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姜仲孟。
可是不再是从前认识的姜仲孟,此时的玄衣男子冷漠狠辣,全身煞气逼人,就像他的剑一样充满邪气戾气。他的眼底泛着血丝,那是杀戮的快感,又是复仇的决绝。
碎玉惊恐地摇了摇头,身子连连后退,但她被两名弟子按着,退无可退。她喃喃道:“不,你不是姜大哥,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与姜大哥长的如此相像?”
“碎玉,你怎么会出现在焚王宗?”姜仲孟声音清冷,满是错愕。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抢先来到了碎玉的身边,一把长剑架在了她脖子上,此人正是司徒继。
司徒继摇晃着站立不稳的身子,一手掐住碎玉的手臂,一手拿剑划向碎玉的脖子,冷道:“小子,想要救这姑娘,立刻放下邪冥剑,立刻点了自己的穴道,自封武功,若不然……咳咳!”
那两名按着碎玉的年轻弟子也帮着司徒继一起,扣住了她的手臂。姜仲孟冷眉一挑,厉声道:“我今天是来为宗擎锐报仇的,只想杀了司徒继,若是其他人不想丧命,立刻滚到一边去,否则休怪我滥杀无辜……”说罢,他缓缓地举起了邪冥剑。
第七百五十六章 毁天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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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划破了碎玉白皙的脖子,立刻渗出血来,她一声惊呼,皱起了眉头。司徒继嚷道:“小子,你再不住手,这姑娘可就真的死了!”
“碎玉!”姜仲孟担忧地喊了一声,犹豫着,手中停歇了,但他极是矛盾,脑海浮现的是宗擎锐临死时的诅咒。他必须替宗擎锐杀了司徒继,可是碎玉……
姜仲孟呆怔间,碎玉叫道:“姜大哥,你知道吗,自从你在钟秀手中救下我,我碎玉的命就是你的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寻你,我担心你的安危,现在看到你活着我好开心。你要替老宗主报仇,我不怪你,但是姜大哥,你一定要战胜心魔,恢复以前的样子,就像我们在狄家村认识的姜大哥,有正义感,是非分明,不会滥杀无辜。”
姜仲孟一怔,脑海涌现了从钟秀手中搭救碎玉的情景,涌现他们一群人在狄家村救治得瘟疫村民的情景。这时,因为感动,姜仲孟的头有些发疼,他晃了晃神,原本湿润的目光又恢复了冷峻,寒声道:“司徒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放开碎玉,不然……”
司徒继凛道:“姓姜的小子,老夫可提醒你,生命只有一次,这姑娘要是死了,你怎么悔她都活不过来了。这姑娘对你情深义重,不顾自身安危,从那边跑出来只为了提醒你小心,你真的冷血到无动于衷?”
碎玉喃喃道:“司徒宗主,你误会了,在姜大哥心中,喜欢的人一直就不是我。你犹豫什么,动手吧!”
“既然如此,老夫就成全了你!”司徒继吭了一声,猛地举剑,刺向碎玉。也就在这时,身影晃动,黑光闪耀,碎玉只觉得手臂被一只大掌拉住,她的身子一歪,被人拉进了怀中。涌起的劲风让她不得不闭上了眼,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就见司徒继的长剑砍向姜仲孟,而自己正被他安然地护在身前。
碎玉失声惊呼:“姜大哥小心!”
姜仲孟面色一沉,暗运内力,全身一股强大的劲道逼出。司徒继长剑砍来,“嘎!”的一声,反被震的飞离了数丈,跌落在地,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来。
“爹……”司徒怡奔了过去,哽咽地叫喊着。
一些年轻弟子持兵器将姜仲孟和碎玉团团围住,嚷着:“保护宗主和小姐。”
见此场面,碎玉面如死灰,又是惊吓,又是担忧。姜仲孟问:“碎玉,你没事吧。”
碎玉抖声道:“姜大哥,别杀人了,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
姜仲孟目光一冷,阴森道:“别人我放了他,司徒继谋害宗擎锐,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司徒怡“扑通”跪地,洒泪求道:“姜少侠,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爹谋害了老宗主,如果我爹是被冤枉的呢?”
姜仲孟冷声道:“在阎烟山下,我亲眼见到了你们的老宗主,一身功夫也是他所教,这邪冥剑也是他所传,他临死时只有一个愿望,要我夺回宗主之位,杀了司徒继,找魔道仙替他报仇。”
一年轻弟子嚷道:“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你杀了我们的老宗主,夺了他的邪冥剑,练成了他的绝世武功。”
姜仲孟狠狠地瞪了这弟子一眼,没有应答,但他的凛凛的威严让那弟子怯意生起,说完话退下了身。
又有一群年轻弟子先后嚷着:“对,不要相信这小子,杀了他,为老宗主报仇,为司徒宗主报仇。”
“杀就杀,我还怕你们不成!”姜仲孟一握邪冥剑,就要挥出。
这时,一旁的左护法程延倏地抢出,朗道:“兄弟们,听我程延一言。我是老宗主带大的,一身功夫也是老宗主所教,这姜少侠使用的正是我们焚王宗的独门绝技邪冥经。习过邪冥经的人都知道,若没有人指点,很容易走火入魔。而这姜少侠武功恐怕高于在场我们所有人,他挥剑的姿势就与当年的老宗主一般无二。我相信姜少侠的话,他的武功是老宗主亲自所教。”
程延是焚王宗的左护法,司徒继之所以用着他,是因为他能笼络教中人心。司徒继登陆宗主之位初时,一些年长些的弟子还是心向着老宗主,不服他的。而程延是老宗主亲自教出来的,司徒继收服程延,也就收服了年长些的弟子。
老宗主被谋害的真相程延不知,司徒继又将焚王宗打理的井井有条,待一些年长弟子也没有过分之处,慢慢的,程延对司徒继心悦诚服。
原本,司徒继是暂时重用程延,待人心稳定,大局已掌控时,便将程延辞退。但是后来,司徒继发现程延的忠心,也就冒着险将他继续重用。
司徒继想不到的是,程延是对他忠心,但程延对老宗主也不能忘恩负义,他可是老宗主一手栽培长大的。如今听到姜仲孟的言语,又看着姜仲孟的招式动作与老宗主极其相似,程延激动之余,也开始怀疑司徒继的为人。
其实,跟着司徒继这些年,他的狠毒,程延还是多多少少了解的。他相信姜仲孟所说的,司徒继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程延这一言,焚王宗中年长的弟子立刻骚动起来,纷纷倒戈,站到了程延身后。质疑地望着司徒继,问:“司徒宗主,老宗主的事你怎么解释,这姜少侠说的可是真的?”
见此,司徒继凛道:“程延,你是要造反了吗?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你们的宗主?”
程延应道:“司徒宗主,你我都知道,邪冥经共分为九层,而且邪冥经早已被毁,就连司徒宗主你也只修习了第八层。若不是老宗主亲自所授,姜少侠怎能修习第九层?”
立刻,有一年轻弟子问:“程护法,你怎知这姓姜的小子练成了邪冥经第九层?”
程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应道:“当年,我的武功是老宗主亲自所教,我虽愚钝,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姜少侠刚才使了一招‘毁天灭地’,那正是出自邪冥经第九层。”
第七百五十七章 宗主之位()
人群中,立刻议论纷纷起来:“我相信程护法的话,他当年由老宗主带大,一身武功是老宗主所教,他说姜少侠是同一个师父便定是同一个师父。”
“难道司徒宗主真的勾结魔教,将老宗主谋害了?”
立刻,有年长的弟子一抖兵器,指向司徒继,朗道:“司徒宗主,老宗主的失踪你怎么解释?今天没有一句明确的话,休想打发我们。”
“对,对!”众弟子激奋,咄咄逼人。
有十来个年轻弟子也持剑护在司徒继身前,嚷着:“你们想怎么样,在我们心目中,永远只有一个宗主,那就是司徒宗主。”
两方对峙,互不相让,一场内战,一触即发。司徒怡急道:“众位师兄,有话好好说,咱们都是焚王宗的,别伤了和气。”
她又转向司徒继道:“爹,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联合魔教谋害了老宗主?”
“女儿,连你都不相信爹了吗?”司徒继悲伤地望了司徒怡一眼。
司徒怡缓缓道:“爹,这么多年来,我向你询问过老宗主的下落,你都避而不答。记得有一次,你明面上说是派人去打探老宗主的下落,但实际,你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找寻他。爹,现在想来,太蹊跷了,难道真是你害了老宗主,才有今日的地位?”
司徒怡盈盈大眼,紧盯着司徒继,眼中有泪花,有惊讶,更有期待,期待司徒继的回答。司徒继重重地叹了一声,擦去嘴角的血迹,如实道:“不错,是老夫与人合作,谋害了老宗主。可是,焚王宗历来有规矩,谁打败了宗主,就可以取而代之。老夫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老夫没什么错。”
司徒怡喊道:“爹,你怎么没有错,焚王宗的规矩是属下弟子可以堂堂正正向宗主挑战。如此一来,教中每一个都是勤奋向上,积极练武,将焚王宗发扬光大。而爹的行为是什么?暗中与人勾结,使卑劣的手段将老宗主谋害,爹,我为你的行为感到不齿。”
司徒继面色黯然,喃喃道:“难道老夫真的错了吗?老夫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有你这么个通情达理的女儿,可老夫一生最恨的就是背叛老夫的人。程延,你受死吧!”
说着,司徒继手腕一翻,倏地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然刺向程延的心口。他出手既快又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爹……程延小心!”司徒怡悲怆地呐喊着,想用身子去挡,因为她不想自己的爹再造杀孽。
也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耀,邪冥剑挥来,在司徒继喉间疾地划过。司徒继闷哼一声,没有痛苦,没有防备,还没反应过来,就死在了姜仲孟的剑下,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对程延刺出他那凌厉的匕首了。
但在司徒继临死前,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你们等着,魔道仙一定会为老夫报仇的!”
“爹!”司徒怡眼泪滚落,凄然地叫着,一把扶住了司徒继的尸身,嚎啕大哭。她没有怨,没有恨,因为这一切都是司徒继自作自受。她只有浓浓的伤痛,和对司徒继的不舍。
“司徒宗主死了,大家快逃吧!”几个年轻弟子叫着,喊着,一窝蜂窜着,顿时乱成一团。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程延也反应过来,知道是姜仲孟救了自己,心中满是感激,他道:“多谢姜少侠救命之恩,多谢姜少侠为老宗主报仇雪恨!”
姜仲孟冷冷道:“宗擎锐的仇人还有魔道仙,我还没有为他报仇,你这谢太早了。再说,我得了宗擎锐全部的武功,为他报仇只是一笔交易,你无需谢我。”说罢,他就要往外走去。
倏地,程延单膝跪地,朗道:“姜少侠,按照我焚王宗的规矩,你堂堂正正打赢了司徒宗主,这宗主之位非你莫属。再者,除老宗主,你是唯一一个修炼了邪冥经第九层的人,你不当我们宗主,谁还有这资格?”
姜仲孟一怔,年长一些的弟子都随着程延单膝跪下了,皆是祈愿他当这个宗主。突然,姜仲孟犹豫间,脑海又浮现了宗擎锐临死前诅咒的誓言:“姜仲孟,你已得到老朽的邪冥经和邪冥剑,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杀了司徒继,替老朽夺回宗主之位,重振焚王宗,找魔道仙报仇雪耻。”
姜仲孟极不舒服地晃了晃神,想摆脱耳边这道阴冷尖锐的诅咒,可他终究是没法逃离这一切。
姜仲孟时而拧眉,时而皱脸,碎玉温柔的声音响起:“姜大哥,你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仲孟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应她,转向程延冷冷道:“要我做这焚王宗的宗主也可以,但我事先言明。我姜仲孟不是好斗之徒,门下弟子不许无端与人生事,不许打家劫舍,不许欺负弱小百姓。还有,一定要勤加苦练武功,随时准备与魔教一战,为宗擎锐报仇。这些,你们可答应?”
姜仲孟的话慷慨激昂,程延和众弟子恭敬嚷着:“是,宗主之令,属下等遵命!”
立刻,有人欢腾着,为姜仲孟这第三任宗主庆祝。姜仲孟威严凛凛地站在殿前,眉目冷峻,面无表情,全身散发着煞气。望着望着,碎玉感慨万千,她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姜仲孟经历了什么,他变了,比起以前出手更加狠辣;又仿佛他没有变,就凭他刚才激昂的言语,他依旧是那个热血男子。
碎玉知道,姜仲孟依旧是姜仲孟,只是生命在改变。她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不管姜仲孟经历了什么,她要陪他一起,打败心魔,做回那个原本认识的他。
这时,一旁被人制服的阿裂三人突然出声了,“姜宗主,恭喜你,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不是可以将我们三个放了?”
清瘦小伙阿果也道:“就是,姜宗主,如果不是我们,碎玉姑娘也无法与姜宗主重聚呀。”
“可不是。”高个男子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添油加醋道:“姜宗主,你可不知道,这碎玉姑娘有多在乎你。她一听到姜宗主在焚王宗与人打斗,便跟着我们三个来了。姜宗主,今后你可要好好珍惜碎玉姑娘。”
第七百五十八章 情愫渐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高个男子就这样说出了自己的心事,碎玉顿时羞红了脸。姜仲孟一怔,望了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朝那几名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开阿裂三人。
阿果也是高兴,原本被焚王宗的人发现,以为自己要死定了,想不到姜仲孟这么在乎碎玉,可以这么轻易地放了他们三个。
阿果忍不住道:“姜宗主,实不相瞒,我们三个是在茶棚遇到碎玉姑娘的,她只身一人流落江湖,甚是凄惨,今后呀,姜宗主可要好生照顾她,莫让她再孤伶无依了。”
“阿果,别说了,快走!”阿裂面色泛白,拉了拉清瘦小伙的衣袖,哆哆嗦嗦离开了焚王宗。
碎玉这一身满是风尘,娇弱盈盈,刚才不顾自身安危,出来提醒他,姜仲孟知道,她对自己确是关心。又见她手腕红肿,还有枝条绑着,他忽而拉着她的手臂,问:“你这手腕……是刚才那三人伤害了你?”
姜仲孟突然的举动,吓到了碎玉,又见他面色阴沉,凶光扫向阿裂三人离去的方向,碎玉忙道:“姜大哥,我不要紧的。其实,我听到他们在茶棚说,可能是姜大哥来了焚王宗挑战,我当时就急坏了,便一路悄悄跟着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今天我也不能见到姜大哥,我应该感谢他们的。”
碎玉为阿裂三人开脱的话,在姜仲孟听来,无疑是一种间接是表白,他喃喃道:“碎玉,你真的担心我?你真的为了我可以冒险?今天如果不是我在焚王宗挑战,你很有可能被刚才三人伤害,难道你就不怕……”
姜仲孟心有余悸,更是感动,他怎么也想不到世间还有一个女子可以这么在乎他。
碎玉应道:“姜大哥,我当时没多想,他们三个在茶棚里说,焚王宗势力很大,姜大哥只身一人闯教,我就担心的紧,然后我就跟着他们来了……”
碎玉话还未说完,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一只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她,正是姜仲孟。男子的气息洒在鼻息,碎玉面色绯红,娇羞地将头埋在他胸膛。
姜仲孟紧紧搂着碎玉,眼中闪现一丝柔情,他刚要陶醉在这份情意中,倏地,他脑海又浮现了宗擎锐临死前诅咒的誓言:“姜仲孟,重振焚王宗,找魔道仙报仇雪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