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将军,还嫁不嫁给别人做皇子妃了?”重生回来的玄嵋,咬牙切齿的骂道:“不把你的手拿开,我就赏你军棍!”偏偏那个前世逃了婚的男人,笑眯了眼睛,摇头继续,“那不行,谁让我都惦记你一辈子了……”若说玄嵋前世的风光,受封武郡主,嫁皇子夺嫡位,年方十九就做了皇后。可重生一回,怎么就给栽在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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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成王败寇()
“哀家无罪。”
猩红宫装的年轻太后语气从容,抬指将繁复裙摆处的褶皱抚平。
管公公为难的候在殿下,见她毫不理会自己,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劝道:“娘娘,陛下且算得仁厚了,烦请娘娘莫要难为老奴,就随老奴搬离这寿禄宫吧。”
语毕还待多劝几句,见年轻的太后蓦一蹙眉,忙讪笑着闭了口。
“哀家呀。”
她显然未能听进这话,歪在迎枕上微微痴怔的一笑,便自言自语道:“哀家将不过豆蔻年纪时,他就已然是哀家的人了。”
烛火‘噼噼啪啪’作响,管公公连步上前剪了烛芯,再看时,就是她一张苍白的脸尽数藏在灯影下,迷蒙昏黄。
她散漫的直起身,曲指勾了耳畔的碎发,带点骄傲的笑道:“还是当年父王亲手抓他去了金銮殿,求先帝请旨赐婚的。”
这话一出口,就似狂风怒浪,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猛地撕开一道缝,然后有关那人的回忆,便争先恐后涌出,让她湿了眼角。
年轻的太后眯起眼止住雾气,细细一想,方知自己与那人的纠缠,已足足十一年。
她今载已然二十有四,往昔种种却不曾模糊半分,仍然历历在目。
连初见那人,心里觉得他总爱没个正经的嬉笑着,白白浪费了温文尔雅的一张脸时的心境,都一清二楚起来。
她啧啧舌,边嫌弃又心下软成一片,瞧见那人难得羞涩的来镇南王府中下聘;转念又见他偷偷领了自己去偷太上皇房中的把件,结果却被发现挨了满头包。
她“嗤”地一下笑出声,再回想时,忆起的便是那人耷拉着双狭长的桃花眼,睫毛心虚得抖个不停。
“哈啊……”
她终于疲倦得阖了眼,揉揉额角,低声叹道:“管公公,哀家这二十余年,最后悔的……唯有放了司延棠离开,不是一次,是两次。”
老宦官闻言将要颔首又愣住:两次?
按理说前郡马出走早已是九年前的旧事了,可这第二次是指?
寝殿门外有脚步声杂沓而来,略略停顿了下,有一双手掌稍稍施力将殿门推开。
来人着了一袭紫红的官袍,身量颀长着实温润的模样,正是当朝官拜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同朝。
见了这人管公公精神一振,忙施了礼:“哟!同大人来的正好,您说话分量重,快劝劝娘娘吧。”
说着机灵的躬身退到了殿外守着。
同朝眼看着他飞也似逃离,心想这么多年来,这奴才一遇见提及司延棠之事,就总爱推自己来撞枪口的这毛病,倒是算得上宫中初心不变的第一人了。
他也懒得和个奴才计较,把视线投向有些恍惚的太后,略略叹了口气,迟疑道:“玄嵋。。。。。。”
“我没事。”
被同朝一唤,年轻的太后骤然回过神来,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平缓,眉目间隐隐透出丝倨傲的意思来。
到底不是寻常女子。
同朝心下一松,想着毒杀先帝这事,幸亏是放在了玄嵋头上,换个人来只怕还不等被行刑处置,就先给吓个半死了。
“此次的事是我松懈了,没有料到后宫里那群妃嫔事到临头,居然还瞅准了时机,胆敢联起手来陷害你。”
他满含歉意的沉声,继而狐疑道:“到底是谁?竟敢将毒杀先帝的罪名推到你的头上。”
虽说玄嵋的父族,在多年前的那一场宫闱旧事中,已经倾族覆灭,到如今不剩几个人了。
可玄嵋到底是握有实权的中宫娘娘,这宫里宫外能够悄无声息的先是毒害了先帝,又设局将玄嵋牵连进来的人,数来数去,恐怕也超不出一只巴掌。
“现在知道是谁还重要吗?”玄嵋苦笑一下,“成王败寇,这就是宫里的生存法则,是我一时大意着了奸人的道。”
同朝心里一叹,就生出了些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预感,他一向是玄嵋的心腹亲信,在朝堂上向来是属于外戚一支的势力。
若是玄嵋这次真的出了事。。。。。。。
同朝有些不敢想象。
他看着玄嵋那张年轻娇美的脸庞,和她明媚的凤目中擦拭不掉的矜傲,就像是看到了只即将跌坠神坛的凤凰。
他的心隐隐作痛,多年前那个一眼被自己相中的女子,虽然从来不曾真正属于过他,可他同朝却是早就立下了誓言,要暗暗保护她顺遂一生的。
多少次的濒临绝境,他都看着玄嵋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唯独这次,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再给我几日时间,我这就暗中调动全部人马,务必去将那幕后的黑手给揪出来,你且再等等我的消息。”
玄嵋却摇了头,她的面上没有慌乱之色,只是带着几分的悔意。
“不必了,此次的事情关联重大,显然并非是一家的手笔。先帝既已逝,我这个位置尴尬的先皇后,自然是碍了后来人的眼,总归要给别人腾地方的。”
“可!”
“你不用再多劝我,我看似风光的活了这些年,实际上内里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若是能早知道这个下场,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能亲手手刃了穆霁那个混账!”
她的声音真挚,发着狠。
听得同朝一寒,他知道玄嵋对先帝穆霁心有不满,只没能想到竟然是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玄嵋说了心里话,她苍白的脸色便略微好了一些,她垂下眼,道: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自然是必须要死的了,与其你百废心思保下我的性命,可这深宫里一个失了势的废后,也只能沦为被豺狼啃个干干净净的骨头罢了。”
玄嵋释然一笑,看着他:“你是知道我的,我宁死也不愿在这群卑贱的奴才手里苟活着,平白的折辱了自己,也折辱了镇南王府。”
“这是我的骄傲,我可是郡主啊……加上眼下已是一盘死棋,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如若我主动死了,还能够最后为你的日后换来一个好前程,换一片康坦大道。”
她的话轻而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主见,狠狠撞进同朝的心里。
同朝眼眶一红,他咬牙道:“可我不能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他撩下这话,不再多言的飞身朝殿外走去,身影在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第二章 人之将死()
玄嵋目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泪光一闪,眼底终于就生出了悲恸之色。
“来不及了。”
她敛了宽敞繁复的广袖,走上前去亲手关上了大殿殿门。
做完这一切,玄嵋整了衣饰,她仪姿端凝的走到妆奁台边坐下,葱白的手指拾起黛笔,就细细勾画起纤长的眉来。
紧闭的大殿门外渐渐起了人声,先还是嘈杂的脚步急切的响起来,随后就重新归为平静。
玄嵋心里却知道,此时的大殿外面应当已经挤满了御林军,就等着‘请’了自己这个负罪深重的先皇后离宫呢。
想他穆霁统共也才死了没几日,新帝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登基了,谈何能容忍的下自己?
何况现在有了这么好的由头,肯定是要趁机抓紧肃清外戚的。
她不理外面的情境,只是看向面前摆着的个小木盒。
盒子质朴而不起眼,独里面静静躺了一只足秤的金元宝,那是玄嵋打算留用来吞金自尽的。
外面的人来势汹汹,时间是一刻也不能在耽搁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群人的手中!
玄嵋的心底波澜不惊,她早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结局,不想殿外却是异状突起——
“娘娘正在休憩,谁也别想进去!”
管公公尖利的嗓音骤然响起,似乎和外面的人发生了什么争执。
然而随着一声低沉的‘杀!’字,管公公的声音在转瞬间就弱不可闻了……
玄嵋面色一紧,随即身体僵硬了许久才逐渐和软了点,她伸向金元宝的手,一顿就缩了回来,眸底已经堆满了泪迹。
可那恨意,早已将心底的软弱和痛苦,给湮灭了个一干二净,玄嵋飞快的起身朝着侧室走去,她急急忙忙的开了墙角那黄花梨木的镂花柜门,开始翻找起什么来。
殿外又一次恢复了原来的寂静,玄嵋深知越是安静就越代表了御林军已经掌握了境况,眼下恐怕就差闯进殿来逼宫自己了。
她心里虽着急,手上动作却利落,很快就从压箱底的地方摸索出了一柄短剑来。
那短剑敛去了周身的锋芒,安安静静的收在一柄乌黑的剑鞘中,平平无奇毫无特别之处。
玄嵋却一下子有了底气,她甚至带些激动的抚摸上了短剑的剑身,而后从剑鞘的底部一寸寸向上,直到握住了剑柄——
随着‘铮——’的一声应声拔出,剑刃本身锋利的寒光流转,直晃人眼!
这显然是一柄与外观极其迥异的宝剑,剑身相较普通长剑而言不长,还略略有些宽,但通身自带一股凛冽之气。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鹿野’再一次的出鞘竟是用在这种地方……”她苦笑。
玄嵋的脸上带了一丝恍然之色,时间却不允许她多想,她改为双手紧紧握着短剑,牙关一咬,就猛然挥向了自己纤细的脖颈!
……
御林军推开朱红的大殿殿门蜂拥而入时,满天残花随着冷风一并涌了入,就见寿禄宫侧殿中的太后倒在地上,一身盛装宫衣猩红,如她喉边淌了一地的血液同样的触目惊骇。
“这,这……”
御林军的李首领喉咙一紧,失声吼道:“快去禀报皇上!太后自刎在寿禄宫里了!快去!”
“是!”
诡异的沉默被打破,立时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领命去了。
“等等回来!”
李首领不知想到什么又将人叫了回来,他蹲下身去细细看了看太后的尸身,人已经凉透,显然是没有救了。
他的视线接着下移,这一看,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后身边这把剑,莫非是……鹿野剑吗?”他心生狐疑,低头看见那柄短剑的剑身上,靠近剑柄的位置,果然刻了两个隽秀的小篆,上书‘鹿野’二字。
李首领的额间登时就有冷汗,止也止不住的淌了下来,因为他分明清楚的记得,这柄鹿野剑是先帝生前赐给了皇上的,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太后这里!
甚至还,还杀死了太后!
难不成太后根本就不是自刎而死的,是……皇上下的手不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李首领立时一阵后怕,他唯恐是自己揣测错了皇上的意思,再坏了皇上的盘算。
余光横了一眼那个领命报信的御林军,心想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这一次神仙打架,自己要是误打误撞入了局,多半也就要折在里面了。
只是现在太后死在了寿禄宫里,他揣测着皇上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半晌,李首领攥了攥拳头,大着胆子将众人都遣出了殿外,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他这才敢显出忐忑惊惧来,抬手使劲的搓了搓发僵的脸皮,先是快速的给玄嵋的尸身叩了头,最终还是强打精神将一旁的鹿野剑拿了起来。
又小心翼翼的从柜中扯了一块最不打眼的锦布来,连剑刃的血迹也不敢擦,将入鞘的鹿野剑裹了个严严实实。
“陛下啊陛下,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只觉得自己就要被逼疯了,心像是要‘怦怦’跳出来似得,额头上的汗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涌。
不知过了多久,李首领才两手空空的从寿禄宫中出来,他立即呼喝来了个侍卫,“你,按我之前说的,立时去禀告了皇上太后娘娘的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小心脑袋!还有……”
寿禄宫侧殿里,玄嵋才觉得的自己是要死了,她的身体早已僵的不能更僵,只感觉如同魂不附体一般漂浮着,却能够隐隐约约瞧见四周的动静。
她模糊的像是见了那李首领,自作聪明的将她那柄鹿野短剑收好藏了一处去,心里不知怎的就放松了些。
知道自己这下即使是死了,也算是将这本就浑的水彻底给搅浑了,那群算计她的人,一个个也休想能轻易将自己从局中摘出去!
心事一放,玄嵋就难免走马灯似想起了许多的人,每一张脸都是极其熟悉的,可惜多半都已经早她一步不在人世了。
玄嵋只觉自己的魂也渐渐似要散了,眼前就浮现出了道温文尔雅的身影……
司延棠……
第三章 旧人如故()
是秋。
从抱厦通往正屋之间,有道狭长的廊子,每逢了这个时节,靠外的那侧就因了廊子顶上种满的几株桂树,探出重重叠叠满枝丫的秋桂来。
玄嵋环顾四周这么一看,就认出这特殊的地界是什么地方了。
这不就是京城镇南王府,府里正屋前的那道游廊吗?
廊子通身遍处都是桂花精细的镂空雕样,连脚下所踏的地方,都被雕花给祸害的不成样子,更不需提头顶那落了一地厚厚姜黄花瓣的桂树,每一点一滴都被玄嵋清楚的认了出来。
自家的廊子,能认不出吗?
年少时曾经在这里走过千万遍,使得就连那桂花盛绽会是什么味道,都深深的根植在记忆里,可这不代表她就喜欢。
太后制的宫装就是麻烦,玄嵋嫌弃的提了提自己繁复拖地的裙角,将其从铺满廊子的花海中解救出来,然而那鞋袜确是淹没其中没得救了。
虽说自己现在是魂魄之身,那桂花实际上根本就碰不得她,可玄嵋对周遭这块贯来被她父王视若珍宝的地方,就是发自肺腑的不喜。
她又一次无用功似得挪了挪脚,只能接受了自己的魂魄被困在原地的现况。
玄嵋控制住心底滋生出的烦躁,身居高位多年,她自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耐,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人死以后没有魂飞魄散,也没有去传闻中该去的地府。
而是得以保全魂魄,回到了这里。
之所以是回到‘这里’而并非‘家’,那是因为待到玄嵋精神清明以后,就已是这么副模样了。
偌大的王府,明明有许多处想要故地重游,可别说出这廊子了,连挪动一步也是妄想。
她想起在宫里有妃嫔打牌时曾提过的,说有那枉死之人执念太深,死后魂魄不散又回了故地的民间传闻。
她那时自是不信的,人死之后原该一了百了,可这下是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玄嵋阖了眼,她有些失望,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人死后,若真的是回到执念所在的地方,那她怎么也该回去王府供奉了母妃牌位的宗祠才对,怎么也不该来这里。
难道自己对父王早年弄出的这处桂花游廊,有这么深的怨念,甚至压过了对母妃的思念……
玄嵋刚无声的提了唇角冷笑,不远处的拐角处,忽然就有了脚步声夹带着细碎的欢声笑语传来,打断了她的心思。
玄嵋冷了脸睁眼,心想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主母不在就胆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