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电视上的节目,端着一碗泡面,门铃响了。
程筱豫拿起可视电话机,便看到了门外一惯淡漠的男人。
没有接电话,没有开门,程筱豫依旧看着节目。
张宁简在楼下站了三个小时,寒冬里三个小时,早已冻透了。
程筱豫一直没给他开门,他知道她在家,她不接电话不开门,躲着他。可能,这是常理之中吧。
周放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
下了车,走了过来。周放轻笑:“找个地儿坐坐。”
张宁简其实早就想找他,但他又不想,可能有些矛盾,他想自己去了解她的状况,但她的拒而不见,确实让他不太好下手。
他会有一刹那犹豫过他们俩人的关系,但又知道根本不可能,他了解程筱豫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心里有一瞬间的置疑,那也是程筱豫摆明着在误导他。
两人找了个地儿喝的咖啡,张宁简与周放不陌生,周放当时的工作隶属北京军区,正是张司令手下杰出的一员。
“你这次来是专程找她的吧。”周放开场白。
张宁简不置可否,坦然道:“对,目的很明确。”
“像你风格。”虽然他俩并不熟,但私下里也常听他人提起张宁简的做事风范。
张宁简无奈一笑:“她怎么样?”
“正如你看到的,就这样。”周放是聪明人,不想去掺和别人的事儿。
张宁简闻言,眸光微眺,原本低垂的眸子微微上扬,无奈轻笑。
“你怎么会申请调到这边?”张宁简淡淡问道。
“我的问题比较复杂,可以说是偶然。”
张宁简轻点头,没去深究,毕竟谁都有无法言说的那一面。
至于周放和仲夏分手,张宁简依然没有什么疑问,分手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没必要讲得太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去量事物的对错。
张宁简次日回了北京。回去的路上给张司令打了电话,表明了立场。之后给他的上层领导打了电话,然后直接到了单位。
把这几天缺席的工作补上,张宁简回到家是晚上九点钟了。
爸爸妈妈都在,张宁简把自己的态度表明,邱蓝嗤笑说他想的美,张司令说,你这明摆着害人家姑娘,对那丫头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宁简:“……”无语,这是没得聊的节奏……
张宁简连续几天没再出现,程筱豫觉得顿时轻松许多。元旦前一天,准备放假,程筱豫正在研究室准备收拾东西,菲菲从外面回来跑到她跟前。
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程筱豫就觉得不像啥好事儿:“你干嘛这样笑,痴线啦。”
菲菲看旁边没人,小声说道:“你猜我看到谁了?”
“我哪知道。”程筱豫没理她。
“我刚才不是去政治部交资料么,正好看到张宁简哎。”
程筱豫一顿,他怎么还没走,这都十多天了,而且这几天并没有找她。不过也只是哦了一声:“他来这边办事。”
“是挺帅的,好有男人味,我喜欢他,可惜有老婆了。”
有老婆了,虽然程筱豫已经想开了,但也难免有些刺痛:“去一边,别耽误我工作。”
菲菲努嘴:“我妈邀请你元旦去我家。”
炎菲菲,父亲炎季雨,沈阳军区下属集团军的政委在纪检委工作,她的堂哥军子是杨子的朋友,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本来俩人就不错,这关系又近了一层。
“看情况吧,替我谢谢阿姨。”
“去吧去吧,反正没事儿,你不是认识我哥和我嫂子么。”
认识归认识,但是不熟,而且他们和张宁简比较熟,与她,就算了吧。
元旦,程筱豫百般无聊,菲菲电话一顿轰炸,程筱豫不得不起身提了两瓶酒买了些礼品去了严家。
因为是元旦,大家都聚到了炎老爷子家中,程筱豫被菲菲拖了进去,虽然不熟,与叶子也是见过面的。
而且汪清陌汪首长的老婆安安和叶子打小的姐妹情,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所以也见过几面。
大家对程筱豫虽然不熟,但也不陌生,程家的人来了必然是客。
寒暄的时候,军子回来了,身边还跟了一个人,身材修长挺拔,黑色的尼子大衣裹着男人结实强劲的肌理,修长的双腿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
程筱豫微微一顿,也许大家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隐藏的很好,淡淡的微笑。
不过菲菲可有些惊喜,急忙拽着她的胳膊,兴奋开口:“小豫姐,他居然来我们家?”
程筱豫脸一黑,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张宁简谦虚有礼,与大家打过招呼,然后走了过来冲着程筱豫微笑:“来多久了?”
程筱豫眉头微收,末了,淡淡的回了句:“刚到。”
大家当然知道他人之间有亲戚,所以也没多想。
大家闲聊,吃饭的时候也没太多想,自然留了两个空位给他们。
程筱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过看着这么多人瞧着呢,弄的跟闹别扭似的,多特么的矫情啊。
张宁简话不多,聊得开呢,说说家里人,大家这一场没人谈工作,过年么,都是节目的气氛。
张宁简没有刻意的去接近程筱豫,但偶尔还是会给她递纸巾,倒果汁。至于夹菜,他没做,因为程筱豫有洁避。
大家闲聊着,突然把话岔到了年前程筱匿婚礼上,张宁简和程筱豫跳的国标伦巴。
菲菲吃惊:“小豫姐,你还会跳伦巴。”
程筱豫看着她那个表情:“我怎么不能会啊。”
菲菲撇嘴:“我以为你只会跆拳道,你这样的女人跳舞,很想看,我们哪天出去玩。”
“吃饭,不要多说话。”程筱豫抬手把她的小脑袋转向了一边。
张宁简和程筱豫都很正常,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刻意装得做友好,一顿饭下来,张宁简没少喝,程筱豫却一滴酒都没沾。
回去的时候,张宁简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军子不用送我了,我坐小豫车回去就成。”
程筱豫心中一凛,她什么时候说会送他,他真有意思。不过奈何这么多人,他就知道她不会当着外人面闹僵,所以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程筱豫开着车,张宁简坐在副驾驶,车子开出了军区大院,程筱豫转头问他:“住哪儿?”
“还是那地儿,青年大街那边。”
程筱没说话,直接转了方向,向青年大街方向开去。
程筱豫开着车,也不开口,张宁简几次目光转了过来,她都视若无睹。
张宁简几次欲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不过觉得今天不聊一下,不知道哪次能有这么安静的机会:“这半年,过得好么?”
程筱豫恩了一声:“挺好的。”
“那就好,不过我不好,一天都没好过。”张宁简斜靠着车座,长吐一口气。
“恩,听到你不好,我就更好了。”程筱豫轻淡的来了这么一句,面无表情注视着前方。
张宁简眸子低了低:“小豫,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让人原谅。”
“知道就别说这些废话了,我俩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没这个必要说这些徒劳的话。”
程筱豫的语调很冷很淡,几乎没什么情绪,只是述说一件事实。
“小豫……”张宁简刚欲开口,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程筱豫开了门锁:“我就给你带到这儿了。”
“小豫……”张简宁有些乞求。
“下车。”
张宁简被赶下了车,寒冷的天儿呆怔的看着消失的车尾,无奈的抬手抹了把脸,满嘴的话满心的话,都卡嗓子那,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80
三天小长假;程筱豫除了第一天去了炎家;其它两天全部窝在家里。张宁简没打过电话,信息倒是发了几个,她一个也不想回。
程筱豫之前给仲夏发了两张相片;几天后才回了电话。
“他好不好?”虽然知道他很好,可是她却依然问出口。
“当然;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程筱豫说着,然后来了句;“应该床上也不错。”
仲夏脸一黑:“要不你试试?”
程筱豫撇嘴:“我没兴趣;给你留着吧。”
仲夏叹气:“我挺想你们的,不过我真抽不开时间。”
程筱豫望天:“想他就成了,别把我带上。”
“小豫,谢谢你。”
“神经病;没吃药吧你。”程筱豫骂了句。
仲夏无奈一笑:“你怎么样?”
程筱豫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来了,但我不想见他。”
仲夏明白,这事儿不是劝的事儿,每个人的心中对感情衡量都不同,但她知道这次程筱豫伤得太深,一时半会是走不出来的,不管是谁的感情,都很难接受。
假日过后,上班第一天,程筱豫桌上又收到一束狗尾巴草,这次有点怔住了,他还真没完没了。
菲菲到的时候,看到也是一怔,小丫头嘿嘿一乐:“小豫姐,这人谁啊,太逗了。”
程筱豫嗤笑一声,拿起那束草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回了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小休一会儿,菲菲凑过来跟她说:“你知道狗尾巴草的意思么?”
程筱豫微顿,摇了摇头,这草有什么代表啊,神经。
“我刚才百度了下,狗尾巴草是暗恋的意思,默默无闻的代表,没有荷花清香,没有曼珠莎华妖娆,当然也没有牡丹的不屈不饶,它的所有,只是不为人知的忧伤的花语………”
程筱豫嘴角一抽:“这可不像你,玩感伤。”
菲菲垂眸,努了努小嘴:“生命不息,爱情不止。”
程筱豫脸一黑:“你恋爱了?”
菲菲摇头,不过又揪着小鼻子甜甜一笑:“我还没问你,居然骗我,我又不和你抢周哥哥。”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张宁简有老婆啊,我问爸爸,爸爸没有,他没结婚啊。”
没结婚,为什么没结婚,程筱豫脑子有一刹那的微怔,为什么……然后突然愰了愰神,难道为了和她分手编造的谎言?张宁简,你真行,有你的。程筱豫紧抿着唇,手中的笔啪的应声而断。
程筱豫一天没个好脸色,菲菲也没敢招惹她,知道她这脾气特别冲。所以安分的在一旁边打打下手,忙碌着。
下了班,一天终于过去了,程筱豫还有点后续工作没完成,便让菲菲先走,自己留下来继续。
次日,菲菲带着笑脸到了办公室,程筱豫刚把手里的那束代表着去死吧你的狗尾草扔到垃圾桶里。
“还有人这么不死心啊。”
“脑子进水了,真该晒晒。”
菲菲嘿嘿一乐,哼着歌,过了好一会儿,程筱豫才发觉:“你今天心情不错么,还没到春天呢。”
菲菲看了看旁边没人,便凑到她跟前:“你猜我昨天和谁一起吃的饭?”
程筱豫嘴角一抽,擦,不会是……
菲菲点头:“张宁简,还有我哥和我嫂子,不过后来我嫂子肚子不舒服先走了,我俩聊了好一会儿呢。”
程筱豫咂了咂嘴角,真想骂句“操”。不过还是缓了下情绪淡淡开口:“别太认真,容易受伤。”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人又成熟稳重,话不多,笑容很轻很淡但超迷人。”菲菲托着下巴犯花痴,程筱豫真想去提醒她,脑子别进水。
可是,算了,关她屁事。
程筱豫上班每天都能看到一束狗尾草,菲菲也见怪不怪了。她还会时不时念叨下张宁简,程筱豫虽然有点烦,但就当没听到。
虽然每天那束草都会在,但程筱豫的心却一点也动不起来,虽然到她查了资料,确实有这种说法,说狗尾草是暗恋的花语,她也曾有一刻想过那时,张宁简是不是也是恋上了她。
脑子里蓦然想起他们之前有过的一句对话。
她问他:有比暗恋更傻B的事儿么?
他回她:有,互相暗恋!
互相暗恋,是挺傻B的,程筱豫轻笑,摇摇头,过去的就过去了,想太多脑子会累。
近来,程筱豫有点感冒,不过也没太注意,却不想下班的时候,回到家却在楼下碰到了每天会送花,却从未出现过的人。
张宁简看到她的车过来,便下了车。
程筱豫拿着包下车,锁了车向门口走去,途中一眼都没去看他。
张宁简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即将关闭的进户门。
程筱豫就当没看着,上了电梯两人一人一角站着,程筱豫拿出钥匙,21楼电梯停了下来,张宁简跟着她走了出来。
程筱豫开了门,转蓦地转身,一手抵在了跟在她身后人的胸口处:“不好意思,这里禁止陌生人进入。”
“我给你煲了汤,你喝完我就走。”
程筱豫这才注意他手里拎着的袋子,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汤,如果想喝我自己会弄,多谢好意。”
程筱豫转身,随手用力的甩上门,却不想没听到呯的一声,却听到男人大抽气的声音,心下一紧转身看到门正夹在他的手背上,顿时红了起来。
程筱豫眉头一收,刚想上前却止住了脚步,转身自顾自的换衣服,就当没看着。
张宁简走了进来,甩了甩被夹到的右手,手背上已青筋爆跳。换了鞋直接走了进来,把汤拿出来,还是热的,从厨房里拿出小碗和勺子,倒了点汤端到茶几前。
“听菲菲说你感冒了,喝点汤对身体好,周放最近不在,你自己是不是又不怎么吃东西……”
“放那吧,你可以走了。”程筱豫把厚重的外套脱下,进了洗手间洗手。
张宁简没动,只是看着她忙碌完,回到客厅,才把碗推了推。
程筱豫接了杯水,喝了几口,转头看着他。
末了,轻笑了下:“你真用不着这样,你如果觉得愧疚,那么就少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恨你,也不怨你,真的,我觉得现在真的挺好,比和你在一起时开心,起码我没什么烦恼。”
张宁简知道她会这样说,心有点痛但也没太沮丧:“天冷抵抗力会下降,喝点汤,刚煲好的。”
程筱豫无奈,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鱼汤?”
张宁简点头:“你以前喜欢喝的那种。”
程筱豫摇头:“不好意思,我现在真不喝鱼汤,喝上就想吐。”
张宁简心下一顿,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喜欢喝什么汤?”
她再次摇头:“我最近不喜欢喝汤,你别白费心思了,你离我远点,比喝汤管用多了。”她说着,无奈轻笑。
眸子里,淡然的神情,看着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陌生和烦燥。张宁简点头:“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程筱豫抚额:“说真的,以前我总在你面前晃是不是挺烦的,我现在特别能体会当年我年少无知时犯的二。”
她讨厌他,她说得很明白,她淡漠的神情让他心像被捏碎一样。
“小豫,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抹去那段不好的回忆,但,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求别的,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真的。”张宁简的声音会轻,会柔,他的眸子坚定,痛苦,却似乞求。
程筱豫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但这一切又关她什么事,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原本命运把俩在挷在了一起,却又无情地被他新手扯断。
程筱豫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你真为了我好,离我远点吧。”
张宁简右手紧握的拳红肿一片,手背上青筋爆跳,那是刚才被钢的防盗门夹伤的,应该很疼吧。
她心中是有些不忍,受伤谁都会疼,她能感同身受。
“回去吧,手上可能受伤了,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你不用想太多,过去终是过去了,我二十五岁了,承受得打击,也耐得住生活的平淡无味,我现在挺好。”
程筱豫说着,把保温杯拧上,递给了他:“还是谢谢你,真的。”
张宁简心里特别特别的酸,每个谢字,都像一根针,刺着他的伤口。“小豫,不要说谢谢好么。”
程筱豫没去看他,因为他眼底的痛她有些不想直视,可能是真心爱过的原因,她见不得他这样。
把保洁杯递到他的左手上,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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