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青竹,快跑……义父一定会杀了你的……”
“义父,为什么?十几年前,你容不下我娘,现在为什么又容不下青青……”
听着这些,玄老在洞内走来走去,神情焦躁:“到底是谁告诉棕儿这些的?”
“玄老息怒,章公子应该是烧糊涂了才会胡言乱语,望玄老莫要介意。”翱钲躬身应了一句,又转向一旁站立的大夫道:“不是说章公子会很快醒来吗,为什么半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半点起身,相反气息渐弱,脸上也没有血色。”
这大夫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仰头望了玄老一眼,看到他阴寒的神色,又忙低下了头,抖声道:“小的不敢说……”
玄老冷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怯声应答:“章公子外伤不轻,又在路上颠簸数天,错过了最佳的诊治时机。又恰逢有雨,寒风入体,高烧不退,导致噩梦连连,胡言乱语。而唯一能解释的是,章公子心有郁结未解,气阻经络,运行不畅,体内邪气正浓,别说是清醒,恐怕……”
接下来的话大夫不敢再说下去,翱钲训斥着:“玄老面前,你竟敢隐瞒,是什么情况,立刻如实说来。”
大夫“扑通”趴地,颤声道:“求主上饶了小的,章公子若再如此下去,必定活不过一个月。”
“什么?”玄老眼色凄凉,身子也不觉退了数步,凛声问:“可有解决之法?”
大夫应答:“章公子心结难舒,恐怕会内伤加重,外伤溃烂,气息越来越弱,直至气绝。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公子心系之人,心系之物,或许能激励他,唤醒他。等章公子意识清醒了,也就能主宰心思了。”
翱钲问:“何为心系之人,心系之物?玄老不是每日守在他身边么?”
大夫应答:“章公子有心事未解,而那牵引他的人正是他昏睡中频频呼喊的人。”
翱钲惊道:“你是指健邯护法,杨魂和龚青竹?”大夫身子垂的更低了,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玄老凛道:“来人,立刻出江湖,去将龚青竹带回,切记,不要伤她分毫,她若有半点损伤,杀无赦!”
“是,主上!”两名黯士立刻踏出一步,躬身施了礼,又立刻退身而去。
玄老朝一旁的大夫和黯士摆了摆手,“你们也退下吧!”
“是,主上!”随着几人离开,山洞内仅剩下玄老三人。这时,翱钲忧心道:“玄老,手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玄老摆了摆手,示意其直言。翱钲道:“手下觉得,即使是龚姑娘回到了盘蛇冢,章公子这病也不容乐观呀。仅凭普通的大夫恐怕治不好他这病。”
玄老一怔,因为翱钲说的就是他此时担忧的,他沉声道:“翱钲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翱钲颤声道:“江湖传闻柳絮菲医术高明,若是能得她诊治,章公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玄老疑声道:“可是柳絮菲的身份,与我盘蛇冢是敌对的,她会尽心尽力为棕儿诊治么?”
翱钲应答:“素闻这柳絮菲心思极善,不管什么病人,只要是被她遇到了,便会尽心救治。只是……将柳絮菲带来盘蛇冢也不妥,章公子若是隐瞒身份,就一定能得到柳絮菲的帮助。”
玄老道:“翱钲,你的意思是将棕儿带出盘蛇冢,带出去找柳絮菲?”翱钲默默地点了点头,身子却垂着更低了。
“这个……等找到龚青竹回盘蛇冢再说吧。”玄老应了一声,却话锋一转,问:“老朽倒是好奇,棕儿是怎么知道健邯和杨魂的事情的?可是盘蛇冢内有人对他说起?”
翱钲一脸骇然,应答:“玄老,健邯护法和杨魂之事已过去将近二十年,盘蛇冢内除了几个年长的心腹知晓,别人恐怕无处得知。而玄老已对年长者交代,他们不会乱说话的。章公子知道这些过去,应该是外面知道的。”
玄老思索片刻,沉重道:“棕儿前段时间去了杨家庄,难道是从杨家庄里得知的?”
翱钲抖声道:“杨家庄是杨魂的家,她虽已离家十几年,但毕竟是杨家的女儿,手下在想,**不离十。”
玄老不知道的是,章棕知道章健邯和杨魂的过往,是因为一封信,在杨家庄时,杨魂留下的一封信。此时的章棕已意识迷糊,所思之人,所想之事,便一股脑儿念出来了。
玄老沉声道:“若不是因为龙凤玉佩,老朽不会派棕儿去杨家庄的,早知道会抖出棕儿的身世,老朽便不该让他接近杨家庄。”
这时,暗道走廊响起了黯士禀报的声音,玄老和翱钲相视一眼,玄老点了点头,翱钲寒声道:“进来说话!”
玄老和翱钲来到山洞里间屋,一名黯士低垂着身子走了进来,他风尘仆仆,显然是赶远路而来;他模样哆哆嗦嗦,定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翱钲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牛家庄当差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这黯士恭敬施了礼,颤声应答:“主上,薛祁出现在牛伏岭!”
“什么?”玄老猛地一惊,双眼一眯,道:“薛祁不是被关押在牛家庄,被你们日夜看管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牛伏岭,这到底怎么回事?那薛祁此时可还在牛家庄牢里?”
这黯士说道:“回主上,当在牛伏岭见到薛祁出现,小的便立刻返回牛家庄去查看,薛祁还在牢里,但牛伏岭见到的又是真真切切的薛祁,小的弄不懂缘由,便立刻来向主上禀报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现八地龙()
这名黯士口中所说的薛祁,正是凌枫易容假扮的,当在牛伏岭去救赵羽婷和狄百青时,见到薛祁的突然出现,黯士也很是震惊,还当场叫出了薛祁的名字。当时,凌枫本想灭了最后两名黯士的口,但一名黯士将大刀射向赵羽婷,凌枫为救赵羽婷,便让这俩黯士趁机逃脱了。
这黯士正是盘蛇冢的人,暂居在牛家庄,牛家庄里关押着一人,正是薛祁。而牛伏岭又出现了一个薛祁,黯士不敢大意,便来了这盘蛇冢汇报。而这汇报的黯士正是那射出大刀要取赵羽婷性命的黯士,阿栗。
牛家庄是盘蛇冢的一个小分支,就像是一个小驿站,那里的黯士除了看守特殊犯人,就是为盘蛇冢打听消息,与外面的线人接头。牛家庄在一个偏僻之地,少有外人经过,也就很少人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在外人眼中,那儿就像一个庄院,当然,他们的行头可是着劲装,带漆色面具,个个配大刀。
翱钲忽而道:“牛伏岭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且仔仔细细道来,你们的任务不是看守薛祁么?怎么会出现在牛伏岭,还和冒似薛祁的人动了手?”
“主上,事情是这样的。”黯士阿栗徐徐道:“那日,牛家庄来了一位蒙面黑衣女子,拿着金蛇令,自称是八地龙,她说八大后人之一的狄百青逃往了牛伏岭,祈求小的派几人去增援。小的曾接到过指示,若情况紧急,如有必要可支援地龙,小的见有关八大家族的人,自然是不能让他跑了,于是,便带着九人去了。”
翱钲问:“狄百青和什么人在一起?最后你们可有将他拿下?”
黯士阿栗应答:“狄百青身边还有一位姑娘,据八地龙所说,应该是当今十七公主。小的们一路追赶,狄百青二人便进了牛伏岭的地带,原本小的们占了上风,谁料突然杀出一人,正是薛祁,他剑法凌厉,尤其是手中一柄绝世宝剑,当真是虎虎生威。最后,狄百青和公主被他救下,小的和另一名黯士侥幸才捡了一命。”
说到这儿,黯士阿栗不觉用手抚住了脖子,仿佛凌枫的玄奇剑还正挥向他,当真是心有余悸。
“剑法凌厉?绝世宝剑?”玄老凛道:“你们就没怀疑过他可能不是薛祁?”
阿栗抖声道:“薛祁确实还被关在牢里,如这三年来一般,从未出去过。主上之意是……救走狄百青的人可能是薛祁的兄弟,只是长得想象而已?”
翱钲说道:“玄老,在薛祁成为地龙之前,手下已经这些调查过了,薛祁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所以,救走薛祁的人,不可能是他的兄弟。”
黯士阿栗又颤声道:“主上,难道牛家庄关着的不是薛祁本人?难道出现在牛伏岭的,才是真真切切的薛祁?”
他话音刚落,翱钲已迫不及待接话道:“不可能!玄老,三年前,薛祁是手下亲自所擒,亲自将他关押在牛家庄,他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是谁人代替的。”
玄老一抬手,示意翱钲别这么激动。玄老沉思道:“薛祁如果有什么兄弟,在薛祁出事时,他就出现了,不会等到三年后的今天。如果牢里关着的不是薛祁本人,那真的薛祁躲避我盘蛇冢的黯士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黯士手下救人?就算他真要打抱不平,也不会遮掩面容,你们在牛伏岭也不可能看到他的脸。”
黯士阿栗恭敬道:“主上分析的句句透彻,小的佩服之至。”
翱钲疑声问:“那依玄老之见,救走狄百青的人会是谁呢?”
玄老说道:“如果老朽没猜错,救走狄百青的人一定是易容成薛祁的模样。而根据他剑法凌厉,有一柄绝世宝剑,这让老朽想到了一人。”
翱钲骇然道:“玄老说的是凌枫?”
玄老点了点头,翱钲惊道:“玄老,薛祁怎么会知道薛祁的相貌呢?难道他与另一大后人虞紫彤已经联手了?凌枫又为什么要假扮薛祁呢?”
玄老冷声道:“此事说来老朽也想不通,不过,凌枫去过长誉山庄,与虞紫彤走的近也很正常。”
倏地,翱钲双眼瞪大,惊叫道:“玄老,难道凌枫知道了地龙的事情?”
闻言,玄老身子一颤,道:“地龙之事,从无外泄,每条地龙,都是用性命连着,估计不会主动说。不过,也要提防他们不小心走露的消息。翱钲,加强对地龙的控制,绝不能让他们泄露半个字,若有违者,哪怕是取了地龙的命,老朽也在所不惜。”
一旁的黯士不寒而栗,身子哆嗦,因为玄老眼中射出的凶光。这时,翱钲对他说道:“若没什么其他事,你先回牛家庄吧,加强巡逻,以防有人来劫牢。”
黯士阿栗抖声问:“护法,那薛祁……哦,不,那出现在牛伏岭的薛祁怎么处置呢?”
翱钲应答:“牛家庄虽离牛伏岭不远,但毕竟是不属于牛伏岭的地带,你们以后少以身上的装扮出现在牛伏岭。牛伏岭分布有稍许朝廷势力,你们的身份可不要被人揭穿了。当然,若是那假的薛祁突然出现在牛家庄,你们便将他拿下,好生看管,看他与薛祁到底是何关系。”
“是,小的记住了。”
阿栗应话间,玄老给了翱钲一个眼神,翱钲会意,又向阿栗道:“还有,你带上两人,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去牛伏岭查探一下,可有凌枫的身影出现,狄百青又去到了何处。若是见到凌枫和狄百青在一起,那不用怀疑,那假薛祁很有可能就是凌枫所扮。”
黯士问:“若是在牛伏岭见到凌枫,小的们要出手么?”
翱钲应答:“那倒也不必,立刻派人来盘蛇冢回报即可。还有,传话给那八地龙,狄百青既然已经不受她控制,就抓紧些行动,打探出她要的东西。至于十七公主,毕竟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能避开尽量避开,不到万不得已少惹她。”
“是,小的遵命!”
之后,玄老又交代几句,黯士阿栗便颤颤巍巍退下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露半张脸()
这天,急匆匆赶路的狄百青在快到牛伏岭时,实在饿的慌,便进了一家客栈想填饱肚子。因为日夜赶路,他已经几天没有吃一个正常餐,几夜没有睡觉了,此时,实在是头昏眼花,疲倦至极。
狄百青叫来两个菜,大口大口地扒着,狼吞虎咽。旁边桌的客人竟脸上带着讥讽,向他张望。狄百青一惊,忙收敛了自己,害怕自己这吃相惹来别人的怀疑。不过,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觉松了口气,因为他易容了,带着一张人皮面具,这人长相普通,一脸憨实,与自己这吃相倒也相符。
这时,耳边响起了叫骂声,是邻座的一对夫妻在吵架,听他们言语,大概是因为第三者。妇人怀疑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男子则为自己叫冤,为自己辩解。
就听的妇人道:“你还说冤枉,你和那狐狸精整天眉来眼去的,没有才怪。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狐狸再骚,给你生孩子,给你养孩子的女人可是我!”
男子嚷道:“嘀嘀咕咕没完了是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小翠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这夫妻声音越来越大,店内的,有几个当这是一场热闹在欣赏着;有些客人也觉得烦躁,皱起眉头,就要起身离去;有些刚打算进店,还在门口的客人也些畏惧,不想进来了。
这其中就有一位身背斗笠的姑娘,见到这吵架的场面,她放下了筷子,正要起身。就见她无官细致,神色清冷,面无表情,着黑色衣衫,身姿玲珑,手拿一柄长剑。没错,她竟是狄家村的魏银芝。
一旁,店小伙忙来劝着这吵不休的夫妻,说道:“两位息怒,有什么话你们回家再说好么?你们看看我们这客栈,客人都被你们吵走了。”
妇人拉着店小伙的手,指着男子说道:“伙计,你来给我评评理,看看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和小翠那狐狸精拉拉扯扯,整天一副郎有情妹有意的样子……”
她话还未说完,男子也斥道:“臭婆娘,你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的女子吗?你看看你自己,拉着伙计的手不放,还说别人,我看分明就是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你个没良心的,你说什么,你竟倒来说我的不是?”妇人松了手,叉着腰,杏眼圆瞪,喝道:“我让你反着说我!”
气不过的妇人一把端起桌上的菜汤倒向男子,可男子眼疾手快,侧身躲过,邻座的狄百青却没留意这突然飞来的汤水,一个措手不及,汤水正泼在他的脸上,落进他的眼中。而更倒霉的是,这是上桌没多久的热汤,狄百青打了个喷嚏,正要拿袖子擦脸。
那店小伙猛地一惊,竟忙拿着抹布来为狄百青擦脸,口中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客官有没有被烫到?都是小的失误,你这一桌饭钱,就当是陪客官的医药费了。”
“我没事,我自己来擦。”狄百青刚来推开店小伙,谁料那伙计用力过大,竟将人皮面具一侧掀开了,伙计凑着他很近,立刻瞧出了是个面具,竟将面具撕开一半,现出一道刺青来。
店小伙倒抽了一口气,惊呼:“客官,你脸上的刺青……”他的声音不大不轻,却吸引了所以人的目光。因为店小伙和狄百青、这对吵架夫妻站的方向一样,看热闹的人眼光正停在这边,狄百青脸上的人皮面具已撕开一半,所以在场人是瞧的清清楚楚,包括魏银芝。
看到脸上那道刺青,魏银芝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人就是狄百青。她惊讶之际,又为了不让他发现,竟快步离开了客栈。
那对夫妻忘了吵架,数双对眼睛紧紧地盯着狄百青,议论着:“瞧瞧他那道丑陋的刺青,难怪要乔装改扮了。”
店小伙也不知该惊还是该怯,抖声道:“客官,我不是有意要看你的真面目的,求你原谅。”
狄百青大惊失色,将人皮面具掩了回去,又放下几个钱,便快步出了客栈,浑然未察觉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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