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和柳絮菲在万家村为村民诊病的事情传的很快,消息就向风一般,传递到了师叔戚芮渊的耳中。闻的此消息,师兄无尘既是开心,又是忧心,因为下一刻,师叔已朝万家村寻来,誓要找柳絮菲比试医术。这不,无尘公子担心柳絮菲受到伤害,也紧追着师父来了。
当然,还有那个总是落在最后的丫头小茶。他三人又上演了一段追逐的情景,疯疯癫癫的师父在前,风度翩翩的无尘公子随后,小茶永远在最后追赶。
下午时分,万家村路口,就出现了这么先后三人,为首的正是师父戚芮渊。看诊桌案边,此时已没有了村民,戚芮渊刚飘然落下,从大树后突然闪出一道俊逸的身影,正是凌枫。凌枫咧嘴道:“戚芮渊前辈,哦,不,师叔,晚辈终于把你等来了。”
戚芮渊头一歪,思索道:“臭小子,你是谁?叫我师叔,占我老人家便宜。”
凌枫朗声道:“戚前辈,你是柳絮菲的师叔,而我是她的丈夫,我不叫你师叔,那该叫你什么呢?”
“好像是这个理。”戚芮渊忽而冷声道:“小子,柳絮菲呢?你且去唤她出来。”
正说话间,柳絮菲和白惜柔几人从万大婶家走了出来,为首的白色身影正是柳絮菲。她恭恭敬敬施礼道:“菲儿拜见师叔!”
这时,无尘公子和丫头小茶也赶到了,见到大腹便便的柳絮菲,无尘公子喜道:“师妹,你……大概快五个月了吧?真好。”口中这么说,脸上还是有些莫名的落寞。
柳絮菲笑脸盈盈,施礼道:“菲儿见过师兄,师兄别来无恙。”
凌枫也朝洛无尘作揖道:“师兄仪表不凡,果真是堂堂男儿,凌枫有礼了。”
“你也唤我师兄?”洛无尘狡黠一笑,立刻明白了,道:“凌兄英雄少年,气宇轩昂,还是师妹眼光好。”
柳絮菲娇羞地一笑,正色道:“师叔,其实,菲儿是有事相求你老人家,所以,才贴出告示,引的师叔前来。”
闻得此言,戚芮渊冷眉喝道:“岂有此理,你这丫头和蕙兰当年一样狡猾。当年若不是蕙兰使小心思,哄的师父高兴,师父才不会将所有本事都传给蕙兰,我不服……”
原本好好的氛围,就因为柳絮菲一句真实的话,又惹的戚芮渊疯癫的心性起,她有些无奈地望了望洛无尘,望了望凌枫。
洛无尘踏出,就要为柳絮菲说好话,这时,却见凌枫抢声道:“戚前辈,晚辈知道你心有不服,也着实看不惯那耍小心思之人。前辈有所不知,家中有两名小男孩已经病倒在床榻,而蕙兰仙子已走,世间再无人救治,不知戚前辈你能否出手相助?”
柳絮菲有些不安,她害怕凌枫此话,又惹得师叔不快,怕师叔将火气发在玉麒麟身上。她神情焦灼,望了凌枫一眼。凌枫朝她深情一笑,示意她别紧张,一切有他在,他自有分寸。
柳絮菲点了点头,就见戚芮渊说道:“到底是什么病,连蕙兰得意的传人柳絮菲都治不好?”
柳絮菲忙恭敬道:“师叔,菲儿所学有限,求师叔慈悲为怀,救我弟弟一命。”
“你弟弟?”戚芮渊回忆道:“就是那机灵的小男孩,叫玉什么来着?我好像有一天,把你和他从长誉山庄带走了。”
柳絮菲应道:“是的,师叔,就是他,他叫玉麒麟,玉麒麟很敬佩师叔你老人家的。”
说到长誉山庄,凌枫的脑海晃了一下,因为就是在长誉山庄,凌蝶和碎玉都嚷着他应该认识柳絮菲。而此时师叔又说到了从长誉山庄将柳絮菲带走,凌枫此时才知道,柳絮菲出现在了长誉山庄,只是让他纳闷的是,凌枫竟记不起自己在长誉山庄见过她。
凌枫得出结论,自己的记忆一定是在长誉山庄发生了改变。至于为什么会改变,为什么会将柳絮菲忘记,凌枫还不得而知。
就听的洛无尘求道:“师父,玉麒麟是师妹的亲人,望师父高抬贵手,帮一下她的亲人。”
戚芮渊摆摆手,嚷道:“好了好了,瞧你们一个个说的,好似我有多坏。蕙兰是蕙兰,柳絮菲是柳絮菲,玉麒麟我也甚是喜欢,就去看看他吧。”
柳絮菲喜道:“多谢师叔,有师叔这句话,菲儿就放心了。”说着,和凌枫等人往万大婶家走去。那戚芮渊一个闪身,已晃至前头。
落后的苏曼向靖秋说道:“柳絮菲这师叔疯疯癫癫的,真是有点意思。”
靖秋疑惑道:“怎么啦,小姐?如果这师叔真能治好玉麒麟,万家村十几个得病的孩子也就有希望了,小姐你不高兴么?”
“高兴?我很高兴。”苏曼冷“哼”了一声,阴森道:“柳絮菲一日不离开凌大哥,我就一日高兴不起来。”说着,一拂袖,跟着大家进了屋。其后的靖秋,无奈地摇了摇头,愁绪无解。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为之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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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玉麒麟静静地躺在床榻,面色稍显苍白,气息虚弱,依旧昏迷着。而小虎子气息渐弱,起伏不稳,脸颊也没有喜色,人是清醒的,只是悄悄躺在那儿,没有说话。
旁边,凌枫和柳絮菲等人站了一房,皆是好奇地打量着,期待着,祈祷着。要知道,戚芮渊可是蕙兰仙子的师妹,师承一人,蕙兰仙子扬名四海,医术高明,是医家的典范。她的师妹,想必也不是常人。
所以,大家还是寄予希望,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目光直随着戚芮渊瞧。尤其是角落里的万大婶。自见到戚芮渊起,万大婶不是跪拜,就是哭求,弄的这疯疯癫癫的师叔都有些尴尬了,仿佛也能体会她这做母亲的一番苦心。
戚芮渊为玉麒麟和小虎子把过脉,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随后,戚芮渊眉头拧紧,喃喃自语:“真是怪事,先说这清醒的小孩。他人清醒,脉博却是极弱,症状危险至极。”
她说的正是小虎子,万大婶听了,双腿发软,站立不住。戚芮渊又道:“玉麒麟人虽不醒,气息却是平稳,柳丫头以银针护他心脉,此举甚是妥当。看来玉麒麟是平时服了不少珍贵的丹药,才能保他安然至今。可既是如此,他为什么还不醒来呢?这紫玉荆藤果真是棘手。”
戚芮渊又嚷了一声,抓耳挠腮,在原地走来走去,甚是不解。一旁的白惜柔赞道:“戚前辈不愧是戚前辈,姑娘平时做了什么,戚前辈一把脉便知。”
戚芮渊冷冷地扫了白惜柔一眼,对她“哼”了两声,责备她此时说话打断她的思绪。白惜柔立刻吓的噤若寒蝉,不再言语,退到一边。
戚芮渊向柳絮菲嚷道:“无尘,你可有对策?”
也把过脉的洛无尘拧眉道:“师父,小虎子下水时间短,但症状比玉麒麟要重,可见,玉麒麟是有丹药护体之缘由。但即使是丹药,也不能缓解紫玉荆藤,玉麒麟依旧还未醒来,可见想要彻底诊治,需找到一味对症的药引。”
戚芮渊已蹙眉,不耐烦挥手道:“无尘,啰啰嗦嗦如此多,你直接说,什么药引?”
“这……无尘怕说出来,师父你责怪。”洛无尘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戚芮渊已对着柳絮菲嚷道:“丫头,你说说看。”
柳絮菲忙接话道:“师叔,菲儿也是如师兄这般想的,那味药引就是龙皇参果,不知师叔可曾听说?”
此话一出,洛无尘忙拉了拉柳絮菲的衣袖,因为他所想的药引,正是龙皇参果,但他未敢说出来。洛无尘没想到的是,柳絮菲也想到了这味药,竟还说了出来。他想阻止,亦是来不及,只得拉着她,叫她莫再说下去。
洛无尘的慌乱,让柳絮菲甚是不解,她不明白,洛无尘为何惧怕当着师叔的面说出龙皇参果。在她诧异间,就见戚芮渊已神色凶煞,变了仪态,猛然大袖一扫,那桌子旁的汤药碗竟被掀到了地上,“哐啷”落地,洒了一片。
小虎子立刻被吓的哭哭啼啼,身子哆哆嗦嗦。万大婶苍白着脸,忙来哄劝:“小虎子别怕,娘在这儿,这位婆婆不是坏人,小虎子不要哭。”
戚芮渊冲着柳絮菲嚷道:“你就是蕙兰……不对,蕙兰已经不在了,不可能来到我身边。我知道,你是蕙兰派来的,我知道,蕙兰就是要来抢我的龙皇参果,你走,你给我走……”说着,她重重地推了推柳絮菲。
“师叔……”柳絮菲有些莫名其妙,可戚芮渊使出的劲道十足,白色的衣襟也已飘起,她面色骇然,唤道:“师叔,这是怎么啦,有话好好说。”
“菲儿!”凌枫突然脱口叫出,就像是习惯使然,情急之下,还是会叫出,他身形一晃,已将柳絮菲护在身前,朝戚芮渊作揖道:“戚前辈,手下留情,柳絮菲不是蕙兰仙子,蕙兰仙子已故,你眼前的人是柳絮菲,她是无辜的。”
“哼!丫头,蕙兰,都是坏人!”戚芮渊冷哼了一声,指了指柳絮菲,而后拂袖而去,唯留下一屋子人莫名其妙,呆若木鸡。
白惜柔惊声道:“这戚前辈怎么突然走了,这下我们要去哪儿找她?玉麒麟和小虎子的病不是遭了么……”
洛无尘忙道:“柳师妹,你们不用着急,我立马跟过去,不会让师父走远的。如果走远了,我会派小茶来通知你们的,你们等我消息呀。”说着,硕长的身材一飘,便追了出去。
半晌,靖秋开口道:“柳姑娘,说到龙皇参果,你师叔似乎很激动,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情?”
柳絮菲回忆了良久,怔怔道:“我对师叔并没有什么印象,龙皇参果我也只是听师父偶然提起过,那时师父不愿多说,我也就不便多问。师叔如此激动龙皇参果,我也是第一次见。”
凌枫却宽慰道:“柳絮菲,其实,我们应该反过来想,戚前辈如此紧张龙皇参果,越是说明她知道龙皇参果。这样一来,玉麒麟和小虎子等人的病才有希望。”
白惜柔接话道:“凌公子说的不错。姑娘,原本你还担心戚前辈不出现,又担心戚前辈没有龙皇参果,而今看来,姑娘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戚前辈如期而至,虽然龙皇参果暂时没有下落,我们应该相信无尘公子,待戚前辈情绪稳定些,姑娘再去向戚前辈问起龙皇参果,一定会有收获的。”
柳絮菲忧心忡忡道:“只能是这样了,只是希望这一刻早些到来,玉麒麟便可早一刻醒来。”
凌枫望了望柳絮菲,若有所思,他心头已经想好,想去会一会这戚芮渊,早一刻解开戚芮渊为什么如此激动龙皇参果,好早一刻让柳絮菲宽心。
但凌枫未留意到的是,不远处的苏曼眼眸寒光凝聚,一个诡计已然在心头形成。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看不见你,而是你就站在我身边,我却看不见你眼中的凶光。
第六百四十六章 烫一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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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村,章棕快马加鞭,急赶至此,只为按客栈汉子所指引,寻龚青竹而来。当然,与他一路同行的还有那长发女子,她一袭碧绿衣衫,黑发轻挽,插一支玉钗,脸带一玉色面具,手持一柄七星宝剑,正是小玉。她装扮虽与龚青竹无异,但章棕知道,眼前人并不是他心所系,从他此时心急如焚的模样就能看出。
章棕神情疲倦而又担忧,颓废地走在街角,远远地,小玉眼有幽怨,和一丝妒忌,极是不悦,有一沓没一沓地走着。不知是因为赶路累着了,还是不满章棕思念龚青竹,对她爱理不理。
当走至一茶馆前,章棕失魂落魄地进去了,小玉只得跟上。不久,那店伙计端来了一壶清茶和点心,见章棕和小玉举止同行,又坐于一张客桌,便以为他们是一对年轻夫妻,朝小玉热情招呼:“这位夫人,一路辛苦了,小的为二位奉上一份茶点,敬请慢用。”
见店小伙如此称呼自己,小玉自是高兴不以,凤眸含笑,喜上眉梢,面具也未能遮掩这份神色。店小伙走后,小玉未注意到的是,这时,一个腿脚利索的青衣小伙在他们之后,也进了茶馆。他站在门口,往里仔细张望,似在找寻什么人。
这时,小玉拿起水壶,就要为章棕斟茶,边说着:“章大哥,这清茶温热,你喝一杯润润喉吧。”
章棕抬首望了她一眼,道:“多谢小玉姑娘,从听雪湖到张家村,你一路跟来,辛苦你了。”他眼光落下之处,正是小玉举起水壶的手臂,此时因为要倒茶,小玉的衣袖稍稍掀起了些,她纤细的白藕处竟现出一条红色的疤来。见到此疤痕,章棕心下一惊,倏地伸出掌,就要去拉小玉的手臂。
章棕还边说道:“小玉姑娘,你这手臂上的痕迹,怎么像极了钟秀……”突然,他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属下见过公子。”说话之人,正是那随后跟进茶馆来的青衣小伙,他正恭敬地向章棕行着礼。
见到来人,章棕和小玉同时一惊,章棕诧异道:“阿继,你怎么来了这儿?”而小玉则默默拽紧了那有疤痕的手臂,神色有些莫名的慌张,若不是这阿继赶来,她手臂上的疤痕就要被揭穿。小玉不觉拉下衣袖,掩住了那细小有鲜红的疤,望着阿继,有一丝感激,暗暗松了一口大气。
阿继戒备地望了望茶馆四周,虽不是高朋满座,却是有不少人。章棕立刻会意,本能地朝身边的女子一摆手,人已起身,打算出去。平时这个动作,是吩咐身旁的侍女毓灵或钟秀付账给店家。
而此时的章棕脑海一闪,立即又想起,毓灵和钟秀都不在他身边,一旁站着的是小玉。章棕只好低头伸手去摸怀中,企图掏出一些茶水钱。但让章棕惊诧的是,这小玉竟一躬身,忙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放在了茶桌上。小玉此刻的行为举止,真的像极了平时的钟秀。
往常,章棕和两位侍女进店,接到章棕此吩咐,侍女毓灵会口中应一句“是”,躬身掏钱付账。侍女钟秀则只是一躬身,也不应答,直接付账。
而眼前的小玉,除了那遮掩的玉色面具,看不清长相,除了小玉那略显粗糙的声音,真的与钟秀太像了,连一些习惯都无二般。而钟秀手臂也有一道与小玉相同的细微红疤,那是章棕曾经一个不小心,用滚烫的茶水将钟秀烫了,所以,这世间没有人比章棕更了解钟秀手臂上疤痕的来由。为此,章棕还对钟秀抱歉不已,一直想要好好弥补她。
但阿继的出现,替小玉解了围,她急忙拉下衣袖,章棕也未能瞧清楚,小玉的疤痕与钟秀的疤痕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就在章棕一路深深思索间,他三人出了茶馆,不久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就见阿继神色凝重,眼光却又犹豫戒备地望向身边紧紧跟来的小玉,欲言又止道:“公子……”
章棕回过神来,见阿继这严肃的模样,小玉也咳了咳嗓子,声音干涩道:“对了,章大哥,我记得我还有一些东西要去市集买,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小玉已转身离去,只是她脚步缓慢,耳朵竖起,朝章棕和阿继这边凝神细听。阿继躬身道:“回公子,小的是受玄老派遣而来,他要小的告之公子,青竹姑娘已经回到了盘蛇冢。”
“什么,青青去了盘蛇冢?此话可是当真?”章棕惊诧的跳了起来,声音高亢,神色飞扬,既是意外,又是喜悦。当然,此话不用小玉凝神去细听,她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面具下,小玉杏眼圆瞪,不可置信,握紧的七星宝剑竟在颤抖,随即,又脚步加快,急地离开,消失在转角。
激动的章棕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些,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