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看出她内心的复杂不安,他伸出手温柔怜爱地轻抚起她的脸颊,想要抓住一丝难得的机会。蝶依没有拒绝,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他手心的温度,贪恋这种久别的柔情。云潇轻手轻脚地褪去她的衣衫,然后反身压上。
空白,脑中一片空白,他轻柔舒缓的吮吸快要将她意识吞噬,她忘记了一切,忘记曾经的海誓山盟,忘记了那个令她伤透心的男人。
“蝶依……依儿……”
耳边絮语如风,不合时宜的影子突然窜出脑海,那双深邃的墨瞳绝望悲伤,就像在责问。
“依儿,你答应我的事必须记得!”
脑中仿佛闪过一道惊雷,蝶依瞬间清醒,她使劲全力推开云潇,匆忙地拉起衣服遮掩住祼露的身子。云潇努力平复着粗重的喘息,一脸不解。
“怎么了?”
“我……我得走了,突然想起崔娘有事等我。”
蝶依慌乱地络起散乱下来的发丝,然后穿好衣衫,云潇自知留不住她便命人将她送回去。临走前,蝶依行一大礼,清澈的双眸中略带歉意,云潇没说什么,只任由她去了。
“哎呀,真是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门一关上,帘后就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云潇头也没抬,下床对镜整理衣容,愁眉不展的病容瞬间烟消云散。那人见他不搭理自知无趣便脱下蓝色长衫,拉掉山羊胡与两根粗眉,“啪”地将胡半仙招牌扔到桌案上,原先的算命先生转眼就成了二十不到的俊朗男子。
“唉,美人就是美人,连给的银子都是香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碎银像嗅花一样放在鼻子底下使劲闻,一双狐狸眼有意无意地瞥向云潇。云潇就当他是假的,转身从架上拿下茶具,然后点燃茶炉,拿起金蟾茶宠在手中把玩。那男子没那么好的耐心,见他低眸不语便从袖边取出一张黄纸条递上前。
“喏,你要的生辰八字!”
云潇接过后展开一扫,眉宇间的淡然神色略微有异,那男子见状眉头舒展,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和给柳夫人接生的产婆说的完全不一样啊!花了这么多功夫找错人了吧?连美男计都用不上,这笔生意你可亏大了!”
“呵呵,墨梓枫,你其它都好,就是话太多,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舌头拉出来打个结。”
听到他不冷不热的轻笑,墨梓枫马上收声,过了片刻,他又忍不住叽叽喳喳。
“其实也不算很亏啦,你都占了那多么便宜了,如果看她一眼要二十两的话,那你前前后后加起来……”说着,便从袖里拿出小算盘噼哩啪啦地算了起来。
“好了,够了。”云潇夺过他手中的金算盘和着黄纸一同扔进炉内。墨梓枫张大嘴巴,心疼地看着火苗舔上自己的心爱之物。
“我这算盘可是价值连城,就被你这么烧了!”
“再赔你个金的。”
“好。”
墨梓枫贼兮兮地笑了,像是占到天大的便宜。
“唉,我就是喜欢与爽快的人做生意,说吧,要不要我杀了她?我保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可以给你打折。”
云潇没有出声,他伸出手轻探下紫砂壶面,然后净手烫杯沏上一杯香茗。
“嘁,也不知道给我弄一杯。”
墨梓枫看他悠然自得地品茗,忍不住咕哝了句。云潇瞥他一眼,从旁取出一只瓷杯随意倒了些。墨梓枫顿时心花怒放,坐到凳上一把抢过瓷杯,猴急地灌到嘴里。
“哇哇,好烫好烫。”
墨梓枫烫得跳了起来,连忙把瓷扔到一边,像小狗一样连连舌头,两手狂扇冷风。云潇连眼睛都懒得抬。
“静观其变,顺水推舟。”
过半晌,他凝视杯盏缓缓而道。墨梓枫听了有些失望,眼中狂躁的杀意越来越浓,就像一头渴望噬血的饿狼。
“留着她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练迷魂大法。”【小说下载网﹕。。】
云潇神色一定,肃杀之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你用过?”
墨梓枫心里一惊,眼神立刻闪烁不定。
“没,我可不做亏本买卖。”
仓惶的语气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墨梓枫暗骂自己多嘴,突然,一抹银光飞来直袭他的眉心,墨梓枫侧首避闪,银光贴颊而过割下他鬓角一簇丝发。
“没做最好。”
云潇吹散杯中热气浅抿一口清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见身后无物,墨梓枫万分诧异,不知道他刚才使是的什么怪招。
“既然你坐不住就帮我个忙,听说燕齐灏已经去墨泽求亲,你想办法拖住他几天,当然能杀最好。”
“哈哈!老兄你可说得真轻巧,如果杀得了他,我早已占得首魁了。不过拖他几天倒没问题。”
话落,墨梓枫收起嬉皮笑脸的**样,跃到半空轻巧地落在孔雀灯架上,万分严肃地看着底下品茗的云潇。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三万两黄金,一文不能少。”
“一言为定。”
听他答应,墨梓枫扯起嘴角微微一笑,闪身跃出窗外。云潇放下茶盏轻挥衣袖,两扇沉重的雕窗自动关上了。
第四十六章 人约黄昏后
“晏公子,这帐目好像不对……晏公子,晏公子。”
李掌柜轻推晏楚几下,晏楚回神见到是他连忙起身,慌乱之下碰倒笔架弄脏了桌案上的帐薄。李掌柜拧紧浓眉连连摇头,然后指着手中帐薄内的朱砂记说:
“晏公子,这里多写了三两银子,而这……”
李掌柜用口水沾湿食指往后翻了几页。
“看,这儿又少了五文钱。”
“让我看看。”
晏楚拿过帐薄前前后后翻好几遍,的确是做错了。
“李掌柜,不好意思,我马上就改。”
他脸红心虚地一个劲赔不是,李掌柜口气生硬地问:
“晏公子,这几天你怎么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事啊?”
晏楚低眸掩饰一丝心慌,手忙脚乱地清理起桌案。
“没……没什么事。”
“既然没事我也不便多问,你快点改了我好拿去给林叔过目。”
话落,李掌柜便将几本帐薄堆在案角上摇首离去。晏楚目送他走远后不由深吐口气,然后靠上椅背对着一叠子帐薄发呆。没过多久,林芝走进库房,她见到晏楚连招呼都不打拿好东西就走,像似和他有深仇大恨。不过晏楚早就习惯她的白眼,看了也没什么多大反应,此时最关心的人仍是她。
或许真是有缘,那天他实在烦郁难安,突发其想去湖心岛上散心,到岛上偏挑了一个僻静之地,刚坐下就听到“扑嗵”一声有人落水了,他便不假思索地跃入湖里救人。
湖水很冷,光线很暗,就像经常做到的那个梦。梦中他在水里找寻什么,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撕心裂肺的心痛几乎令人窒息,仿佛失去了一件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当他看见蝶依那张白得几近透明的容颜,心中那份空洞与悲伤竟然奇迹般愈合了,莫明其妙的欣喜几乎要冲昏的头脑,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就像找回了那件遗失许久的宝物。
“齐灏……齐灏……”
从她口中他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这名字很耳熟,但是想不起来……
晏楚脑袋发涨,一阵一阵地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收回思绪起身翻箱倒柜。
“晏公子,你在找什么?”
有人轻声问道,晏楚擦下额头上的冷汗转回头,原来是那个新来的伙计名叫宋玉,听说是被林芝从酒楼边上捡来的,不过看他模样似乎有几分眼熟。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紫瓶?”
晏楚用手比划下大小,宋玉凝神思索片刻,然后走到旁边架子下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紫晶瓶。
“是这个吗?”
“呵呵,对。”
晏楚舒展剑眉,拿过紫晶瓶倒出两颗芝麻大小的黑丸服下,宋玉的目光紧锁在他脸上似乎在搜寻什么。
药过之后,头疼减轻不少,晏楚大松口气连连道谢,宋玉皱起眉头像是有话要问,就当他开口时,后院传来很热闹的嬉笑声。晏楚十分好奇便称想过去看看,宋玉也就跟在他后面来到后院。
“烨之,他长得真像你啊,哈哈哈!”
林叔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小娃笑容满面,站在他身旁的年轻夫妇同样喜不自胜。看到稀客,晏楚好奇心大增,宋玉却趁他不备时偷偷走开了。
“义父,你替他起个名吧。”那男子说道,林叔凝神掐指算了片刻,说:“孙儿五行缺木,名中需带木带土,嗯……你看雷筠如何?”
“雷筠,好名字。”
年轻夫妇连连称赞,林叔拈起下髯朗声大笑,眼光余光正好瞥到院口一抹蓝影。
“晏楚,过来见见我的干儿子和宝贝孙子。”
林叔朝他招招手,晏楚听后不敢怠慢,连忙端正衣袍走上前对雷炎夫妇行一大礼。
“在下晏楚,二位有礼。”
雷炎看到他之后一怔,紫婉似乎也有些诧异,他俩面面相觑眼中含义颇俱深意。
“晏公子有礼,再下雷炎,这是我内人。”
“晏公子有礼。”
紫婉微微欠身,杏眸不由往他身上乱扫,晏楚连忙避开她犀利大胆的目光拱手作辑。
“呵呵,对了烨之今天你们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好让我多看看宝贝孙儿。”
林叔突然说道,雷炎移开目光沉思片刻。
“那要麻烦义父了。”
“唉~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而且我还没给新媳见面礼呢。”
紫婉呵呵轻笑几声,双眸灵动地一转,说:“应该是我给公公敬茶才是。”
“哟,烨之你看看,她可比你会说话,能找到如此贤内助,这可是你的福气。”
话落,众人大笑,晏楚趁此偷偷扫了雷炎一眼,见他相貌堂堂、体魄魁梧,举手投足颇有大将之风,不免有些好感。不过那女的就有点太……活泼了。
笑过之后,雷炎说有事要找林叔商量,林叔见他面色沉重便邀他夫妇二人进书房细谈,晏楚则去吩咐厨子准备晚上酒菜,刚走出后院就听到有人大叫:“掌柜的,来半斤酱牛肉!”
这细细的声音很耳熟,晏楚心里生疑就走到大堂看了一眼,原来是百花深处的那个小丫环。菡萏看到晏楚之后,左顾右盼一番,然后朝他偷偷招下手。晏楚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有搭理,菡萏急得猛跺下脚,两眼一瞪,夸张地张大嘴巴做着唇形:“过来!”
晏楚看出她的意思,待她拿好牛肉走后不久,便悄悄地跟出酒楼随她拐入一条小巷中。
“晏公子,今天是我家小姐叫我过来的。”
进入小巷后菡萏转身直接开门见山,晏楚微微一怔,问:“为何?”
“她说‘多谢你救命之恩’,并把这个给你。”说着,菡萏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晏楚接过一看荷包上绣成一只福猪,福猪身上绣有三朵桃花。
“这……你家小姐怎么会知道是我救的?”
晏楚握紧荷包,神色略显紧张。菡萏得意地仰起下巴说:“是我告诉她的,虽然答应过你不说,但左思右想救人性命的大事怎么能瞒呢?再说了,小姐知道后也没有生气,还笑着说把这东西送你,你会明白的。”
晏楚听后拿起荷包前后左右仔细翻看顿时就明白了。
“多谢姑娘,麻烦回去和你小姐说声‘知道了’。”
晏楚拱手作辑行一礼,菡萏点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去,晏楚像被天上馅饼砸中脑袋喜出望外。
亥时三刻,桃树下。
席间,晏楚一直心不在焉,席散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酒楼悄悄来到相约之地。夜色尽阑珊,晏楚站在桃树下眺目远望,稍待片刻,就见两个人影匆忙走来。晏楚心中一喜,立刻迎上前去,菡萏偷偷地扫过四处,然后把蝶依引到他面前。晏楚刚想开口,菡萏却说:“你们站在这儿说话不方便,快跟我来。”
话落,菡萏就将他俩带到不远处的小宅内,这小宅原是院内一寡妇的,由于那人回老家守孝宅子就空了出来,临走前便把钥匙托给芍药,菡萏得知后想方设法地把钥匙骗来了。
因为怕被人发现,宅内不敢亮灯,晏楚看着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身影,既是欣喜又是慌张,他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就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多谢晏公子相救。”片刻,蝶依起身行一大礼,晏楚连忙去扶,刚碰触到她的身体,他就像被针扎似地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姑娘不必多礼,这……我……”
晏楚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头冷汗,蝶依噗哧一笑,伸出玉手掀起垂在面前的黑纱。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月华如雪,肌如玉。晏楚看着不禁呆愣,不知站在跟前的是人还是仙。
“公子三番两次出手相救,奴家不知何以报答。”
蝶依垂下眼眸又行一礼,晏楚自觉有些失态,移开目光拱手道:“姑娘言重了,我那天只是刚巧路过,并不是刻意……”
说到此处,晏楚红一脸,想起以前不知廉耻地跟在她屁股后面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蝶依两眼一弯,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清纯无邪的模样宛若未染风尘的处子。
“上次是我说话太失礼,公子别太放在心上。我记得公子说我长得像位故人,其实我也觉得在哪里遇到过公子。”
“哦?真的?!”
晏楚像被人提筋,身子一下子绷紧了,突然,他脑中出现一个人的名字:齐灏。
“嗯,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我还不在百花深处。”说着,蝶依垂眸凝神,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悲凉。晏楚也跟着伤神起来,不禁猜想那人是谁?与她又是怎样的纠葛。
蝶依轻叹一声,继续道:“如今奴家已是青楼女子,自然不敢奢求金玉姻缘,若被人看见我们相处,怕公子您会落人笑柄,所以……”
“姑娘说话言重了,我并不是嫌人出身的势利之徒,如果姑娘愿意,我……”
“叩叩叩……”,外面响起几记梆子声,蝶依侧耳倾听,然后从袖中掏出块绣帕双手递上。
“时候不早了,我必须得走,公子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望公子能收下此物。”
晏楚盯着那块绣帕看了许久,心里五味俱全,为何她会突然转向示好?大概是因为他和另一个人很像。晏楚有些嫉妒,但最后还是收下帕子并将随身玉佩赠给了她。蝶依慢慢摸了一遍,然后将玉佩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贴身藏好。
“多谢公子,今日我不便久留,改日再叙。”
话落,蝶依行一大礼然后轻叩案面三下,紧接着菡萏便走进来扶蝶依出门,晏楚想送她一段路,但左思右想总觉得不适合,最后只好作罢。
自那以后,菡萏隔三岔五地到洪福酒楼买酱牛肉,晏楚也就三天两头地跑去与蝶依私会。或许是他与另一个人很像,蝶依时常分辩不清,不知不觉地沉沦在幻境里连客也不想接了。云潇似乎看出她有心事,他表面上不说,可暗地里已派人悄悄查探。
某日,云潇又邀蝶依赴宴,蝶依不想去但最终还是免为其难答应了,可她万万没料到此次所邀之人竟是雷炎。雷炎收到夕云山庄的烫金名帖时也大吃一惊,心想自己刚来没多久,为何就有人上门来请?他与紫婉商谈半日还是决定去赴这个鸿门宴。
当天,夕云山庄的马车早早地停在门前,雷炎千叮万嘱让阿布看好紫婉,别让她跟过来,可是他前脚刚走,紫婉就串通阿布雇了辆小车跟在后面。
到了烟霞山下,四周守卫森严根本混不进去,紫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相公被一个管家似的人物带走,她与阿布相视一眼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去,没走几步又有一辆马车驶来,紫婉好奇便拉住阿布看个究竟。
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位盛妆女子,容貌清丽脱俗,身姿轻盈如柳,秋波微转更显娇媚动人。紫婉一看她的这身打扮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几乎抓狂,嘴里碎碎念道:待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
阿布见到那女子之后如同晴天霹雳,如泥雕木塑般定在原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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