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璇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踮起脚尖朝远方瞧了一眼,刚好来了一辆打着空车两个字的绿皮儿,伸手拦下来。
两人上了车,王琪璇对陈歌说:“先去讲师家里吧,等会再送我也一样。”
陈歌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答应,压下心里的担心,这一刻万花丛中过的韦爵爷附体,眼神迷蒙,略有深情,对王琪璇说:“先送你,不看你回去我不放心。”
王琪璇果然上当,“你还是先去看看讲师吧,我也挺担心的。”
陈歌说:“还是先送你吧。”
王琪璇回头对司机说:“邑博园。”
邑博园,马敏就住在那里。陈歌心里大喊yes,自得于自己的聪明机智。
出租车驶过拐角,一辆路虎跟了上来,开车的是一个年轻人,问坐在后座的中年男人,“爸,还跟不跟。”
“梁家的人不在,再跟下去也没什么,一会给轩轩打个电话让她回家。”
年轻人心领神会,打方向盘掉了个头,后座上的男人思忖一下,说:“刚才那个叫陈歌的年轻人,有什么事的时候可以帮一把,我们王家,不欠人情。”
最后一句不欠人情,掷地有声地撞击在择人而噬的黑暗里。
出租车到了邑博园停下,陈歌付钱下了车,没想到王琪璇也跟着推开后座车门走了下来。
没等陈歌说话,王琪璇开口道:“走吧,我刚好也想去讲师家里坐坐。”
陈歌这才明白刚才王琪璇不是客套话,中计的不是王琪璇反而是自己,这姑娘揣摩人心思居然揣摩得这么准确,再看王琪璇一双眼睛陈歌总觉得透着成功捉弄了别人的揶揄。
陈歌左右为难,刚才听马敏的声音不大寻常,不知道自己再带一个人过去马敏乐不乐意。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救了陈歌。
铃声是你还要我怎样的副歌部分,王琪璇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喂。”
“这是谁的意思?”
“如果我不回去呢?”
“呵,你告诉他,我会回去。”王琪璇挂断电话,对陈歌洒然一笑:“有点事,我得先回去。”
陈歌脱下外套披在王琪璇身上,没有挽留,“路上慢点,深秋了,以后晚上多穿点。”
王琪璇顺从地看着陈歌侧过的脸庞,忽然踮起脚尖,嘴唇顺其自然地贴在陈歌的脸上。
柔软,湿润,一触即分。陈歌错愕地看着王琪璇。
王琪璇表现得很轻松,“这是冲你这份体贴关心的奖励。”
出租车司机梆梆梆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等半天了,到底走不走。”
陈歌说:“走,稍等一下。”
王琪璇走到出租车旁边,梆梆梆反敲了三下车窗,“不坐了,你走吧!”
“不坐还让我等这么久!神经病!”
陈歌看着驶走得出租车一阵愣神,不知道王琪璇到底在想什么,三秒钟一个样。
王琪璇回头看见陈歌的样子扑哧一笑,“我刚才下车就是想逗逗你,其实下车之前我和他说过让他等等。”
“那刚才······”
王琪璇说:“我最看不惯别人不能好好说话,他说话要是愿意温柔一点呢,多给他一点钱让他多挣一点也无所谓,但是不好好说话,就是不行。”
这里毕竟是繁华地段,说话间又来了一辆出租车,王琪璇伸手拦下,对陈歌说:“你上去吧,再不上去讲师就该着急了。”
陈歌点头道:“你路上慢点。”
王琪璇笑道:“这得看司机的意思,又不是我开车。”
陈歌看着王琪璇上了车,转身进了小区。
王琪璇坐在车里看着陈歌的背影,喃喃自语几不可闻:“我在你面前收起我所有的任性叛逆和骄傲,却又让你看到我就是这样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楼上,陈歌按了门铃不到十秒,门被打开,探出马敏的脑袋,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你来啦。”
陈歌走进去,见马敏左右摇摆恍惚的模样好气又好笑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马敏坐到沙发上对陈歌招手,“我是来找你喝酒的,快点过来,别婆婆妈妈。”
陈歌过去夺走马敏手里的啤酒,“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马敏只是痴痴地笑,衣衫凌乱地靠在沙发上,胸口隐隐露出一抹白皙。
陈歌看到马敏乍泄的春光,对马敏突然的妩媚始料不及,心头一跳不敢再看。
第六十二章 马敏(下)()
陈歌看到马敏乍泄的春光,对马敏突然的妩媚始料不及,心头一跳不敢再看。
以前看到马敏总是见她身着制服,虽然有诱惑力却被捂得严严实实,只能偷瞄一眼她浑圆紧翘的臀部和修长笔直的腿,如今马敏随意套了一件宽松的V领打底衫陈歌才真切感受到马敏的傲然资本,阅尽岛国大片的陈歌下意识和某位女星对比了一下,心里得出毫不逊色的结论。
陈歌是个正儿八经有贼心没贼胆的典范,忍不住想多看几眼难得一见春色满园的景象,又不想亵渎做过自己的讲师的马敏。
脑袋上蹦出两个小人,一个是红色小角的恶魔,一个是白色羽翼的天使,恶魔阴险地笑着说:“就多看几眼吧,又没人会知道,不看白不看。”
天使说:“是啊是啊,它说得对。”
靠···陈歌狠狠掐了大腿,故作平静走过去把马敏扶稳,“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马敏眼神迷离,越过陈歌去探桌子上的啤酒,却被陈歌伸手拦住,“有什么事你和我说,酒可以说完再喝,我陪你。”
原本挣扎的马敏听到陈歌最后说的我陪你三个字安静下来,幽幽地说:“陪我喝酒,边喝边聊。”
陈歌注意到马敏这句话里少了之前恶作剧般的发泄,点头说:“好。”
一人一听啤酒,象征性地碰了碰,陈歌浅尝辄止,马敏狠狠灌了一口,眼神飘忽,“我是不是很矫情?”
这不是马敏第一次问这个问题,陈歌知道当一个人多次向别人询问起一件事的时候,其实只是希望得到安慰,于是他说:“没有,我是觉得你过得太压抑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你不老实,是不是觉得我醉了就可以随便糊弄过去?”马敏竖起食指晃着圈儿。
陈歌越来越发现女人的不可捉摸,苦笑道:“我说的是实话。”
马敏说:“你信不信,我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我喝了酒,才明白世界是虚幻的,而我属于我自己。”
听到马敏的这句话,陈歌想起前世独自呆在被黑暗填满的出租屋里的某段日子,当时只觉得了无生趣,只是为了来这个世上生来就有的羁绊苟延残喘。陈歌知道自己不算是安慰人的好手,但他这时候觉得自己有必要文艺一下,“我听人说,当一个人只有喝了酒才觉得自己是开心的时候,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过去,就是不想面对什么要来的现实,只因为他喝醉之前明明知道明天醒来会更痛苦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忘掉什么或者忘不掉什么。”
听完陈歌的一番话,马敏没有停下喝酒的意思,“你这番话,哄哄那些不懂事不明白烦恼是什么的小孩还可以,要哄我还差点火候。”
陈歌认真地说:“我没有哄你,我是希望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活在世上最大的义务,就是不要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刚才还强烈表示不会被陈歌蛊惑的马敏忽然安静下来,双手从发根没进发梢,低头不让陈歌看见自己的神色,轻声道:“我累了。”
陈歌没有再追问马敏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她的样子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舒了一口气说:“累了就好好睡一觉。”
马敏摇摇晃晃站起来,刚一迈步差点摔倒在茶几上,陈歌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我背你。”
马敏没有反驳,安静地靠在陈歌背上,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歌。
陈歌到了卧室把马敏轻轻放在床上,铺好丝绒被正要转身离开,马敏忽然反手紧紧拉住陈歌开始说胡话。
酒后失言,说的大多是人前不说的真话。陈歌听得久了,眼神越来越复杂,马敏渐渐没了声息,陈歌斜过头听到马敏均匀安宁的呼吸声,尝试掰开马敏的手数次无果,想了想索性和衣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马敏睁开眼睛先看到一尘不染的墙壁,晃晃有些沉的脑袋回忆起几个零碎的片段,侧过头看见身边的杨叶,眼神复杂。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让彼此觉得尴尬的事,规规矩矩完完整整躺了一夜,两个人都和衣睡下。马敏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说过什么,但是多少记得自己的失态。
马敏看着陈歌平日里不觉得如何的脸庞,此时竟觉得有别样的魅力,把手轻轻地放在陈歌头顶。
不知道等他醒过来自己要用什么姿态面对。
陈歌醒过来已经是九点钟,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少,自己睡着的时间大概是在凌晨三点左右。
陈歌掀开被子起床的时候门被推开,马敏走进来,对陈歌说:“早点我已经放在厨房,刚才学校打电话要我去一趟,你一会吃完早点自己看着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语气又恢复成往日,谈不上淡漠,见过她另一面的陈歌却觉得矛盾。
陈歌想起前世听过的一个议论话题:这世上,有多少人是内里哭着外面笑着,内里笑着外面又哭着的;期期艾艾谈着真话怕人嘲笑,谈笑风生里编着谎言自欺欺人。最后连自己也分不清在想的和在说的哪个才是自己。
典型的悲观主义者,却表达出这样一个道理,人都有正反面。
陈歌对马敏说:“别太累着自己,去了学校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马敏没有说话,转身推门走出去,在陈歌看不到的时候,露出一抹笑。
凯斯宾酒店。
武超群推开怀里白嫩妩媚的女孩,半躺在床头抽烟,女孩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武超群,乖巧地一笑,凑过精致的脸蛋趴在武超群的胸口,手指画着圈,“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武超群不说话,抽着烟脸上一脸享受。
门外传来敲门声,除了杨叔没有人敢在这个时间打扰自己,对这个很早之前就跟着自己父亲的老人武超群很信任,知道如果不是有急事杨叔必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杨叔,进来吧。”
杨叔走进来,“小群,会参加西北赛区比赛的选手名单已经准备好了。其中最出彩的那几个都单独提取了出来。”
“好,杨叔你放我桌上就好了。对了杨叔,吃过早饭了没有?”
杨叔面目和善,“你爸让我一会过去,他说想了解一下小群你的近况。”
武超群笑着说:“杨叔,那你得给我遮着点,我那个老子每次见面最喜欢说我不务正业。”
杨叔说:“放心吧,小群你最近做的事谁都挑不出毛病。”
武超群摊手说:“那可不一定,上次就被骂得忒狠,我现在都不敢见他。”
杨叔态度不明地呵呵笑了两声。
杨叔走后,武超群垂下眼睑,自言自语,“做狗做成精,杨经。”
信任你,不代表看得起你。
第六十三章 来者不善()
陈歌刚刚吃过早点,接到武超群的电话,“陈歌,你现在忙不忙?”
陈歌说:“暂时没什么安排,有什么事你说吧。”
武超群说:“后天是西北赛区的初赛,新歌准备好了吗?”
“嗯。”
武超群说:“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接你,刚好我有点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邑博园”
挂断电话,陈歌又想起那天王家在车上评价武超群的话。陈歌不是听别人两句话就没了主意的人,但这番话从惯常大开大阖的王佳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可信度。
陈歌心里对武超群留了心。这些富家子弟,要么就是完完全全的败家子纨绔一个,要么就像修行多年的老狐狸老谋深算,可见环境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的重要性。
今天武超群没有开那辆迈巴赫s400,换成了玛莎拉蒂总裁,陈歌坐进车里问:“今天怎么换车了,这种车一般女人开得多吧。”
武超群郁闷道:“没办法,这是我爸的意思,他说我得学会优雅,不能做事总像个暴发户,有钱也没人瞧得起。”
陈歌说:“这也就是你们有钱人担心的人,你问问路上这些人,百分之九十觉得奔驰和玛莎拉蒂没什么区别,更不要说什么车更优雅。”
武超群说:“我也和我老子这么说,我说有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等我零花钱攒的差不多了,就搞一个车队,每次出门浩浩荡荡,想想多气派。”
陈歌斜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现在我觉得你老子说得对,你这是典型的暴发户,而且是巨让人讨厌的那一种。”
武超群哈哈大笑,“我和你说,你这种话我听多了。记得以前在高中,高二的时候我转学到了一家贵族学校,班主任让我写一篇自我介绍。你猜我是怎么写的?”
陈歌恰到好处地捧哏,故作好奇,“怎么写的?”
武超群洋洋得意地朗读:“鄙人武超群,家有良田千亩,父有妻妾成群。平生无大志向,只盼承我父之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白手起家,二十年摸爬滚打至今日家财万贯。吾之所向,不论行至何处,打赏众人令众人俯首称臣,便足慰平生。鄙人武超群,人不傻钱不少,诸君可愿与我做朋友忽?”
陈歌目瞪口呆。
武超群说:“当时班主任让我在班里朗读我的自我介绍,我刚念了第一句,全班就哄堂大笑。”
陈歌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对武超群说起糗事还能神色自若的心态深感佩服。
武超群的叙述却在这里出现了转折,他说:“但是一个礼拜以后,所有人都成了我的朋友,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家里果然没有我家有钱。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说什么话会有什么人笑话你不重要,你有没有让别人闭上嘴的资本才重要。”
武超群一番略带嘲讽的俏皮话效果不俗,车里气氛热络很多,和李越随意的插科打诨不同,虽然武超群说的话同样粗鄙,但目的要更明确。
很久之后陈歌才知道,武超群平时嘴上人畜无害地说着俏皮话,脑子里已经盘算着从哪里刺别人一刀才更狠,一击即中不留余地。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陈歌这次选了一首酷爱乐团的别回答,这首歌对唱功要求不高,应该很容易学会。
但武超群又一次刷新的陈歌对唱功最低程度的定义。
练习了两个多小时后,听武超群又一次重复“我不是只鸵鸟,不喜欢土的味道”,陈歌只想变成一只鸵鸟把脑袋埋在土里别再受这种煎熬。
武超群见到陈歌忍无可忍的样子摇头一笑,“其实你倒不如一次性把准备好的几首歌写下来,这样其它人也能教我,你也用不着每次都花这么多时间在我这儿,看你每次一脸尿急的样子我也难受。”
陈歌想了想说:“再说吧。”
武超群耸耸肩,“我无所谓。”
陈歌心里觉得不大对劲,虽然说武超群这个要求提的没有违和感,法律上对著作权也有明文规定,但想想又没那么简单。
陈歌走后,武超群笑容玩味地敲着桌上的瓷杯,“杨叔,你说一个人怎么才能防得住另一个人?”
杨经说:“那得看要防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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