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青竹气愤道:“毓灵,你这么说,就是也不相信我了。你也以为是我先动的手,是我杀了那四个黯士?”
“不不,龚姑娘,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毓灵叫了一声,又拍了拍额头,有些慌乱无措,道:“公子都相信你没有杀那四人,毓灵又怎么不会相信你呢?毓灵想说的是,这可能有什么误会,可能是其他人假借玄老口谕,派黯士对你动手。”
龚青竹惊呆了,身子动弹不得,喃喃问:“你是说……不是玄老要杀我,而是盘蛇冢其他人怕我泄密,怕我是个探子,怕我给他们带去祸患,所以要杀了我灭口?”
毓灵暗暗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在盘蛇冢,与那些丫环们谈天时,听说过这样的事。至于到底是谁派人追杀你,我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些丫环没有谈起过这样的事。”
毓灵借一句她往日听到的谈话,来套用龚青竹这种情况,只能说她是单纯到了极致。龚青竹在皇宫内院待了几年,勾心斗角的事见过不少。如此纯洁的毓灵,让她有些愕然,想不到毓灵能在充满阴谋诡计的盘蛇冢里生存下来,龚青竹开始佩服起毓灵的主人章棕。
龚青竹内心开始动摇,她相信章棕是无辜的,是被逼的,即使在阴暗的盘蛇冢,章棕的心是明亮的,不会如玄老般狠辣。
谈着谈着,就这样过去了半天。黄昏时刻,毓灵要去街上买些食物和抓两贴药了。
临走时,毓灵交代:“龚姑娘,不要出门,等我回来哦,我很快的。”
龚青竹有些莫名的不安,站起道:“算了,毓灵,咱们这还有些干粮,凑合着吃吧。我怕黯士就在这附近,我怕你一个人遇到危险。”
毓灵淡淡笑道:“龚姑娘,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抓的三贴药你都吃完了,不接着喝药你的伤很难好的。我去去就回,而且这次多买一些,省的你担心,好么?”
龚青竹提议:“那我和你一起去。”说着,拿起一旁的斗笠,就已带上。
毓灵拉住了她,阻止道:“龚姑娘,你就安心待在这儿吧,若真有黯士,他们要抓的人是你,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出去呢!再说了,公子要毓灵好好照顾你,毓灵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涉险的。”
不等龚青竹再劝下去,毓灵一个转身,已一溜烟跑出了破庙。
偌大的破庙,空荡荡的,龚青竹焦虑不安地期盼着毓灵能快些回来。突然,劲风凛冽,四周哀鸣,龚青竹寒毛竖起,心陡然一沉,她不觉握紧了承影剑,可能是越发紧张,心口越发沉闷。
倏地,刀剑耀眼,火光四溅,两条人影猛然纵出,他们着一身劲装,带漆色面具,眼射凶光,竟又是阿沉和阿沫。
龚青竹虽不认识他二人,但见了两回,她也有了一些印象,道:“又是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阿沉压低嗓子,冷声道:“我们两个跟了你们一路,等了三天,现在可算是等到机会了。”
龚青竹分析道:“四名黯士的死,后来又冲出一批黯士,就算大家真的以为是我杀了他们,章棕也一定会为我向玄老求情。就算玄老要惩罚我,这一来一回,也不可能一路跟了我三天。除非……你们擅自做了决定,不是听玄老的令。说,你们到底是谁?”
听她说完,阿沉两人眼中惊讶。阿沫赞道:“龚姑娘,你果然有些头脑。你此时已受重伤,不是我们俩的对手,告诉你也无妨,的确,我们不是听玄老的令,要杀你的人也不是玄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龚青竹喃喃自语时,阿沉阿沫一挺大刀,已朝她左右夹击而来。
龚青竹不敢大意,施展魔教心法与他们对战。倏地,谁知阿沫刀身方向一改,刺向她的心口。龚青竹一声惊呼,面色煞白,她想躲开,但阿沉右边的夹击同时存在,阿沫动作太快,令她根本就措手不及,她只得硬生生往后退去。样子狼狈,一个跌状。
也就在这时,一柄长剑横出,一道翠绿色纤细身影扑来,正是毓灵。毓灵挡去阿沫这凌厉的一剑,将龚青竹往后拉,问:“龚姑娘,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龚青竹喘了一口大气,道:“我没事,毓灵,你这么快回来了?”
毓灵应:“我实在是担心的紧,买了药,来不及买食物就回来了。走,龚姑娘,我知道一条去往镇子的近路,我们快走。”
“你们能跑得掉吗?”阿沫冷冷笑了一声,右手一偏,刀身一转,朝毓灵身前受伤的伤口砍来。毓灵侧身,阿沫又攻上来,并且又是这个地方。
毓灵惊险慌乱躲过,骇然道:“这伤口是我在客栈时,凶手匆忙下随手所伤,恐怕连凶手都已淡忘具体位置,除了带我去治伤的公子和钟秀,没有人记得,你们怎么知道,怎么会专打我通处的?”
阿沉阴森道:“毓灵,你只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奴婢,别人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摆手,一纵身,和阿沫一起仗刀扑去。
第七百六十七章 毓灵之死()
龚青竹和毓灵被逼进角落,她二人齐挥剑,终于是冲出包围,来到庙门口。也就在这时,阿沉两人的大刀砍在柱子上,阻止她们出去。
见此,毓灵一把将龚青竹往外推,边朗道:“龚姑娘,沿着左手一直往前跑,你会看到一道围墙,跃进围墙,跑上数丈远,就是大街了,那里此时人多,你一定能趁机逃脱的。”
龚青竹一个呛步,还没明白过来,身子已出了庙门。而毓灵的手臂已被阿沉的刀砍中,登时渗出血来。
“不,毓灵,我们一起走!”龚青竹回了身,去拉毓灵。毓灵却死死地堵在门口,既将阿沉和阿沫堵在里面,又将龚青竹隔在外面,他们暂时出不来,她也进不去。
毓灵喊道:“龚姑娘,快走,我受公子之托,一定会守护好你。你若再不走,我也挡不了,那时,我们两个只会一起死。”
“臭丫头,给老子让开!”阿沫的刀已挥在毓灵的后背,阿沉的脚已踢在毓灵的腿上,可她依旧坚挺在门口,只是闷哼一声,身子颤了一颤。
“毓灵,走,我带你一起走!”龚青竹眼泪滚落,一把拉住了毓灵的手臂。毓灵猛地一甩,重重地将她推开,凛声道:“龚姑娘,公子一生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凄苦,但公子是真心待你的,留着你的命好好待公子,不然毓灵死都不会瞑目……啊!走啊,你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你要公子遗憾一生吗?啊!”
阿沉和阿沫两把大刀砍在毓灵的手臂和肩臂,毓灵仰天惨叫,但又带着微笑,她紧紧地抱住要冲出去的阿沉,双手如铁钳,死死地将他拽住。
阿沫面色一冷,手中大刀一扬,朝庙口的龚青竹猛地扔去。只听得“咻!”的一声,与她擦肩而过,将她的头发削去一截。就在龚青竹翻身之际,阿沫已撞开毓灵的身子,奔出了庙门口。
“龚姑娘,快走啊!”毓灵凄然地呐喊,口中的鲜血已流在了地上。龚青竹泪眼朦胧,脑袋发懵,深深地望了满身血迹的毓灵一眼,凄凉地嚷道:“毓灵,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随后,不再犹豫,望左手边奔去。
也就在这时,毓灵用尽全力,扯下了阿沉的漆色面具,一张熟悉的脸涌现。毓灵惊道:“阿沉?你一向和钟秀走的最近,难道是钟秀派你们来杀龚姑娘的……钟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呃!”
毓灵话还未说完,阿沉手中的大刀已直挺挺插入了心窝,她双眼瞪得极大极大,带着不可置信的疑问,带着对龚青竹的担忧永远死去。
阿沉阴冷一笑,毫无怜惜地拔出了大刀,任鲜血如注,任凄惨一片。阿沫忽而问:“阿沉,咱们怎么办?还追么?”
阿沉应道:“该死的龚青竹没死,不该死的毓灵却死了,毓灵是章棕最信任的奴婢,在盘蛇冢多多少少有些身份,如果章棕要调查她的死因,你我此时都不在盘蛇冢,都有嫌疑。所以,为了让人怀疑到咱们头上,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盘蛇冢。”
阿沫应道:“你说的有理,咱们走!”说罢,两道身子腾空跃起,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尽头。
此时此刻,盘蛇冢里,章棕和翱钲、钟秀等一众黯士都在厅堂,当玄老得知龚青竹杀死四名黯士,极其惊讶。又有一众黯士作证,更添了几分不处理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时,就听的章棕道:“义父,这是误会,凭青青的武功不可能杀死他四人。”
一旁的钟秀却道:“公子,难道你不觉得这话太武断了么?谁又能料想龚青竹能从密不透风的盘蛇冢溜走呢?所以说,龚青竹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她杀了我们四名黯士,或许她有帮手也说不定。”
“钟秀,你胡说什么!”章棕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钟秀吓的身子哆嗦,立刻退到了翱钲的身边。
见此,翱钲说道:“章公子,属下知道你心急龚姑娘,但钟秀说的有些道理,大家都在此发言,章公子不能这么禁止钟秀如实直说。”
章棕并不是玄老的亲生儿子,但地位就是盘蛇冢的少主人。随着玄老渐老,能力渐弱,章棕成熟,武功长进,不少属下开始向着章棕。显然,这不是玄老所想看到的。
当着大家的面,章棕都能阻止钟秀说实话,若是暗地里,岂不是所有事都要由章棕控制了。在玄老眼皮底下,章棕如此大的控制权利,无疑是触到了玄老敏感忌讳的地方。
玄老凛道:“棕儿,就算是再不喜欢,再不希望龚姑娘出事,忠言逆耳还是要听,黯士的尸体就摆在眼前,不论是由谁所杀,却是由龚青竹所起。她若不私自逃离盘蛇冢,今日之祸也不会牵连于她。”
“义父!”章棕“扑通”跪地,求道:“青竹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属于盘蛇冢,若强行将她留在这里,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玄老道:“老朽知道龚姑娘不喜欢这里,但对于她的离开老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她不消停,又惹出这些事情来。如果不处置她,你叫老朽如何像众人交代?”
章棕面色发青,凄然道:“义父,青竹是被冤枉的,求义父明查!”
玄老径直走到那四具尸体身边,掀开白布望了一眼。章棕颤颤巍巍,匍匐过来了。那四人后背一片血红,虽已凝固,但还是能看出是后背中刀。
玄老阴冷着脸,将白布放下,凛声道:“棕儿,老朽不能任由龚姑娘如此胡作非为下去。”
章棕神色凄凉,吓得一个哆嗦,突然他脑海灵光一闪,忙掀起白布,将黯士的尸体反了过来。他惊叫道:“义父,青青是冤枉的,你看这伤口,分明就是刀伤所砍。青青擅长的是剑法,怎么会砍出刀伤来呢?”
玄老和翱钲等人一惊,尤其是钟秀,她忙凑上前来,四名黯士背部都是一道深长的宽伤口,分明就是大刀所致。
第七百六十八章 健邯护法()
玄老的眼中闪现一丝微笑,带着莫名的欣喜,他仿佛也松了一口气,仿佛也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喃喃道:“龚姑娘,幸好你没令老朽失望。”
钟秀眼射凶光,暗暗道:“阿沉阿沫,你们真是个脓包,竟如此大意。”
翱钲忙道:“玄老,虽然证明龚姑娘是清白的,但她这么一直闯在外面,对我们盘蛇冢也是一种隐患呀,她毕竟是知晓盘蛇冢的地理位置,知晓进出门路。难保不会有一天江湖人突然杀进我盘蛇冢……”
他话还未说完,章棕已抢声道:“义父,青竹不是这样的人,我与她相遇是纯属巧合,她被人绑架,被人扔下山崖,生死一线,是义父和护法救了她。若不是义父从那儿经过,青竹早已命丧黄泉。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被义父带回了盘蛇冢,进盘蛇冢并不是她的本意,即使她知道了盘蛇冢的位置,也不会对盘蛇冢带来什么危害。”
一旁的钟秀又说道:“公子,龚姑娘暂时是没给盘蛇冢带来危害,但难保以后呢?如果江湖中人知道她进出过盘蛇冢,知道她熟悉盘蛇冢的路,江湖人会不会让她带路呢?好,公子肯定会说龚姑娘很在乎公子,不会这么对不起公子。可是,如果江湖人将她抓了,拿人的生命威胁她,一定要她带路。那时,龚姑娘会怎么选择?那时,能保证盘蛇冢是安全的么?”
玄老身子颤动,眼色越来越难看,翱钲等黯士也声声惊呼,显然,都被钟秀说的这种假设影响了。
章棕喊道:“义父,棕儿以生命向你保证,青竹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出卖棕儿,出卖盘蛇冢。”
玄老沉吟道:“棕儿,老朽知你与龚姑娘一往情深,棕儿也不是要取她性命。既然你们感情那么好,老朽就派人将她接回,与你在盘蛇冢长长久久生活下去。如此,也用担心盘蛇冢的地理位置被泄露。”
章棕知道,龚青竹不喜欢盘蛇冢,才会要私自离开,而发生她被追杀,手臂砍伤,四名黯士之死后,她更会反感和害怕盘蛇冢。玄老明面上说是要将她接回,她一定会拒绝,不从指令。间接的说,这又是一场硝烟,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
章棕更知道,黯士不安,护法提议,玄老心思动摇的情况下,任他怎么求情,玄老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这时,章棕把心一横,掏出了身上的匕首,猛地插进自己的胸口,顿时血溅四下。
玄老和钟秀等人大惊,玄老一把扣住章棕的手腕,厉声道:“棕儿,你这是做什么?”
章棕恭敬道:“义父,棕儿与青竹初次见面,巧合之下便有夫妻之实,所以在棕儿心中,龚青竹就是棕儿的妻子,也是此生唯一,永远不会改变。义父可能不相信青竹,可能会觉得她是个隐患,棕儿在此求义父成全,放了棕儿和青竹一马,让棕儿去守着青竹每一天每一夜,若她有任何对盘蛇冢不轨之处,棕儿会与青竹同归于尽,来保盘蛇冢安全。”
章棕说罢,挣脱玄老的手,又拔出匕首,又往自己胸口刺了下去。鲜血淋漓,众人惊呼,倏地,玄老一伸指,点了点章棕几处穴道,鲜血止住不少,也教他动弹不得。
玄老边颤声道:“棕儿,你怎么和你爹健邯一样的选择,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连命都不要。”
“健邯?我爹叫健邯?是不是章健邯?”章棕话还未说完,倏地两眼一黑,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棕儿……”
“公子……”
“快传大夫……”玄老等众人七手八脚,一阵忙碌着。
迷迷糊糊间,章棕回到了杨家庄的情景,南厢偏房里,他看到了杨魂留下的信信中写着:“十七岁那年,我与章大哥相遇,相恋。他名健邯,我名杨魂,他总笑言,我这名字带煞气。与章大哥在一起,多么快乐逍遥,他虽是魔教中最年轻的护法,但如闲云野鹤,无意权利。
魔教派出杀手,将我的儿子和丈夫掳了去,待我来到魔教,只见到健邯的尸,以及儿子夭折的消息。
健邯生前从未对我提起过魔教之事,临死之时,亦未有留下别的话。只跟我说,‘他死后,莫再寻仇,这一切都是宿命’……”
“爹,娘……不要……章健邯,杨魂……青青,不要杀青青……”昏迷中的章棕不停地低吟着,可伤势太重,眼皮怎么睁不开,身子在打着颤。
而石榻边,玄老和翱钲正站在章棕的身边,当听到他这些不清不楚的呓语,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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