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碧血银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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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碧血银枪-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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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妩脸色微微一僵,刘夫人说的她可是都遇到了,又如何接口宽慰?

于是,她心思快转,决定立马转移话题。

向左右看了一下,只见十几个家人都垂首低眉地远远站在后面,唯一留在刘夫人身边的侍女也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脚下,应该不会听到她的话。于是,王妩凑到刘夫人耳边,忍着大门对开吹来的过堂风吹得她腰腹大腿那里,少了一层,或者两层遮挡的一段皮肤凉飕飕的发寒,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几天前的那次少女初潮报告给母亲大人。

“什么!”这个时代,女子初潮实为一桩大事,刘夫人疼爱女儿,果然立刻就忘了再追究王妩到底是怎么生出离家逃婚的念头来,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示意王妩噤声。此等事情,怎能拿来大庭广众之下说?

王妩微微笑了一下:“那母亲快随我进屋。”

刘夫人拿她没办法,到底还是关心女儿多一点,连忙拉着她绕过照壁,走进前堂,摒退了左右关上门,急急地问王妩:“阿妩,你别怕,好好地告诉我,你这……时候,可有其他人知道?”

王妩正好奇这外面看起来像城,里面究竟是如何还保持着宅院布局的,闻言不由微微一愣。突然想到赵云竟将那一滩血污当做了她大腿内侧的旧伤,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笑什么!”刘夫人见她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都能笑得出来,又急又恼,不禁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这岂是什么好笑的事?这事是连你将来的夫郎都不能知晓的,若是让你父亲帐下的兵将知道了,你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嫁人!”

那就不嫁好了。王妩心里默默添了一句,却是不敢真的说出口:“好了,母亲……”

她侧了侧身子,避过刘夫人要来拉她的手,正要解释,却冷不防大门哐啷一下被人从外大力推开,一个男中音陡然窜了进来:“阿妩,你胆子也太大了!”

公孙续大踏步地走进来,虽然说出来的话是指责,可几乎和公孙瓒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轮廓此时却是眉飞色舞,显然说管说,见到这个小妹回来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还是很高兴的。

“兄长。”王妩飞快地瞥了公孙续一眼,立刻垂下眼行了一礼,退到刘夫人身后。

其实她也是怕自己毕竟不是公孙妩,身边这两人又都是公孙妩最亲近的人,她虽然有了公孙妩的记忆,但说话的方式,动作,甚至有些小习惯等细节总没办法做到和原来那个灵魂一模一样。多说多错,不如什么都不做,用时间慢慢洗去原来公孙妩在众人印象当中的痕迹。

“怎么?现在倒是知道低头了,阿妩,你疾驰三百里,怒斥刘玄德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么?”公孙续哈哈大笑,戏谑里还带了一丝隐隐的自豪赞赏。

王妩惊了一下,她实在是没想到,她这疾驰三百里的事迹,居然会传得那么快。比她人还快,就到了幽州,那公孙瓒现在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吧。

她不知道这件事早就在磐水一战之后,就经由张飞的部众传到了公孙瓒案前,心里不由有些惴惴。

她让范成率先传信给公孙瓒时,用的是自己还陷落信都的借口,以自己的安危为赌注,激公孙瓒出兵接应赵云。后来虽然公孙瓒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动摇改变战略部署,但至少现在两相对照之下,就应该知道当初范成带去的消息其实并不全部属实……

“别怕别怕,你这回替父亲大大挣了面子,有其父才有其女,有公孙家的女郎义薄云天的名头在,父亲不会责怪于你。”公孙续说话的语速很快,一口气说下来几乎都不带停顿,极为畅快,“骂得好啊,我早看刘备那假惺惺的模样不顺眼……”

“好了!”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直到这时候,刘夫人才寻着空喝斥了一句,“都像什么样子!进门连招呼都不打么!没规矩!”

公孙续被训得一缩脖子,那股高谈阔论地豪迈劲立刻萎了下去,老老实实向刘夫人施礼问安。然而一礼起身,却又向王妩抛了个可怜兮兮的眼神,逗得王妩纵然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也不免莞尔一笑。

“好了,忙正事去罢。”刘夫人的仪态确实极好,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子女,一举一动,也稳如泰山,尽管现在她急于知道王妩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月事究竟是如何处理的,也只是略显急切地挥了挥手,示意公孙续离开。

“母亲,儿就是为了正事而来的,儿有要事要和阿妩商量。”公孙续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语速却仍是不带停顿,“阿妩此番离家的消息,父亲本是严令外传,唯恐传到了辽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阿妩这次……声名远传,怕是瞒不了多久,还得早作打算。”

公孙续这话虽然说得含糊其辞,王妩却是听明白了。公孙妩之前是因为和辽东公孙度之子定下亲事才逃婚离家出走的。公孙瓒下令封锁消息,是担心引起辽东方面的猜忌不满,到时候辽东不平,出兵来犯,虽说公孙瓒不惧,但南面还有袁绍虎视眈眈,一旦这两家再联手,确实是麻烦得厉害。

而偏偏她这次闹出的动静不小,疾驰三百里的事迹一传出来,怕是公孙瓒这番布置,却是全没用了……

刘夫人却皱眉:“这等事,理应传信给你父亲,或召集府中才俊之士商议,怎么来问我等妇道人家?”

公孙续不说话,却转向王妩。

王妩心中一动,这是在问她的意见?

古时女子的婚事若能轮得到自己发表意见,公孙妩又何须离家逃婚,以至于还在乱世之中丢了性命?可公孙续的神情却认真得很,甚至还肃然向又要开口反对的刘夫人摇了摇手。

王妩在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下。她当然不想嫁到辽东去,若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过这样的念头,以求换个乱世安宁,那也只是刚刚发现自己穿越到乱世之后一时心慌意乱,病急乱投医的胡思乱想而已。别的不说,她最是怕冷耐热,要去了极北的辽东,还不冻死么?

只是,就算是公孙瓒现在要悔婚,这话也不能明着说,向来理直,才能气壮。

王妩念头一转,忽然灵光乍现,想起一个典故来。不由抿唇露出一丝微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回答:“我父提白马雄师,北征胡虏,南克袁绍,势如猛虎。那我自然就是虎女,又岂能嫁于那龟缩辽东,安于一隅的犬子?”

“说得好!”公孙续抚掌大笑,目光灼灼,仿佛一直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

王妩见状,不由心中狐疑,忍不住脱口问道:“莫非兄长也不愿我嫁到辽东?”

公孙续一愣,面上浮现起一丝尴尬,全没有注意到王妩一介女子,言嫁之时,全无半点羞涩之意。

他嘿嘿一笑,揉了揉脸上唯一长得不像公孙瓒的鼻子:“阿妩此番离家不正为了此事么?只要妹妹心意不改,父亲那里,就交由为兄去说。岂能为了那一个犬子而委屈下嫁?”

王妩定定地看着他,虽说公孙续这番说辞字字听来都向着她,也表现得熟络爽朗,但不知为何,王妩却一点也找不到方才见到刘夫人时的那种亲近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慢慢滋长开来。

****

莽莽黄沙,青青草原,骄阳当空,有风东来。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高坡上,青年将军一袭白袍,却毫不顾忌地席地而坐,摊放在面前的一卷竹简几被黄沙掩埋,他却低头看得仔细:“敢问先生,主公年前磐水一战,云可否就是这战中奇兵?”

与他对面而坐的中年文士朗声长笑,连连点头:“子龙可谓奇兵中的奇兵!”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骑白马,蹄落如飞,带得马上骑者身上一领镶毛的披风随风招展,在烈阳下染了一层耀眼的光芒,如凤翔九天,展翅盘旋,逐风为乐。

骏马飞驰,转眼就到了眼前,狂奔之中猛然收步,长声急嘶,一双前蹄高高抬起,人立而起,又复重重落到地上。

马上的少女白皙的脸颊虽被晒得通红,但那一双弯弯笑眼中的灿亮之彩,却令那烈阳之辉亦为之失色。

青年将军不知在何时,已长身站起,负手而立,腰身挺拔,容颜俊朗,笑容温和。东风拂动他的衣襟,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

转眼间,王妩到幽州已过一年。

这一年里,袁绍虽大伤元气,麾下却仍有猛将谋臣。公孙瓒在衡水之畔与他对峙许久,不见寸功,便听从陈匡之言,暂时放弃继续强攻之念,留下大将镇守衡水,率军回幽州养伤,筹备粮草,以备再战。

而正因为公孙瓒的伤势沉重,一时半刻得不了全好,也无心再和顶头上司幽州牧刘虞玩权力争夺的游戏,干脆闭门谢客,全心将养。

至于王妩的婚事,也不知公孙续是如何和公孙瓒说的,反正这一年多来,再没有人在王妩面前提起过她要嫁往辽东之事。

时间一久,王妩心里的那点不安和防备渐渐放下。见平日里也没什么人随侍左右地盯着她,便干脆或草原纵马迎风,或观赏赵云黄沙舞枪,亦或是偷了赵云帐中的舆图,一个人盯着图发怔。抬头放眼就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低头关门,便又清净悠闲,即使她发呆发一整日,也无一人相扰。

若非心知这只是乱世背后一时的假象,王妩日子其实过得极为快意。

幽州地处疆域之界,诸多乌桓羌胡往来,对女子的约束也远不如中原之地,加上公孙瓒在幽州的威势就连幽州之主刘虞都要给几分面子,王妩这般无肆无忌,除了被刘夫人抓个正着要被说上两句,其余人见了,反倒要结合她那疾驰三百里的传言,赞上一句不愧是白马将军的女儿。至于之前的公孙妩是什么模样,反倒是没人说起一言半语。

这一年里,王妩不但磨着刘夫人寻人为她缝了正常的裤子,更是寻了铁匠,打了一副铁铸的马镫出来。

虽然所谓马镫,只不过是一双烧铸了细铁链的薄铁环,扣穿过马鞍的铜扣之上,远不及后世的漂亮精致。但对于王妩而言,比之前她粗粗扎出来,随时都有可能在坠马时扣死脚踝的腰带要好了不知多少。

但是当陈匡看到这副做工拙劣的马镫时,却是露出了和赵云他们头一次看到王妩用腰带做蹬一样的表情。

随后,陈匡便每日来看王妩骑马,再到后来,更是带了一卷卷竹简陪着一样看王妩骑马的赵云一起看。

王妩本不知道陈匡每次神秘兮兮地究竟带了什么东西来给赵云看,直到又一次,她纵马回来时,听到赵云指着竹简其中一段,眉眼中激动仿有光彩万丈:“此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

一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在这一年里,王妩有裤子穿,有马骑,还有人舞枪给她看,虽说每个月大姨妈造访的那几日还是有些郁闷,但总算以公孙瓒的身家,她也不用再撕中衣内衣,干净的布总还是少不了的。总的来说,除了王妩少女的身体有了起伏变化之外,日子畅快又平静如水。

王妩在马上稍稍晃神,随即手在马背上一撑,右脚用力,左脚踏蹬、抽腿,稳稳地跃下马背。

正要松开缰绳,陈匡上前一步,向她施了一礼,又指指那副马镫:“这马具……”

“不可为他人所见!”不等他话说完,王妩立刻接口,替他将下半句话说了出来,“陈先生说了很多遍了,妩切记在心,不敢忘。”

见赵云很熟练自觉地已经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从马背上解下马镫,陈匡只能无奈地摇头:“究竟是你记得了,还是子龙记得了?”

语气里的调侃,王妩只作未觉。

公孙瓒的这位唯一的谋臣对她和赵云极为友善,先是几番示好,又特意结交,还拿了孙子兵法以切磋为名指点赵云用兵之道。

对此,王妩不是没有过疑惑。若说是曲意奉承,王妩只是一个女子,对古代人来说,迟早是要外嫁他人的。奉承她,倒不如去奉承已经开始慢慢接触公孙瓒兵权的公孙续。而赵云,虽说最近一年也算是被公孙瓒颇为看重的年轻将领,但毕竟还年轻,论位高,论权重,人脉,全比不上田楷严纲之类的老将。

不过,从赵云的反应来看,陈匡所讲解的孙子兵法,极对他的胃口。而陈匡每次不嫌啰嗦地关照王妩藏好马镫,也确实是为她考虑的一番好意。

这副马镫在王妩看来只是寻常,但在他们眼中,却是难得的巧思易制之物。公孙瓒以骑兵为长,若是有了这马镫,天下任何一方诸侯都可以轻易练就和公孙瓒一样的骑兵。

那到时候,幽州势必势危。

因此,而若这马镫之事被公孙瓒知道了,纵使他再爱惜这个女儿,也绝不可能让她有任何机会将这个巧思透露给其他人。

出嫁,不要想;怕是就连她这条性命,在争雄天下面前,公孙瓒也不会多加吝惜。

王妩捡起还摊在沙里的竹简,四面抖了抖,卷起来递给陈匡,将他那句话挡了回去:“陈先生的竹简,确是每回都是我记得。”

陈匡大笑着接过竹简,正要说话,突然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赵云眉峰微动,脱下长袍将马镫裹于其中,又置于马背之侧。

“赵哥,赵哥……”范成一面放马奔驰,一面大声高呼,来得极快。只一会儿就已经到了近处,双手放脱缰绳,马未停,人已利落地翻身而下,稳稳地站在他们面前。

少年在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只是身板还是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

王妩照例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训他:“陈先生说,军中需慎行严止,不许惊惶高呼,扰乱军心!”

范成一心想卖弄一下骑术,没来得及躲开,被她拍了个正着,一腔兴冲冲不由都化作了懊恼,不由轻声嘀咕:“夫人还说过,女郎要谨言慎行,肩平步稳呢,也没见你听进多少。”

王妩眼一瞪,正要说话,赵云正从马后行出,正好看到范成捂着额头抱怨的样子,不禁失笑,摇了摇头,转而向陈匡赔礼:“让先生见笑了。”

陈匡和王妩相视而笑,但待范成将此来的目的说出来,却让他们脸上的笑容一僵,面面相觑。

“那个涂了满脸黑灰,和赵哥打架的黑山匪张燕,派了人来送礼,说是作为昔日赠鞭的回礼!”

王妩心里一咯噔,和赵云对视一眼。

当初她送马鞭给张燕纯属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于狠狠抽他一顿鞭子的渴望之情,可没指望对方还能因为这个给她什么回礼,尤其还是时隔一年之后。

陈匡沉思片刻,却突然长声而笑:“主公破袁,又要添一大臂助!”他拍了拍赵云的肩膀,续道,“子龙,你可记得,当日你要向主公举荐张燕,反被我所阻?”

赵云沉吟了片刻:“先生当日言,荐张燕而使主公求之,不若等张燕自投之日,成主公破袁之功。照先生看,张燕这次是来向主公投诚的?”

陈匡摸了摸下巴处有些刺手的微须,笑得像一只老狐狸:“袁绍磐水大败后,据衡水而守,一年以来不曾向我军发一箭,进一步,却将全力用于收拢后方,拔除冀州之内韩馥残留的势力和以于毒为首的黑山军。而就在两个月前,袁绍在邺城斩于毒全军一万人,受降其部众三万余。”

“所以现黑山军只余张燕一支在与袁绍相抗?”赵云很快反应过来,清俊英朗的容颜犹如朝阳烈日破云而出,神采飞扬,“所以张燕此来,名曰还礼,实则是为求援!若我按兵不动,张燕势必独力难支。而袁绍若灭张燕,必会重新挥师北上,携大胜之威,与我军再战胜负!”

陈匡微微眯起眼,唇角慢慢勾起:“黑山张燕所将者,不亚十万之众,袁绍纵胜,也将是惨胜,我军若是出击时间算得好……”

赵云有些迟疑:“先生的意思是,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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