妈琢磨过味儿来,如醍醐灌顶一般,忙道:“是了!”
她本不过是焦头烂了额,并不抱有什么希望的,谁知跟二姑娘讨教完了,居然还真有所收获,二姑娘年纪虽小,所说的建议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尤其玄惜婉毕竟是镇南王府的堂姑娘,且又已经是被王爷亲自借过来后,在王府中住了这么些年的,如今也光明正大的,算上是王府的一份子了。
因此就没法大肆宣扬的把这些糟心事,都给戳破扯破了出去,到时候不但毁了堂姑娘,连王府的面子也会受到损失,给人笑柄。
她因身份卑微,再如何得王爷看得起,可也不能忘了本分,过多的限制堂姑娘如何,但恰如二姑娘所说的,堂姑娘的年纪一日日大了,等到她到了快要及笄的时候,必然是要为了未来的夫家发愁。
那生母钱氏,又是一个不着调的荒唐人,堂姑娘自然是指望不上她的,肯定要早为自己做准备;她的心思,更会日益的活络起来。
若说想要找个好归宿,找个称心如意的得意郎君,那无疑是要破费一番功力去绸缪的!
玄惜婉若只是小打小闹的耍心思,凭王爷的性子,应当也不会对她拉下脸面来追究苛求,就全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去就是了;可一旦她心急的动了大的心思,超过了王爷的忍耐……
镇南王府上下,自然不会再如以往帮扶着她,甚至会跟玄惜婉,径渭分明的划清界限也说不定。
到了那时,堂姑娘一个姑娘家,没了身后家族的帮衬,就如那折断的柳枝,随风左右不知飘去何处。
说不得就全了二姑娘的话,将自己亲手推去万劫不复的地步,自生自灭!
她想着,就惦记起了此时怀中,那一封千钧一发拦下的,烫手山芋一般的情信,心中不免遗憾的一叹。
若二姑娘如今已经出了阁,是王妃当年的年纪;或是王妃依旧还在,那就好了。
也免得今日这等麻烦的家务事,都没有个能够容她禀报,拿主意的女主子在,万事也好有个商量,免得全由她来做主,像在那针尖上行走一般,她只管背靠大山的依命办事就是了。
田妈妈伸手不着痕迹的,往那信所放的位置上扶了扶,确认它还好生生的被收在怀里,便缩回了手来,原本时常肃着的脸色松了松,微微升起笑意。
她说道:“二姑娘是不知道,前头那些子来赴宴的客人们,这会子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可还剩下些往常跟咱们镇南王府,关系亲近些的人家留了下来,男男女女的分了开。”
这倒并无奇怪之处,正是京中往日社交的习惯。
田妈妈继续说:“留下的少爷们应当是去了跨院的马场玩乐,几位夫人则是依旧带着小姐们,在内院的花厅里喝茶,这会子应当正说话呢。”
“那不比说,武安侯府的二夫人,自然是在的了。”玄嵋了然的笑笑,肯定道。
田妈妈见玄嵋显然是知道,二夫人对镇南王府的过度殷勤了,就有些讪讪的说:“姑娘说的是,不仅郑二夫人在,武安侯夫人也凑巧赶了过来。”
这她倒是不知道,玄嵋微怔,转而想起武安侯这次外放,是带了关山难越的皇命而去,既然顺利解决,那么算算时日,也是该回来了。
“虽说错过了宴,可既然姑娘回来了,论理应是需快着些赶过去,至少在几位夫人小姐面前露个脸,同人寒暄两句。”
她这边正思量着,田妈妈继续说:“当然,自然也少不了陪情个几句,姑娘以往不怎么出门,同别家夫人没甚么交情,受到些刁难也不一定的。小的就想着,二姑娘不如听小的一言,先回了鹞歌院里去歇着,避开了这茬,权当作还和王爷在外头,没回来就是了。”
田妈妈这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倒当真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有些事她不知情。
玄嵋前世里,没少在这些高门的夫人小姐们间应酬,深明她们的那股子难缠,她向来是不喜欢这些的,但她生在王府,后头又入了宫,这些事便如用膳饮水,再平常不过。
久而久之,即便是个木头一样的人,也能被迫活络起来,更何况她,虽说做不到滴水不漏,但长袖善舞玄嵋是敢自诩的了。
田妈妈的担忧,玄嵋一清二楚,她是怕自己年纪还小,又被疏远惯了,从没真正的入了上层世族间的酬酢,这会子贸贸然过去,岂不是恰好被忍了一腹怨气的夫人们,当作那唇枪舌剑的活靶子。
是以妈妈的建议,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
玄嵋抿了唇,垂眸一笑,她按住田妈妈的手,脚步轻快的将她带了带,催她加快几步走,嘴上却娇俏的说着。
“妈妈的话我都知道,可既然回来了,总得过去瞧瞧的。何况姐姐还在那边,我也不能丢姐姐一个人应付。”
花厅里,玄苒命丫鬟给几位夫人一一添茶水,留意到厅里有几位别府的小姐,年纪都还轻着,有的比玄嵋还要小上两三岁,此时有些坐不住了的样子,在位子上小小的挪动着。
就抬手召了丫鬟流木,在她耳边吩咐了声,流木应声下去,过了会子就端上了几碟子精致的小糕点,放在几位小小姐面前。
一位姓杜的夫人,见家中幼女方才还坐不安席,这会子竟已安分极了的,在椅子上摆弄那碟子里的东西,分明是被糕点吸引了注意,她低头看了看,见俱是形状小巧灵动,晶莹剔透的,脸上不尽会心一笑。
同一边的武安侯夫人夸道:“夫人你瞧,镇南王府上的咱们这位大姑娘,果然是有些不同之处的。别说我们家这个小的比不上,就连我们家大姑娘,在这周到上想必也是差的远了。方才知道她们几个小的注意力浅些,便特意拿了些,小兔子形状的糕点过来可,真是细心。”
武安侯夫人听着点头一笑,并不打算顺了杜夫人的话使劲夸赞。
一则让过了头,会让王府大小姐羞赧,二则,杜夫人比较的那位自家里头的大小姐,实则也是有名的秀外慧中,因新进才嫁了个显赫的好夫家,公婆慈爱夫君体贴,是以才不怕拿来比对,贬低了名声,便想着随声附和两句就是。
“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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