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邪目光深沉:“……绝非寻常人可以忍受,动辄有疼死的可能!而且就算真个复原之后,终其一生,至多也只能拥有常人体力的六成,这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
君无意倒抽了一口凉气!
君三爷对自己侄子的医术水准决计非常信任,对他的判断,也并不怀疑,按照他的说法,眼前这些人,就算最终侥幸能救回来几人,也不代表他们可以如常人一般的活下去,对他们而言,活着,者已经是一种苦难!
“若三叔一定要救他们,我有言讲在头里,之前所说的医治一人须得白银万两,不过是最保守的估计,更没有将他们的后期疗养费用计算在内,因为在治疗的过程中的花消固然不低,却又不能与为他们调理身体所要花费的钱财相提并论,因为他们的身体机能早已陨灭至最低点,所以给他们调理的药物势必将极为昂贵而又必不可少的,而上述的这些,等到全部完成,换句话说,等到他们能够恢复成正常人程度的时候,每个人的花费至少也要在五万两银子以上,这个数字相信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些人的综合,将会达到更加惊人的地步。”
“三叔,不知逛这些您都认真考虑过没有?我知道我们君家家底自然是不薄的,但是三叔你要认清楚这件事情,且要从君家家主的立场上考虑,此事一旦开始,随着我们将这些罪恶的窝点一个个摧毁,这样的可怜人将会越来越多,我们救是不救?!若是当真要尽数拯救的话,相信不要说是区区一个君家,就是天香国,也未见得有那么庞大的财力来负担这笔庞大的天文数字。”
“如果三叔仍然坚持一定要负责到底的话,那么,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君家最终将随着这些人一同毁灭。”
“我并不反对三叔发善心做善事,但就这件事情的问题,必须到此为止!此例绝不可开!”
随着君莫邪冷静、冷酷接近冷血的剖析,君无意渐渐的脸色沉重,甚至有些颓丧了起来。
好事难做啊!
君莫邪深深地叹了口气,像这些孩子,若是在自己的前世,或许可以由君家这样的大家族发起,呼吁社会成立一个慈善基金,或者建立一个孤儿院之类的地方供养起来,无论如何也能够维持他们生存的机会;但在现在这个世界,这个封建君主的社会制度下,可能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先不说其他的大户会不会响应这样出钱出力却完全没有回报的尴尬事,单只说君家出头之后,会引起的民众拥戴反应,就足以让皇室坐立不安!
在这样的封建制度之下,坏事做多了固然要身首异处,但好事一旦做过了头,同样也会带来灭顶之灾!
“就按你说的吧,此例决不再开,明日我会安排人手,现在在仓库里的那些少男少女送去封地,至于这些人……”君无意咬咬牙,道:“既然已经做了,就万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不能让他们到了君家,还是没有希望!只此一次!”
“好,就按三叔说的办。不过其中那已经完全没有希望的十五个人,三叔还是尽早决定,给他们一个痛快吧。现在他们活着,多活一刻,就是多遭受一刻的巨大痛苦,活着,已经种莫大的折磨!偏偏他们并没有自我了断的力量。杀死他们,似乎很残忍,但对他们来说,却已经是莫大的解脱!另请三叔谨记,只此一次!”
君无意黯然点头。
“另外,在治疗之后,从这里面,我要留下两个人。这么多人之中,也只有两个能有一些偏门能力。届时,三叔不要心软。”君莫邪道:“三叔,我想问一下,我们君家的财力收入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本来这不该我多嘴的,但是……”
无论在什么世界,要想让家族发展,那么,并不是有人就可以,还必须有钱,大量的来钱渠道!这个问题就世家而言,同样敏感,尤其是一个晚辈询问长辈,这个长辈还是已经确定的未来家主,就更显得有些尴尬了。
第37章 张开大网等鱼来
“这几年没有战争,君家的收入也少了很多。目前,封地那里每年可以有接近两百万两的收入,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君无意不以为忤,他明白君莫邪问这话的意思,虽然仍自颇为无奈,但他不得不说。
“只得这些?似乎太少了吧!”君莫邪毫不客气:“只有区区二百万两,只怕维系一个普通的大家族也未见得够用吧,如此微薄的收入,根本就不可能支撑的了君家这般的大家族。”
每年两百万两的收入,看似委实不少,就一般人家而言,说是天文数字也不为过,但与君家这样的家族对比起来,却又实在太少。君家嫡系虽然人不多,但就这个大院子里,也有千多人!吃穿用花销还有这些人的薪水,绝对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财政方面,暂时先交给我吧,我或者有办法可以帮家里改善一下。”君莫邪踱了两步,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会,想到自己的酒也要到了拍卖的时候,到时候贴补家用,应该不是问题,真的没办法,只好黑心一次了,一杯万金还嫌贵,那咱们就只要往贵上整了,反正是爱买不买,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任谁都是懂的!
想了想,君大少爷又道:“至于剩下的二十四个人,三叔可以在他们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仔细的观察一下,他们对什么感兴趣,以后或许能够用得上也说不定。我们虽然已经打算养着他们,但总不可能白白养活他们一世,若是他们之后有能力做事情却又不去做,那我们养他们又有何意义?”
“人,总要有自己的价值!半点价值也没有的,只不过是一具会喘气的尸体而已,不如弃之!”
君无意沉重点头,对君莫邪今日所说的话,君无意再一次感到了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似是而非,道理是有的,但却始终有些悖逆了天道人伦,但若是说不对,却偏偏又无可辩驳,每一句话,都失之偏颇,却又……
“过于剑走偏锋了。”君无意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侄儿,行事手段与心中所思所想,尽都与正统的礼仪道德大相径庭,但却更实际,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孰不知君大杀手亦在感叹,这个三叔太过君子,若从这一点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一代大家族的家主,并非全然无情冷酷才行,但却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个人的同情心和怜悯,并不能成为做事的依据,一切的行为准则,都应该以家族利益为主!
但君无意现在,却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充其量,他还停留在一个铁血战将的层次!
君莫邪回房去了,然三爷君无意却是毫无睡意,索性又把轮椅搬出来,面前摆上个小茶几,取出一坛酒来,对月自斟自饮,微风飒飒,夜凉如水,又似回到了之前十年如一的过往之中。
君无意先是心烦意乱,想到这些可怜的孩子,再想到君莫邪所说的话,更觉得烦闷不堪,良久灵枢之后心情才终于再度平复下来,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不禁又黯然神伤了起来。
“瑶儿,若是你在我身边,会怎么做,你会帮我做出选择吗?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君无意低沉的呢喃了一句,举起酒杯,连着苦涩思念,一口饮尽,默然不语。
天空的清凉月色高高的挂着,淡淡的光辉遥远的洒落在他的身上……
周围谧静了起来,虫鸣风泣,呜呜咽咽……
君莫邪回到自己小院,两名黑衣人早已等候多时。
“少爷,这是霓裳阁飞出的信鸽。”其中一名黑衣人躬身一礼,递上来一只完整的信鸽。
“没伤到它吧?”君莫邪接了过来,看了看,问道。
“少爷早有吩咐,怎么会伤到它,若是现在放手,这只信鸽依然可以高飞远走,到它要去的地方,相信不会有太大的时间差距。”黑衣人笑了笑,很有把握的说道。
君莫邪点点头,从鸽子腿上轻轻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从中取出一卷皱皱巴巴的纸团。
“一月内必杀君家莫邪!势不两存!”上面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笔迹甚是潦草,显然写这行字的人心情很是激动,落款乃是一个小小的“月”字。
“呵呵,这女人的气量未免太狭小,至于这样嘛?我不就骂了他几句妓女打了她一巴掌?难道她真以为挂个“清倌人”的头衔就不当自己是婊子了?!如此气度,难成大事!”君莫邪微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不屑地说道。
两个黑衣人的脸上同时一阵抽搐。对随便那个女子来说,遭遇到这些导致想杀人难道还不够吗?尤其还是一个心高气傲身怀玄气的绝色女子,貌似人家根本连清倌人都不是……
“若是放这只鸽子出去的话,能随后追踪到吗?”君莫邪扬了扬手中的纸条。
“无法追踪。”黑衣人面有难色。“这种鸽子善飞长途,韧劲极强,除了在它刚刚飞起的时候能够捕获或者杀死之外,其他的时间,我等实力有限,无能为力。”
“哦,那就没事了。”君莫邪细心地将纸条恢复成原状,塞进了竹筒,仔细的检查一下,确定连折迭、绑缚的方式都确定跟之前月儿姑娘绑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运起开天造化功,将上面属于自己的微弱之极的气息也抹掉,这才道:“好了,就这样放飞吧。”
黑衣人接过信鸽,转身而去。君莫邪微笑着,夜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放下捕鼠夹,静等大老鼠;洒出天罗网,鱼虾谁能跑?哈哈……”
这一夜,对于天香城来说,却注定是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寂静的黑夜之中,不时的有人带着金色、银色、白色、黄色的不同玄气光彩飞起,一闪而没,就如同放烟花一般的热闹。
无数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这座暗沉沉的帝都,每个人的耳朵都在倾听着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偶尔有两伙夜行人迎面碰到,双方之间只须一言不合,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然后留下遍地的血迹、残肢和尸体各自退走。
李家,孟家,宋家,慕容家几大家族暗中的力量,更是都出动了相当一部分的实力,随时监控着什么。哪怕是市井中的小混混,无意中说出了敏感的一句话,都会在瞬间被人请去喝茶。
九阶敷峰玄丹,无疑地牵动了天下众多玄者的心!
唯有独孤家族和君家始终纹丝不动,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玄丹本来是唐家失窃的,但对于这突然散出的风声,唐家的表现居然是各家族中最沉得住气的一个,不仅没有派人详加打探,反而将在外的唐家人也都收拢了回去,更下了严令,任何人也不允许随意外出。
黑沉沉的夜色中,八个黑影如飞而来,面对高高的城墙,八人如履平地,无声无息的进入城中,一路潜形匿迹,进入了李家……
天香城北方,一阵车轮咕噜翻滚的声音,碾碎了夜色。
一队人马,在静悄悄的向着天香城全速进发之中。这队人马中,居然有好几辆豪华到奢华程度的马车,拉车的健马更是神骏无比,身高比一般的马儿要高出一大截,而且额头上居然还有两根尖尖的犄角,四条腿上,隐隐有鳞片覆盖。显然并不是普通的马儿,而是一种特殊的玄兽。
这队车队的每一辆马车,都有四匹这样的玄兽拉着,速度快极,就算是战场上疾驰的骏马,只怕也要瞠乎其后。如此飞速奔驰,居然只发出轻微之极的声音。
第一辆马车里。
“……六爷爷,这玄丹的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就如此的不远数千里匆匆而来,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再说,天香城里不但有六叔和幕……幕叔叔在,更有九长老坐镇,如此强大的实力,难道还有什么东西会脱出他们的掌握不成?”说话的人听声音年纪不大,声音中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明显的充满了不耐烦。
“凤梧,这次关乎到一颗九级巅峰玄丹,不得不慎重;这个,你阅历尚浅,有所不知;前几天九长老传讯,说此地竟有神玄巅峰强者出现,接着又传出了九级玄丹的消息,就足以证明了这件事情的真确性。
相对于这个消息而言,现在我担心的却是纵然我们全部都到了,能不能够得到玄丹,也还在两可之间,那毕竟是神玄顶峰高手,委实是毫无把握的事情。”一个苍老的声音。
“举目世间,谁敢跟我们风雪银城作对?更何况此次还有三长老随行,加上六爷爷您,就算真是神玄顶峰又如何,还有九长老早在那里布置,更有地利之便,相信玄丹到手,乃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六爷爷未免多虑了。”年轻的声音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高傲,似乎出身于风雪银城,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
“小子,别怪爷爷说你井底之蛙,世间强者何其之多?纵然我们银城实力足够坚强,足以傲视天下,却也不可大意。”年老的声音叹了一声,声音中隐隐也有了一些自傲,道:“不过这世上值得我们三六九同时出手的事情,已经是很少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十年前……岁月催人老,这句话可真是不假啊。”
“说来这次出来,也有一些让小公主出来历练历练的意思,要不然,也未必会有这么多闲杂人员随行,银城实力之强,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招惹的。”老者微微叹息一声,眯起了眼睛。
第38章 八面聚风云
旁边的少年听到“小公主”三个字,目中顿时闪出了光芒,月光映照的脸上,也显出了几分渴望与迷醉,对那位国色天香而又气质高华的小公主,这个少年可是已经追求了好久……
中间一辆马车上,一个浑身雪白衣服的女孩,年纪大约在十六七岁上下,长得眉目如画,清丽难言,惟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慧黠,显然也不是个安分的角色,大抵是调皮之极的。此时她正一个劲的摇晃着马车里一个头发胡子全都雪白的老头的胳膊:“三公公,您正说到要紧处,怎么不往下说了?别吊人家胃口了!”
老头仍是闭着眼睛装死的样子,一张老脸都已经皱成了老茄子了,心中在叫天。这位小姑奶奶的厉害,自己终于体会到了!怪不得那几个老家伙在知道有自己陪同小公主下山的时候,纷纷长舒了一口气,卸下了万钧重担的样子;然后用那种同情加怜悯还才幸灾乐祸的眼光看自己——原来如此。
“我说小姑奶奶,自从您出了银城,我就一路给你讲故事,一直讲到了现在,白天讲到繁星满天,晚上讲到东方发亮,吃饭的时候也要讲,连拉车的龙鳞马都在休息的时候,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讲……丫头,三公公刚刚闭关出来,闯荡江湖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啊,哪里还记得清楚那么多的故事?您就放过我这把老骨头行不?!”
老头简直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位小公主是这么个脾气,自己说啥也把这差事辞了啊。
真是鄙视自己,刚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为能够出来散散心振奋了一下。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散心?这分明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散了架呀……
“谁让您说到关键时候突然住了嘴?吊人家胃口!”小公主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又摇晃起来,撒娇道:“三公公,您快点接着说啊,那个君家,那个君无意,之后到底怎么样了啊,还才大姐她,他们俩的爱情故事好美好感人哦……”
三长老肚子里呻吟一声,这个事在银城可是忌讳,谁也不敢轻易谈论;自己昨天晚上讲的口干舌燥,又被这小魔女逼得没法,头晕脑胀之下,无意之间地漏出来两句,就那么两句,哪知道从那以后这小魔女就粘上了这件事,一副喋喋不休的样子,一直追问到现在,
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头才点想哭,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这已经十五六个时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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