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泽:“没能够,轮回之力扯不走它。它已经超脱轮回了,怕是要渡劫。”
“所以它还在?而且还会回来!”门帘子里的五彩珠子一顿闪烁,大佬们显然都有点不淡定。
门帘子非常不起眼的一个位置上,萧白龙忍不住出声:“那您……”怎么回来了?
不自觉的,在看到穆君泽游刃有余的风筝魔修大佬,并且翻下城头的那一幕后,他对穆君泽的称呼已经换成了“您”。
“我也要进去。”穆君泽简短地答道,说话间已经冲到了近前,有点鬼祟地吩咐,“我们快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假装没人进去过……”
随后,司梦生的声音在门帘子的后面传出来——挤进门帘子,也是需要在这几百颗“塑料珠子”里,确立江湖地位的!司梦生江湖地位显然不够,没挤进来。
“穆道友,这房子大门关不上!”
穆君泽冲过来的动作一顿,半蓝不紫的火焰漂浮在距众人不到三丈远的位置。
“关不上?”显然有点意料之外,跟计划不符。
“唉。”司梦生应了一句,面前的门帘子悉悉索索一阵闪动,让出了一个小洞,把后面的司梦生暴|露出来。
“这门口有禁制,好像是个防护禁制,大开的一半门,放鬼进来,关上的一半门,隔绝生人。”
角落里的七七和八八猛地闪了一下。
禁制之道,每一个象征,每一道花纹,都有其意义,不能擅动。原来关闭的半扇大门,不是有进无出,而是隔绝生人。
此时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禁制隔绝的范围之内……
穆君泽听完,只停顿了片刻。
又转了一圈,似乎是把正面朝向了飞来的路。
远远的,酆都城头,巨大的深紫色火焰正冉冉地从城墙的另一头升起。
爬上城墙的魔火,不知是受暴怒的情绪影响,还是受了伤,体内的火光紫色浓郁,流动着几乎要凝成实体的质感。
它在城头“吼吼”叫了两声,猛地狂吸一口,就有那附近围观、躲藏不及的五彩光点,被倒卷进它的肚子。
这让它的体积又膨胀了不少,充满鼓胀的饱满感,也让它从纯粹的紫色,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杂驳。
司梦生讷然道:“不好,它怎么在这时候疯了……”
狂暴化的魔修,开始城墙上左左右右的巡视,在整座城市的范围内,搜寻那个热火它的罪魁祸首。
然后一眼看见了飘在“阴曹有司”大门前,半蓝不紫的穆君泽。
穆君泽他……
穆君泽他“噗”的一声,把肚子里的妖火吐了出来。
红艳艳一小团妖火,落在地上,扁爬爬的滚了好几圈,才撞到墙角停下。
“哎呦,大神,你终于把我吐出来了……”
穆君泽转回去面对墙头的魔火,蓝汪汪活泼泼地燃烧着,特别的清亮。
“阴曹有司”大门里的“门帘子”,被穆君泽这个无耻的行为惊呆了。甚至那一瞬间,流动的光彩都整体凝滞了一下。
萧白龙恨铁不成钢地:“您老早干嘛去了啊?它都看见你了,你现在吐出来还有什么用?”
穆君泽里也没理他,转过身瞄了瞄墙角的红色小火焰。
“是挺没用的。”他说。
然后他拔地而起,迎着巨大魔火的方向,冲了回去。
旺盛的蓝色火焰,在所有人的眼前,划过一道明亮的直线……
“他干嘛去了?”萧白龙愕然半晌,反应不及。
“他跟那魔修正面拼命去了。”司梦生道。
萧白龙呆了呆:“他能是那魔修的对手?”
“你说呢?”司梦生道。
当然不是的,不可能是的。
酆都鬼城里,火焰的大小决定了灵魂的强弱,不绝对,但当体型差异巨大到如此程度。
穆君泽看起来,就好像一只萤火虫,果断地扑向一团瑰紫的烈火。
所以穆君泽才会说那红色小妖没用,所以穆君泽才会在最后时刻把它吐出来。
“这可怎么……”萧白龙有点懵了,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可怎么是好。然而话没出口,就发现司梦生不见了。
“老司?老司呢?司梦生!”
司梦生当然不会是丢了。
只见司梦生已然不在门帘子后面的角落,借着众人让出来的洞,已经化作一道黄色流光,也迎着那魔修冲上去了!
仙灵宫司梦生也冲上去了!
紧接着,又有十几道魂火越过门帘子跟上了上去。
有黄的,有红的,也有蓝的,甚至还有胆小懦弱著称的绿色。
“阴曹有司”门后的门帘子,瞬间崩解,大大小小的魂火们眨眼间落满了整条街道。这回他们不像门帘子了,他们像地垫儿。
流溢珠光宝气之色的五色地垫儿中,几十团魂火稍微观望了一下,也腾空而起,向着渡劫魔修的方向而去。
地垫儿一瞬间就变得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洞。
萧白龙噎得一声:“妈的!打个魔修,你们热血个什么劲?又特么不是在打古神?”
然后它一副恨铁不成钢,气得半死,老子怎么招惹了你们这帮搅家精的模样,出溜出溜地也飞了过去。
看起来是像……
看起来大概是想追上那帮搅家精,然后把它们揪回来吧,大概……
酆都鬼城之内,全城鬼火数万。
一时间,看清了阴曹有司大门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拖着焰尾冲向城头的蓝色流火。
所有的鬼火都意识到了,马上要发生什么。
城中各处,涌出成百上千的魂火,无声会流,然后悄然加速。隐隐聚成了庞大的阵势,渐渐逼向了城头那一朵巨大的紫色魔火。
那一刻,酆都城中混杂着五彩的魂火河流,隐隐地,甚至可与天空中的星河争辉。
“轰隆——”一声巨响。
穆君泽萤火一团,直接撞上了那暗紫色的皓月。
“啪嗒”一声,水滴滴落的声响。
心魔幻境中的画面,熄灭了。
“什么……什么情况?”仙灵宫掌门方沉鱼,仍旧沉浸在前执法长老司梦生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拼命的背影里,久久未能回神。印象中,司长老并不是一个很血勇的人。
回过头,大惊失色:“丫头!你怎么了?”
只见杨夕满身鲜血地扑倒在地上,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那一滴“啪嗒”的水声,是杨夕再压抑不住,唇角滴出来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宝宝说对了,萧白龙那一章写了那么长,其实不是因为萧白龙这个人。
他的故事吧,其实我心目中的主角,是那个皇后,是个那个小妾,是帝王一怒之下那千里浮尸,是血流漂杵的那个血。
就像南海战场的主角从来都不是邢铭、方沉鱼,而是杨夕,是钱二。
炎山秘境的主角也不是花绍棠、云九章,而是杨夕,是马烈,是方少谦,甚至卫明阳。
所以无妄海之战那一场,主角就不是杨夕啦,那些织女才是,楚久才是,死掉的天羽云头哨,和陷入极寒剑域的昆仑剑修们才是。
我就是忍不住想写,英雄们翻云覆雨之中,那些被命运捉弄,沉默的大多数。
都是你们宠着我,把我给惯坏了,可以信马由缰,天马行空地任性。
撒娇脸。jpg
第448章 阴曹有司(一)()
算师门地宫之行; 昆仑仙灵各派都是临时发动而来,带的都是嘴巴严、懂事; 已经开始参与门派大师的核心弟子。
待到杨夕忽然吐血倒下,他们才赫然发现准备仓促,竟然没有带任何一个医修。各派大佬又刚刚好; 没有任何一个是医道的专家。
现场一阵兵荒马乱; 细数经历背景,最擅长给人瞧病的竟然是沈从容。
沈从容也不是专业的医修,至少他不信悬壶济世那一套。但他少年时离了师父,便一直是孤身一人。不见天日的地宫里; 自己照顾自己; 他不会都不行。
沈从容两指一搭上杨夕的手腕,就蹙起了眉。
“她怎么了?”花绍棠问。
沈从容沉默着,似是不知怎么开口。
“是不是炼狱图受了伤?”白允浪有些焦灼,等不住地问,“她这样维持心魔; 是不是对身体消耗很大?这种手段; 想也知道不容易,她一个练气修为……”
“旧伤?”沈从容看了看人事不知的杨夕; “或许有吧。”
又叹了口气; “引魔香的消耗; 应该也是不小。她现在体内灵力是完全枯干的状态。但……这只是心魔幻境中断的理由。她吐血却不是因为这个。”
此时的杨夕,已经被众人平放在地宫北角的白玉台阶上。
苏不言因为年纪小,最适合被使唤。
仙灵也好; 昆仑也好,断没有惯着经世门的道理。
于是堂堂经世门门主,乖巧地跪在杨夕身侧,拿了把小扇子,不停给杨夕扇风。
杨夕身上正在发着高热。
邢铭半跪在台阶边,手上拿着一张蘸了水的丝帕,给杨夕擦拭一身的血迹。
而那血迹好像擦不完似的,难以想象刚刚她一边吐血,一边支撑着心魔幻境,到底是坚持了多久。她一声都没吭,而其他人,包括邢铭自己,心思被幻境的起伏牵动,竟也都没有注意到。
“那她到底是怎么了?”
邢铭施了一个浣水决,拧干丝帕,继续给杨夕擦手。那手刚大约是捂着嘴,到现在还淋淋漓漓的滴答着粘稠的血色。
这事儿本来应该是换个女人来干更合适的,但是九薇湖没来。而昆仑这座和尚庙,也没什么其他的女人了……
沈从容的眸光有些阴沉:“她只是……太老了。”
苏不言的扇子一顿,抬起头来看着沈从容。
邢铭手中的丝帕也停了下来,同样抬头看着沈从容。
沈从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伤是有的,这法术的消耗也是大的。但根本的,还是她肉身已经老得撑不住了,讲得明白一点,就是她寿元已经尽了。正常情况下,她现就应该是个死人,一捧黄土。只是她身上不知有什么重宝,吊着她的命……”
邢铭一只手正犹豫着,要去摘下杨夕的面具,闻言连忙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如果说杨夕身上有什么吊命的重宝,这面具无疑是最可疑的。他先前犹豫,只是觉得小姑娘家家,未必愿意把苍老面容暴露于人前。现在却是,怕害死了她……
“寿元尽了?”邢铭有点发愣地道。
“寿元尽了是什么意思?”白允浪从地上弹起来,老师傅面对关门弟子的伤病,总是难免有点手足无措。
一直在患得患失地转圈圈,还是花绍棠看着头疼,命令他就地坐下,才避免了众人都被他晃晕。
他有些激动地道:“杨夕自己说在炼狱图里只待了六十年,她进去之前,骨龄也就是二十多岁。七七八八算一算,她最多才八十岁吧?就算练气期的修士也是修士,修士哪那么容易八十岁老死?
“别说昆仑弟子还都服过五年分的岁月催,应该更能活才是!”
“允浪!”花绍棠呵斥了一声,是看着方沉鱼等人都在,才没直接伸脚去踹他。
白允浪一看花绍棠,两手捂住了脸,双肩微微颤抖。
“她连一百岁都还不到……”
花绍棠皱着眉,冷酷地道:“一百岁不到的多了。天下凡人,有几个能活过百岁?鸡圈里养的鸡鸭,三四个月都不到。你是不是也要去哭一哭?”
白允浪其实没哭,他就是,心里难受。
搭脉的沈从容,见状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白允浪会接受不了,也真没想到杨夕的身体已经这么糟。
苏兰舟在沈从容面前蹲下来,既没去搭理白允浪,也没去搭理花绍棠。
他很耐心地对沈算师笑一笑:“沈门主把脉,有几成把握?”
沈从容默了默:“十成不敢说,但……她心肺肝肾都已是衰竭之兆。常人如此,早已是不活了。”
苏兰舟看了看躺在那儿,单薄得好像一把骨头的杨夕,昏迷中的她,胸膛几乎看不出呼吸的起伏。
伸出手掌,抓住了垂在榻边的手。像是提问,又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怎么会这样呢……”
沈从容无奈苦笑:“寿元本就不是定数,所谓练气百岁,金丹三百,能真活到那个岁数的有没有五成都不好说。养尊处优,注意养生,自然活得久一点。可是杨夕……杨夕我是知道一点的,她少年贫苦,身体的底子本就不太好,南海死狱受过几次重伤,几乎致命。炎山秘境,又是一顿折腾,后来又……”
沈从容下意识看了一眼邢铭。
邢铭忽然一震。
他理解了沈天算给他面子的未竟之言,也知道了杨夕短寿最重要的原因。
是自己在天羽帝国的那一刀,一刀割喉。
沈从容摆摆手:“杨夕的寿数,比常人短几乎是必然的。”
苏兰舟伸出一只橘皮似的老手,指了指杨夕脸上的面具。
“只要戴着,就能保住命吗?”
沈从容摇摇头:“这就不是我有把握的了。也许是她求生欲特别强,也说不定。”
其实关于生死,沈从容看得是很淡的。
算师门是拿命换威能的道统,自幼生活在地下,一辈子几乎没晒过太阳,他自己都未必能活到八十岁。
沈从容迟疑着开口,想要劝说点什么,比如节哀,比如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又比如其他的……一些什么。
可是苏兰舟却忽然抬起头来,对沈从容笑了一笑:“多好的小姑娘,可惜了呐……”
沈从容望着苏兰舟那张满脸褶子的橘皮老脸,忽然就说不出来了。他忽然想到,苏兰舟老成这个样子,整张脸都皱吧皱吧的,还有多少年寿元?
昆仑苏兰舟,入道的时间比花绍棠还晚得多,而他能够当上昆仑的大师兄,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他真的很强。
惊采绝艳,无人争锋的那种强势。
合道期修士的寿数,绝不止三千。这甚至不是什么养生不养生的问题,因为苏兰舟身为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正八经儿的合道修士,他甚至还没活到自己寿元的三分之一……
沈从容的眼神有了震动。
因为从他出生的时候起,昆仑的苏兰舟就是这么个老橘子,修真界好像都习惯了他垂垂老矣,又生龙活虎的样子。
沈从容甚至从没想过去算一下,昆仑苏兰舟天命几何,以及……
是什么经历,使他注定早夭。
花绍棠道:“沈宫主能把杨夕叫醒吗?现在叫醒,会不会伤她性命?”
沈从容看了看花绍棠:“最好还是找个专门的医修来,她症状简单,我能看懂。治病,我却算不得行家里手。”
花绍棠一点头:“好,辛苦了。”
然后花掌门转过头去看苏不言。
紧接着,所有人都去看苏不言。
苏不言顿时手足无措,险些掉了扇子:“……”
手忙脚乱的捡起扇子,他匆匆道,“经世门天机阁,尤擅医道,但是时战机殿主离世得太突然,新的殿主还没选出来……”
昆仑最强的医修是南宫狗蛋,那是作弊似的医道,救命不治病。而仙灵宫,他们的医修道统也不太普世,针对各种玄门法体而来。只有仙灵宫,那是真的认认真真研究医术人体的,凡人每年也有许多人上门求命。
苏不言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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