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的是,玄老在见到她的容颜时,眼中竟闪过一丝诧异,很是惊愕。
章棕感受到了龚青竹的颤抖,便悄悄地将她的纤手握在大掌中,给她温暖。龚青竹一怔,想缩回,章棕没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握紧了两分,身子也站近了她些。当然,这一切都被玄老看在眼中,他嘴角一凛,看不出是何意思,说道:“棕儿,她是谁,不为我们介绍一下么?”
玄老的声音冰寒,没有一丝温度,尖锐的穿透力很强。他那张惊悚的黑罩脸,诡异的神情,夺人的气魄,如果不是他有呼吸,有生气,真要以为是阎罗王站在眼前。
章棕恭敬地应答:“回义父,她是孩儿喜欢的姑娘,叫龚青竹。”
章棕干脆的表白,令在场几人惊呼,尤其是一旁的钟秀,神色煞白,立刻变了仪态。龚青竹也吃惊地仰望着章棕俊眉的脸颊,浓眉双眼,看不出心思,但她望见了一丝真挚,认真的模样,此话不像在开玩笑。
龚青竹既喜又忧,忐忑不安,在皇宫面见当今圣上也没有此刻紧张。她大气也不敢舒一下,就听的玄老突然“哈哈”笑道:“我儿今年二十岁,这是你第一次在老朽面前抓着一个姑娘的手,说喜欢她,看来不久之后,这姑娘得进章家的门,改姓章了。”
玄老确有几分开心之意,但笑声阴森,听不出半分快乐,相反还有几丝怪异。龚青竹瑟瑟发抖,不知是湖边吹拂的寒风,还是因为害怕,她只觉得章棕的大掌好温暖,不觉依近了他。
翱钲礼貌地施礼道:“翱钲见过龚姑娘!”毓灵忽而说道:“青竹姑娘,快呀,向玄老施礼,他可是公子的义父,你将来的长辈。”毓灵说的,好像龚青竹此时就嫁给了章棕,但龚青竹还是依她言,向玄老恭敬行礼:“青竹拜见玄老!”
玄老说道:“走吧,老朽在东街客栈设下宴席,为棕儿道贺,找的如意佳人。龚姑娘,你不用拘谨,就几样家常小菜,我们大家算是认识一下。”说着,率先转身往前走去,翱钲和毓灵等也忙紧随其后。
龚青竹呆怔,十七公主赵羽婷和狄百青还在前方,不见自己回去,一定会着急的。可是,如果龚青竹这时不跟玄老走,他们一定会查问自己去哪儿,这样,或许还会抖出公主的下落。
十七公主流落江湖,幽香教和凄狱宫的人先后出手,都想劫持公主,而眼前的玄老诡异莫测,一样需要提防,所以龚青竹告诉自己,绝不能暴露公主的行踪。甚至,如果玄老要查问自己,她也不会如实应道自己是公主的侍女。
就在龚青竹思索间,章棕突然低声道:“青青,你不用害怕,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出任何事。”
龚青竹有些动容,生硬道:“我没有害怕!”话音刚落,章棕嘴角满意的一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龚青竹怔怔地望着身边的这个的男子,熟悉又陌生,有心动,也有惶恐。但她知道,老天既然安排他们相遇,一定有它的用意。为了十七公主的安全,龚青竹不能暴露公主的行踪,在玄老眼皮子底下,短时间她是不可能与公主相见的。玄老要领着自己去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龚青竹只能期待老天。
但龚青竹相信章棕,就如在涛涛湖水中,她相信这个男子。因为她知道,章棕会用生命保护她,就如在湖水中,鲨鱼的口边,她捡了一条命。虽然身处陌生之地,龚青竹义无反顾地信任这个男子,因为她已经走进了她的心中。
龚青竹不觉握紧了章棕的手,暗声道:“公主,老天爷的安排,青竹无能反抗,请恕青竹不能保护公主了。有百青公子在,青竹也觉安心,公主放心,青竹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离开这里,绝不会将玄老这一等诡异之人引入公主的生命。”
第五百九十章 情根深种()
♂
东街客栈,龚青竹和章棕一行人吃罢晚饭,就在此地歇息,玄老不知是怀疑章棕的话,还是有意成全章棕和龚青竹,竟为他们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厢房,有几分厢房当洞房的意思。
章棕和龚青竹都不知如何拒绝,现在事情已骑虎难下,进退两难。雅致的厢房内,火烛摇曳,他二人尴尬的窘态流露,章棕不停搓着双手,眉头打结,已经喝下几杯闷酒了,就是还没想出一个办法来。龚青竹身子发抖,坐在窗前,不知所措。
半晌过去了,章棕突然起身,说道:“青青,你睡这儿吧,我去跟义父说明白。”
“别……”龚青竹已来到章棕的跟前,低声道:“算了,玄老已经这样安排了,咱们就不要再去麻烦他了。”
章棕说道:“青青,虽然我很喜欢你,也想天长地久和你在一起,但不是以这种方式,不是义父这种威逼的形式,我希望是你心甘情愿跟着我,我们一起过日子。”
章棕通红的脸,满身的酒气,表白的话语干脆利索,却又满是真挚真诚。如果说龚青竹不感动,是骗人的。她虽是名门之后,但家中变故,成为一个侍女,孤身一人,进入皇宫,战战兢兢活着。虽有公主护着她,但与章棕这种生死守护是不同的,尤其是经历了鲨鱼生死边缘,湖水挣扎,龚青竹越来越痴迷章棕对自己的温柔守护。
章棕外表虽然冷傲,但他炽热的眼眸,深情的言语,都让龚青竹沉醉迷恋,她的芳心早已被这个男子侵占。他送的那支碧玉钗,一直妥妥收藏着,不舍得戴,这些日子不见,龚青竹一样是思念若狂,不知不觉间沉陷,难以自拔。
龚青竹喃声道:“玄老这样的安排,我不觉得委屈,你不要为我冲动了。”
章棕眼中一惊,随即,嘴角又扬起了一抹笑,兴奋极了,低下头就要碰到龚青竹的红唇。她一声娇笑,轻巧侧开,羞涩道:“我还没准备好……”
章棕倏地将龚青竹打横抱起,旋身转了起来,朗声道:“青青,我可以等,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
“啊!”龚青竹突然吓坏了,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说道:“你快放我下来,不然……不理你了。”
“依你!”章棕极快地在龚青竹红唇上落下蜻蜓一吻,放下了她的身子。但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是体内酒的作用。
“章棕,你怎么啦,要不要紧?快坐下,我给你倒杯清茶。”龚青竹扶着章棕来到桌椅边,为他倒了杯茶,并拿来脸盆装水,为他擦拭着脸颊。她小声埋怨道:“怎么喝这么多酒呀!”
章棕只是静静地望着龚青竹,脸上带笑,说道:“见到你我高兴,所以不小心多饮了几杯……”
龚青竹没应答,章棕则望了望她一条绸带随意挽起的黑发,又突然问道:“青青,碧玉钗呢,你怎么没戴上?”
龚青竹一愣,从怀中掏出一只精巧的碧色玉钗来,颤抖着手,拿在手心。章棕拿过,为他轻柔地插在了发间,满意道:“嗯,这样漂亮多了,青青,不许你再取下来,否则……嘿嘿……”他不怀好意地望着龚青竹全身上下,似乎要将她看个遍。
龚青竹有些急了,摆手道:“别看了,看的我心慌慌的,我答应你每天都戴着就是了。”
“这才乖!”
厢房内温馨洋溢,幸福流淌,而外面,一双犀利的凤眸和两双凌厉的耳朵正留意着里面的动静,一边暗角是钟秀,她怒火燃烧,满是妒忌地拂袖而去。另一边走廊拐角的是玄老和翱钲,听到这儿,他们也听到了他们想要的,便一齐进了一间大客房。
翱钲忽而恭敬问道:“玄老,莫非您怀疑这龚姑娘接近公子是别有用意?”
玄老叹声道:“棕儿虽不是老朽亲生,但他的爹生前对老朽却是有救命之恩,老朽多少还是要为他把把关。只是不知为何,老朽见这青竹,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她。”
翱钲应道:“玄老,您不会是替章棕公子高兴,才有这样的错觉吧?”
玄老凛声道:“棕儿有个女人栓着,也是好事,省的他在外面不舍得归家,他在外面做了什么,老朽还要暗中差人来查看。”
翱钲惊声道:“玄老是想将龚姑娘软禁在盘蛇冢?”见玄老凝重的神情,翱钲证实了这个猜测,他说道:“可是玄老,盘蛇冢一向无外人进入,就连八条地龙也只有一两人进去过。正如您曾经所说,盘蛇冢是我们活命喘息的唯一地方,难道要将龚青竹一个外人带进去?”
玄老说道:“所以,这两天准备给龚青竹一些测试和考验,如果她通过了,咱们就带她进盘蛇冢。”
翱钲颤声问道:“玄老,那如果龚姑娘没有通过测试呢?章棕公子似乎待龚姑娘一往情深,不像假的。”
玄老厉声道:“自古红颜祸水,棕儿越是痴迷于龚青竹,盘蛇冢的秘密就越可能从他身上泄露出去。龚青竹如果不能通过测试,不能全心对棕儿,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么她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杀!这样才能干脆地断了棕儿的念头,将盘蛇冢的风险降到最低。”
翱钲抖声道:“玄老,属下看这龚姑娘也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子,她接近章棕公子,应该不是有所图。甚至,龚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公子的身份,测试之事是不是可以有所通融?”翱钲素来知道盘蛇冢残酷的生存之道,他不禁为龚青竹的未来捏了一把汗。
玄老凛声道:“翱钲,你怎么变的慈善了,三十年前的遭遇,你是忘记了,还是不在意了?你是要让我盘蛇冢历史重演么?”
闻言,翱钲顿时面色煞白,“扑通”跪地,抱拳道:“属下不敢,属下一定尽心安排龚姑娘的测试,让玄老无后顾之忧!”
玄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闪耀的灯火下,映出他眼眸中意味深长的亮光……
第五百九十一章 情意萌发()
♂
此时,听雪湖,赵羽婷和狄百青急坏了,因为不见龚青竹和徐昊天一家回去。赵羽婷把自己责备了千遍万遍,暗咒自己大意,自顾着自己生气,竟与他们走开了也不知。
狄百青带着赵羽婷走遍了湖口,也就是冰雁去追阿梅的地方,那里自然是没有。他们又去了街市,只是那时天已渐暗,巷道众多,狄百青两人找了很久,才听的路上说起墙壁上有一道血掌印,这才跑来查看。
血掌印没多远,狄百青就看见了徐昊天留下的字,这时的他们才稍稍安心,知道徐昊天一家三口是去了找碎玉。可是,赵羽婷又慌了,龚青竹去了哪儿呢?
此时此刻,夜色中,听雪湖人已稀少,赵羽婷沮丧地蹲在地上,暗暗叹息着:“在听雪湖,这是我第二次失去青竹了,难道青竹又与那个男子见面了?都怪我大意,上一次,青竹在听雪湖跟了一个男子,失去了清白,唯留一支碧玉钗和一件棕色披风给她。这一次,那男子又会怎样对青竹呢?”
上次回去后,龚青竹患得患失,但还是会拿出碧玉钗和棕色披风偷偷落泪,被赵羽婷撞见过两次,赵羽婷不知如何劝解,便装作不知,退了出去。
有那么一刻,赵羽婷宁愿龚青竹是被那着棕色披风男子带走了,也不希望龚青竹出了别的意外,因为以一个女子的直觉,赵羽婷知道,龚青竹是在意那个夺她清白的男子的。
这时,狄百青说道:“赵姑娘,你不要担心了,青竹福大命大,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赵羽婷抬起红肿的双眼,盈盈泪花,正想说什么。突然,就见一个穿水草色衣衫的娇俏女子飘然而至,落在赵羽婷跟前,竟是毓灵。不禁想问,毓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她又怎么会找上赵羽婷?
上一次,龚青竹落水,章棕派毓灵将她送回了红梅渡口,也交代毓灵躲在一侧偷偷看看龚青竹口中的“小姐”是何许人。所以,毓灵也算是单方面认识了赵羽婷。
今夜,吃过晚饭,由于玄老在,章棕不便外出,便悄悄安排毓灵,去同一家玉饰店,买了一支同样的碧玉钗。章棕要毓灵将碧玉钗带给赵羽婷,并给赵羽婷带话。
此时,就见狄百青挡在赵羽婷身前,朝毓灵问道:“姑娘你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毓灵“格格”一笑,道:“公子勿急,毓灵不是坏人,毓灵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向赵姑娘报个平安。这支碧玉钗,赵姑娘应该认识吧?”
赵羽婷大惊,忙抢过毓灵恭敬递过来的钗,紧张地打量着。毓灵说道:“我家公子要毓灵传话,青竹姑娘现在很好,公子会用生命保护她的,请赵姑娘不用担心。”
赵羽婷一把扣住毓灵的手臂,急声问道:“你家公子是谁?你们是不是将青竹关起来了?”
毓灵不怒,反笑道:“赵姑娘,你是青竹姑娘的小姐,毓灵就不与你见外了。上一次游船之上,青竹姑娘落水,是我家公子救了她,是毓灵送青竹姑娘回红梅渡口的。这一次,毓灵是公子偷偷派来的,我家老爷还不知道,公子这么做,无非是真心在意青竹姑娘,在意你们。赵姑娘,毓灵话已带到,姑娘自个保重,青竹姑娘你不用操心,我家公子会守护好她的。”
“快告诉我,你家公子是谁?你们要把青竹带到哪里去?”赵羽婷激动地喊道,焦急的模样,担忧的神情,一点也没有公主的高贵柔雅。
毓灵没再应答,只是浅浅一笑,旋身而去。赵羽婷叫道:“狄百青,快追上她,看她去了哪儿。”
“是!”狄百青拔腿就追,毓灵就像一只小精灵,熟悉这儿的地形,属下某个巷道,在夜色中很快便没了踪迹,任狄百青怎么飞身寻找,也没有用。
待狄百青垂头丧气回到原地,赵羽婷正抱着碧玉钗在哭泣:“青竹,难道我真的就要失去了吗?青竹,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这些年来,你总是迁就我,处处关心我,担心我没暖,没吃饱,没吃好,而你自己从不在意你自己。我说要出江湖来找剑南哥哥,你也就随着我,说会用生命保护我。”
狄百青有些动容,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她。赵羽婷又喃喃自语:“青竹,你知道吗?初入江湖,我好害怕,后来,我身份暴露,被幽香教的人追杀,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青竹,都怪我,如果我不要出宫,不要来找剑南哥哥,我们就不会出现在听雪湖,你就不会遇到那个男子,你也不会被他伤害……”
狄百青这时也明白,这赵羽婷平时看着虽刁蛮任性,但感情真挚,不似一般娇贵的公主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狄百青蹲在赵羽婷的身边,宽慰道:“赵姑娘,你也别伤心了,毓灵彬彬有礼,她的公子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青竹有他照顾,应该不会有事的。”
“丑八怪……”赵羽婷一把扑进狄百青的臂弯,拿他的衣袖擦着眼泪,哽咽道:“剑南哥哥不要我了,青竹也被人带走了,丑八怪,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狄百青呆怔,凝视着赵羽婷,灯火下,她正睁着水汪汪的凤眸望着自己,泪雨梨花,清丽圣洁,周身似有烟霞轻笼,那般焦急期待,那般楚楚可怜,狄百青的心竟被她牵引。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份疼惜,将赵羽婷搂进了怀中,说道:“你放心吧,百青不会离开你的,百青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除了柳絮菲,这是狄百青第二次动心,而柳絮菲已为人之母,自己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而这些天的相处,赵羽婷的活泼真诚,娇媚可爱,让他难以舍下了。
“丑八怪,你真好……”可能是孤寂中找到了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