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随即黯淡下去。
他做了自认该做的事,但必须承担失去爱侣的苦涩後果!飞雪愤怒至极,连连质问,残剑像被风暴冲击的礁石,默默地承受。没有人知道他对飞雪的爱有多深!也没有人知道他为此忍受的痛苦!
他将悲怆的眼睛抬起。
残剑:「飞雪,你不要同我再争!无名此去,是否将刺秦王?只有让他决定!」
飞雪:「不!我不会多听你一个字!从此,天下也没有残剑飞雪!」
飞雪叱喝道,她狂怒中,流泪举剑,重伤的身躯摇晃,但终於不忍杀残剑!
飞雪愤怒离去。
残剑飞雪,从此决绝!
隐隐的风声。烟尘被吹散,暂息了。
残剑枯槁的身影,仍跟原来一样,定在亭内。
漫天旋转的沙尘,迷茫远方的古道。
残剑的脸,痛苦过於强烈,已使他失去了表情!非常木讷,非常黯然!
假如事接
来一次,残剑还会如此选择吗?
没有假设,只有等待──残剑缓缓地将脸转向前方,那是无名消失的方向!
残剑:「是啊,刺与不刺,交於无名!」
残剑低沉、意味深长地自语道。
风加强了,古道空旷。
残剑的视线模糊。
残剑和飞雪,谁能战胜对方?但不管谁能获胜,都是惨痛、令人不忍面对的爱!
这,才是残剑飞雪真实的爱!
这,才是残剑飞雪真正的故事!
烛火烧残了,凝固了!
无名的故事讲完了!
大殿上寂静得十分可怕。
黑压压的卫兵,围在大殿外。门外广场,同样是黑压压守候的百官。卫兵和百官都已察觉了殿内异样,但秦王在刺客十步的控制之下,无人敢擅动。
擅动,只会导致秦王死!
秦王与无名相对。
秦王与无名对视的目光复杂。
秦王终於明白,无名进殿以来,之所以隐忍不,屡次露出杀气,却未真正行刺,只因残剑在无名心中种下了一个疑问。
残剑动摇的,是无名的意志。
残剑牵制的,是无名的杀心!
秦王看着几案上那柄沉重赫然、闪着隐隐暗光的断剑,有无穷感慨,万千思绪。谁能想到,残剑为了阻拦无名,竟不惜断臂苦劝,并忍受与飞雪决裂的痛苦?而冒死前来的无名,身上竟承担着残剑与飞雪两种不同的嘱托!
思绪和感慨在秦王心里也化作一个疑问。
秦王低低地问:「残剑给你送了哪两个字?」
无名凝视着秦王,两个字彷佛有千钧重,沉甸甸地压迫!隐约的风声,彷佛残剑嘱托时的情形。无名终於慢慢地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无名:「天下!」
秦王:「哦,天下!」
无名把头低下,继续说道:「残剑告诉我,天下七国连年混战,使人民受苦,可唯有秦王才能结束战乱。
这时。
聚集在大殿外的百官,剧烈地骚动。
黑色的官员,像潮水一样,漫上高高的台阶,牵挂秦王的生死。
每个人都被恐惧、紧张压住!
老仆守着马车,仍立在广场。
车内搁着一面红旗,一面黄旗。
旗子将代表行刺成与败的两种讯息!
殿内,死寂,无名仍没有动。
无名仍死死盯着面前的飞雪剑。
无名与秦王间的烛火,已经大动,火苗暴长摇曳,像被狂风激扫,忽而像剑舔向秦王,忽而又缩,那是被无名的杀气鼓荡,然而无名的杀气很乱!
无名想到了自己十年的苦练。
无名想到了自己赵人的身世。
无名想到了长空在微笑中断臂!
无名想到了飞雪在秦阵撞上自己的剑!
无名拒绝想残剑的话和残剑断的臂,因为──即使残剑苦劝,无名还是决心刺杀秦王!否则无名就不会来。
无名只是犯了一个错误。
无名本应接近秦王十步,便立即行刺,而不跟秦王讲什麽故事。
无名甚至也都不需要夺剑──因为他的人就是剑,只要纵身一跃,以人为剑,足以杀死秦王!
但他忍不住把故事讲了,他的心乱──刺客最忌心乱──他希望稍稍平静再行刺,所以便讲了个飞雪残剑的故事。他讲得很糟糕,被秦王识破,秦王把故事重新讲了一遍。
但秦王也讲得不对,无名只好说出真正的故事!
真正的故事,使无名心更乱。
秦王却掷给无名飞雪剑。
无名慢慢地伸手,去握飞雪剑了──
无名竭力抵御心中幻念──他知道飞雪在等──在赵国,飞雪白色的衣裙被风鼓起,呼呼作响,像期待的帆,她一定在等,已经等了几天几夜,她皮肤因风沙乾渴而粗糙憔悴。夕阳西下,沙丘上留下她孤独的剪影。当第一缕曙光照亮沙丘,她的人仍一动不动。
──与飞雪幻影相伴的是另一个身影,或者说只是一双深沉、忧郁、殷切的眼,是残剑!
──从离开赵国到进入秦殿,无名一直试图忘掉这双眼!
无名攥住飞雪剑,将剑从几案拔起!
剑很薄、银白锋利,可却奇怪地重,如同那柄残剑一样重!
因为──这是侠者之剑。
飞雪和残剑都是侠。
无名也是侠──无名认为刺秦是行侠!可现在这件事成了疑问!
什麽是侠,什麽是侠者之剑?
无名握住剑,便如置身梦中,缓缓站起,他不管殿外喧哗骚动的卫兵百官,他知道秦王在前面!
在十步之前!
无名低头,举剑。
······
······
陈歌微微一笑,“对,是我。”
梁太伟眼睛怒睁,血丝充斥!(。)
第二百九十二章 英雄完结(下)()
“你居然还活着。”梁太伟声音沙哑,这是这几天魏千翔那些手下的功劳。
这几天时间里,梁太伟虽然没收到什么折磨,但却被关在黑暗的屋子里,一天时间,三杯水,三餐饭,不至于饿死,不至于渴死,但也绝不好过,今天从小黑屋出来的时候,梁太伟脚步虚浮,眼睛一时睁不开。
现在,他受到那么多折磨得罪魁祸终于找到,原来是这个在他想象中该死,并且已经死去很久的人。
陈歌,他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几年里,他当然知道有一个叫陈歌的明星非常火,但是那又怎么样,又不会是同一个人,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不去看他。
但是,两个陈歌现在重叠了。
愤怒,屈辱,梁太伟狠狠握拳,怒而起身,“我要杀了你!”
身后,鹏云一脚将梁太伟踩倒,
梁太伟只能在地上挣扎。
······
······
英雄这部电影。
现在是牧海在拍,他不知道陈歌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陈歌将剧本交给他的时候,只是说一定要把他拍出来,不惜一切代价,争分夺秒!
而最后这部电影的导演,将会只是他牧海。
牧海很兴奋,真的很兴奋,从拍这部电影开始,他就兴奋到难以自持。
因为这是陈歌的电影,陈歌的电影,没有不火的时候。
“n,「无名放弃了!」
残剑默然,同意飞雪的解释。
「无名放弃,一定与你有关!」飞雪却厉声道──「无名走时,你说了什麽?」
残剑思绪复杂,不知从何而说──他跟无名确实说了很多,但归根到底,唯有两个字!
残剑:「其实,我只写了两个字。」
飞雪:「哪两个字?」
残剑怆然地:「天下。」
飞雪定定地盯着他,许久,辛酸、苦涩地笑了。
飞雪:「天下!你的心里只有天下!」
残剑说:「还有你!」
飞雪又笑了起来,那笑里透着凄凉:「我已不信。」
残剑痴问:「如何你才能信?」
飞雪冷酷、决绝地把佩剑拔出来。
飞雪:「拔你的剑!」
残剑腰间,也系着一把佩剑,可他忧伤地看着飞雪,束手不动。
飞雪厉声道:「你害了我,害了无名,害了长空大侠,害了我们赵国!不配当一名剑客!」
残剑的表情很苦,慢慢道:「你说得不错,我已不能做剑客!」
飞雪冷酷的指责,令残剑刻骨铭心!
残剑看着飞雪的剑,声音悲怆。
因为,他使剑的右臂已断──
臂一断,纵腰间佩剑,复有何用──
飞雪看着残剑空落的右袖,看心爱的人手臂已残,为反对她而残,不禁又是伤心,又是激愤,愤而欲狂!「拔你的剑!」她只是凄喝!
「飞雪,十年前,我与你相识时,你也让我拔剑!」残剑痴痴道。
残剑说完闭上眼,彷佛回到梦境,回到那个雪夜,非常美丽,非常安静──
漫天飞雪,洁白无垠,他右手持剑站立,头、身、剑都蒙上了一层白。
雪在他的脸上静静融化。
雪贴着他皮肤时,居然有一点热!
然後一把剑就向他刺来!
刺向他的落寞!
刺得他不再落寞!
残剑把眼睛睁开──
面前却没有雪,
只有如血残阳,和夕阳中怒视而立的飞雪。
残剑轻轻地叹息。
他用左手不灵便地将剑拔出。
残剑:「飞雪,你如何才肯信我?」
「接我的剑!」飞雪冷冷道,举剑指住残剑。
残剑被迫举剑了,迎向他最心爱的人!手在抖!
飞雪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出剑了。这是简洁、划破万道晚霞的一剑!
飞雪随剑腾起,破空向前,而残剑也举剑一跃,迎向恋人!
可在空中,飞雪惊讶地看见,残剑的手是垂下的,只将胸膛迎上!这一幕,与飞雪相助无名刺秦时何其相似!
飞雪想收剑,可已经躲不过!
残剑撞来,比她的剑都快!
长剑如虹,贯穿残剑身体──
两个人面对面凝住,看着对方。飞雪手中,握着没入残剑身体的剑!
宁静。飞雪带着哭泣,悲伤问道:「你为何不举剑!」
她的剑,再也收不回!可残剑嘴边,浮出一缕惨淡,令飞雪心碎的微笑。
「我知道,天下再不会有残剑飞雪,双剑合璧,」残剑道,「可这样,你就信了!」
「信什麽?」飞雪哭道。
「信我心中有你!」残剑乾燥皲裂的唇边,露出苦涩微笑。
凄凉的风,吹过沙丘,
吹过这对贴在一起的情侣。
无声的泪水,从飞雪眼中流出,已经没有恨意了!只有爱,3年来对残剑从未表露过的爱。
残剑读懂了飞雪目光,他眼中有欣慰。
残剑也相信飞雪心中有他了!
残剑觉得死而无憾!
飞雪心碎地抱着残剑,不让他倒下。
残剑的眼睛逐渐失神,可他仍艰难、痴痴地看住飞雪。
残剑:「我一直说,想跟你回家!可惜,你要一个人浪迹江湖了……
飞雪哭着,抱紧他。
飞雪嘶声问:「你为何不举剑,为何不举剑?」
飞雪泣不成声,只能反覆说着这句话。
可残剑的双眼,已经闭拢!
飞雪的呼唤,他再也听不见!
残剑凝固。
飞雪也凝固。
夕阳殷红,笼罩大漠。呜咽的风,不知何时,悄然止息。泪水,风乾在飞雪脸上。她仍紧抱着残剑。
两个人立在岗上。
远方,天际晚霞凄美。
飞雪慢慢地把残剑转过,让他背靠自己。
两人一同面对苍凉大漠残阳。
飞雪脸上表情,已经有一种奇特的安详!她小心凑近残剑耳边,像同他低语。
飞雪:「我们俩,再不会漂泊江湖了!」
残剑眼睛闭拢的脸上,同样凝着宁静微笑。彷佛他能听见飞雪耳语。
飞雪一边缓缓伸手,握住插在残剑身前剑柄,一边继续低语。
她的语调,很坚定,很温柔。
飞雪:「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突然,她攥紧剑,用力朝後一插!
一柄长剑,贯通两人身体,将残剑与飞雪紧紧连在一起!
夕阳泣血,大漠无边,低低的晚风,彷佛在悲吟!
红色,染红大漠的红色,也同样映红了一剑相穿,紧紧拥抱的飞雪和残剑!
沙岗之上,一对生死情侣就这样留在那里,永不分开!
无名已扔下剑,转身而去。
那柄掷下的飞雪剑,继续在殿上弹跳,一声声撼人心魄。
无名沉着的背影,他头也不回,朝大殿外一步步走去。
殿门外,黑压压的秦宫军队严阵以待,蓄势待。
秦王表情复杂地目送。
空旷、阔大的宫殿内唯有无名在寂然独行。
秦王神色凝然不动,默默望着无名渐行渐远。
无名朝黑甲军队走近。戈戟顿时紧张碰响,头盔红樱攒动,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气氛一触即。
无名走出大殿,黑色戈戟密如森林,一齐指来,死死围住他。
无名像视而不见,冷冷向前,一步步走下台阶,迈向广场。
没有秦王命令,军队不能行动,所以潮水般的士兵在无名前面,闪开窄窄一条缝。
盔甲与戈盾的碰撞,没有多馀声音,气氛紧张得像要绷断。
无名就像黑海中的一叶孤舟,缓缓前移。
殿内,气氛同样紧张,秦王默默目送无名远去。
宦官跪下:「大王,杀不杀?」
秦王不答。
宦官:「带剑上殿,图谋行刺,当碎
万段,杀无赦!这是大王制订的秦国**!」
秦王还是不说话,表情愈加复杂。
宦官:「大王要得天下,便要令行禁止,给世人一个榜样!」
秦王沉痛,终於把手缓缓举起来。
秦王把手一挥!
──无名下了3百阶开阔台阶。
──无名穿过巨大的广场。
──无名已经走到广场门口,那是他来的地方。
──无名停住,转身。
他想再看一眼秦殿,像来时一样看。
阳光很强烈,耀花无名的眼,他努力适应。
他看到,寂静。
他看到,广场信道被让开。
他看到,众多黑色士兵都像潮水退在两边。
他看到,宽阔台阶上已立着八百名弓箭手,一起张弓搭箭,瞄准了他!
他将被这黑压压的箭刃撕碎!
可是无名的目光,越过台阶上森严箭阵,投向前方黑色的大殿。
大殿深沉,秦王在那里。
无名凝固不动。
阳光灿烂,凝固了无名投向这世界的最後一眼!
「嗡」!黑箭齐!
将无名吞噬掉!
秦王含恸,遥视广场。
黑色御林军聚拢在广场,出秦啸,像黑浪滚动!
秦王热泪盈眶,神情复杂,他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
啸声在空旷的大殿回
。大殿尽头,一个孤独的小小身影:
秦王!
风卷残云,大漠上卷起一阵狂沙。3座坟茔在大漠中孤零零隆起。
残剑,飞雪,无名。
独臂的长空站在坟前。
与当初与无名在棋馆格斗时相比,长空已苍老许多。丫鬟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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