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脂快住口,太子殿下如何行事也是咱们能讨论的,让人听见可是‘妄议尊上’,要治罪的。”听蒋玉脂越说越过份,韩绘儿连忙上前拉住她,急声阻止道。
“好,好,我不说太子殿下,也不管那装可怜的,反正她怎么样都碍不着咱们什么事。”蒋玉脂也知道自己越界了,深喘了口气平息了怒火,才转移话锋道:“可是,韩姐姐,姓柳的如何咱们就不说了,谁让人家得太子的眼。可那姓韦的,都混成婢女了,还敢来咱们面前翘尾巴。还‘太子赏的点心,旁处没有,姐姐们尝尝鲜’。呸,太子知道她是谁啊?都混到侍女这身价儿了,还敢到芳华阁来装,我刚才想给她俩句,臊死她,你怎么还拉着我?还送她金钗,她也配?”
“好了,好了,玉脂快别生气了。那就是个小人,为了点口头的便宜,得罪她不值得。”韩绘儿舞姬出身,什么难听话没听过,韦蔓儿这等级,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现在关注着完全是另一个问题:“玉脂啊,韦蔓儿的话虽然难听,可她说的也未尝不对。”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眉头皱的死紧。
“她说的什么?”蒋玉脂一愣,她刚才只顾着生气了,韦蔓儿具体说了什么,她根本没仔细听。
“唉,你啊!”韩绘儿强忍着按头的**,抽搐着嘴角说:“刚才她说,过几天她要随着太子回京,日后恐怕相见不易,这才来看望咱们!她这话里的意思……咱们是要被扔在安洲行宫了啊!”
韩绘儿和蒋玉脂都是被地方大员献上的美人儿,主要任务就是让五皇子在安洲行宫时住的舒服。在行宫里,她们这样身份的人并不少,基本都是昌德帝几次巡视时留下没带走的。那些昌德帝的旧人,她们俩出门时,偶尔也遇见过,都是年轻貌美,才华横溢的,哪个都不比她们差。
可如今呢,都圈在小园子里,心如死水尼姑样的熬着。
真是熬啊,不能出行宫,不能在嫁人,没前程,没未来,就只剩下等死了。
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都是如花美貌,桃李年华……
她和蒋玉脂要是不能被带走,那些人……活脱脱就是她们的未来!
“柳如眉虽然得太子的宠爱,但性格却还算可以,太子也博爱,伺候过他的人,想必能带走不少。可咱们呢?”韩绘儿对蒋玉脂说:“你看那个白姑娘,行事简直霸道到了极点,原本五殿下就算不招咱们侍寝,白日偶尔也能见上几次,可自那白姑娘来了之后,咱们见过五殿下的面儿吗?就连柳如眉和韦蔓儿被送走那次,也是白姑娘出面办的。”
“听韦蔓儿的话头,她和柳如眉之所以会被送人,就是因为得了五殿下几声好话,才会被白姑娘嫉恨。她们三个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白姑娘都容不下,咱们……白姑娘能让五殿下带着咱们走?”被撇下的下场,在天真也应该明白吧!韩绘儿语中未尽之意明显至极。
果然,蒋玉脂非常明白,她收起那副幼稚的怒容,明显的认真起来。
“那,韩姐姐,咱们该怎么办?”她抿着嘴儿,惴惴不安的问。
“怎么办?现在还不好说,可最起码,咱们不能在干等了!”韩绘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能从一介舞姬攀爬成官员的养女,还被送到行宫来,为的可不是孤独终老。
“好妹妹,为了一辈子的前程,咱们可要下血本了!”她咬着牙道。
“韩姐姐要玉脂做什么?”蒋玉脂也不是个笨蛋,韩绘儿一介舞姬,她有什么啊?所谓的血本,还是得她这个富户来出。
不过,她也不介意下血本,反正她有钱,只要能去京城,为家里抱上皇子的大腿,出多少东西她都愿意。
“用不着做什么。钱通鬼神,妹妹有银子,这就成了,剩下姐姐来办。”韩绘儿阴毒的一笑:“安洲府的时疫虽然过去了,但不代表没人在得上。要是出发前,咱们能顺利在殿下面前露脸,而有人则倒霉得了时疫,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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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蔓儿在芳华阁好一通挑拔之后,神清气爽的回紫极院了,从此对柳如眉服低做小,毫不含糊的干粗活,抱大腿。哪怕柳如眉把她的脸当成鞋垫踩在脚下,也没有一丝怨言。反正,她有出气的渠道,只要一想到那个比柳如眉还嚣张,还可恨的白若会被韩绘儿和蒋玉脂撕的惨烈。而她,会跟太子一起回京,从此开始平步青云,只要一想到这个,韦蔓儿的心里,就什么怨气都没了,爽快的不得了。
见她这副无怨无悔,一心为主的样子,柳如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似乎是想起以前在宁台县跟在韦蔓儿屁股后面,智商全扔,啥都不管的美好日子……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快要离开,太子身边的各路美人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她有些应付不来,需要智商帮助……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她对韦蔓儿的态度温和了不少,而且,还几次在太子面前夸赞过她,甚至还有一次把她带到太子面前……
总之,韦蔓儿的生活渐渐美好起来。
反之,跟韦蔓儿对比,白若的日子却相当不顺。
伺候的粗使宫人们很恭顺,膳食依然精致,衣裳同样华贵,份例半点不少,但说不出哪里不对,这日子过的,就是特别不舒服。
人还是那些人,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可白若主仆三个就是哪哪都觉得不对劲,别扭的要死还说不出不对来,这都好几天了,她们吃吃不顺,睡睡不安,就连一惯精力旺盛的翠钗都有点萎靡了。
翠钗性格大咧咧,只以为是要去京城,太兴奋了才会如此,没当回事。翠环谨慎些,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但却找不出原因,心思沉重,反而越加耗神……
她们没有经验不知道,但在皇子府,在后宫,跟这些太监宫女混了一辈子的白若却相当明白,她这是被人盯上了。
第三十一章()
粗使宫女太监,看似是下人,是最低下的存在。但是,却占据了整个安洲行宫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看似不起眼,对每一个‘主子’都殷勤巴结,甚至连主子身边得脸的人都能‘姐姐爹爹’的叫,完全没尊严,好像粗鄙地能被踩进泥里都不敢反抗,不敢呼痛……
可其实呢,他们却是行宫的基石,是哪个主子身边都不能缺少的存在,他们占据了行宫每一处院落,阁台,他们无处不在,并且,什么都干。
是的,他们什么都干。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挑拔离间,当人眼线,出卖旧主,欺辱宫妃……甚至,他们还敢谋害主子。
冬天晚歇时窗子开一道小缝儿,睡觉时身上少盖一件被褥,夏天用冰盆时偷偷冻里点东西,冬天点火盆时紧紧闭上门窗……这些手段,白若通通都见过,甚至,她还为此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伺候得她们三人哪哪儿都不顺心的这种,不过是些最低级的小手段而已!
恐怕是,有人用了银子了。
她明显没失宠,柏君溯每晚都来就能表明这一点,下人们不会无故的踩她,可用这些会对她产生影响,但并不致命的小手段……
恐怕是想阻止五皇子带她回京。
这几天万事不顺,翠钗翠环的精神明显失常不少,行事都没有往常那么利落了,林林总总的都会犯些小失误,小麻烦,而她,虽然并不怎么受影响,但心情也难免不快。
这背后之人恐怕就是想让她们心情烦燥,失去该有得谨慎。
太子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从此天高皇帝远,这种时候正是事物繁重,人多马乱,就算出点什么问题,只要不影响大局,怕也不会有人仔细追究。她此时在怎么得五皇子的宠,只要一朝被打下来,从此留在行宫,也就什么都不算了。
行宫这些人久不伺候真正的主子,没人正经管束,心都野的很,可谓胆大包天,只要权衡了利弊,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又有人肯下血本,给足好处,那么,弄些不上台面地小手段,让她吃这种说不出口的苦头,还真不是什么不会发生的事。
但,这些小手段不过能让她脾气燥些,精神差点?或许是想让她怠慢五皇子,惹怒犯上?嗯,最起码也有让她失宠,或者不在独宠的用意在里面……
那么,就是芳华阁那两个?蒋玉脂似乎是富商之女,听说家里很是有些银子,记得前世时,那个韩绘儿也有些心计!
是就这样小打小闹,还是另有后手?白若眼眸暗了暗,她断了人家的后路,人家要使手段无可厚非,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善人,都共抢一个男人了还假惺惺玩‘姐妹情深’,她白若前生今世都没那么恶心。
想从她手里抢人,除非她死!!!
白若冷森森地笑,抓过翠钗翠环,交代她们提高警惕,多注意贴身的东西之后。就更加玩命的抓紧柏君溯,占用了他所有公事外的时间,连洗漱时都俩人连着一起洗。
把躲在角落一直等待机会,准备勾起五皇子往昔‘美好回忆’得韩绘儿和蒋玉脂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终于,在离出行时间只剩下三天时,韩绘儿在也忍不住了,她冒险花大价钱买通了泰清苑的一个二等宫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送进了翠钗的房间。
离出行时间越近,行宫就越忙乱,这时候就算出事也如石投大海,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据她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个叫翠钗得丫环性格明显马虎一些,让她染上时疫,过给白若,这就很和谐自然,看不出什么太大得破绽。说不定等她事成随着五皇子回京时,白若主仆还摸不着头脑呢。
韩绘儿送进翠环屋里的,不是什么荷包小衣之类贴身的物品,这容易被人看出来,而是一床新被褥,用染过时疫得宫人的汗液和唾液浸过。其实,她更想把这东西送到白若房里,可惜,白若最近一直跟五皇子住在一起,那二等宫人说死了也不敢把脏东西往皇子身前递。
其实,就算那宫人敢,韩绘儿也不会同意,五皇子可是她的大树,日后的依靠,万一倒霉时疫死了,她算计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敢算计白若,是因为此次时疫症状发作起来很急,只要染上就会吐,泄,白若只要有一丁点症状,肯定会被挪出去。
到时候,她们自然可以借此机会,扒上去安慰五皇子。虽然就算如此,也没十足把握会被带走,但到底有了希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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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绘儿想的是很好,手段也够婉转。只可惜,翠钗没按她的思路来。
翠钗不是普通的丫环,她是个土匪啊,还是个因为做事不谨慎,所以寨子被端了,自身被发卖的精神敏感型……粗豪土匪。
她对自己地盘上的东西异常执着,屋里换了新被褥,哪怕里面花样都跟原来相同,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而且,她从小就很灵敏的鼻子也嗅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小姐说过:最近行事要小心,因为有人嫉妒恨她们要出手!翠钗知道自己智商不高,所以机智又敏锐的找了小伙伴——翠环帮忙。
翠环仔细检查了被褥,没看出被加了什么不好的药,但她确实也闻到了一些刺鼻的味道,于是,她也很机智的去找了白若。
对这种‘过病’得手段,久经风雨的白若就很了解啦,几乎是看见东西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韩绘儿的整个阴谋。
还挺毒的!
她也不过是想把她们留在行宫,可她们却连她的命都想留下。
白若摸了摸下巴,悄悄地把这套被褥加工了一下,然后,送到柏君溯屋里……窗前的贵妃塌上。
一整晚,白若都在观察屋里伺候的宫人们,能到皇子面前伺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她得看看柏君溯从京城那边带来的人里面,有没有跟人勾结的?
不是跟韩绘儿,而是跟京城府里。眼前这些人里会不会有府里某个女人的暗钉,得了命令或自命主张要除了她这个妖精?
不过还好,这一晚,白若没看出哪个人有什么异样。
第三十二章()
那天晚上相安无事,白若没发现什么,但转到第二天清晨,柏君溯用完膳出门之后,外头进来收拾床塌的一个二等宫女,在看见贵妃塌上那床被褥时,难以控制的露出了一个‘见鬼了’的惊悚表情。
一见那宫女╭(°a°‘)╮的脸,白若还有什么明白的啊!
她对着那宫女‘宽厚’的笑了笑,然后……
“翠钗,翠环,按下她。”白若拿手一指,冷酷无情的下令道。
“明白了,小姐!”翠钗,翠环呲牙一笑。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先一脚把那宫女踹倒在地,合向扑上去,没顾人家挣扎叫冤,就上手把她下巴给卸了,那宫女喉间发出‘咔咔’两声怪响,眼泪鼻涕一顺流下。
下巴卸了,她连咬舌都做不到。
什么情况?出了什么事?是被发现了吗?那宫女透过翠钗,翠环胳膊腿儿之间的空隙,看见了白若隐在眼中的‘成竹在握’和嘴边那一抹冷笑……,不由的心里一凉!
这下完了,人家知道了!就不该贪钱,宫女泪流满面,后悔绝望不已。
“去把五殿下请回来,一会儿审她。”看那宫女被制住了,白若随手抓了一个太监,冷静的吩咐道。
倒霉被随手抓的那太监——正是栗九霄。
柏君溯吩咐他这些天留在泰清苑,帮白若收拾东西。
愣愣的抬头,栗九霄看着浑身散发着‘霸道攻’气息的白若,又机械地转头望了眼疼的快失禁的宫女,神情呆滞,动作僵硬。
什么情况啊就按倒一个?他这还没反应过来呢!按倒就算了,还把下巴给卸了……这也太……他家主子竟然喜欢这么凶残的姑娘?
口真重,没想到啊!
栗九霄被惊吓的精神有点恍惚!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白若脸色一沉,喝骂道。
“是,是。”栗九霄连忙点头,下意识地,没敢反抗,遵命跑出去了。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跑回来了!
而且,是一个人跑回来了!
“怎么回事?五殿下呢?”白若皱眉问,柏君溯不是被太子架空了吗?没听说他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那个,回,回白姑娘。殿下现在,在小花园,跟,呃,韩姑娘和蒋姑娘在一块儿。”栗九霄点头哈腰,一滴滴的汗珠,顺着脖子往下淌,大冷得天跑的面红耳赤。
他跑出去,刚回过神来时,就在小花园看见主子和韩姑娘,蒋姑娘站在那儿说话,他虽奉了白姑娘的命,可到底,他的主子只有五皇子一个。
白姑娘在得宠,也只是个有侍妾身份的姑娘,真论起来不比韩姑娘,蒋姑娘高到哪去!泰清苑被按住那宫女儿,还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或者只是哪儿伺候的不好得罪了白姑娘。白姑娘找主子爷就是想撒撒娇显显宠,要是平时他替着跑一趟到没什么,可如今主子爷正跟韩姑娘,蒋姑娘说话呢,指不定日后这两位就要上来了,他犯不着为了白姑娘去得罪人家。
都是一样的人,半主半仆的,他何苦惹那嫌。
所以,他看见五皇子了,但没禀告,转了转又回来了。
不得不说,在五皇子京里带来的贴身人尖子里混了这么长时间,栗九霄明显聪明了不少,只可惜,没聪明对地方。
“呵,她们俩动作到是快啊,怪神速的,一宿功夫就上来啦!”白若柳眉倒竖,冷冷地笑,眼睛里跟要往出飞刀子一样:“翠钗,翠环,你俩带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