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面前的人,武功或许在他之上,若是今日宋宁默硬要阻拦,他也讨不了好。更何况,宋思平这一走,宋宁默可就成了晋王府的独苗苗,无论如何也要好生笼络一番。他日百年以后,能送终的人,也只有宋宁默一人了。
这样想着,他索性就挥了挥手,“你出去吧,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叶子衿看着晕厥在地的余氏,心中不是个滋味。晋王和大王妃之间的风云诡谲,只怕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眼下宋思平不在,大王妃又落到了如斯境地,晋王眼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也不知她日后该如何在王府中自处。
“去请大夫来。”宋宁默随手指了指一个丫鬟,吩咐道。
晋王胸口起伏了几下,带着几分探究性的意味,看向他:“我竟不知,我的小儿子,何时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到现在,便成了他口中的小儿子……
“不过是皮毛罢了。”宋宁默眉眼也没有动一下,颀长的身子,在这空荡荡的大堂内,落下了长长的阴影,“告辞。”说完这句,便转过身去。叶子衿担忧的看了余氏一眼,只见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着,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看样子,似乎是不大好。
“对不起。”立在身后的大王妃,低声说道:“这么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宋宁默脚下顿了顿,却并不转身,只轻飘飘唤道:“子衿,走了”叶子衿忙应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一路上,分花拂柳。
大王妃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淡淡的笑,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我总算能够解脱了。”“你还有脸说”晋王怒吼了一声:“今日若不是看在宁默份上,我定然叫你知道好歹”说着,拂袖而去。
大王妃上前几步,托着余氏软软的身子,满目沧桑,“只是可惜,连累了你……”余氏眼角,滑落了一滴泪。丫鬟们掐人中的掐人中,端茶的端茶,乱成一团。过了好一会,余氏才悠悠醒来,一眼便瞧见大王妃,嘴角微嗡,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大王妃心中一酸,婆媳二人,相拥而泣。
叶子衿并肩立在宋宁默身边,一面走,一面偏过头,细细看他的脸色。宋宁默眼角余光见着,叹息了一声,从袖中握住了她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什么?”“看你是否不开心了。”叶子衿说得很是直白,“看来你是真的不高兴了。”
宋宁默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下来,牵起她的手,一一吻过她的手指,“原本心中是不大痛快的,可有你在身边,倒也不如何伤心。”“真的?”叶子衿抿着嘴微微的笑,“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有着一颗博大的心胸。”
宋宁默一怔,“怎么?”叶子衿也是一愣,“你方才不是救了大王妃?”宋宁默垂下头去,好半天才叹息道:“我不是想救她,只是听见你的惊呼,我才下意识的想,血溅三尺的场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瞧见。”
苦笑着摇头,“我知道你心性开朗,可那样的场景,亲眼目睹以后,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自拔。”人通常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体会格外之深。叶子衿若有所悟,也顾不得这王府里人来人往的,依偎进他怀中,“有你在,我也不怕。”
宋宁默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回去吧。”这地方,让人一刻也不想多呆。“好。”叶子衿脆生生的应了。
上了马车以后,宋宁默背望着马车外,久久无言,半晌才幽幽叹息:“惟愿我的人,能赶在前头找到大哥。”叶子衿心头猛地一颤,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晋王,会对大哥下杀手?”宋宁默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很是幽远。
一切尽在不言中,到底如何,已经不必多说了。
叶子衿只觉自己身后,起了一阵阵的寒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云(一)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云(一)
虎毒不食子,即便不是亲生儿子,可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一笔抹杀。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二十多年的时光,或许宋思平早已将晋王当初了亲生父亲一样的敬重。更何况,从始至终,他就一直被蒙在鼓里,谈不上虚情假意一说。在偶然得知自己身世后,才会离家出走。
而晋王下此重手,实在令人心寒不已。
“大哥会到哪里去?”叶子衿低声问。
“这么多年,我和大哥甚少说话。”宋宁默苦涩的笑了笑,“去往何处,实在无法揣摩。”“若是走的匆忙,应当没有多少银子。”叶子衿思忖着说道:“说不准大哥会去寻他的生身给父母也说不准。”
“寻不到了。”宋宁默摇了摇头,“大王妃的陪房,已在十多年前过世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眼见着叶子衿眉头越皱越紧,宋宁默强忍住了轻轻抚平的冲动,轻声说道:“听门房的人讲,大哥出府的时候,并未骑马,也没有带行李。看样子应该是一时冲动,真要想出城,必然要去借马,或是借马车,总有蛛丝马迹的。”
“但愿能快些找到他。”叶子衿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她和宋思平,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当年长辈的错误,背负这样的结局。怜悯也好,同情也罢,叶子衿都希望宋宁默能赶在晋王面前找到宋思平,给他一线生机。
更何况,宋思平还有妻子女儿需要照顾……
“别操心这些事了。”宋宁默顺了顺她耳边的发,“天色已晚,饿了吧?”叶子衿暗暗点头,只觉今日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起起伏伏,叫人看花了眼。紫苏几个忙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来。
叶子衿看了一眼,油腻腻的,提不起半点食欲,也不过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碗筷。宋宁默冷眼见着,也不说二话,转头吩咐丫鬟:“叫厨房做几样清淡的小菜端过来。”叶子衿心中一暖。
“不管怎样,好歹多吃些。”宋宁默隔着炕桌,轻抚她的头,“吃饱了,才有力气。”叶子衿一时之间,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过等晚饭毕,她进了净房洗漱妥当之后,算是彻彻底底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是夜,烛火明灭,红罗帐中,*光撩人,无限旖旎。
宋宁默随手揉了自己的亵衣替她擦身子,粗粗的喘着气:“累不累?”哪能不累?
叶子衿不明白,明明这人心情沮丧,自己好心宽慰了几句,怎么就宽慰到了炕上……
到了炕上不说,也不知这人哪来的精力,整夜整夜的与她纠缠,偏偏人家还理直气壮了:“我心情不爽利,总得做点什么事情,不然心里空落落的。”在风月之事上,叶子衿一向是占下风的一位。
或许这事就应了那句话,狭路相逢,无赖者胜。
叶子衿自问没有宋宁默那样的厚脸皮,每次必然面红耳赤的,必然处于被他调笑的下风地位。当然,叶子衿不是没有想过翻身做主,可即便是她雄赳赳的企图占据上风,对于宋宁默而言,也不过是换了个位置。
更何况,当她趴伏在他身上时,她脸上每一处的细节,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她总是红着脸,不敢直视宋宁默炽热的目光,可宋宁默却偏偏要逗逗她,仿佛这样就能得到无限的乐趣似的。
一直到鸡鸣时分,宋宁默才放开了她,慵懒的揽着她汗涔涔的身子,在她耳边吹气:“待会就不用早起了,这府上也没有旁人。”叶子衿虽然害臊,可仍无法抵御睡眠的诱惑。她实在是太累了……
在同宋宁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以后,合上眼,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只觉有阳光照射入帐子,才满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将帐子撩开一角,可见撩开了一条缝的窗屉子,有一缕缕清风拂过,让人混沌的头脑瞬间便清醒了三分。
这时,叶子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整齐的亵衣,低头细看,唯有锁骨处多了几道吻痕,在昭示着昨晚的一夜荒唐。被子也换上了一层新的被面,鲜亮的夏日荷花图,赏心悦目。再细细一看,床单也被换成了碧水图。
这一切必然是宋宁默趁着她熟睡时默默做下的,也难为他,叶子衿这样容易被惊醒的人,居然没有半点感觉。也或许,是叶子衿实在太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睡得太沉,这才没有察觉的……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自己穿戴好了衣裳,走动几步,下身微微有些灼热感,也不敢逞能,径直在铜镜前坐下了。守在门外的紫苏几个听见动静,齐齐走了进来。刷刷的几道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叶子衿一愣,下意识的问。
“没什么。”紫苏只是抿着嘴笑,双肩微颤。
叶子衿越发的诧异起来,打量了她一眼,奇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就是——”紫苑话刚刚出口,就被木莲扯了扯袖子,及时住了口。叶子衿心知这其中必有古怪,眯着眼,说道:“好呀,你们现在竟敢瞒着我了”
“奴婢不敢”紫苑急急忙忙辩解:“只是见着今儿个天才将将亮,少爷就抱着被单去了洗衣房,有些奇怪罢了。”“啥?”叶子衿愣了愣,有些不解。按理来说,这该是丫鬟们的差事……
但转念想想,宋宁默一向习惯自己动手,也不觉如何了,不动声色的说道:“今日还替我梳牡丹髻好了。”紫苏忙收了笑,自梳妆台前拾起了梳子。长长的青丝,似瀑布一般垂了下来,让人挪不开眼。
没多久,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彼时叶子衿发髻已经梳好,只差最后一部,便见宋宁默施施然走了进来,见她正梳妆,冲着丫鬟们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丫鬟们齐齐行礼,退了下去。
宋宁默目光在她头上徘徊了片刻,眉头微蹙,“年纪轻轻的,怎么梳这样老成的发髻?”叶子衿这时才知他不喜自己这头式,讪讪然笑道:“我也就是见着稳重……”话音刚落,宋宁默的手,便抚上了她的青丝,“虽说你梳什么头都好看,可双垂髻更清新淡雅些……”
叶子衿不由愕然。
她没有想到,宋宁默这样的人,对女子的发髻竟然会如此熟悉。更何况,还是以这样一本正经的神色说出这样一番话。似是看出她的诧异,宋宁默解释道:“上次你说不会梳头,我寻了一部书看了看,上头有不少女子的发式,我随意翻了几页,学了几手,不如今儿让你瞧瞧?”
话说到这份上,叶子衿没有拒绝的理由,尤其是在发丝散落满肩之时。于是她温顺的点头:“好吧。”宋宁默满手握着她长长的青丝,却不急于动手,只是倾下身子,偏过头,自后头,吻上她的唇角,摩挲了几下,才松开。
叶子衿脸一红,只得拿些别话来说,也就问道:“我听说你自己抱着被单去洗衣房了?”“嗯。”宋宁默淡淡应了一声,自铜镜中看着她嫣红的唇,微红的双靥,眼眸黯了下去,“也不好叫旁人看见。”
想到昨晚的一晌贪欢,叶子衿面上烫了烫,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想,这男人还真是……细心。“我已经派人下了江南,没几日就当有消息了。”宋宁默将她头发分成了两股,左右分别挽了一缕,“大哥是马车,又没有个目的地,走不了多远。”
叶子衿唏嘘了一声,父子相残,不得不说,是人世间的惨剧。这样想着,也就叹息了一声。宋宁默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下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就不喜欢你皱着脸……”叶子衿不由咂舌,却也将眉头舒展了开来。
宋宁默见机,眼里盈满了浅浅的暖意,不一会自盒子中找出一串珠钗,替她插在了发髻上,双手轻轻搁在她肩头,“你看如何?”叶子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看起来的确是往常显得年轻了一些,不过她本来年纪也不大,这样一来,看起来就如同那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少女……
“很好。”叶子衿看了又看,嘴角噙了一抹笑,“我们宁默可真是多才多艺”宋宁默眉梢微挑,凑近一步,暧昧的呼吸萦绕在二人周围,“我还有不少才艺,要不我们试试?”“不用了”叶子衿慌忙摆摆手,落荒而逃。
坐在炕上,慢条斯理的用过不知算是早膳还是午膳的膳食,便靠在一旁,眯着眼,懒洋洋的晒太阳。宋宁默紧紧靠着她坐下,轻抚她细滑的面庞,凝视了许久许久,才说道:“过几日,怕是又有一阵好忙了。”
“怎么回事?”叶子衿嗖的坐直了身子,正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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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云(二)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云(二)
宋宁默双眼微眯,似是在沉思。
叶子衿倒也不急,只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并不多加催促。
“都下去吧。”宋宁默斟了一盏茶,吹拂了几口,茶烟袅袅升起。
紫苏几个屈膝行了礼,忙退了下去,一直待到木门咯吱一声被合上,宋宁默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对面的叶子衿身上,一瞬间变得格外悠远。叶子衿似有所觉,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朝堂上,出什么事情了?”
“不错。”宋宁默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赞许之意,转瞬间面色一冷,“今年或许是多事之秋。”十有八九,是皇帝重病一事了。叶子衿心中有了底数,也就问:“是不是皇上这几日不大好?”“皇上,已经……”宋宁默望了望天,“今儿一大早的事情。”
“那我们是不是该进宫?”见他说得含蓄,叶子衿在话语上也不挑破,只含糊的问知否该进宫悼唁。“等几日吧。”宋宁默眼中隐隐有寒意浮现,浅浅抿了一口茶,手里把玩着还剩半盏残茶的茶盏,“这事一时不会宣布的。”
皇上驾崩,是何等大事,既然有心隐瞒,那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宋宁默站了起来,撩开窗屉,望了望外头的景色,轻轻道:“这春天可真暖和。”叶子衿细细扫了他一眼,顺着他目光朝外望,只见满目的*光,院子里万紫千红,一派撩人春色。“是啊,都说是暖春时节嘛。”叶子衿应了一声。
“听说二皇子病了。”宋宁默轻叩窗棂,声音飘忽。
“病了?”叶子衿垂下眼睑,嘲讽的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是吧。”宋宁默纯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愿夕暮有一双慧眼。”叶子衿心中微跳,总感觉,这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暗波汹涌。
“夕暮若无慧眼,又如何会有今日的地位?”叶子衿一语双关。
“这地位本来就该是他得的。”宋宁默微微一笑,绕过榻沿,上前几步,携了她的手,“我们出去走走。”成日里憋在屋子里,也着实闷得慌。也就跟着他,出了屋子,一路上弯弯绕绕,不知绕过多少重回廊。
宋宁默一面走,一面四处观望,到最后,当着叶子衿的面,吹了个口哨。叶子衿尚未反应过来,就觉身前多了一道黑影,定睛一看,却是从未见过的一名男子,一袭黑衣,眉目俊秀,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
“这里怎么没有暗哨?”宋宁默眼波流转,语气里却透着森森寒意。
“这里直通太子府……”那男子垂着头,神色冷然。
“立刻安插暗哨”宋宁默神色更冷,“我不需要托词。”那男子立刻应了,正欲飞身而走,就被宋宁默唤住:“来让你见见府上的女主人。”那男子自出现时便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不过依照宋宁默滴水不漏的性子,这必然是经由他许可的。也就不甚多想了,不过乍一眼发现是个年轻女子,还是有些吃惊。
听了宋宁默的话,心内明白了八九分,微微一屈膝:“艾叶拜见夫人。”“以后你见了她,如同见了我一样。”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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