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弘低眉思索了一下,应答:“不像,李嫂言语真挚,在我们面前也是直言,并不像狡猾开脱。她说李员外有一段时间脾气不好,照顾好他可以多一些月奉,她们家的日子也可以过的好一些。这是一个穷苦人的真实心声,她说时有些尴尬,更透着无奈,我相信她这些。”
阿楚疑声道:“可是公子,按照李嫂的说法,大夫阿蜇有不少嫌疑。阿蜇是一个大夫,得到李员外的厚待与重用,他为何要杀李员外呢?他杀了李员外,不就少了一个信任他的主子了么,他或许因此不再得到重用,失去员外府这份差事。”
张京弘淡淡一笑,应道:“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呀,李员外一死,夫人江美婕更是依赖他阿蜇。反过来说,李员外之死,最大的利益人是谁?”
闻言,阿楚惊地瞪大了双眼,颤声道:“李员外一死,阿蜇俨然成了这李府半个男主人,与江美婕看着也甚是登对。现在看来,李员外之死,苦了李嫂,便宜了阿蜇呀。”
张京弘分析道:“江美婕自己也说了,李员外为人不计较,做生意时也是以和为贵,夺命的仇人,她一时还真是想不起有谁。所以,我便划去了仇杀报复这个可能。”
阿楚点了点头,愕然道:“公子,既然不是仇杀报复,那么就有可能是为了钱财杀人,有可能是情杀?”
“不错!”张京弘应道:“李员外一死,江美婕也说了,其他重要财物还在,唯独少了十根金条。如果是为了钱财杀人,别的珍贵之物也会是凶手的目标,不可能单单拿走金条。不说大物体难以带出府,一些大额的银票要带出去还是很方便的。在守卫森严的员外府杀了人,不多捞一些,岂不白冒险了。”
阿楚接话道:“所以……公子更愿意相信是情杀?”张京弘微微颔首,伤感道:“在李府门口,慌乱争吵之际,江美婕即使是身后侍卫数人,却甚是信任和依赖于阿蜇。初见阿蜇,我还真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彼此间的默契和看彼此的眼神,这是掩饰不了的。”
阿楚忽而恍然道:“听公子这么说,阿楚也这么觉得,这阿蜇和江美婕之间一定有一腿。”
张京弘嘴角一笑,知道阿楚这有点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不过张京弘还是用事实说话,解释道:“我这么说不是毫无根据的,我观察过员外府中所有的丫环,这其中并没有过分打扮鲜艳的女子,这与丫环献媚老爷、企图得到钱财一说,扯不上关系。李员外有没有个三妻四妾,这情杀在男子这一方很难确认。”
他话音刚落,阿楚抢声道:“反观这员外夫人,打扮妖艳,身边跟进跟出一个知冷暖,又年轻力壮的小白脸,不得不引起人怀疑。”
“就是这个意思。”张京弘语气沉重道:“听到李嫂说来,我越加怀疑阿蜇。李员外以前只是一些小症状,可自阿蜇进了府,李员外不是安神汤就是参茶,最主要的是出现了嗜睡的症状。阿楚,不妨我问你个题外话,一个富家少爷的饮食起居习惯,你觉得最了解的人会是他的母亲还是他自己,抑或是其他人?”
阿楚认真地思索着:“富家少爷想吃什么便唤着要什么,有时图新鲜,自己都没个准。一般都有疼惜儿子的母亲,所以我猜,最了解少爷饮食起居习惯的人是少爷的母亲。”
第七百二十三章 窗边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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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张京弘摇摇头道:“一般人家没有请家奴,最了解儿子的莫过于母亲,可是一个富有人家,婢女成群,最了解少爷生活起居习惯的应该是在他身边侍候他的人。”
阿楚点了点头,赞道:“公子言之有理,阿楚怎么没想到呢!以前,阿楚在张府服侍张老爷,就知他喜欢偏甜一些的食物,一般巳时会起床。再说近的,公子你喜欢……一听到柳絮菲柳姑娘的名字,就一路追赶,可还是追不上,一路错过……”
阿楚忙打住了话语,忽而又改口道:“公子,我只是随便说说的,阿楚愚笨,还不算特别了解公子的生活习惯。”
张京弘没理会这些,继续道:“所以,我更愿意相信李嫂说的,自大夫阿蜇进府后,李员外的一系列变化改变,尤其是嗜睡,这可是个大问题。于是我大胆猜测,有没有可能是阿蜇为了得到李府的一切钱财和地位,杀了李员外;又或许是阿蜇和江美婕有私情,被李员外发现,所以对员外动了杀机。刚才,李嫂的话显然印证了这些,李嫂说有一次李员外和江美婕因为阿蜇,起了争执。”
阿楚惊声道:“所以……公子就越发觉得这阿蜇有悬疑?”张京弘面色凝重道:“不仅如此,李嫂是个左撇子,我便觉得凶手不是她。”
阿楚迫不及待问着:“公子,怎么说?”张京弘应答:“我观察过李员外的伤口,一匕首致命,出手之人既快又准,凶手应该是个练家子,抑或是了解人体结构之人。这点,身为一个大夫的阿蜇就很符合,他知道怎样的力道、怎样的位置一匕首致命。李嫂是妇道人家,一不会武功,二来要顾念家中老人和小孩,这是一个典型的尊老爱幼妇女,试问她怎么可能狠的下心一匕首去取人性命?”
阿楚点了点头,道:“公子说的真是在理!”张京弘接着道:“匕首没穿过李员外整个胸膛,显然凶手是与李员外正对相,面对面相望。凶手想要一击成功,必定要十拿九稳,李嫂是个左撇子,按照她的出手习惯,她如果要杀死李员外,匕首从后心窝插入更为顺手。凶手既然选择从正面,他绝不是左撇子。”
阿楚嚷道:“那我们等什么,立刻去告诉大家,李嫂是无辜的,阿蜇有嫌疑。”说着,就要出走廊。
“且慢!”张京弘凛道:“我只能说李嫂是无辜的,却没有证据说阿蜇是凶手。你如此跑出去,大声嚷嚷,于事无补,只会坏事。”
阿楚忙停顿了步子,急声问:“那公子有何妙计引出你真凶?我们时间可不多了。”
“一时半会,我没有妙计!”张京弘无奈道:“我们只得重新找一遍员外府,再问问府中侍卫和丫环,最近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没有可疑之人,可疑之事。”
阿楚接话道:“那公子,到各房询问侍卫和丫环之事交给阿楚,在府中四处查看之事就交给公子你了。公子放心,问话之时,阿楚一定细心谨慎,不遗漏任何微小的细节,一些重要的,就用纸笔记下,免得我这脑子将它遗忘了。”
“好,如此甚好。”张京弘又道:“侍卫丫环交给你,江美婕和阿蜇我亲自去问。但在此之前,我们再去看一样东西。”
阿蜇忙问着:“是什么,公子?”张京弘往李员外的房间走去,还边说着:“花儿是老李员外的,院子里和书房里还有几盆,老爷甚是尽心浇灌,不许她们乱碰。而李嫂也说了,李员外都会亲自浇灌他的花盆,从不假手于人。我很好奇,几株花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重视,直到他生病了,不能亲自打理,才会交代李嫂去做。”
阿楚惊声道:“莫非公子是怀疑这花盆有问题?”张京弘应道:“说不上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大老爷们对几盆花花草草如此重视,实在有些反常,所以想探个清楚。”
说话间,张京弘两人返回了房,此时的李嫂早已吃好了饭,虔诚地跪在地上,默默念叨着。见到他们,李嫂恭敬地伏了伏身,没有说话。
张京弘又来到了窗户边,将窗帘拉开,就见有两盆盛开的花,很是娇艳。阿楚也跟着一起,凑了过来,紧紧打量着。
阿楚喃声道:“两盆花儿能发现什么秘密?”突然,微风吹拂,花叶摇动,他脑海灵光一闪,惊叫道:“公子快看,这花儿果然有问题。”
张京弘凛声道:“快说,你发现了什么?”阿楚应答:“这一盆花朵全朝外开,而另一盆花朵却全朝内开,同样的环境下生长,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看着,张京弘眼中漾出了笑意,他说着:“花儿具有向阳的特征,这两盆花朵朝向一内一外,凶手果真是大意。”他倏地移开了朝室内的那盆花,就见那盆底部异常深,上面用一层干泥土掩着。张京弘扒开泥土,手指深入其中,直至最底,竟从里面捞出一根金条来。
“是金条!”阿楚惊声叫着,李嫂也起了身,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切。张京弘提醒道:“阿楚,小点声,别忘了,凶手就是府中人,别让屋外人听到。”
张京弘又移动了另一盆花儿,这个盆底早已捞空,唯留泥土。他很快做了决定,将那跟金条放回原位,两盆花儿也放回原位,朝向依旧是一内一外。
李嫂颤声道:“我打扫老爷的房间这么多年,竟不知这花盆底藏有金条,太让人惊讶了。”
张京弘分析道:“难怪李员外要亲自浇灌这些花儿了,原来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书房里和院子里的花盆底也应藏有珍贵之物,这花盆底俨然就是李员外的藏金库。只是不幸,被凶手发现了这个秘密,把东西全拿走了。这根金条在最底部,凶手匆忙之下,便漏下了这一根,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花盆的内外朝向,真是百密一疏。”
第七百三十四章 嗜睡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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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疑声道:“公子,为什么确定是凶手拿走了金条呢?如果是李员外自己花用了也说不定。”
张京弘应答:“这不可能,李员外这两日才收到十根金条,江美婕也不知道花盆底有这秘密,她方才还说是李嫂偷了十根金条,这说明府中根本还没来得及花用。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李员外放心将花儿交给李嫂来浇灌,这说明他很是信任李嫂。”
“老爷……你死的好惨,在生时,你帮了我那么多,而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李嫂声声低泣,是那样悲怆和哀愁,更多的是无奈和伤心吧。
阿楚问道:“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打算?该怎么才能引出隐藏暗处的凶手?”张京弘略思索了一下,应道:“按照原计划,你去询问侍卫和丫环,我去会一会这江美婕和阿蜇。切记,花盆的事不要走漏了风声。”
李嫂也含泪点了点头道:“京弘公子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的。老爷枉死,凶手逍遥法外,老爷的冤情就拜托二位了……”她颤颤巍巍地伏地拜着,张京弘叹了一声,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肩头,无言安慰了一声,便与阿楚一起离开、又各自分开忙去了。
张京弘经过院子时,那里有一名侍卫守护。他便拿起水勺瓢了水,假装给花儿浇灌,来到几株花盆前。这院顶有瓦梁遮掩,四周阳光照射,很是充足,这花儿娇美,迎风招展,香气袭人。
张京弘趁侍卫背对着自己时,悄悄搬开了一盆花,底部依旧是较深,一层干泥土遮掩。与张京弘猜想的一样,花盆底就是李员外的藏金库,因为张京弘从里捞出了一串细小晶莹的白珍珠。
显然,又是凶手拿走钱财时匆忙间留下的。望着这深深的花盆底,望着手中这珍珠,张京弘百感交集,他在想,金银珠宝到底是什么?他知道,这句话问一百个人会有一百种回答,而对于李员外来说,金银珠宝就是他的命,他生活有悲凉的命。
张京弘心情郁闷地将白珍珠放回了原地,又小心翼翼地将花盆移回了原位,他脚步沉重,从院子来到了东厢,也就是此时江美婕所在的地方。
在门外,就断断续续听的江美婕的低泣声:“老爷,你怎么会死的这么惨,都是我的错,在你生前没有给过你好脸色……”
依稀还传来阿蜇的宽慰声:“美婕,别哭了,老爷在天有灵,也绝对不会希望看见你如此伤心难过……”
“阿蜇……都是我对不起老爷……”
阿蜇哄劝道:“美婕,以后我会代替老爷,好好疼惜你的……”
阿蜇的声音很微弱,张京弘凝起耳朵,正想听清楚些。也就在这时,一位丫环从不远处疾步而来,朝他施了施礼,道:“京弘公子,你是要去见夫人么,奴婢这就去为公子传话。”这丫环本在厢房前守候,刚才是离开一小会。张京弘似乎嗅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臭味,想必是去了茅厕而回。
“好!”在丫环刚要转身,张京弘又陡然唤住了她:“姑娘,我能问你个事么?”
丫环步子停顿,点了点头。张京弘低声问:“夫人此刻厢房中可是来了什么客人?大概有几位?”
丫环一愣,如实应答:“此时没有什么客人,厢房中此刻就夫人和阿蜇大夫两个呀。”张京弘微微颔首,问:“你应该是长期侍奉夫人的吧?那你应该知道,夫人和阿蜇平时关系怎么样?”
“这……”丫环欲言又止,低下头去,上牙咬了咬下唇,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张京弘凛道:“姑娘,你家老爷已死,李嫂却不是真凶,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会不会杀了一个又杀一个,这些,都有待去查证,任何线索都是关键,你明白么?所以,为了尽快揪出凶手,为了自己不受到凶手伤害,你应该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张京弘神情认真阴暗,语气坚定冷漠,不像在开玩笑,丫环听了既是害怕,又是惊慌。丫环脸色苍白道:“凶手真的还会杀人么?我说,求你别告诉夫人……其实,阿蜇时常独自来这厢房见夫人,有时两人在房内一呆便是半天,里面还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张京弘问道:“难道李员外都不管这些么?”丫环哆嗦着应答:“老爷长年嗜睡在床,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待他醒来,也是昏昏沉沉,精神不佳。”
张京弘忙追问着:“李员外嗜睡在床、精神不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因为激动,脸有些泛红,言语过急,眼神犀利,气势逼人。见此,丫环吓的“扑通”跪地,抖声道:“有一年多了,老爷以前从不会如此的。其他大夫也说了,可能是老爷上了年纪,才会如此,尽量多休息便好。他们还开了一些药,老爷服下,但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丫环的说话声惊到了房内的江美婕,就听的她扬声道:“是谁在外面喧哗?”闻得此言,丫环惊慌失措。
张京弘赶忙拉起丫环,低声道:“快起来,姑娘,若想保命,刚才我与你说的,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明白么?”丫环还来不及点头应答,张京弘便上了台阶,往厢房内走去。
一会功夫,阿蜇也已快步出了门来,见到来人是张京弘,他眼神中有些意外,道:“原来是京弘公子……请!”
“多谢!”张京弘冷冷地扫了阿蜇一眼,回答的也甚是僵硬。待张京弘进了房,就见江美婕还在抹眼泪,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说道:“夫人,我此次来是有几句话想问夫人和阿蜇大夫,还望二位能如实相告,配合我一起尽快找出杀害李员外的凶手。”
阿蜇神色一紧,莫名的紧张起来,但还是淡淡道:“你想问我什么呢?老爷的死,是李嫂所为,铁证如山,我除了尽心帮助夫人打理后事,还能帮你些什么呢?”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丹药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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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京弘自顾自在江美婕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望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口中道:“夫人,其实问题很简单。我就是想问问李嫂她平时干活怎么样?她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伤?”
江美婕一愣,但还是如实应答:“对,听李嫂曾经说起,小时候她去山上砍柴,不小心跌倒,右手受了伤,一直没有痊愈。所以,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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